第50章
第50章
愛是什麽?裴小拾第一次對萬賀呈說出“愛”這個字的時候其實還沒太想明白這事兒,他只是覺得“喜歡”好像只是短暫的當下,而“愛”才是永恒的未來,他想跟萬賀呈有未來,最好能一起走到很遠很遠的未來,所以他說了愛。
愛着萬賀呈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能讓裴小拾感覺到幸福的事,勇敢表達愛意不是想要什麽回報,所以從不會因為沒有得到萬賀呈一句“我也愛你”就自覺吃虧或者不平等。
擁有愛一個人的能力,又剛好有個人能去愛,裴小拾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幸福過。
身邊人大多把握住大學最後一個假期四處旅游的時候,裴小拾卻心甘情願陪着萬賀呈窩在這方寸之地,後來的回憶總帶有美化的成分,小區太舊,加上住在樓頂水壓電壓都不穩,水管出的水時大時小,同時用幾個電器就跳閘,真實情況只會比記憶中更差。
有時洗澡洗一半突然停水,裴小拾就在廁所裏哀嚎,好在水會斷斷續續來,所以裴小拾經常是哀嚎幾秒然後狂洗三分鐘,再哀嚎幾秒再狂洗三分鐘。
“洗這麽久,在裏面泡澡?”萬賀呈問他。
裴小拾不甘示弱:“什麽嘛,我白天塗了防曬,不得先卸妝嗎,至少就比你這個糙漢子多了個卸妝步驟。”
“塗防曬還要卸妝?”萬賀呈又跟着裴小拾學到了一些。
“大直男!”裴小拾卻是抿着嘴笑。
“我直嗎?”萬賀呈笑着反問,“原來我是直的啊。”
“你不直!”急的卻是裴小拾,“你最彎了,你是本帥哥的人,怎麽能直!”
萬賀呈說:“欸不是,你這麽說我才發現我好像是有點兒直。”
裴小拾立馬就不幹了,黏人精一樣抱住萬賀呈一條胳膊不放,沒有一點剛洗完澡全身香噴噴的自覺,帶着點淋浴完的濕熱氣息跟人貼得緊緊,說:“你不直,你不直,你最彎了。”
萬賀呈說:“沐浴露什麽味兒,這麽香。”
裴小拾把自己往人懷裏送,仰頭親人下巴:“剛換的水蜜桃,好聞吧,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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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賀呈腦袋後仰跟他隔開距離:“香過頭了,晚上別上我床。”
“就上,就上。”裴小拾這次親在人嘴巴上,伸出點俏皮的舌尖跟人碰了碰,“牙膏也換了水蜜桃味的,喜歡嗎?”
萬賀呈低頭跟他親了會兒,才說:“還行吧。”
晚上裴小拾就用水蜜桃味的嘴巴幫萬賀呈口了,第一次盡是生疏,太大了,脹起來的萬賀呈弄得他腮幫子疼,但他還是很有耐心一點點吞吐着,盡力模仿看過的視頻裏那樣讓萬賀呈舒服。
“舒服嗎?”裴小拾趴着擡頭來看萬賀呈。
其實是不太舒服的,萬賀呈被裴小拾的牙齒碰到好幾次,而且他也挺意外裴小拾會幫他做這個。
第一次做這種事的裴小拾其實是很害羞的,房間燈沒開,萬賀呈就着月光也能看見他的臉紅。
“不是很舒服,別弄了。”萬賀呈本意是不讓裴小拾繼續幫他做這種事,但裴小拾卻好像更急了,更想把這件事做好。
再來一次萬賀呈就被弄出來了,想抽出來卻被裴小拾握住不放,最後只好頂着人喉嚨深處灌進去,然後全被裴小拾咽了下去。
萬賀呈伸手在床頭抽幾張紙,先幫裴小拾擦嘴,再接着用那紙把自己擦幹淨:“以後吐出來吧,別咽下去了。”
聽見萬賀呈說“以後”,裴小拾開心得很,揉揉自己有點發酸的臉頰,很腼腆地笑:“所以你還是舒服的哦?”
擦幹淨後,萬賀呈把扯下去的內褲一角重新翻起來穿好,沒回答他這話,要他去漱口,自己枕着胳膊躺下了。
裴小拾漱完口回來,擠進他懷裏,跟他鼻子碰鼻子,說:“不許不說話。”
“哪兒學的這些?”萬賀呈拍拍他後腦勺。
裴小拾大方回答:“舍友給我發的小視頻,有好多,你要看嗎?”
萬賀呈不是沒看過,要看的話資源有的是,所以沒理他這話,伸手握住他下颌揉揉,“臉酸不酸?”
臉頰酸下巴疼,喉嚨也疼,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但裴小拾卻好像一點也感受不到,只是傻笑,搖搖頭說不會。
又過一會兒,萬賀呈閉着眼快睡着的時候,又聽身邊裴小拾在深夜多愁善感:“我、我想告訴你,我準備好了的,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裏那個都可以的。”
萬賀呈打了個哈欠:“知道了,明天就去買套。”
萬賀呈回答得太幹脆,裴小拾反倒扭捏起來,說:“你不要答應得那麽幹脆。”
萬賀呈睜開眼,笑着捏他後頸:“那就不答應。裴小拾你真的很作。”
萬賀呈說完就睡了,留下“裴黛玉”又顧影自憐起來。
裴小拾扭頭盯着萬賀呈英俊的睡顏看了十幾分鐘,直到把自己看困了,這也才閉起眼睛。
這個夏天裴小拾也不是完全沒找着機會,因為形象好,邀他簽約的娛樂公司不在少數,但都不是要他演戲,而是讓他去唱跳,說要把他培養成能吸引萬千少女的偶像明星,裴小拾覺得自己不是吃這碗飯的,打着車就跑了。
他還是想演戲,萬賀呈不在的時候,他一個人在附近遛彎兒,看門的大爺,撿礦泉水瓶的大媽,收廢品的大叔,路邊賣冷飲的姐姐……所有人都是他的觀察唠嗑對象。
在一小學門口觀察了一下午的流浪貓,回家給萬賀呈進行了次動物模拟,洗完澡躺在床上,先把身子蜷縮在一起,摸摸頭又摸摸自己的胳膊,然後突然張開四肢比了個“大”字。
“這什麽?”萬賀呈皺眉。
“你仔細看看嘛。”裴小拾又給他表演了一次。
“大。”萬賀呈簡單粗暴回答。
“都說了是動物啦!”裴小拾揭開謎底,“是午睡到一半被吓醒的貓。”
萬賀呈說:“剛想說貓。”
裴小拾捂着嘴笑:“少來了你,‘大’!”
但凡萬賀呈說出的是動物,随便說什麽裴小拾都能給他打滿分。
“一只大貓不行麽?”萬賀呈往床沿一坐,把這人在床上大大展開的多餘一條胳膊往裏折,“躺裏邊兒去,看着挺瘦一人睡覺這麽占地方。”
裴小拾利索爬起來跪坐在人身邊,兩條胳膊圈住人脖子,黏糊糊道:“好萬哥,不生我氣了。猜錯就猜錯呗,畢竟‘大’和‘大貓’也就差一個字。”
“戲怎麽這麽多?”萬賀呈掐他腰把人往上提了提。
裴小拾直起腰來,額頭抵着人的肩,想說自己白天出門順便買了套回來,最後還是沒說,因為萬賀呈第二天要早起進城見客戶。
反正他們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時間。
九月,大四開學不久,裴小拾興沖沖跑來找萬賀呈,說自己走大運了。
一個他之前只在電影教材裏見過的大導演來他們學校選角,選中了他做主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本子和角色我都非常喜歡!”裴小拾在出租房抱着萬賀呈不放,開心過了頭,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像在做夢,踩了一路的坑過來,沒想到最後一下能被餡餅砸中。
電影名叫“安眠夜”,一部非典型文藝片,圍繞一個對世界充滿各種奇奇怪怪想法的男生的視角展開故事,表現一個人從無知懵懂到看清生活的真相。
“學校老師以前就說我長相太秀氣,戲路窄……”不知道是不是喜極而泣,裴小拾竟掉下兩粒金豆豆,又匆匆忙忙用手背抹去,“現在好了,人導演就點名要我這個秀氣的!”
萬賀呈用掌心幫他把臉上的淚蹭掉:“秀氣怎麽了?非得都像我這樣糙的?”
“我太開心啦老公,不是,萬哥,我太開心啦萬哥!”發現自己不小心說了“老公”,裴小拾還有點不好意思,好在萬賀呈沒有說什麽。
再過五分鐘,萬賀呈已經走開去做自己的事情,裴小拾又過來黏他,揪住他衣角不放:“所以你也喜歡我這種秀氣的……”
萬賀呈說:“生米都煮成稀飯了,不喜歡還能退貨嗎?”
裴小拾很開心萬賀呈會學着他說這樣的話,雖然他也知道,貨只有萬賀呈想不想退,沒有萬賀呈退不掉的。
萬賀呈看他臉上表情豐富,突然憐憫起他的敏感,于是說:“沒想過給你分類,喜歡的就是你這個人。”
“那我是什麽樣的人啊?”裴小拾莫名緊張。
“值得別人喜歡的人。”萬賀呈說,“喜歡你是因為你值得我喜歡,不是因為別的,所以你做你自己就行了。”
“那我一直做我自己,你就會一直喜歡我。”裴小拾踮腳來親他嘴。
萬賀呈其實不喜歡講“永遠”“一直”這種不嚴謹的話,但要他想出跟裴小拾以外的人在一起的畫面他也想不到。
分手後裴小拾走不出忘不掉,萬賀呈覺得不應該,可事實是,這麽些年他生命裏從此空缺了一塊的地方也再沒人能補上。
在他最難的時候說愛他,說要一直在一起,在斷斷續續停水的廁所洗完澡出來,沒發現頭上挂着一塊天花板掉下來的牆灰的裴小拾,萬賀呈這輩子再遇不到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