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陰芽殺人

第 6 章  陰芽殺人

晚上,維丁巷寂靜無聲,就是一條死巷,左右沒有一戶人家的門和窗,盡頭是譽壓堂的後院。

辛嘯靠着一處石牆,雙眼微眯,唇邊笛聲悠悠,一只小小的口笛就在指尖,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對面的人已走近。

他擡眼一看,嚴君正俯身看他,他的眉頭皺了皺,小聲嘀咕道:“你還真來啦?這夜晝怎麽還沒來?”

剛才的口笛聲說音律沒音律,莫名還有些滑稽,嚴君撫了撫額,問道:“夜晝也會來?”

嚴君的目光停留在了辛嘯手中的口笛上,只覺好生熟悉,辛嘯将口笛揣入懷中:“怎麽樣,我吹得好聽嗎?”

嚴君才挪開視線,正在四下打量這條巷子,聽到這話,又偏過了頭,違心的道:“還行!”

“我約了他,你昨晚應該見到了他,住在常家巷的朋友。”辛嘯挑了挑眉。

嚴君坦然點頭,又想起了什麽,覺得奇怪:“維丁巷裏的聲音傳不出去?”

辛嘯看着巷口:“沒錯,也是一次偶然間發現,這裏有隔音的效果。”

說完,他已經站了起來,臉上難掩焦慮之色。

“為何來這裏?難道這裏?”嚴君來的時候,已經觀察過周圍的情況,維丁巷是處于鈴铛路的中段,離譽壓堂不遠,才剛靠近,就感受到了一股森然之氣。

“維丁巷很奇怪,以前有住人家,後來都搬走了,這裏的門窗也被人用磚石封死了。”辛嘯心中焦急,想說點話打岔。

“你把我叫來這裏是?”嚴君走回到了維丁巷的出口,朝左右看了看,還是沒有夜晝的蹤影。

“你看這裏的牆壁。”辛嘯說着,就指着剛才自己靠着的一側石牆。

嚴君走近,借着月光仔細分辨,牆上是一張地圖,他定睛凝視,确定是一張罔城的線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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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東到西,依次是玲珑路,玲铛路,玲巧路和玲敏路,譽壓堂處在玲铛路和玲巧路的中間。

他這才發現,譽壓堂竟然是坐東朝西,而不是像一般大戶人家的坐北朝南,這就非常奇怪了。

辛嘯解釋道:“我們是在譽壓堂的東面,應該是能看到東升的太陽,我曾經早上來過這裏,卻在這裏連一點太陽都看不到,而且還發現了這張線路圖。”

嚴君再次細瞧,與這四條路橫向交叉的是六條路,由北向南,依次是回天路,回光路,回頭路,回歸路,回山路,回旋路,罔城一共十條大路,把整座城切割成了網格的形狀。

地圖上只有這十條路,沒有另外的街巷标注,而他們所處的維丁巷,同樣也是沒有标記。

嚴君發現,譽壓堂的後面,有一個很明顯的紅色小點,就在玲铛路中段,他把手指放在了那個紅點下面。

他嘴唇翕動,剛想問些什麽,卻被辛嘯提前解釋:“這裏,就是這個紅點。”

嚴君恍然大悟:“我們就在譽壓堂之後?”

“沒錯,我一直很奇怪,既然是一張罔城的地圖,為什麽就只有這十條路,沒有其他的街巷,不過這也說的過去,或許繪制這張線路圖的人,原本就不想畫的那麽仔細,但這個紅點是什麽意思,譽壓堂的後面為什麽如此的安靜,沒有人煙。”

嚴君正在細究這張浮在牆壁上的線路圖。

辛嘯靠着牆,偏頭看着嚴君,突然問道:“如果遇到了什麽不平的事情,你會怎麽辦?”

嚴君收回目光,看向辛嘯:“何出此問?”

辛嘯像是被他看穿了什麽,有些別扭:“随便問問,沒什麽,你繼續。”

嚴君沒有繼續,反而鄭重的思考起了這個問題,須臾道:“你指的是罔城嗎?”

辛嘯點頭:“你有沒有感覺到罔城的不同?”

不用嚴君回答,白天的屍人就說明了一切,嚴君還是想了想:“罔城确實不同。”

辛嘯嘆了口氣,仰頭看天,不過他很快想起了似乎過了有段時間,夜晝還沒按時赴約,他邁步朝玲铛路上走去。

“我要去一趟常家巷,夜晝不知道為什麽還沒來?”

常家巷處在玲巧路和回旋路交叉口,同樣也是離罔城南門很近,這也是嚴家父子選擇這家客棧的原因,出城比較方便,而且出城的路就是去往闊城的路。

辛嘯說完,就匆匆的走了。

就在辛嘯離開之時,嚴君同時看向了常家巷在圖上的大概位置,似乎有隐隐的黑氣出現。

心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等到嚴君回頭,辛嘯已經不見了蹤影,嚴君立刻追了上去。

從維丁巷到常家巷,最直接的一條路就是玲铛路,嚴君拐到了玲铛路上,當然也看到了辛嘯急匆匆的身影。

他快要追上的時候,卻見辛嘯停下了腳步,像是被什麽攔住了去路,他疾步走了過去,他快到回山路口時,見到地上有一只圓滾滾的肥貓,正坐在路的中央。

辛嘯正一臉震驚的瞪着那只肥貓,嚴君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有所不知,在罔城裏,除了人,這十年來就沒出現過其他的活物。

他順着辛嘯的視線,也看向了肥貓,就這麽漫不經心的一瞧,他眉尖微微抽了一下,總覺得這只貓很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

這時辛嘯已經蹲下了身,學了一陣貓叫,似乎對這個難得一見的活物很感興趣,手中勾了勾,可這只貓只是冷冷的瞧着他,一副唯我獨尊的表情。

辛嘯可不理會這一切,他上手就要去抱,肥貓的胡須抖了抖,嘶聲尖叫,其慘絕人寰的令人毛骨悚然,貓爪子也往後退了幾步,眼神不善的瞪着辛嘯。

就這麽瞧了片刻,肥貓似乎被辛嘯手中的劍所吸引,圍着陰芽轉了大半圈,直看的辛嘯好一陣莫名其妙。

肥貓又一次退後,辛嘯想起了正事,起身站起,繞過了肥貓,朝前走去,嚴君路過肥貓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的低頭看了一眼。

卻見肥貓一改之前不可一世的驕傲模樣,對着他露出了和藹可親的微笑,嚴君悚然一驚,心道,這只大肥貓難道是個兩面派。

不過剛才肥貓圍着陰芽轉圈的樣子,引起了嚴君的懷疑,嚴君問道:“辛嘯,你知道你手裏的劍是什麽劍嗎?”

辛嘯腳步放緩,疑惑的看他:“不知,不過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嘯語,難道你知道這劍的來處?”

“陰芽。”嚴君直截了當的回答。

話音剛落,嚴君和辛嘯兩人拐進了常家巷,辛嘯還沒來得及吃驚嚴君之前的那個回答,就看到拔子正扒着圍牆往裏瞅,嚴君剛想上前,肩膀被辛嘯的手搭上:“別動。”

嚴君偏頭一看,辛嘯正目光幽深的看着自己,還沒想明白,就被辛嘯拉着出了巷子,拉着到了小院的另一頭。

“他是盯上你的那位朋友了?”嚴君壓低聲音問。

“你怎麽知道?”辛嘯依舊看着他。

“白天你離開後,我就看到他在常家巷鬼鬼祟祟。”嚴君沒說細節,只是粗略的描述了一下。

辛嘯也沒追問,伸手夠了夠圍牆,兩人一起躍入了小院之中,就在此時,扒着圍牆的拔子也躍了進去,三人幾乎同時着地,拔子似乎聽到了聲音,轉頭看向了他們所在的方向。

院子裏空蕩蕩的,沒有人,還是只有那棵孤零零的桂花樹,辛嘯和嚴君已經躲到了一間屋子後面。

拔子蹑手蹑腳的朝屋門走去,屋裏點着燈,黃色的光暈映在了薄薄的窗戶紙上,裏面好像沒有人,靜悄悄的。

屋後探出了一個腦袋,是個清秀的少年,只見他警惕的四處張望,剛想縮回腦袋,只覺得有陣微風刮過。

辛嘯一把抓住了他的肩頭,小聲問道:“拔子一直在外面?”

夜晝點頭,小聲回道:“我不敢露面。”

話音剛落,他睜大了眼睛,詫異的看向辛嘯身邊的嚴君,辛嘯可是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什麽時候變成了兩個人,況且這個人,他還不認識。。

就在這時,屋門口傳來吱嘎的推門聲,拔子邁步走進了屋。

嚴君已經閃身到了屋門口的不遠處,又是吱嘎一聲,木門關上了。

屋裏的拔子咦了一聲,同時也轉過了身,透過薄薄的窗戶紙,只看到了屋外搖曳的樹枝,但他還是感受到了無法言說的瘆人。

盯着看了一會,确定沒有異樣,拔子轉回了身,繼續朝前走去。

緊貼着牆壁的嚴君這才松了口氣,偏了一下頭,卻一眼瞥到了辛嘯手裏拿着的佩劍。

這時辛嘯沒有動手撥弄,劍鞘裏隐約的黑氣溢了出來,還真像維丁巷那張地圖上似有若無的黑點。

辛嘯湊過來說:“拔子肯定發現了夜晝。”

嚴君一臉不解。

辛嘯只能低聲解釋:“夜晝在幾年前曾經是拔子選中的目标,被他有幸逃脫,估計拔子一直耿耿于懷。”

“你救的?”

辛嘯擡了擡眸,沒有解釋,因為他們同時聽到了噗通一聲摔倒的聲音。

兩人面面相觑,相互對視了片刻,直到夜晝也扒着牆頭走了過來:“拔子,好像摔倒了。”

辛嘯感覺到了手指間的冰涼,下意識的低頭去看,忽的瞳孔一縮,因為他握劍的手,有一道濃重的黑氣在側。

嚴君察覺到他目光的移動,循着他的視線下移,剛才看到的那道黑氣濃郁了不少,他心頭一凜,手指不由得握緊了自己的佩劍。

夜晝瞪大了眼睛瞧着,失聲問道:“這是什麽?”

辛嘯無語,他也很想問這是什麽,他擡眼去看夜晝的臉,緊接着就看到一道黑色的亮光,突兀的出現在了三個人的中間,黑光直上直下,立柱一般的立在當場。

“啊!”屋裏傳來一人的慘叫聲。

拔子總算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心中卻亮堂的很,籠罩在心頭的陰霾突然消失了,總算有人替他下了這個決心。

他在常家巷晃悠了近半天,總覺得哪裏不對,剛才看到的人有些眼熟,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來的常家巷。

派他跟蹤嚴二公子,當然也沒有跟上,幹脆利落的被人甩掉,緊接着就是肩膀被人一拍,人就呆頭呆腦的跟着那人來了這裏。

來了常家巷,還一時不想離開,一直等到大晚上,發現有人進了一家小院,随後也翻了進來。

屋裏亮着燈,他架不住一時好奇,推門進了屋,還沒看清屋內的情況,就被狠狠的拍了一下後背,随即倒地。

感覺到嘴角有帶着腥味的液體流出,想要擡手抹上一抹,可是他的四肢皆不能動,只能俯身趴地,任由胸腔內的五髒俱焚。

對拔子而言,原來死也是一種解脫,真不知道今天是自己來送死的,還是有人讓他來送死的。

“陰芽。”嚴君推開了門,瞅了一眼屋裏的慘狀,簡直和他見過書上所描述的魔劍殺人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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