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一晚上失去了所有
她一晚上失去了所有
越輕辭放棄了，他無奈地笑笑，竟覺得他這樣也有幾分可愛。
他擡手摸了摸姜遺墨的脈搏。順着脈搏滲進去幾絲靈力，想要查探一番。
過了沒幾秒，越輕辭抿了抿唇，蹙起眉。
說出來不怕笑話，一進去就被他體內的毒素反噬了。
姜遺墨這身體裏雜七雜八滲透着各種各樣的毒，這些毒素盤踞在他的筋脈裏，霸道地不讓任何靈力進入。
長此以往，姜遺墨想要修仙的可能性真的幾乎是零。也不知是誰這樣歹毒，将這副天資卓越的身體廢成這樣。
想要完全解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毒素太多了，解完這個毒，下一個毒可能會發生變化，牽一發而動全身，難以想象他有多痛苦。
偏偏他純淨之體，身負神族血脈，原本靈氣會自動進入他體內，如今反倒成了詛咒，與修仙無緣，修魔也不行。
姜遺墨如墨一般的黑眸注視着他的臉色，看着他的臉色的變化，笑了出來。
“厲害啊，越輕辭。”
越輕辭扯起嘴角，不跟他一般計較，而是分出更多的靈力強硬地擠了進去。
這下他的經脈撐得慌，估計也痛。
他擰着眉，用力掙了掙。
“別動。”
越輕辭瞪了他一眼。他瞪人比較特別。估計平時也沒有機會瞪人，從來都是笑眯眯的，瞪一眼姜遺墨還不敢太兇，軟綿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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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遺墨沉默了，沒有再動。
越輕辭的靈力探進去，試圖勾出部分的毒。
毒素淤積筋脈，可以直接從筋脈轉移。
但是轉移的過程，對一個人來說是不斷受到反噬，對另一個人來說也很痛苦。
越輕辭到底還是勾出了一些毒素，不過，沒多久，姜遺墨就抽出了手。
“不勞您費心，就讓我這個廢人簡簡單單過完餘生吧。”
越輕辭彎了彎眼睛，雖然毒素入體的感覺有些難受，但是他還是被姜遺墨逗笑了。
“行吧，姜公子今晚在哪将就？”他也沒有堅持。
姜遺墨看着他臉上的笑容，抿了抿唇：“無所謂。”
“好，那就在這住一晚吧，那個魔修應該很快就能被抓回來了。”
越輕辭召出一張床榻，上挑的眼角暗示地看向他。
姜遺墨反倒警惕了一些。
“我不睡，你睡吧。”
“不必。”
“你現在是凡人，我要是想殺你，還用得着等你睡着嗎？”越輕辭哭笑不得。
“對啊，我是個凡人。”
越輕辭無奈地蹙眉，給自己做了一個封唇的動作，意思是他不講話了。
姜遺墨驀然想起那天他做的鬼臉。
屋子裏陷入了沉默，一個站着一個坐着，氣氛有些尴尬。
越輕辭動了動唇，看了一眼柔軟的床榻，這地方小，只能放下這一張，不然……他自己躺下去？
越輕辭擡腳想要過去，卻見對面的少年終于動了，他徑直躺了下去，完全沒有方才的別扭和不情願。
姜遺墨閉上眼睛，劉海垂在兩側，蒼白的面容讓他看着有些柔弱，但是很漂亮。
越輕辭忽然從記憶裏扒出了十年前那場聚仙會。
那時候，天上人間的人并沒有準時到達，據說是因為他們的小公子貪玩走丢了，出動人員去找了，後來聚仙會快結束了，他也沒有見到姜遺墨，有人說他玩累了，又不想來了。天上人間只好就讓幾個弟子撐場面。
這麽一想……
越輕辭低頭看着他翻了個身，背對自己躺着的樣子，臉上笑意擴大。
你別說，還挺有意思。
九年的時間，可能還不夠他放下自己的自尊，但是又不得不放下吧。
啧啧啧，自古紅顏多薄命，這麽固執的小孩，怎麽就快死了呢，比凡人還短命。
……
浮雲仙宮辦事的效率還是很高的。
很快就有幾個弟子抓着魔修走了進來。
“輕辭哥哥……”
越輕辭趕緊沖他們比了個“噓”的手勢。
頭上還帶着面具的小孩們目光落在那張床上，有所領會，點了點頭，輕手輕腳飄了進來。
越輕辭上前幾步，擋在姜遺墨身前。
那個魔修占據了小千的身體，實力也被壓制，實際上，就算他沒有被壓制力量，浮雲仙宮捉住他也是綽綽有餘。
“走吧，把他押送回浮雲仙宮。”
那魔修見大勢已去，心有不甘，一雙眼睛死死瞪着他，拼盡全力突破了禁言的禁制：“曉妍！”
越輕辭眼神不耐，直接再下了一道禁制。
“別亂叫。”
幾個弟子打了一下魔修的屁股。
“走吧。”越輕辭正想讓他們離開。
“阿卓……”身後突然響起這樣一道聲音。
越輕辭轉過頭，驚訝地發現江曉妍居然醒了。他低頭瞥了一眼姜遺墨，随手布下一道結界。
“曉妍姑娘，你……”
江曉妍走了過來，因為之前的噩耗心力交瘁，現在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原本的孩子，侵占孩子身體的孩子父親。
見她過來，魔修瞪大眼睛，非常驚喜，想要說什麽。
“漆卓，我真的好想你啊。”
江曉妍伸手撫上他的臉。
幾個弟子看向越輕辭，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越輕辭給他們傳音講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他們的臉色瞬間變了，提着孩子的那個，恨不得當場把這個魔修的靈魂揪出來。
魔修并不能說話。
江曉妍顯然是想跟他說幾句。
越輕辭撤去禁言術。
“曉妍，我，我只是太想見你了。”魔修吐出這句話。
“我知道。”江曉妍語氣顫抖。
“江姑娘不要被他騙了，想想孩子。”
“曉妍，救救我，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你救救我啊。”漆卓神情祈求并且狼狽，這樣的表情在一具孩童的臉上出現，只會讓人覺得無比的違和與惡心。
“越公子。”江曉妍忽然道。
“江姑娘，我不會放了他的。你該清楚，他并不是真的對你好。”
“對啊，這種人渣就應該去死！”
“你們懂什麽，我愛曉妍，我為了她，不惜從地獄爬回來，從姜遺墨那個惡魔手裏回來，你們懂什麽，只要我有以後，還能沒有孩子嗎？”漆卓用稚嫩的童聲瘋狂大叫。
随後他又看向江曉妍，苦苦哀求：“曉妍，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嗎？那時候天色多美啊……我們還一起看書，一起……”
越輕辭神色變冷，不欲多言。
突然，一道符咒貼到了漆卓的臉上。
一聲慘叫響起。
衆人震驚地看着江曉妍。
“滅魔咒符？”
“漆卓，我愛你啊。”江曉妍神色憂傷，在那張痛苦到變形的臉上印下一吻。
“那年白帝城桃花飄了滿城，我被人欺侮，兄長不在身邊，是你救了我，後來，我常常在城外的桃花樹下等你，我愛你，我可以為了你背叛兄長，可以知道你的打算卻陪你演戲，我早就知道你是魔修，從見你的第一面起……”
江曉妍眼中是癡迷的愛意，不過漆卓的眼神卻越發驚恐。
她知道，她竟然都知道！
他額頭上的滅魔咒符在發光，這種符咒是極品符咒，需要化神期的實力才能有一張，貼在魔修身上，可以讓他們魂飛魄散。
“我真的愛你……”
“曉妍，曉妍……”漆卓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太痛苦了，太痛苦了，就像靈魂架在業火上灼燒，一寸寸烤焦，一寸寸滅亡一樣。
“可是你不該動小千，你不該動他的。漆卓，很高興能再見你一面……”她忽然眉毛倒豎，表情讓人不寒而栗，随後又變回哀傷的樣子，“可是小千沒了啊……”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這張符咒想來應該是江鹜給她的，不知為何她一直藏着沒用。
越輕辭看着這一幕，看着漆卓一點點魂飛魄散，他留給這個世界最後的印象，就是布在小千臉上，那絕望痛苦扭曲的臉。
醜惡極了。
這倒也是有趣極了。
江曉妍見他眼中的光一點點消失，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癱軟了下來，越輕辭扶住了她。
幾個弟子面面相觑，他們心思單純，這一幕對他們來說算是很震撼了。
過年的煙火還在外面綻放，徹夜不歇，這個女子一夜之間失去了她的孩子，還有……親手殺死她的孩子的，她的丈夫。
“越公子……真是見笑了。”她虛弱地笑着，以至于沒有人注意到她手裏冰涼的東西。
閃着寒光的利器朝他刺來。
越輕辭似乎反應過來了，但是又覺得震驚，一時間沒有動作，其他弟子也沒注意到她的翻臉。
千鈞一發之際，一只蒼白瘦弱的手伸過來分開他們，攥住了那柄匕首。
“越輕辭，你是草包嗎？”
殷紅發黑的血滴落在他昂貴的冰蠶絲衣服上，又順着冰蠶絲滴落在地，不留痕跡。
越輕辭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有毒的血，尖銳的匕首劃破了他的手掌，鮮血淋漓。
姜遺墨不知什麽時候起身的，阻止了那柄推向他的匕首。
弟子們趕緊上去，拉住了江曉妍。
“輕辭哥哥，你沒事吧！”
“你看看你姜哥哥有沒有事。”
那邊也有弟子問了一句：“嫂子你沒事吧。”
“你們還是看看越少宮主有沒有事吧。”
弟子們：“……”
你們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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