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一路上,外公給大家簡單科普了狼的知識,好讓大家在真正遇上狼的時候不要慌張。

“狼和狗在基因上有很多的相似,但它們又有很多不同,狼攻擊性更強更喜歡游蕩。”

“狼遇上弱小的落單獵物都會有獵殺的欲望,哪怕它們并不饑餓,它們會把這個唾手可得的獵物殺死作為儲備糧。”

“狼移動時是沒有聲音的,所以當你發現狼的時候千萬不能跑,跑就是示弱,在狼面前示弱,會很容易被當成獵物的從而引起它們攻擊,但是如果你站定,與它們對峙,說不定它們會自己離開。”

“放心。”聶警官轉頭向後座的人說,“我準備了麻醉槍,要是狼攻擊我們,我們也能反擊。”

“事實上,狼吃人的事情是很少發生。”外公皺着眉頭,他看過幾本關于狼的專著,“但要是它們過于饑餓,出現攻擊人的行為也是極有可能的。”

“更何況我們現在不知道具體有多少只狼,我們不能降低警惕心。”

在半路上,聶警官收到了旅客的信息,他們已經進入了哨所。

這一段路上氣氛都很沉悶,也沒有人想打破這種沉悶。

目的地到了,聶警官下車的時候前回頭望了一眼這次行動中年齡最小的森芒,這次行動并不适合小孩跟随,但是既然已經來了,自己也有保護他的責任與義務。

聶警官喊住森芒告訴他,“天黑,你別害怕,遇到危險的時候往叔叔這邊走,叔叔保護你。”

森芒搖搖頭,擡起頭沖他笑,“我不怕,我會爬樹。”

小孩太莽,換成自己的孩子說不定都沒有這孩子膽子這麽大,聶警官真怕他會和狼鬥起來,忘了生命安全的第一要義,“跟緊團隊,不要離太遠,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我不會讓他有危險的。”狄遠恒下了車,伸手拿過森芒背上的包,跟自己弟弟說,“要走很長一段路,包我來拿,你節省點體力。”

夜晚的山裏危險是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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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警官心裏有了打算,他清點好要用的物品,每個人派了一個頭燈,就是戴在頭上的電筒,幾塊備用電池和登山杖,安排好探路人員和斷後人員。

一群人往山裏行去。

*

這裏遠離城市,夜晚的天空也比城市中的暗多幾分,昏暗的光線讓人看不清草木下有沒有潛伏着動物,頭頂的樹冠間時不時閃過蝙蝠的影子。

狄遠恒從來沒有覺得夜晚能這麽寂靜,小小的一絲聲音可以傳播很遠,只剩下樹葉摩擦發出的沙沙聲和一群人的腳步聲。

偶爾能聽到來自樹林深處類似犬吠的嘶啞的聲音。

“不用怕,是狍子的叫聲。”外公說道。

警察牽着狗繩,狗子在前方引路,判斷草葉和泥土中的氣味裏是否有人類的氣味,森芒走到了隊伍的前列,帶領大家走向哨所的路,黑夜對于他來說似乎阻礙不大。

在森林裏沒有向導或者指南針是很難走的,小路的每一個轉彎和之前轉彎的路口沒什麽大的差別,看向森林的每一眼都是同樣的一片郁郁蔥蔥。

走了一個多小時,穿過排排松樹白桦和杉木,路很狹窄,陡坡很多,小道越來越難走,他們已經翻過了一座小山嶺。

“不遠了,拐個彎就到了。”森芒咬着一塊小面包說道,晚上對體力的消耗要比白天的消耗要多些,他已經有點餓了。

突然間走在前面的狗停住了,沖着一個方向狂吠。

聶警官快速把森芒拉到身後,麻醉槍握在手上,氣氛凝滞,黑暗中的狼沒有出現。

不遠不近的前方山坳裏傳來狼嗥聲,漆黑之中,夜深狼嗥,狼看得見人,人看不見狼,這并不是什麽好事,聽着聲音至少有五只,他們可能已經被包圍了。

“不遠了,我們趕緊進哨所!”聶警官擡高了音調,額頭冒汗。

即使他不說,所有人都加快了步伐,哨所的輪廓出現在眼前,可以從玻璃窗口中看到裏面微弱的燈,聶警官總算覺得自己見到了一件好事。

哨所不是很大,幾個人進去後,空間已經不足以容納幾條狗,狗子們只能留在外面等候。

身後的其他警員看到門口蹲着一道黑影,剎住腳步提醒前面的同伴,“聶警!麻醉槍!”

黑影緩緩站了起身,綠瑩瑩的眼睛在頭燈的光下顯得格外瘆人。

那是一頭狼。

*

趙業旻從來沒有這麽後悔過,他從小喜歡看BBC紀錄片,也喜歡爬山,以前也約過朋友一起上山徒步旅行,關于裝備問題也了解不少,從來沒有出過岔子。

現在假期,旅游景點人多,來山上野宿人少安靜,最近葡泸山是最近網紅旅友強推的景點,人少風景好拍照好,沒什麽危險。

自己的朋友周喬怡和劉均昂熟,三個人去過很多地方旅行,沒想到這次就遇上這麽大的問題。

他們從來不知道人的心可以跳得這麽劇烈,也從沒覺得自己與死亡恐懼離得這麽近,狼的獠牙比鋼釘還要鋒利尖銳,好友的血浸濕了褲腳,冰涼到讓人感覺不到人正常體溫的皮膚。

兩個男生拼勁全力背着同伴進到這個狹小的用水泥建成的房子中才感到了一絲絲安全感,接下來迎接他們的是同伴因為傷口發炎導致低燒脫水。

手腳發軟,夜晚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漫長過。

當他們看到外面有光通過玻璃窗戶照進來的時候,救援終于來了,趙業旻迫不及待地去開門。

“別開門!外面有狼!”外面一聲喝。

又是一聲狼嗥。

聶警官沖着狼射出一支麻醉針,一支沒有用,狼被他的舉動激怒了。

亞歷山大喉嚨裏發出低吼聲,強勁的爆發力加上奔跑的慣性讓它一下把狼撲到門上,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其餘幾只狗子圍了上來,諾亞一口咬住了狼的後腿,狼痛得跳了一下,被逼到了門檻上。

聶警官抓緊機會,向狼射出第二支麻醉針,過了一陣子麻醉針起作用了,狼漸漸沒聲音了,頭耷拉下來。

警員上前用麻繩綁好它的四肢,确保狼不能行動了,這才拍響哨所的門,“裏面的人可以開門了!”

“警察,你們終于來了。” 趙業旻邊開門邊擦眼角的眼淚,但眼淚還在一直往下掉,他的聲音嗚咽,“我還以為等不到你們了,我……我真的謝謝你們。”

“我的朋友腿受傷了,半塊肉快被咬了下來,救救她!救救她!”

“小林小郭。”聶警官叫後面的兩位警員,他們簡單學過醫療急救,能幫上忙,“你趕緊幫這小姑娘看看,還有幫這兩個男孩看看有沒有那些地方受傷,我去門口那裏守着,不讓狼進來。”

外公看着地上昏過去的狼,喊住狄遠恒,“阿恒,幫我把這匹狼拖到進屋裏,我做個簡單的記錄。”

狄遠恒不知所以,但按照外公說的照做了,回頭把還在外面和狗一起的森芒拉進哨所裏栓好門。

外公從包裏拿出繩尺,戴好手套,度量了這只狼的長度,“體長一米二,肩寬十七英寸,華北亞種,是只公狼。”

森芒也跟着蹲在一旁,伸手摸上狼後頸背上的灰毛,有點紮手,摸着和自己家德牧的皮毛有點像,同樣長着尖耳朵和矯健的四肢,卻沒有自己養的德牧那樣壯實有肉。

“狗屬于犬科,這一科下還包括狼,從DNA上看狗就是狼,它們沒有生殖隔離,可以自由雜交,但狼絕對不是狗,就好像黑猩猩和人類在DNA上只差2%,但這不能說明人類和黑猩猩的行為是一樣的。”

“我們要分清它們的不同,把握好分寸,無論對誰來說,生命都只有一次。”外公記錄着數據,不忘教育自己的小孫兒。

森芒不說話,眼睛盯着狼看,狼昏在地上安靜的模樣,和家裏養的狗子很像。

外公檢查着狼腿上的傷口,用醫用消毒液和藥品在傷口中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然後在綁好醫用繃帶,“幸好諾亞咬得不深,這樣處理很快就能好,不然這只狼以後就要做瘸腳狼了。”

坐在被警醫包紮傷口的趙業旻眼神帶着憤怒和怨恨,“我的朋友因為它受了這麽重的傷,死了最好,一報還一報!”

一旁他的同伴劉均昂搖了搖頭,頭疲憊地靠在牆上,示意他別再說下去,“業旻算了,得救已經非常好了。”

“這麽大的傷口,血流了一地,以後肯定會留疤,喬怡是個女孩,她以後還怎麽穿裙子?”

“這次醫藥費和以後的祛疤費我們一起出,業旻我們已經很幸運了。”

男孩聽到這話眼淚流的更兇了,“說到底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約你們來這裏,我對不起你,我更對不起喬怡。”

外公嘆了一口氣,說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見聞,“我小的時候,葡泸山是有狼的,偶爾也會發生狼跑進村裏偷雞偷鴨的事情,那時候的人放了很多捕獸夾就為了抓狼。”

“把狼困住後,一把尖刀紮進狼的嘴裏,從喉管往下戳透,狼嘴裏能看到血泡翻湧出來,狼比狗要狠,敢玩命往刀上撞,那時候狼皮值錢,一張賣出去的錢夠一家子過上一個月。”

“特別是到了冬天,山上沒吃的了,狼就會下山到村了偷吃的,不下山它們就會被餓死,下山它們被抓住了就會被做成皮子,怎樣都是死。”

“幾十年了,我沒在葡泸山見過狼了,野豬的數量都比狼多了。”

外公邊說着,邊摸狼的腹部,肚子裏的食物不多,看樣子這只狼也是饑一頓飽一頓,然後他喊自己的小外孫,“芒芒,幫我把夾層裏的GPS頸圈拿出來。”

GPS頸圈套是在套在動物身上用來追蹤其行蹤的裝置,對于動物來說不超過自身體重5%的項圈是沒有太大影響的。*

森芒點頭,從包中拿出頸圈遞給外公,外公接了過去,調整好大小系到了狼的脖子上。

趙業旻看着他們熟練的動作,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看向外公,想起警察對他的稱呼,“你是……搞研究的學者?”

外公把自己口袋裏的面包遞給了他,“我只是個老師,有幾個老朋友在從事這方面的研究,所以對這些稍微有點了解,面包給你,吃點東西吧。”

對方愣愣地道了聲謝,接過面包握在手中,遲遲沒有吃。

作者有話要說:

*資料源自百度

GPS項圈是套在大型動物身上(比如脖子)用來追蹤動物行蹤的一個裝置。

最重要的作用是研究動物的社群行為,也就是代替人工實時記錄動物的行動軌跡。很多動物的行蹤詭秘,平時很難被人發現,而且很怕人。尤其在亞洲的森林地區更是如此。不能直接觀察到動物,或者有時候直接觀察可能會對動物的行為有幹擾,因此才想起這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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