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很難想象, 方卓延進她的房間,真的只是為了和她一起寫作業。
而她一晚上都在防着他,沒防出個所以然來。
第二天給寇植輔導作業時,才發現自己着了方卓延的道。
寇植的英語試卷不見了!
“寇植, 對不起, 我把你的英語試卷弄丢了。”她心裏有些愧疚, 不該掉以輕心。
一定是方卓延趁着她去廁所的空當偷走了寇植的試卷,目的就是為了讓她難堪。
“不就是張試卷嘛, 多大點事兒,我們可以寫別的習題。”寇植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态度, 大不了明天交不了作業, 再被馬克松批評一頓。
“你先寫別的習題,我去找一下店家。”
她想借店家的電腦手打複制一遍馬克松出的英語試卷。
她不能讓寇植再受批評。
既然答應了溫學彬輔導寇植, 她就應該盡到責任。
她已經弄壞了寇植送的挂件,現在又弄丢他的試卷。
方卓延揚言和寇植走得近只會讓她變得不幸,她倒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寇植。
薛棠芯的打字速度很快, 尤其是英文,不到一個小時, 她就把英語試卷完全複刻下來, 只是要委屈寇植再做一遍。
好在寇植聽話,乖乖寫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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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同桌, 你也太強了,這都能一毛一樣打下來?”寇植一邊做題, 一邊驚嘆薛棠芯的腦子,再次受到降維打擊。
“聽力部分我來給你念, 你要再仔細聽一遍。”
為了給他講題,她昨晚把聽力原文根據音頻文件逐字逐句地轉化為文字, 針對性地和寇植講答題思路。
寇植做好了準備。
薛棠芯開口的一瞬間,寇植以為自己在看原版的歐美電影,她的聲音怎麽可以這麽動聽。
寇植滿腦子都是薛棠芯的影子,一個單詞都聽不進去。
“寇植,你在聽嗎?”薛棠芯發現他走神了,聲音停頓。
“在聽,在聽。”他摸摸耳垂,有點發燙。
薛棠芯說:“如果這張試卷你能做到及格,我請你吃提拉米蘇。”
就當回饋昨天的糖炒栗子。
今天的小同桌特別善解人意,只是沖及格線而已,有希望。
有鼓勵就有動力,寇植簡直拼了老命在答題。
最後看薛棠芯當着他的面給他改錯題,居然比看着自己老婆進産房生孩子還緊張。
等等,他還是個學生,哪來那種經歷!
可是将來,如果他能追到小同桌,他們結了婚……
就在薛棠芯認真給他批閱試卷的這短短八分鐘內,他已經腦補了一出家庭倫理劇。
“89分,離及格線差一分。”薛棠芯遺憾地宣布寇植的答題結果。
寇植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霎時黯淡無光,雙眼皮耷拉下來,垂頭喪氣,像個怨婦:“怎麽辦,吃不到提拉米蘇了。”
“但是有進步,你之前的那份卷子是74分。”被她弄丢的那份卷子。
聞言,寇植猛地擡頭,容光煥發,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對面的薛棠芯,“你沒騙我?”
薛棠芯彎着眼角,點頭:“騙你是小狗。”
此時此刻,寇植真像一只等待安撫的大金毛,傻傻的,有點可愛。
薛棠芯別開視線,向服務員招手:“麻煩給我一份提拉米蘇。”
“兩份。”寇植咧嘴對服務員比了個小樹杈。
“這周我們店搞活動,今天是最後一天,拍照發朋友圈帶15字點評和定位,有30個贊就能獲贈一份提拉米蘇,如果兩位……”
“不用了,我們直接點,謝謝。”
寇植剛要拿手機,薛棠芯搶在前面說。
他想在朋友圈炫耀,她想避免麻煩。
寇植默默地收起手機。
然而提拉米蘇上來後,他大快朵頤,她一口都沒有吃。
“真的很好吃,小同桌,你怎麽都不吃啊?”他含着甜品匙說。
“我最近在控糖,昨天已經吃了很多栗子了,你都吃了吧。”
“控糖是什麽?”寇植摸不着頭腦。
薛棠芯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她也許是天生麗質的,但要保持良好狀态,對于飲食的控制仍需要把握。
“別問了,你喜歡就拿着吃吧。”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寇植忽然嚴肅,聲音也沒平時那麽飄浮,兇狠中有一絲沉穩。
薛棠芯仍挂着笑容:“我又不得罪人,誰來欺負我啊?你別一天到晚腦補這個,腦補那個,趕緊吃完,我把題跟你說一下。”
“是不是方卓延?”寇植總算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微妙氛圍,把矛頭指向方卓延。
“沒有,他是我哥,怎麽會欺負我呢?”
“親兄妹都有打架的,你們不是親兄妹,你看上去就好欺負,如果他真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替你出頭!”
“……”
他像個好打抱不平的英雄,高高撸起袖子,如果方卓延就在他面前,說不定真能吓唬吓唬。
“真的沒人欺負我,你趕緊把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放學習上吧。”薛棠芯抿嘴微笑。
“真沒有?”
“沒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和方卓延的恩怨沒必要牽扯到寇植身上,他是無辜的。
“哦。”
寇植沒什麽壞心思,但也不是真的傻,他以前就是純粹地讨厭學習,讨厭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所以進入青春期後,就變得離經叛道。
自從遇到薛棠芯,他才多一分心思在她身上,她的所思所想,她的喜怒哀樂,無不牽動着他。
可她不願對他敞開心扉,他不強求,只好變着法兒哄她開心。
“小同桌,我給你猜個腦筋急轉彎吧。”他這個人空有一副好皮囊,腦袋空空,這個腦筋急轉彎還是小時候從電視上看來的,可以說是畢生所學。
薛棠芯饒有興致地點點頭,倒想看看他有什麽花樣。
寇植伸出五指,收起拇指,問:“這是幾?用英文說。”
薛棠芯說:“four。”
寇植彎曲四指,問:“那這個呢?還是英文說。”
這個土掉渣的腦筋急轉彎也只有他還在她面前敢于獻寶,薛棠芯當然知道答案,只是不說。
寇植給出答案:“是彎的four,wonderful,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他笑得很大聲,店裏的人都當他是神經病,換做從前,薛棠芯一定會假裝不認識他,可現在,她也跟着笑了,只是笑得比較含蓄。
嫣然一笑,寇植總算能夠體會到這個成語的精妙之處。
“wonderful的咬字發音還挺準的,知道怎麽拼嗎?”
寇植的表現欲來了,拼給她聽:“w、a、n、d、e、r、f、u、l,對嗎?”
薛棠芯說:“差不多了,你把a換成o就對了。”
寇植做了個圓圓的嘴型,從遠處看,竟像是在向對面的人索吻。
薛棠芯才發現他的唇形有點自然上翹,很好看,也很讨喜,臉頰不覺有些發燙,別扭地看向窗外。
她震驚了,看到方卓延就站在馬路對面,笑得諱莫如深。
“看到什麽了?臉色這麽難看。”寇植看過去的時候,方卓延已經消失。
他仿佛冤魂一樣纏着她,要她不得安寧。
薛棠芯偏偏不如他所願。
“沒什麽,天色不早了,我們抓緊時間。”她故作鎮靜,繼續給寇植講題。
*
薛棠芯不願惹事,偏偏有人非要招惹她,方卓延給她發了幾條消息,都是照片,她和寇植互看對方發笑的照片,還有寇植噘嘴的照片。
他的行為像極了狗仔拍明星私生活,歪曲事實,造謠勒索。
一回方家,她就直奔二樓,沖進方卓延的房間,砰地關上門。
“方卓延,你到底有完沒完!”
她平時牙尖嘴利,生氣的樣子卻沒那麽兇,就像一只發脹的奶黃包,不足為懼。
“這才剛剛開始,就受不了了?”
果然,他是故意針對她。
“不就是年級第一嘛,好,期中考試我還給你。”
他們之間的恩怨加劇,無非起源于月考她取代他拿下年級第一。
真是內心黑暗的小人,根本輸不起。
“現在我不稀罕了。”他摘下了眼鏡放在書桌上。
“那你到底想幹嗎?”
“明天你去跟溫學彬請辭,說你教不了寇植,讓他另請高人。”方卓延慢條斯理地說。
口條清楚,薛棠芯沒有聽錯,但不明白,“我輔導寇植,礙着你什麽了?”
是啊,礙着他什麽了,他就是看不慣他們走得近而已。
“哦,我知道了,你在嫉妒,嫉妒我有朋友,寇植也有朋友,但你沒有,所以你故意和寇植做朋友,又把他拉黑,還故意招惹我的室友孫嘉琪,只要是和我關系好的人,你都想對付。”
進明德上學這段日子,方卓延從來都是高高在上一個人,雖不乏女生愛慕,可他總是形單影只,根本沒有朋友。
“方卓延,沒想到你這麽幼稚!”
“薛棠芯,你少在這兒自作聰明,我方卓延從來不需要什麽朋友!”
果然,他的情緒有些波動,薛棠芯一語中的,戳中了他的痛點,這也是他近期以來處處針對她的原因。
“是啊,像你這樣的人,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總是高高在上,自以為是,誰會願意跟你做朋友啊。”薛棠芯偏要在他傷口上撒一把鹽。
“你再說一遍?”他的眼神忽然變得陰狠,薛棠芯心口猛地一抽,不由得後退一步。
“你簡直有病。”
薛棠芯懶得理他,轉身欲走,誰知方卓延忽然沖上來,揪住她的頭發,令她頭皮一陣吃痛,驚恐地瞪大眼睛,還沒來得及大喊救命,嘴巴已被牢牢捂住。
她萬萬沒想到方卓延會對她使用暴力,任憑她如何掙紮,他的力氣大得驚人,被一路拖着往裏。但她求生欲望強烈,後仰腦袋去撞擊,終于撞到他的下巴,趁着他松懈,她立刻推開他,朝門口奔,方卓延拽住了她的袖子,只聽“嘶”的一聲裂帛的聲音,她的袖子被扯破,露出肩膀一片雪白的肌膚。
十七年來,薛棠芯從未受過如此大的屈辱,恨不得跟方卓延拼命。
但她沒這麽做,知道這是以卵擊石。
她哭了,哭得很大聲,生怕這個家沒人知道方卓延有暴力傾向。
而施暴者方卓延,像被奪舍一樣,癡愣愣地站在原地,張嘴卻說不出半個字,看着狼狽的薛棠芯,驚慌失措。
天哪,他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