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那天晚上薛棠芯直白地向翁翎表露了對袁霄的看法, 為袁家留存了幾分顏面，只說袁家她高攀不起。
翁翎本就沒有與袁家攀親的意思，便回絕了袁光華的計劃。
哪怕這樣會開罪袁家，也要尊重閨女。
袁霄的插曲混合寡淡無味的暑假, 讓這個夏天毫無激情。
薛棠芯每一天都在期待開學。
夏日再炎熱, 始終會迎來秋風, 高三第一學期的開學日如約而至。
開學大典演變為高三生的高考動員大會模拟演練，全校權威高職教師慷慨激昂地為高三學生灌輸心靈雞湯, 完成一場靈魂的洗禮。
如此鬥志昂揚的動員大會，哪怕還在迷迷糊糊地沉睡, 也該清醒了。
280天倒計時開始。
“天哪！一轉眼我們都高三了呢！”
“是啊, 我好像還沒做好準備，我該考哪所大學啊？”
……
迷茫, 彷徨，交織在高三的時光裏。
相較而言，薛棠芯始終清醒地過着每一天。
薛棠芯具備保送生的資格, 但她選擇了放棄，也放棄了自主招生, 她想和其他人站在一起并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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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非在考場外苦苦等候。
當然這一決定傳到翁翎耳朵裏後, 她竟然主動放下手頭的工作，直奔薛棠芯的教室。
“那是誰呀？好漂亮啊！”
“我好像在電視裏見過……”
“同學你好, 請問薛棠芯在嗎？”
……
教師門外的騷動引起了薛棠芯的注意，她擡頭看去, 大吃一驚。
轉學至今，翁翎從未踏足她的新學校。
哪怕是開家長會, 也能以工作忙碌為由找人代開。
可她今天居然來了。
一身知性打扮，面帶精致妝容, 只有頭發些微淩亂。
擡眼間，薛棠芯和翁翎對上了視線，在她起身離開座位前，翁翎已經走進教室，吸引着全班好奇豔羨的目光。
薛棠芯絕對是繼承了她媽媽良好的基因！
“媽媽。”薛棠芯乖巧地喊了一聲。
翁翎并不急着興師問罪，笑着說：“芯芯，帶媽媽去見一下你們班主任吧。”
果然，她是為“保送生”的資格而來。
薛棠芯緩緩起身，随翁翎離開。
到教室門口時，與剛從廁所回來的寇植迎面相遇，兩人短暫地對視了一眼。
翁翎急着帶薛棠芯去見班主任，沒在意眼前身形高大的男生。
寇植眼睜睜看着她被那個漂亮女人帶走，等人消失後才抓了個小崽子問：“剛才的女人是誰啊？”
“薛棠芯的媽媽。”
“靠！”
寇植心慌意亂，原來是未來岳母大人，他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剛才沒給未來岳母留下什麽壞印象吧？
但是，未來岳母來學校做什麽？優等生也會被“叫家長”？
懷揣着好奇和忐忑，直到這節課上到一半，才等到薛棠芯回到教室。
她的情緒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寇植偷偷給她發微信：【發生什麽事了嗎？】
薛棠芯手機調了靜音，一直到下課都沒看到消息。
寇植又不好明目張膽跑到她座位前問她怎麽回事，只好繼續等。
*
體育課上，薛棠芯借例假為由，沒有去上課。
她是好學生，唐菲沒有懷疑她編的謊言。
她一個人躲在教室裏，趴在桌上偷偷地哭。
“小同桌，我聽說你肚子不舒服，我去保健室給你弄了點紅糖水來，快趁熱喝吧。”
寇植是看着薛棠芯精神萎靡地離開的操場，他很擔心，問了周銘才知道她來了例假，二話不說從保健室弄了些紅糖水給她。
薛棠芯顯然沒想到寇植會突然出現在教室。
好在她趴在桌上，把臉埋在臂彎裏，不至于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小同桌，你怎麽了？疼得厲害嗎？”
他似乎是懂女生生理期的痛楚的。
她明明已經不是他的同桌了，他還是沒習慣改口，仿佛已經成為一種他們之間的特定稱呼。
“嗯，你放着吧，我會喝的。”她不願在這種時候擡起頭。
“不行，我要看着你喝完。”他比她還固執。
薛棠芯無奈，“那你先轉過身去，我現在的樣子很醜，不想讓你看到。”
“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最美的！”
“轉過去，不然我不喝。”
他還是乖乖轉了個身。
薛棠芯這才擡起臉，然而她沒有喝桌上的那杯紅糖水，她把頭靠在了寇植的後背。
這一猝不及防的舉動，令寇植渾身一震，心跳隆隆。
“你別動，讓我這樣靠一會兒就好了。”
他不敢動，靠多久都沒問題！
“小同桌，要不你還是先把紅糖水喝了吧。”
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執着于紅糖水。
但她心裏很暖，“其實我沒來例假，但還是要謝謝你的紅糖水。”
“啊？沒來啊，那你是哪裏不舒服啊？”
“心裏。”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他從未見過她像今天這樣局促、失落。
“我跟我媽媽吵架了。”
就在溫學彬的辦公室，當着那麽多老師的面，她向翁翎頂嘴，積壓多年的情緒爆發，親自斷送了自己的保送資格。
翁翎驚訝、不解、憤怒。
這是她們母女的第一次争論。
薛棠芯當然知道作為家長，多麽看重保送資格，可她偏偏不珍惜，哪個家長會不生氣呢。
但薛棠芯也想被翁翎理解，即使沒有保送資格，她也有能力考上985大學。
說到底，翁翎是怒其不争，看到薛棠芯與她理想中的乖寶寶大相徑庭，瓦解了她的所有美好設想。
“小同桌，我支持你。”
無論出于什麽理由，他永遠站在她的身邊，無條件支持。
她就知道，有這個大傻瓜在身邊，她的所有苦難都會被化解。
“這是我第一次跟我媽媽吵架，其實還挺過瘾的。”
“那我可是你的前輩，在吵架這方面，我可是經驗豐富的。”
他和家裏老頭子吵架沒有幾百遍，也有幾千遍了吧。
“怎麽這種事也好沾沾自喜的啊？”她被他的無厘頭逗笑了。
他能感受到她額頭抵着他後背顫動的幅度，不由得揚起唇角，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沖動。
而在他轉身時，薛棠芯正好擡起頭。
她收拾好了心情。
他很想抱抱她。
但也只敢想想而已。
他轉身後見她擡起頭，馬上做賊心虛似的假裝無事一般地趴在課桌上，無處安放的雙手雙腳伸長了幾乎都能夠着前面的桌子。
薛棠芯不動聲色地拿起他給的那杯紅糖水喝了下去，餘光瞥向他，嘴角的弧度隐藏在杯沿。
“你不是沒來那個嘛，喝這個沒事嗎？”寇植有點緊張兮兮地問。
薛棠芯放下杯子，笑了：“紅糖水而已，又不是藥。”
紅糖水緩解痛經一說并無科學依據，只不過可以補充能量而已。
她不想打擊他的一片熱心，故而沒有解釋太多。
“你暑假過得怎麽樣啊？怎麽曬黑了？”開學已經過去好幾天，她還沒能好好和他聊過天。
他曬黑了，皮膚接近小麥色，看上去更陽光、更健康。
寇植坐直了，搓了搓自己手臂皮膚說：“我去考了個駕照。”
這倒是薛棠芯沒想到的，畢竟他們還是高中生，總覺得開車是成人的世界裏會發生的技巧，卻忘了原來他們已經成年。
“恭喜你呀，又掌握一項技能。”
“我爸給我整了輛新車，可酷了，周末我帶你去兜風啊！”
他考完駕照後，就開上了新的跑車，從未載過任何人，他想把今後人生裏的每個第一次都留給她。
她開玩笑說：“讓我先買個保險。”
寇植愣了下，反應過來，挑挑眉說：“別告訴我你不敢坐我車啊，雖然我是新手，但在開車這方面還是很有天分的，教練還誇我來着，請叫我柳城藤原拓海。”
他把自己誇得天花亂墜，薛棠芯不敢不相信。
“好啊，哪天讓我見識一下，柳城藤原拓海。”
他們互看着對方，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有點動靜，傳到了隔壁班。
又馬上朝着對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薛棠芯悄聲說：“你快回去上課吧。”
寇植看了眼手機，“還有十分鐘就下課了，我再陪你坐會兒。”
他就是賴着不想走。
想想還是不甘心，以前他可以毫無顧忌地一直坐在她邊上，自從座位分開，反而沒有正當理由坐下了，總不能強行霸占吧。
薛棠芯也懷念兩個人當同桌的日子，所以沒舍得趕他走。
她不說話，就當是默認了。
一時間，教室裏靜悄悄的，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卻也制造出一絲進入秋天但殘存着夏日黏稠的氛圍，攪着兩顆同樣年輕的、滾燙的心。
他有些熱。
“小同桌，你的手好小哦。”
她正心不在焉地翻着課本，寇植的視線追随着翻出“沙沙”聲音的那只蔥白的手，還拿出自己的手掌出來比劃，不經意地，觸碰在了一起。
兩人都沒有躲開。
主動的一方心花怒放，更大膽地向前一步，伸出小拇指。
可剛要去勾她的小拇指，教室音箱忽然響起一串熟悉的音樂，下課鈴響了，把寇植吓了一跳，又做賊心虛似的縮回了手。
他拿出手機轉移注意力，罵罵咧咧地說：“不是還有五分鐘嘛！怎麽提前下課了？”
薛棠芯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給寇植看，正好是下課的時間。
“靠，一定是丁子傑個傻逼在我手機裏亂裝什麽軟件，系統都卡了！”
時間都錯了。
他好狠啊，就差一步，他就可以牽到小同桌的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