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那日與倪絲絲正面交鋒後, 寇植為表忠心,當天就吵着鬧着要轉院。

他現在是關鍵期,主治醫師又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骨科權威,薛棠芯更不同意他為了這點事拿自己的下半生開玩笑。

種種因素聯合起來, 他還要繼續留下委曲求全。

薛棠芯多陪了他一天, 兩人再多的話也說不完, 她終究要回美國繼續學業。

“老婆,等我好了, 我去美國陪你一起上學吧!”

寇植想了很久,能夠擺脫倪絲絲, 又能和老婆天天在一起, 出國是唯一的出路。

“你以為出國留學很容易嗎?你托福考了嗎?SAT呢?”

“這些我都可以去考,我查過了, 我現在剛上大一,可以申請轉學留學,無論條件多難, 只要為了你,我都可以努力的!”

寇植下定了決心, 也堅信自己既然能從全年級倒數的成績逆襲考上本地一本大學, 絕對可以順利留學美國。

“那你的爸媽呢?他們同意嗎?”

薛棠芯相信他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逆風向上,可他不是一個人。

“他們這些年就沒怎麽管過我, 我是家裏老太太帶大的,從小就疼我, 一定會支持我的。”

“那你想好申請哪所大學了嗎?”

“哪所大學離你近?”

寇植做什麽都是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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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棠芯很感動,但也有些難受。

“寇植, 你不能總圍着我轉,你也要多為你自己想想。”

“圍着你, 就是為我自己着想啊。”

他真的一根筋,愛上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有什麽東西在眼眶裏凝聚成海,聲音略哽咽:“好,我在美國等你。”

*

薛棠芯和寇植達成了約定,回到了美國。

波士頓下了新年的第一場雪,她回醫院看方卓延的時候,正好風雪凄緊,落了她一肩頭。

醫院裏開着暖氣,等到了病房,雪已融盡。

只是耳朵凍得發紅。

“外面下那麽大雪,你怎麽都不多穿點?”

就算大冬天,她也總穿裙子,外面裹一件呢大衣,最多戴一副羊毛手套配一條圍巾。

“我習慣了,一點都不冷。”薛棠芯笑呵呵地說。

“你心情看上去很好,看來你男朋友沒什麽事。”方卓延溫和地笑着。

薛棠芯笑得愈發甜了,“他在國內那麽多朋友關心他,能有什麽事,養個三個月又能生龍活虎。”

方卓延看着她的神色,輕聲應了個“嗯”,又看向她手中的紙袋,問:“你手上拿的什麽?”

“哦,你不是說想吃蛋黃酥嘛,這裏買不到,我看到他住的那家醫院附近正好有專賣店,就買了點回來,要不要現在吃一個?”

方卓延點點頭。

薛棠芯洗了手,給他拆包裝。

獨立包裝的蛋黃酥香甜酥軟,方卓延一口咬下去,細細嚼咽,吃得非常斯文,不像寇植,狼吞虎咽。

“味道怎麽樣?”她也給自己拆一個,随口問他。

“嗯,又香又甜。”他嚼幹淨了才回她。

薛棠芯滿意自己的挑選,低頭咬住自己手上的那個蛋黃酥,吃完抽了一張紙巾擦嘴,回頭才發現方卓延還沒擦嘴,也給他抽了一張,狡黠地笑了笑:“擦擦嘴巴,別讓護士發現了。”

蛋黃酥裏有油酥,看上去沒蔥油餅油膩,醫院沒規定病人在住院期間不能吃零食,但是美國規定有蛋黃的食物禁止入境。

她很聰明,膽子也很大,為了給他帶一份蛋黃酥,竟敢挑戰美國海關。

“那你也要把剩下的藏好了。”方卓延嘴角上揚,提醒她。

“剩下的我給你放櫃子裏,好幾天保質期呢,在你出院前一定可以吃完。”

病房裏有櫥櫃,她重新整理好包裝去“藏”,方卓延盯着她的背影,緩緩開口:“芯芯,我想出院了。”

“不行,還要過幾天,等你拆了線才能出院。”醫生的叮囑她都記得。

“我還能好嗎?會不會卧床一輩子?”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沮喪。

“醫生不是說了嗎,只要傷口沒有感染,過兩天拆了線你就可以出院了,後面呢就是卧床靜養三個月,只要你乖乖配合複健,慢慢就會好起來的。”

經歷過車禍的刺激,方卓延的內心變得有些脆弱,經常容易胡思亂想,他不願看心理醫生,薛棠芯只能暫代這個角色。

“那你會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完全康複嗎?”他現在很依賴她,凡事小心翼翼,生怕被抛棄。

“放心,現在我倆流落異鄉,不就是要相依為命的嘛,何況我答應過媽媽和方叔叔,會照顧好你的。”

“明明應該是我照顧你才對,委屈你了,芯芯。”他自責的樣子讓人看不習慣。

這樣的方卓延反倒令人生出幾分同情。

也許,她該收起曾經的那些成見,和他好好做兄妹。

“我們是兄妹,不分長幼,現在我照顧你,等你好了以後再來照顧我也一樣的。”

“好,以後我照顧你。”

方卓延滿眼真誠地笑着,就像個疼愛妹妹的好哥哥。

*

五天後,方卓延順利拆線出院,接下來就是為期三個月的靜卧休養,三個月後如果拍片檢查效果良好,就可以下床走動。

在此期間,薛棠芯一面照顧方卓延,一面繼續學業,順便督促寇植的留學進度。

他真的很努力,報了留學培訓機構,針對性地參加考試,力求順利留學美國。

經過一個月,連春節放假都在認真學習,節後他第一次參加托福考試,進考場前一刻,還在給薛棠芯發視頻。

薛棠芯的鼓勵就像是一針定心劑,打在他的心房,讓他倍感信心。

10天後,成績出來,寇植第一個告訴她結果,過80了,上個美國的普通大學算是穩妥了。

寇植申請的是一所藝術學院,繼續讀數字動畫專業,雖不在薛棠芯就讀的大學附近,但他們總算都在波士頓,休息日見個面不必再遠渡重洋。

他們滿心期待着這一天的到來,哪知世事無常,老天總愛開玩笑。

寇家的老太太突然身染惡疾,醫生診斷只有半年左右的壽命,那是從小養育寇植長大的祖母,他當然不舍得在這個時間段出國留學。

“老婆,真的很對不起,我想在最後半年的時間裏好好陪陪她老人家,美國我暫時來不了了。”

視頻裏,他憔悴了很多。

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滿臉倦色,連胡子都沒刮幹淨。

薛棠芯當然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最親的人生病,他心裏的感受她比誰都清楚。

“別說對不起,遇到這種事誰都不想的,你就在國內安安心心陪你奶奶,這個時候她最需要你,替我向奶奶問好,暑假回國後我一定去看她。”

寇植還沒有向家裏正式介紹薛棠芯,但時常在老人家面前提她,也曾視頻過幾次。

寇家老太太是個和藹慈祥的老人家,她很喜歡孫子的女朋友。

沒想到那麽好的一位老人家,會染上惡疾,上天總是不公的。

受到寇植家裏事的影響,薛棠芯這陣子的心情也有些沮喪。

傭人給她送來一束向日葵,擺放在窗臺。

她竟然對着中間的向日葵籽産生出幻覺,仿佛看到了寇植那張百毒不侵的笑臉。

好想他。

“總算見到你笑了。”聽到聲音,薛棠芯轉頭,看到方卓延拄着一根拐杖站在她的門口,無辜地說:“我敲過門了,是你太專注看向日葵,沒聽見。”

薛棠芯沒有怪他的意思。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的關系已經日漸融洽。

方卓延已經可以下床,但行動仍有些不方便,每天下午要去醫院做複健。

薛棠芯熟絡地走過去扶他坐下,“是你讓徐姐買的嗎?”

“還是我們家芯芯最聰明。”

“謝謝你,卓延。”

方卓延一愣,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沒有距離感地稱呼他。

“怎麽了?”

“沒什麽,你好像第一次這麽叫我的名字,不知道你以前怎麽叫我的。”

薛棠芯顫動雙睫,微笑:“我以前也這麽叫你的呀。”

僞裝的時候叫卓延哥哥,恨他的時候叫全名。

當然,都過去了。

“是嗎?難道不是該叫哥哥?”

“你想讓我叫你一聲哥哥也不是不可以。”

“開玩笑的,你想怎麽叫都可以,只要你高興。”他的眼神溫柔得像一朵白雲,疲倦的時候靠着會忘卻所有煩惱。

“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薛棠芯才發現自己一直盯着他失神。

“沒有,就是覺得有你這樣一個哥哥挺好的。”

她就當以前的方卓延已經在車禍發生的那一刻就死了,現在的方卓延很好。

“有你男朋友好嗎?”

薛棠芯一愣。

方卓延忽然笑了,“開個玩笑,哥哥怎麽能跟男朋友比。”

确實不能比,兩種感情。

“你男朋友近階段應該過得挺艱難,有時間就多跟他說說話。”

方卓延就像個溫柔體貼的大哥,處處為薛棠芯着想。

“嗯,我們幾乎每天都會視頻,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

“那我先回房間了,不打擾你們。”方卓延識趣地笑笑,走的時候還給她帶上了門。

他現在能夠熟練地使用拐杖,薛棠芯不擔心他一個人行動。

可當她剛拿起手機,只聽門外“哐當”一聲巨響,她心驚肉跳地放下手機,出門去看。

果然是方卓延摔倒在地,見狀,薛棠芯慌忙上前扶他:“卓延,你沒事吧?”

方卓延垂眼苦笑:“我這麽狼狽,連個路都走不好,你一定覺得我像個廢物吧。”

“怎麽會?你還在恢複階段,摔倒是正常的,你也不要為了面子硬撐,需要我的時候就叫我,知道嗎?”她看着他,認真地說。

方卓延輕輕點點頭。

薛棠芯嘆了口氣,他沒有想象中那麽堅強,一直在她面前強顏歡笑。

“走,我扶你回房間。”

“我可以自己回去。”

“說了別在我面前逞強,我扶你。”她也倔。

他依着她。

“不是到你們視頻的時間了嗎?晚了沒關系嗎?”這時候他還想着薛棠芯和寇植的視頻電話。

“晚幾分鐘沒關系,寇植他會理解。”

和寇植談戀愛,能讓她省很多心。

“看來你們的感情真的很好。”

是啊,就算是異地戀,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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