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亂了
第33章 、心亂了
“怎麽回事。”
霍宸的腹部被洞穿了一個拳頭大的傷口, 因為高溫灼傷,傷口應該是一個前後通透的窟窿。
奈何他本身自愈能力極強,那些快速湧動的血液組織迫不及待的穿透了原本能暫時用來止血保命的死壞皮膚層, 争前恐後的想要将傷口填補起來, 但又不知為何一直保持着流血的狀态。
見貝璃安全回來,松了心神的霍宸跌靠在冰壁上,覺得自己的體溫和身後的冰層也沒什麽差別了。
聽見貝璃的聲音,他強打起精神辨別了一下對方說的話, 而後有氣無力,語氣清淡平靜的好像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武器上加了凝血劑。”
他因為自愈能力強所以凝血因子活度極高,而凝血劑這種原本用來加速傷口愈合的藥物對他來說卻是不亞于劇毒一般。
貝璃皺起了眉。
霍宸的生命力在飛快流失, 以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 想找到救援怕是來不及,但她的身上沒有帶什麽可以急救的藥物。
“你出門都不帶緊急治療劑的嗎。”
霍宸耳朵開始有些輕嗡聲響起,他隔了好一會兒才弄清楚貝璃說的話,而後也不知是埋怨還是撒嬌, 聲音裏透着一股子委屈。
“流月有治療模塊。”
所以他從不帶藥,要不是這次貝璃把流月借走了,他連這傷都不會受。
貝璃哽了一下。
難得理虧。
Advertisement
“你就要死了, 有什麽遺言嗎。”
霍宸這次沉默的更久, 久到貝璃以為他直接嗝屁了,才聽見一道極低的氣聲慢慢響起。
因為聲音太輕,貝璃不得不從站姿變成了蹲姿。
“告訴流月,啓動第三方案。”
貝璃等了半天, 就等到了這麽一句, 不由皺起了眉“沒了?”
“對不起。”
“為了什麽?”
“我當時真的是情況緊急, 所以才拿小胚芽威脅你。”
貝璃挑了挑眉, 她也算過賬了,這茬算是過去了。
“流月的主程序是什麽?”
她也想整個那樣的機甲,給小胚芽當保镖。
借流月一次就把霍宸坑成了這副德行,以後再借她也不好意思開口。
霍宸輕笑一聲,語氣中帶着一絲輕微的嘲諷。
“我死後,他會認小胚芽為主。”
貝璃一頓,沒想到霍宸會來上這麽一句。
“你什麽時候做的決定?”
霍宸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不過他還是非常配合的開了口。
“去你那拿信息素的時候。”
也就是小胚芽用手跟他打招呼的那天。
他壽命注定有限,貝璃也肯定會另娶他人,他要給自己的女兒留下一些以後不被欺負的保障才行。
原本他是打算給小胚芽另造一臺防護款的先用着,但現在已然沒有這種必要了,他一死,流月那邊留存的生物引子就會死亡,他會立即啓動新的認主程序。
別人想拿他的東西,做夢。
貝璃不是沒聽出霍宸以為她觊觎流月的意思,但怎麽說都是給她女兒的,所以她生氣也找不到什麽立場。
一時之間找不到立足之地的公舉殿下頗有幾分惱羞成怒,她氣的擡手敲了霍宸一個腦瓜子,在後者吃痛的吸氣聲中,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我允許你死了嗎。”
貝璃這一下是真的下了狠手,霍宸原本飄忽的神智都被生生的疼了回來。
“你該感到慶幸,你做的那些決定都是對的。”
所以,前塵已消,當下虧欠的公舉殿下算是正式把這只漂亮小獸納入了自己人的範圍。
霍宸疼的皺着眉,完全不明白貝璃的話。
“霍宸。”
貝璃這一聲叫的正式,霍宸忍不住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了。”
霍宸“???”
Omega的懵逼都沒能持續上一秒,就被那股強行入侵了精神域的精神力給鎮在了原地。
“雖然地點不太合适,不過眼下只有神交才能救你的小命,放心,會很舒服的。”
霍宸下意識的脊骨發癢,每次貝璃說很舒服,通常都意味着接下去的一切是他難以承受的極度刺激。
神識交融,火紅色的長絲帶以一種君臨天下的姿态,強行橫掃了霍宸灰蒙蒙的精神域,所過之處灰色盡皆消融。
精神域的最深處,是一朵巨大的,泛着紅光,花瓣正不斷顫抖的金色蓮花。
雖然被紅光襯的華美耀眼,但仔細看就會發現蓮花的花瓣萎靡,本來的金色光澤非常暗淡,看着一副油盡燈枯之相。
絲帶逐漸回縮盤旋,最終凝成了一朵豔紅色的彼岸花,紅光從細長的花瓣中不斷溢出湧向那朵金色蓮花,帶起一層又一層的蓮瓣翻卷顫抖,直到所有蓮瓣僵直在半空,跟定了型似的一動不動,彼岸花這才花身一閃,朝着那朵蓮花頃曳了過去。
外面,霍宸的身體猛地一顫,悶哼一聲,而後全身上下瞬間被憑空出現的紅色血液飛快包裹了起來,最終凝成了一個大繭。
兩個小時後,伴随着咔咔咔的碎裂聲,靠坐在地上的霍宸睜開了眼。
“醒了。”
盤坐在他對面的貝璃拄着下巴都快等睡着了。
“你,對我做了什麽。”
霍宸摸了摸之前開了個洞的地方,現在只剩下裸露的雪白肌膚,傷口已經完全好了。
“沒幹啥,就下了個契。”
用神識定下契約之後,她就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借給霍宸,這也是眼下唯一能救人命的法子。
而為了令對方不反抗,讓她能順利接近核心,她先送了一場堪稱淋漓盡致的神交給這個從來沒有嘗試,甚至連聽怕是都沒聽過的Omega,在對方達到巅峰神思空白的片刻,才強行下契。
“什麽契?”
“什麽契對你來說重要嗎?”
她已經完标了他,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只要他不下手殺她,那他在她面前就是弱上一層。
好像,似乎,大概,可能,确實不是很重要。
深明自己在貝璃面前地位的霍宸帶着幾分讪讪的想。
“帶衣服了嗎。”
話題轉的太快,以至于霍宸腦子都沒轉過來嘴巴就先實誠的回複了貝璃“帶了。”
流月雖然沒帶,但空間紐帶了,裏面除了營養劑之外,還有幾套換洗的衣服。
不是,重點是問衣服幹嘛?
貝璃看着滿眼無辜加迷茫的霍宸,心中長長的嘆了口氣之後又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為什麽她見到的霍宸和外人嘴裏的完全不一樣?
“低頭。”
Omega一令一動。
身上的作戰服不知道哪兒去了,果露的胸膛上是一片乳白色的晶亮痕跡,源頭處還沒徹底消下去,仍舊精神奕奕耀武揚威的刷着存在感。
這是——
離家出走幹了會兒正事的思緒重新拐了彎回到了原點,那些被大腦自動屏蔽的記憶統統湧了回來。
貝璃是如何強行清空他的精神域,又是如何強勢覆蓋他,如何不容拒絕的掀起那風暴似連綿不絕的熱浪,如何給了他一場連靈魂都在瘋狂戰栗的巅峰刺激……
霍宸止不住的紅了臉,手忙腳亂的伸手想要遮臉,結果擡到一半又想起自己眼下的情況,一只手半路分開向下擋在了小腹下方。
看着一手擋臉一手當下面的霍宸,貝璃很想扶額,事實上她也這麽做了。
“你能不能別犯蠢。”
雙手一上一下遮住的瞬間,霍宸其實就反應過來了,但遮都已經遮了,又移開似乎也不太好,正騎虎難下呢,就聽見了貝璃這麽一句吐槽,血液頓時倒灌入腦。
原本只是緋霞薄彩,現在是直接紅透天際。
好在腦細胞沒死完,囧了一會兒立刻反應過來了,下面那只手繼續擋着,擋臉的那只則從外型是個耳釘的空間紐裏掏衣服,而後以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把自己整出了個正常的人樣。
穿好衣服的霍宸心中舒了口氣。
第一次,衣服居然也能他一種莫名的安全感,真的是太離譜了。
“你怎麽會到這兒來?”
他是慌不擇路随便找個地方紮了進來,但貝璃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廢話,要不是因為你我會閑的沒事到這兒來。”
霍宸哽了一下,張了張嘴想反駁,又不知道該說啥,憋了兩秒擡手摸了摸臉。
臉上的僞裝還在。
“你認——”識我嗎。
霍宸話還沒說完,就被貝璃不耐的打斷了。
“別說蠢話,自己身邊有叛徒你都不知道嗎?真是笨死了!”
很明顯,貝璃認出了他,但又不想告訴他是怎麽認出他的。
笨死了的霍宸讪讪閉嘴,不再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
而且,他“确實笨死了。”
知道他喬裝跑來這裏的,除了幾個親信之外沒別人了,而知道他身體情況的更是只有那兩個人。
兩個和他出生入死多年,沒有血緣關系但勝似親兄弟的人。
霍宸只覺心頭一陣撕痛。
背叛,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一件事。
哪怕是因為因為各種原因對他不爽想要殺他,都要比和外人聯合來要他命更讓他容易接受。
脆弱哀傷的Omega看的貝璃一陣眼疼。
“行了。”
貝璃上前糊了一把霍宸的頭發,直接把後者揉懵在了原地。
“既然選擇了背叛,不管是苦衷也好強迫也罷,就是敵人。”
對待敵人,可以殘忍,可以憐憫,但絕不能悲傷,因為他們沒有資格。
“我知道。”
他只是一時間有些不好接受,并沒準備放過對方。
“你……”
貝璃挑眉。
“我比你大十歲。”
“我知道,然後。”
“你能不能別,別用對小孩的方式對我。”
“傷自尊?”
“倒也不……”
“不是就行了,我就喜歡這麽對你,怎麽,想反抗嗎?”
霍宸看着輕挑眉梢的貝璃,不自覺的就失了語。
他見過很多的Alpha,漂亮的,驕縱的,蠻不講理的,懦弱的,膽怯的,但沒有任何一個像眼前這個一樣,好像都沾了一點,但實際哪種都不沾邊的。
如果說Alpha是華美的花瓶,那麽眼前這個就是內裏灌滿了熔岩;如果說Alpha是精致的菟絲花,那麽眼前這個就是自帶粗壯樹幹。
貝璃是個貨真價實的Alpha,但她又比所有的Omega都厲害,神奇到幾乎都不像這個世界該存在的人類。
“你到底是怎麽認出我的?”
霍宸是真的很好奇。
Omega眼中的疑惑幾乎凝成了實質,貝璃盯着那雙漆黑的眼眸看了一會兒,直把後者盯的汗毛直豎,這才緩緩勾起唇角。
“想知道啊。”
霍宸帶着些許遲疑點了點頭。
貝璃嘴角笑意更深“不告訴你。”
被涮的明明白白的霍宸“……”
其它先不說,惡劣這一點是妥妥的。
“還能走嗎?”
神交不比身交,前者不止身體愉悅,就連靈魂都帶着刺激,所以哪怕只有一次,也要比後者數次來的運動指數強。
所以,霍宸當下應該很累才對。
誠如貝璃所料,霍宸眼下的确很累,雖然身上沒有任何傷,但他就覺得自己好像殺敵三天三夜似的,全身肌肉都在瘋狂叫嚣着酸痛。
但是能不能走這種涉及到顏面的問題——
霍宸咬着牙,沉着聲,語氣頗有幾分悲壯的铿锵“能。”
貝璃意味不明的上下掃了一眼霍宸,然後在對方的驚呼聲中,直接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啧,比想象的還要輕些。
人類的求生本能,讓霍宸手忙腳亂的擡手摟住了貝璃的脖子。
穩住自己的Omega從驚魂未定中醒過來,紅霞頓時遍布臉頰。
“你幹——”
“閉嘴。”
“……”
昏暗的冰隙裏,貝璃就這麽橫抱着明明人高馬大但此刻卻把頭埋在她頸上,莫名顯得小鳥依人的霍宸一步步朝外走去。
緊緊相貼的身軀,能明顯的感覺到,其中一顆亂了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