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色溫柔03
京城這場難得一見的大暴雨整整下了兩天，到第三天時，暴雨的餘溫還淅淅瀝瀝的。
天氣太糟糕，許多航空都停了，榮翩并沒有來得及去參加《春華賦》的開機儀式。
劇開機那天，上了好幾個熱搜。
一個劇，從選題定下開始，就已經開始在宣發造勢，熱度越高越好。
開機不買上個幾個熱搜，都對不起前期選角引起的争議和熱論。
榮翩的名字高高挂在前幾，不管是粉絲還是網友都在問她是不是要複出了。
人就是這樣，天天時時見到時，并不會覺得喜歡，甚至是厭惡的，可一旦哪一天消失後，懷念就這麽鋪天蓋地卷來。
榮翩是在自己事業如日中天的時退圈的，手握好幾個含金量大獎，在事業正處于巅峰又那麽年輕時急流勇退，不管是圈內人，還是圈外的粉絲一些看客都覺得惋惜和不解。
“我打算明天去劇組，機票看着合适的時間訂就行。”榮翩抓着手機，在給唐知言打電話，“不用助理，我一個人過去就行。”
“你一個人宋總怕是不放心。”唐知言說。
“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榮翩笑了笑，“他自己也忙，顧不上我。”
從滬城出差回來後，宋司予就下暴雨那兩天呆在家裏，天氣正常後就早出晚歸，她也就晚上偶爾睜眼能看到他，今天又出差了。
不過這次是在周邊城市，一天就能來回。
“他就算忙到火燒頭頂了，也得顧你。”唐知言打趣道。
榮翩聳了聳肩，看向了窗外的豔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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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陽光燦爛的像是一場幻覺，總讓人覺得不太真實。
“我倒希望他少顧我一些。”
多給我一些呼吸的空間。
她雖然在他的掌控下游刃有餘，甚至是恃寵而驕。
電話那頭唐知言并沒有聽出她的話外之意，只是笑着說：“說來，你好像都沒見過溫恒和沈宥聞，他們也是你的師弟師妹了，去年年底公司年會，大家都以為你會去的，結果沒去。”
“應該是剛好有事吧。”
榮翩記不起來去年年會是什麽時候，只是去年冬天異常的冷，即便是鍛煉有素，她去年整個冬天經常都在生病。
那會兒宋司予因為擔心自己，都不怎麽讓她出門。
唐知言并不知道她已經在之前的宴會上見過沈宥聞了，春華賦的女主角扮演者溫恒她确實沒見過。
只知道宋氏傳媒力捧的新人。
“都說溫恒和你有點像呢。”唐知言又說，“你這次過去倒是可以好好認識一下，作為前輩指點一下後輩，特別是溫恒，她很喜歡你的戲。”
“指點談不上，我就是過去看看。”榮翩倒在搖椅上，身子随着椅子搖搖晃晃的，聲音也跟着慵懶散漫起來。
“晚點我把機票和酒店的信息發你手機上，不過你還是和宋總說一聲吧。”
“好，麻煩你了。”
挂掉電話，榮翩垂眸看着手機。
其實這些事，她可以自己做，為了不想事後宋司予來問她，也不想讓他過分擔心，所以還是讓唐知言安排了。
唐知言是宋氏傳媒的策劃總監，負責一些電視劇或者是活動的選題策劃，還做過她的經紀人，所以她們之間的關系算是亦師亦友。
宋司予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回來的晚的話，她只能給他發個信息過去。
行李，行李也沒什麽好收拾的。
夏天的衣服不占地方，随便帶兩套就行，她也去不了幾天。
榮翩晃着搖椅看着窗外，泳池旁邊那被她打理的很好的花園此時正盛開着無數的白薔薇。
陽光下，薔薇花像是少女笑着的容顏，俏麗，純白，帶刺。
“我不願再提起你和你的名字……”她哼着歌，搖搖晃晃地在這明媚的夏日墜入了夢境裏。
-
“翩翩兒，樓上宋奶奶家來了個小哥哥，你空的話，就去看看，以後你們應該會一起去上學的。”
十一歲那年，榮翩放學回到家，奶奶突然拉着她的手，認真慈愛地說。
“小哥哥？”榮翩不明所以，“宋奶奶家？”
“對，是宋奶奶的外甥，他遇到不太好的事情，你宋奶奶将他接了過來，以後可能都會住在這裏，比你大一歲多。”
不好的事情，他也沒有爸爸媽媽了嗎？
榮翩想着，沒多問，只是點點頭。
晚上吃過晚餐，她帶了一包最喜歡的零食跑去了宋奶奶家。
開門的正是奶奶說的那個小哥哥，唇紅膚白，非常漂亮的一個男孩子，很清瘦，也很冷漠，一雙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在看到她時充滿了警惕與寒意。
榮翩被他這份冷漠刺的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提着東西的手緊了緊。
“司予，是誰啊。”宋奶奶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
榮翩看着眼前的男孩子，笑了笑，“你好，我叫榮翩。”
“翩翩啊，快進來。”她話音剛落音，宋奶奶走了過來，見到是她，趕緊招呼她進屋。
榮翩進了屋，視線還是在男孩子身上。
“這是我外甥，叫葉司予，比你大一歲。”宋奶奶見她一直盯着男孩子看，立刻笑着介紹，“他以後都會住在這裏，你們還能結伴一起去學校。”
“奶奶跟我說了。”榮翩一直帶着笑容，把手上提的零食遞到葉司予面前，“送給你的，這些都很好吃，特別是那個巧克力豆。”
她都舍不得吃呢。
葉司予緊繃着一張小臉，看着榮翩，也不接她遞過來的東西，皺了皺眉，眼裏還有點讨厭。
“司予接下啊，翩翩特意給你帶的。”宋奶奶見狀，趕緊催他接下。
他這才伸手接了過來，也沒說話，提着東西走到那邊的沙發，把東西放在茶幾上，拿起沙發上的書看了起來。
榮翩愣了一下，看着沙發上漂亮的男孩子，明明有一雙看起來天生帶笑的眼睛，裏面卻盛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
她不喜歡，不喜歡這樣的冷漠，也不喜歡他眼裏帶着的那一丁點的讨厭。
不喜歡的東西，她當然不會執着。
之後好幾天，榮翩都沒去宋家，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也沒放在心上。
這天放學回來，榮翩在電梯口看到了在等電梯的葉司予，和他一起的還有宋爺爺和宋奶奶。
“翩翩放學了啊。”宋爺爺先給她打了招呼。
“宋爺爺，宋奶奶好。”榮翩笑着打招呼，瞥了一眼兩位老人旁邊的葉司予。
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自己，她心裏有點不舒服，好像自己是什麽讓人讨人厭的東西。
“哼。”榮翩下意識的冷哼了一聲，別開了眼。
“哼什麽呢。”聽到她的哼聲，宋奶奶笑了起來，“你這幾天怎麽都不來我們家玩，司予已經轉到你們學校了，今天剛辦完手續，明天你們就能一起去上學了。”
“哦。”榮翩低着頭應了一聲。
“他現在對這裏還不熟悉，也不太愛說話，就勞煩翩翩照顧一下了。”宋奶奶并沒有發現榮翩的不願意，語重心長地拜托。
榮翩對宋奶奶揚起一個可人的笑，“會的。”
電梯到了，等裏面的人出來，她先走了進去，就見葉司予站到了電梯的角落，那樣子生怕自己沾到他。
榮翩撇了撇嘴，數着電梯的樓層，等到了自己住的樓層，打了聲招呼快步走了出去。
吃晚飯的時候，奶奶又說起了樓上的男孩兒：“翩翩兒，我聽你宋奶奶說司予已經辦好了轉學手續，你明天早上等等他，你們還有清然一起去學校。”
榮翩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聽爺爺說：“世界上居然有這麽狠心的父親，居然不要自己孩子的，那孩子的父親以前來這邊我還見過一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人果然不能單看外表。”
“哎。”奶奶長長地嘆了口氣，“都說有後媽就會有後爹，一點都不假，關鍵是那孩子的爺爺奶奶對他都不管不顧的，這次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轉入學的。”
榮翩才知道原來葉司予本來是京城有錢人家的孩子，他父親出軌找了小三，還有了一個私生子，小三上門叫嚣，他母親生了一場大病，在去辦離婚手續的途中出意外去世了。
之後他爸爸就順利把小三和那個私生子接回了家，連他的爺爺奶奶都護着後媽和後媽生的弟弟，污蔑他想殺弟弟，然後将他趕了出來。
真可憐。
榮翩想，世界上還有比她可憐的孩子，還出現在了她身邊。
她雖然失去了爸爸媽媽，但是她知道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都很愛她。
真可憐啊。
吃過晚飯後，榮翩就收了幾本自己喜歡的書，還有一個游戲機跑去樓上找葉司予。
他那麽可憐，自己應該多關心他一點。
當然，她又熱臉貼了冷屁股。
第二天一早，榮翩背着書包來到宋家門口等着，等着和那個小可憐一起去上學。
小可憐開門見到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徑直往電梯那邊走，理都不理她。
她也不惱，跟了過去。
一路跟他說了不少話，說學校哪個老師很兇，學校門口哪家的炸串好吃。
不過都是她在表演單口相聲，葉司予連個單音字都沒回應她。
榮翩不死心，接連幾天，每天上學都會在出現在宋家門口等着葉司予一起去上學，放學去到他教室門口等他一起放學。
葉司予比她大一歲，年級也比她高一級。
可這個人這麽多天了，居然都沒跟她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拿正眼瞧她。
榮翩氣得火冒三丈，決定不可憐他了，同情心太泛濫了不是什麽好事，反正和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
所以這天放學後，榮翩沒再去葉司予教室門口等，直接去了許清然的教室門口。
她這幾天因為顧着葉司予，都沒怎麽去找過許清然。
“你這幾天在忙什麽啊，都沒見到你。”果然，許清然見到她第一句話就帶了抱怨。
男孩子明明還小，就已經有了一股子清潤溫雅的氣質，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的。
榮翩雙手抓着書包的肩帶，吐出一口氣，有些惱地說：“奶奶讓我多照顧一下葉司予。”
“是宋奶奶家剛搬過來的葉司予嗎？”許清然問。
“你知道啊。”榮翩有點驚訝。
許清然笑着點點頭，“聽媽媽和奶奶說起過，說是也轉到我們學校了初中部，比我們大一歲。”
“嗯，你可別學我熱臉貼冷屁股，他冷得很，我晚上去你家做作業吧。”榮翩現在才不想理會那個冷冰塊。
自己熱臉貼了那麽都天，就算逗條路邊的小貓小狗都逗熟悉了。
“好。”許清然剛應了一聲，便咳了起來。
“你生病了嗎？”榮翩趕緊輕輕拍着他的背，“最近降溫了，天氣開始冷起來了，你要多注意啊。”
許清然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奶奶說是因為早産的原因。
“沒事，就是前兩天有點着涼了。”許清然捂住嘴低聲說。
“走吧，趕快回去，待會兒可能要下雨。”聽他說着涼了，榮翩更加擔心，拽着他的袖子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學校離家不遠，就十來分鐘的路程。
她和許清然都是一個小區的，只是沒在同一棟，他們兩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幼兒園都是一起念的，小學前幾年還都在同班，五年級後沒在一個班了。
榮翩就覺得，等明年初中了，他們肯定也會是在同一個學校，高中說不定也是。
剛走出校門，身後一個陌生的聲音叫住了她。
“榮翩。”
這聲音真的很陌生，榮翩還是第一次聽，感覺是在變聲期，聽着有點沙啞的感覺。
“誰啊？”許清然和榮翩一起轉過身去。
就見比他們兩人都高一些的少年正朝他們快步走過來。
榮翩愣住了，她沒想到第一次聽到葉司予說話是叫自己的名字，還是在校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