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髒17
心髒17
心髒17
在平安夜的那一天,家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看着這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從他的金發和藍色的眼睛,你可以确信他不是你名義上的父親;也不可能是戴了有顏色的隐形眼鏡染了頭發的約瑟夫·法雷斯。
因為你看過那個人的照片,在希斯梳妝臺最下面的右邊抽屜,反扣着的一個相框裏。
還是每天和西索相處的二十分鐘內他帶你的“冒險”,希斯對你們要去她的房間沒什麽意見,只是要求你們注意不要弄壞東西。
“而且,不要随便玩媽媽的瓶瓶罐罐哦?”希斯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尤其是你呢西索,這個粉可是很貴的,別一股腦地就想往臉上抹!”
你也不知道西索為什麽那麽執着于小醜的裝扮,而他的膚色雖然也能稱得上一句白皙,可和登臺的小醜那種異常的慘白當然存在不少的差距。
你現在對這些瓶瓶罐罐的認知還只停留在洗面奶的程度,熱衷于觀察希斯的你當然也不會錯過她每天早上的梳洗打扮,然而那些護膚、防曬、底妝、定妝等等繁瑣的步驟聽得你那是一個暈頭轉向,倒是西索說起來那叫一個頭頭是道。
更糟糕的是,這些瓶子上面寫滿了各式各樣的西文,而不是這個世界的通用語,而你發現這兩種語言可謂是毫不相幹。因此,你甚至看不懂瓶身上面的文字。
“西莉亞對這個其實也不怎麽感興趣吧?”化完妝後的希斯和化妝前在你看來沒什麽差別,畢竟你一直都覺得她是耀眼的,“西莉亞年紀也還很小嘛,等之後有興趣了我們再一起慢慢研究吧!”
這個你認為很可愛的人類在她腦袋的左側擊了一次掌,歪着腦袋眼裏充滿了期待:“要知道我可是有很多很多衣服和發型都想讓西莉亞試試看呢!要不是西莉亞現在的身體……總之,到時候我們一定要好好去商場裏面逛逛!”
你瞧着希斯眼底裏閃爍的光芒,你突然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你咳嗽了一下,對這具身體恢複健康的期待不免降低了一點點。
……總覺得,到時候情況會讓你招架不住呢。
當你們走進希斯的房間時,你也能明白為什麽希斯在你們進房間的時候也沒有特意過來盯梢了。
你瞧着這個上了鎖的行李箱,重要的東西應該都被她收起來了。
“希斯還不知道,西莉亞有非常高超的開鎖本事?”西索的話似乎在暗示你什麽,于是你像上次一樣,假裝什麽都沒聽到。
你雖然也會好奇上鎖的行李箱裏面放了什麽東西,但這點好奇心仍然處于能夠忍耐的範圍。
畢竟,還有這麽多沒有上鎖的地方你可以肆意探險呢!
那個相框是西索先發現的。
當時的他在拉抽屜的時候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而那時翻到了希斯小提琴考級證書的你還在興致勃勃地看着照片:照片上看起來也就十幾歲的希斯居然是短發!
循聲望去的你看見西索将那個抽屜整個都拉出來了,抽屜落在了地上。
你的眼角輕輕地跳了跳。
你不敢去想象萬一希斯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會是什麽反應,為了避免恐怖故事發生,你必須趕緊修複這個抽屜!
你快步走到西索身側,這個可惡的罪魁禍首正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翻閱起了抽屜裏的東西。
整個抽屜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堆積出的東西甚至微微高于抽屜的高度。
西索頂着你的怒目而視甚至沒有擡頭,而是繼續翻着抽屜,悠悠地說:“只要等下把滑輪裝回去就好咯?我可是很小心地沒有弄壞呢。”
他每次都知道你在想什麽。
抽屜裏放着一疊厚厚的信封,偶爾只是幾張明信片,你毫不客氣地拿過了剩下的一疊,也坐在地板上翻閱了起來。
每一封明信片或者信件上的郵戳地點都不盡相同。
這些信封和明信片上的圖案大多是現實世界裏的風景畫,有的是照片有的是手繪的打印稿,有的明信片上一個字都沒有寫,有的明信片上則寫着日期+地點+演奏曲名的組合。
……這是希斯在別的地方小提琴演出的記錄嗎?
你瞧着明信片上沾滿的灰塵,你唯一能确信的是,這是許久都沒有人翻閱的東西。
“把這些收起來吧。”翻到一半的你說,你還是擔心希斯可能随時随地會發現你們的動向。
雖然抽屜沒有弄壞,她也不會因此生氣,但如果她露出令你覺得不舒服的表情,你覺得還不如讓她生氣呢。
……就像她有時候會看着你的頭發然後出神時的神色。
然而西索卻沒有出聲。
你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個相框。
說是相框也許也稱不上,原本相框外面應該有一層保護照片的玻璃消失不見了,留下的僅僅是一個紙板和一個照片。
是穿着西裝的男人和穿着婚紗的希斯,他們微笑着雙手握着,希斯甚至親昵地将腦袋靠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從背景裏漂浮着的五顏六色的氣球能夠看出,拍照的當時一定非常熱鬧。
你瞧着這個黑發而且金色眼睛的男人,你能夠猜得出對方的身份。
約瑟夫·法雷斯。
“哼。”像是冷笑又像是不屑的聲音從西索的鼻腔裏發出,他不知道從哪裏拿着一只類似記號筆的東西,在照片男人的臉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我覺得這沒什麽用。”你誠懇地說,“這造成不了什麽影響。”
“但是、這可以讓我高興~”西索笑嘻嘻地說,他眨着和照片上的男人如出一轍的金色眼睛,“西莉亞想試試嗎?”
你可恥地心動了一秒。
你雖然并不清楚約瑟夫和希斯之間的故事,但從希斯諱莫如深和西索不待見對方的态度你可以确信,他的出現對你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了,謝謝。”
然而你還是拒絕了。
沒有意義的事情做起來太幼稚了,畢竟你和西索不一樣,你可是很成熟的!
後來,你們趕在希斯回來之前将一切恢複了原樣,西索洗了洗他拿來打叉的那支筆,又用紙巾擦了擦後放回了希斯的梳妝臺。
這個時候你才想起來,那支筆好像是希斯早上用來塗眉毛的。
……為了避免連坐,你遺憾地放棄了告狀的念頭。
那一次冒險最大的收獲就是,你記住了約瑟夫·法雷斯的臉。
所以,你很确信這個金發的西裝男人不是他。
這個金發男人并不是空手上門的,他還帶來了一棵足足有兩米高的盆栽聖誕樹,上面裝滿了裝飾。
而你第一次看到希斯冷着臉:“拿回去,跟他說我們不需要。”
“別難為我了,莫羅小姐。”這位不速之客沒什麽表情,“你知道Boss是不會同意的。”
你仔細地打量着這個西裝男,安靜地觀察着。
他的腰間微鼓,想必那兒藏着什麽武器;他的神色和目光都沒有一絲波瀾,你猜不出他是否抱以敵意。
但你仍然不由自主地警惕着他,像是炸了毛的貓。
他的目光明明捕捉到了你的身影,但他就像沒看到你一樣。
你甚至聞不到他身上的味道,他對你沒有情緒。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氣息……讓你心生提防。
這和西索的情況截然不同。
哪怕西索身上腐爛的臭味已經幾乎要将你熏暈過去了,但你一開始并不将他的敵意放在眼裏,就連現在你也只會耐心等待西索出手等待你擁有反擊的理由。原因很簡單,無論西索怎麽做,都不可能對你造成傷害。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小動作毫無意義。
而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則不一樣,你沒有百分百能夠戰勝他的把握,而萬一他對希斯不利……你小心地克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洩露什麽東西。
“Boss讓我向你們問好。”西裝男的目光劃過希斯和你,最後定格在了西索的身上,他微微颔首,“他說他會近期抽空過來一趟。”
“他以為這兒是什麽?”希斯冷笑,“旅館嗎?想來就來?”
這是你記憶中希斯最有攻擊性的一次。
“我會将您的思念轉告給Boss。”對方的回答成功讓希斯噎住了,這個人的聲音沒什麽起伏,“想必Boss會說他已經把入住費用打到莫羅小姐您的賬戶上了。”
說完這話的他微微欠身:“那麽,我先告辭了。”
你盯着他越來越遠的背影,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你能用眼角的餘光看到希斯正看着這顆聖誕樹發着呆,可你已經沒有精力去思索希斯此刻的心情了。
等你徹底察覺不到這位不速之客的氣息後,你關上了門。
關門聲似乎也驚醒了希斯,她突然大叫了起來:“啊!我的烤箱!”,随即火燒火燎地沖向了廚房。
“那個人是誰?”你詢問着靠牆而站的西索。
他正舔舐着撲克牌牌面的一角,上次他這麽做的時候被希斯抓了個正着,被他的不講衛生氣瘋了的希斯差一點就要拿着酒精把他的那盒撲克牌徹底清洗一遍。
如果換個時間,你很樂意告告狀看看西索的笑話。
可是現在,你有更上心的事情。
“西莉亞也猜得出來吧?只是那個男人手下的一個比較重要的下屬。”
你當然能猜出“Boss”指的是約瑟夫·法雷斯。
你看着答非所問的西索,剛才的那張撲克牌被他随意地丢到了腳下,他又換了一張撲克牌舔舐了起來。
“注意你的垃圾”——在你即将說出這麽煞風景的話之前,西索兀自笑了。
他用剛才舔舐過的撲克擦着自己的臉,原本因為塗着什麽東西而變得尤為白皙的右臉頰就這麽被擦出了一道劃痕。
西索頂着那張左右不對稱的臉,朝你微笑了起來:“西莉亞,你,知道,‘念’,是什麽嗎?”
他說着支離破碎的句子,怪異的語氣加上怪異的神色和臉,看起來倒真有幾分像小醜了。
“……念?”你重複着這個你第一次聽見的名詞,等待着他的解釋。
你有預感,此刻的西索并不是在故弄玄虛。
要說這份信任是從何而來……那一定源自你對希斯的信任。
在保護希斯的這件事上,你們有着共同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