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歲月是把殺豬刀
歲月是把殺豬刀
夜色朦胧,清澈的小河邊,河面波光蕩漾。
曲半夏坐在小河邊的石頭上,撿起一小塊石頭往小河裏扔去,發出“撲通”的聲音很快又被遠處村莊裏傳來的鞭炮聲掩蓋。
唉,黎姜那個家夥到底在想什麽啊?
既然不想來的話,那就不要來勾搭她啊。
小石塊扔了一塊又一塊,曲半夏的嘆氣一聲又一聲,手機放在褲子後面的口袋裏,硌得慌,她伸手把手機抽出來,拿在手中。
既然還是不能平靜下來,那麽就再走遠一點吧。
她站起來,拍了一下褲子,背着手往河面上的小拱橋走去,走着走着發現對岸站着一個人。
野外沒有明亮的燈光,她只能看到一個人影,那個人好像在河對面看着她。
這個剪影的身材胖胖的,但是很高,所以就顯得非常壯。
這個人肯定不是黎姜……黎姜的身材很好,身高一米八六,體重65kg,有六塊腹肌,體态健美,面容俊朗,光是站着就像是一幅畫,對着他那張臉吃飯,她都能多吃一碗飯。
曲半夏又低嘆了一聲,還真是一點都不死心呢,都八點多了,年夜飯時間老早就過了,她還在想什麽呢?還不如打起精神,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別再讓家人擔心了。
她脫了鞋子,光着腳踩在河邊的鵝卵石上,雖然硌着挺不習慣的,但是走着走着就不會再分心去想其他事情了。
走到小拱橋邊上,曲半夏把鞋子穿上,再往對岸看去地時候,已經沒有再看到那個人影了。
果然不是黎姜吧。
她走到拱橋中間,靠着扶欄,望着一望無際的田野,好似心情确實舒暢了許多。
Advertisement
回家吧,大過年的,怎麽可以讓家人為她擔心呢?男人算什麽狗屁,家人才是自己永遠的後盾。
這個村子的發展還不錯,鋪上了水泥路還裝了路燈,曲半夏走在路燈下,一路上還能遇到一些小孩子跑跑鬧鬧的玩擦炮,用一種看外來者的目光看緩緩走路的她,扔擦炮的時候不敢把擦炮往她這邊扔,還會湊在一起偷偷議論她。
小孩子換上了新衣,農婦們湊在一起聊八卦,男人們在家裏貼好了對聯,準備放鞭炮,到處都是鞭炮的聲音,到處都是新年快樂。
越是走到人群密集的地方,曲半夏就越能發現周圍的人對她指指點點。
“就是她嗎?那個竟然把相親對象打出來的老姑娘?現在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兇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哼,說什麽相親對象啊。我可聽說了,曲家都不着急,也沒求着人家介紹人啊,就巴巴的往上趕。而且我可看到那個男人的模樣了,又胖又矮,年紀還大,也不照照鏡子長什麽樣,人家曲家幺妹确實不小了,但是憑那殷實的家底,不知道多少比他強的多的男人願意入贅。”
“那也不應該把人打出來啊,還恐吓親戚……這種人果然還是太可怕了!”
“是啊,都把人打進醫院了!”
“什麽?不是吧,我看那個男人從曲家別墅出來的時候,好像沒什麽很大的問題啊。”
“嗯?不是嗎?我剛才看到劉三姑在大罵呢,說什麽曲家人做的太絕,把人揍的鼻青臉腫,都送醫院去了,這會兒那個男的的家人恐怕都在曲家那邊鬧了吧?”
聽到這裏,曲半夏的疑惑終于憋不住了,猛地插了一句:“你們說什麽?”
“咿!曲家幺妹!新年快樂!”八卦的農婦們都有些害怕曲半夏,加上她此時眼神兇狠,面露兇光,吓地都不敢動了。
“新年快……不是說這個,那個男的怎麽被打了?我只是踩了一腳他的腳背,怎麽就要送醫院了?”曲半夏自認為她做事還是有分寸的,怎麽可能會把人打到進醫院,故意傷人罪這個她可擔待不起。
“只是踩了一下腳背嗎?”農婦也非常疑惑,“那就不知道了。”
曲半夏也無力地松開手,算了,還是先回家看看家裏人知不知情吧,可千萬別是那個相親男故意訛人。
她繼續往家裏那邊的方向走,一路上又聽了不少八卦。
比如說劉三姑,也就是之前在她家串門的那個三姑,家裏突然進了一條大蟒蛇,為了把蛇趕走,一家人連年夜飯都摔了。
又比如說張四嬸因為踩到一條流浪狗的狗尾巴,被流浪狗回頭咬了一口,已經送去打狂犬疫苗了。
再比如說梁五婆的兒子在外面借錢,欠下一堆賭債,追債的人攔到家裏抓人,年夜飯都是跟追債人一起吃的,現在讨債的還在梁五婆的家裏等着梁五婆兒子回來。
農婦們說的時候沒注意到什麽,但曲半夏聽着聽着卻覺得不對勁兒了。
怎麽倒黴的都是之前來她家搗亂的極品親戚?就連裘正業也被揍到進醫院了,這些應該不是巧合吧?
是有人在幫她出氣嗎?是她家人做的嗎?
曲半夏迫切想知道答案,腳步愈發快了,卻不知道躲在暗處的人一直用溫柔的目光注視着她的身影。
高坡上,蟲鳴聲悉悉索索,輕風拂動樹葉。
黎姜蹲坐在樹幹上,收回望遠鏡,放進自己的帆布包裏,摸了摸圍在他脖子上的黃金蟒蛇,樹底下一條黑白相間的哈士奇正在朝他吐舌頭,發出呼呼的聲音,搖晃着大尾巴。
司機艱難地握着牽引繩,害怕地根本不敢擡頭,雖然知道黎先生有養一些奇怪的寵物的嗜好,可是養蛇當寵物什麽的,還是很恐怖啊!
“黎先生,您吩咐的事情都布置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嗎?”司機顫着聲問道。
一個笨重的身影動作利落地從樹上一躍而下,他穿着寬松的運動服,運動鞋蹭上了一點樹幹上的青苔。
“嗯,走吧。”他的聲音溫潤迷人,光是聽到他的聲音腦子裏會描繪出一副溫潤俊俏書生的畫面。
可實際上此時的黎姜卻有着臃腫的身材,就連那張原本可以迷惑萬千少女的臉都腫了一圈,大抵只能看出原先的輪廓,失去了那股魅惑衆生的魅力。
司機非常遺憾地跟在後面,看着黎先生寬厚的背影,又想到曾經黎先生的樣貌,暗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歲月是把殺豬刀吧。
原本那麽一個如玉般的美男子,一晃幾年過去,就成了一個油膩的中年人了……不對,等等,黎先生好像沒那麽老吧?好像也不油膩?
走在前面的黎姜正在接一個來自他母親的電話。
“突然出門,跑去哪兒了?”席秋霜的聲音透過手機有點失真,不過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厲。
當然,黎姜的語氣也好不到哪裏去,還特地粗着嗓子說話,“跟你有什麽關系。”
“我是你的母親!大過年的,年夜飯不吃就跑出去,讓我和你爸爸兩個人孤零零的吃年夜飯,你這個不孝子!”席秋霜之所以這麽生氣,還是因為黎姜這幾年越來越不聽話,為了躲開她為他找的那些名媛,故意把自己吃成了大胖子。
原本好端端地一個大美男,只要走出去就能迷倒一群美少女,現在變成了一個胖子,還故意表現的殘暴冷酷,名媛們就算能忍下他的外貌也忍不下他表現出來的壞脾氣。
明明就是一個溫和有禮,又非常紳士的人。
“哦。沒什麽事就挂了。”黎姜正準備挂斷通話。
“所以你去找她了?”席秋霜抓緊時間馬上轉移重點。
黎姜沒說話,腦子裏浮現的是曲半夏蹲在小河邊朝河面扔石頭的畫面,還有她在拱橋上看夜景的畫面。
她還是那麽美麗動人,比以前更為成熟,頭發也留長了,過腰及臀,風一吹就飄起來。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湯!我都說了,她拿了分手費就毫不留情地跟你分手,你怎麽還對她戀戀不忘!”
這個聲音真是令人厭惡。
黎姜挂斷通話,加快了腳步,并且對司機說:“車我自己開,你打車回去,別跟着我。”
明明他小時候就沒有給過他關注和母愛,現在他長大了又來以一副長輩的姿态插手他的人生,這種嘴臉真是讓他惡心。
司機目瞪口呆,這麽偏僻的小村莊,讓他去哪兒打車啊?
“黎先生!您沒事吧?那個什麽,去哪兒才能找到車啊!”
“那是你自己的事。”黎姜眯了眯眼睛,“自己想辦法吧。”
說完便帶着他的寵物們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曲半夏在鞭炮聲中回到了家裏,家裏人都湊在一起看春晚,空氣中漂浮着陳年狗糧的酸臭味。
她老媽正在看春晚,老爸為她剝桔子剝瓜子倒飲料,服務非常周到;她大哥和嫂子互喂糕點,情意綿綿。
為什麽有一種走錯片場的感覺呢……
“小妹也不知道跑去哪裏了,要不要出去找找?”還算曲大哥有良心,總算是響起曲半夏的事情了。
“幺妹想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诶?幺妹,你回來了?”曲老媽剛好轉頭就看到曲半夏已經回來了,站在門外撩起了門簾。
曲半夏點點頭,想到回來的路上聽到的那些事情,“爸媽,你們沒有對劉三姑那些人做什麽事情吧?”
“做什麽事情啊?”
“我剛才回來的路上聽說,劉三姑和張四嬸還有梁五婆家裏都出意外了,不是家裏進了蛇就是被流浪狗咬了。所以就想着是不是你們想為我出氣所以耍了小把戲戲弄他們,就連那個啤酒肚老男人也被人揍了一頓,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聽曲半夏說完後,曲家人一臉懵逼,非常茫然地答道:“沒有啊。”
“啊,對了,這些事情別管了,剛才你訂的蛋糕送到了,我們一起吃蛋糕吧!小姑子你剛才也沒有吃多少不是嗎?”嫂子于藝指了一下餐桌上的蛋糕。
說完曲家人就打算切蛋糕了,這蛋糕的造型非常好看,奶油做出來的花就像真的一樣。
曲興文拿着刀也不好下手,“這蛋糕真好看啊,應該很貴吧?”
“這麽漂亮的蛋糕,有點不好意思下手呢,吃了覺得好浪費……”于藝點點頭。
曲半夏也懵了,看着那個造型精美的蛋糕,迷茫地說:“大家等一下……我沒有訂蛋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