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景安臉上的表情僵住,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餘桑按下中年男人的手,“景安,這是我的爸爸。”

景安的手也不知道放哪裏,半響過後,還是餘爸爸伸出了一只手。景安頓了一會,趕忙握住。

“爸……叔叔好。”他耳根微紅,說的磕磕巴巴。

餘桑在一旁忍着笑,歪頭看向景安身後臉色很差的姑姑。

“個子高了。”餘爸爸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景安,語調平靜。

“是小餘個子矮了。”姑姑硬是要插上一句。

餘爸爸未回,甚至沒有看向景姑姑而是扭頭和司機、經理打了聲招呼,而後徑直朝包廂裏走。餘桑呆了幾秒,跟着也朝裏走。

末了,大堂裏只剩景姑姑和景安。景姑姑挑着眉冷笑,“他什麽意思?”

“姑姑,你少說兩句。”景安淡淡地回。

事實上,景姑姑的話反而多了起來。或許是餘爸爸的氣場實在太強,從進門開始到入座前前後後,但凡見着他的人都畢恭畢敬。她忍不住問起餘爸爸的職業。

餘爸爸沒回,轉而反問景安的家裏情況。餘桑在旁暗暗地拉着,低聲讓自己的老父親少說些話。餘爸爸也了解餘桑的性子,能少問便少問。

景姑姑倒是驕傲,噼裏啪啦地說着景安父母和家庭背景。景家從民國開始,就非常顯赫。家裏輩輩都是樂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餘爸爸一直安靜地聽着,眉頭微微蹙着。

還是景安實在忍不住打斷了姑姑的話,舉起酒杯敬了餘爸爸一杯。餘爸爸這才将眉頭展開,自我介紹,“我叫餘森,和小桑的母親住在北京。這幾日聽她趙叔叔說了,才知道小桑她結了婚。”

餘桑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感情局裏安排自己和景安結婚的事,她老爹不知道?

問了趙局,他說了半天的抱歉,“餘警官,你覺得這事能讓你爹知道?”

依着餘桑老父親的性格,非把江裏警局從裏到外牽扯進這個案子的人全部記過不可。

餘桑只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乖乖地接受自己被上司擺了一道的事實。

在景姑姑面前,餘桑的老爹确實沒發表什麽意見,甚至極少言語。景姑姑在國外也算混跡過各大名媛圈的人,察言觀色最為厲害。小餘看起來沒什麽好怕的,倒是她這個父親,雖寡言,但氣場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回去,景姑姑特地百度了餘森其人,只看了幾行背後便冒了冷汗。這餘家,可祖祖輩輩都是皇城裏立過赫赫戰功的人。到餘桑父親這輩,已經走到了皇城的核心位置。

但餘桑看起來卻真只是個普通的小片警。

景姑姑合上手機,又打了個電話給遠在奧地利的哥哥,“你知道你兒媳婦家是做什麽的麽?”

“你準備什麽時候離婚。”

“爸,你沒事吧。”自從她這老父親從帝都來江裏後,她的頭已經是三個大了。

餘森掀開茶蓋,立着的陪從倒了點熱茶進去。他搖了搖瓷杯,“你以為我不記得了?景安不就是6年前江中的那個保護人。”

他語氣未有什麽波瀾,卻是不怒而威。

餘桑沉默地坐在沙發上,磕着瓜子。陪從跟着餘森勸她,“小桑,這幾日和我們回去,你爸已經全部替你安排好了。”

“我不要。”餘桑甩了一把瓜子殼。

“誰知道這次又會把我送到敘利亞、古巴、非洲?”她懶洋洋的倚着沙發背,看她的爸爸。

“直接去你哥單位上班,還給你買了車。”陪從見餘森臉色愈發難看,趕快接着說道,“你媽這不也想你了。”

“真的?”餘桑眸子亮了一下,腆着臉,“爸,什麽車?”

“就是之前你和你哥吵着要的那輛保時捷911。”

她激動了幾秒鐘,景安那個充滿肉.欲的小身子在她腦中顯了一下,她嗆了一聲又坐了回去。

“我不要。”

她若是回去,不僅和景安絕無可能再見面,連手頭上377藏毒案也保不住。

餘森臉緊繃着,藏着怒氣的眼盯着自己的女兒。餘桑從小不守規矩,家裏排行最小卻從不聽長輩的安排。先是一意孤行考了江裏的警校,當了個普通的刑警,又是一點不和家裏人打招呼就結了婚。

只是他和餘桑的母親,從來都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咽了一口茶,“你就這麽喜歡景安?”

被發配到敘利亞三年,在地方警局又幹了三年。這丫頭到頭來居然還是和景安結婚了。

餘桑臉上的笑收了,她對上自己父親的雙眸。

“對,我喜歡他。”

她說:“六年了,我從沒忘記過。”

六年前,餘桑替景安擋下那顆子彈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和景安在一起之後全部的後果。

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靜。陪從噤了聲,整個被包下的茶館裏,沒有人再敢說話。大家都看着餘森,等他開口。

許久,他終于開口,是對司機說的:“晚上去趟小桑家。”

“哈?”

“爸,我倆……”

他倆還沒圓房呢。

餘桑下晚抱着二毛來投靠樓上的景安,景安在落地窗前拉提琴,是在天臺初見餘桑時,拉的那首巴赫的《聖母頌》。

那時太陽還沉了大半,陽光不再刺眼變成溫暖的顏色,玻璃折射出大多的光映在景安的身上。

他偏着頭,眸色如一汪清泉。

餘桑很喜歡聽他拉琴,即便這些曲子她從來聽不出其中有什麽獨特的魅力。她只是單純地喜歡景安,喜歡他拉琴時仿佛不是人世間的平常人的那種狀态。

她和二毛聽完整首曲子,二毛沒叫喚,她亦然沒喚景安的名字。末了,景安放下琴轉身看她,一雙極為清澈的眼。

“我爸爸晚上來家裏,今天晚上我就在樓上睡。”她張了張嘴,吐了一句。

景安怔了一會,“哦,好。”

“我睡沙發。”她拍拍景安房間裏的沙發。

景安放下琴,義正言辭地說:“沙發很涼。”

“呃……”餘桑眯着眼坐上床,有意逗他:“要不我睡床吧。”

她還特地拍拍床的另一邊,眼尾上擡。

她還以為景小可愛會捂着臉耳骨通紅的躺到沙發上,沒想到她家小景用那種哇塞我好不情願但是沒辦法的語氣說:“哦,好。”

說完,這厮居然就開始脫衣服,從外套開始而後是他襯衫的紐扣。他胸口敞開一點,裏面隐隐綽綽的露着挺括的胸肌,線條明快、肌理分明。

“那個……”餘桑這完全算是玩脫了。

“嗯?”景安睜着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汪汪眼。

“你不是潔癖麽”餘桑硬着頭皮,拉着床上的被子,“我還是睡沙發。”

“沒事。”

沒事?!

所幸,局裏的電話打破了這極其讓人尴尬的氛圍。餘桑将二毛一丢,抱起外套出了景安的別墅。

是小警察打來的,說是朱勝光心跳暫停,怕是撐不住了。餘桑趕緊打了車到醫院,胸口像壓了一塊重石一般的壓抑。

拜托這次,朱勝光一定要活着。

她是從醫院的一樓跑到的六樓。急診室裏,季醫生在不斷地做着心電複蘇。他身邊站着一個長相妖冶的女人,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着病床上倒着的朱勝光。

許久,她轉頭,對上了門外的餘桑。只對視了幾秒,突然就笑了。“閻醫生,電流加到220。”季醫生對她喊了一聲,她懶懶地轉身,好似對床上這個生命體并沒有太多的興趣。

“之前有誰來看過她?”餘桑問身邊的小警察。

小警察回答的很局促,嗫嚅了半天才開口,“林總。”

餘桑胸口的火一下蹿上了頭頂,“我不是說過,不要浪任何人接近朱勝光?”

“可是他說自己要看公司的員工,我們也沒辦法阻攔。”

餘桑壓着怒意,盡量平靜地說:“行了。”

她凝睇着門裏的還在搶救中的朱勝光,握着欄杆的手緊了些。

等了一會,季醫生從門口出來,“搶救成功。”

餘桑差點就給季醫生跪下了,“怎麽……怎麽回事?”

“心跳驟停,原因暫時不清楚。”他冷冷地回着。

活過來便可以了,只要朱勝光還活着,案子的這條線索就沒斷。

她交代了小警察幾句,準備回家,畢竟自己的老父親晚上還得來“查崗”。

她沒想到到門口時,恰好遇見了林東榆。他明顯是得到了什麽消息,趕過來看朱勝光的。

餘桑和局裏打了報告,安排了人手看着朱勝光。即便林東榆進去,也見不了她。

可是她沒想到,林東榆會拉住自己的手腕,“桑桑……餘警官”

“放手。”她的手被林東榆緊緊地箍住。

“這個案子,你別查了。”他極少在餘桑面前這樣的嚴肅。

“和你無關。”她冷冷地回。

林東榆手松了松,未說什麽,跟着秘書朝裏走着。

餘桑回去時,自家的老父親和陪從大叔已經到了。和景安對面坐着,不知道之前說了什麽話。

“爸”餘桑扯了扯唇,“你來了?”

屋裏沒有人理會她,餘桑大腦立刻當了機。

良久,還是景安先開了口,“桑桑,上樓睡覺吧。”說完,他起身和餘森打了個招呼,而後倏地攬起餘桑的肩。

餘桑在他耳邊低喃,“我爸和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

她突然又想到什麽,“要不我睡……”

“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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