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她的腦袋蹭了蹭景安的胸口,景安未忍住,輕笑出聲。她難得見景安臉上挂着笑,她仰着頭,兩指按着景安嘴角兩邊,而後向上慢慢地拖動。

“我家小景,要經常笑才可愛。”

景安的唇角不經意地向上揚了揚,“是麽?”

“嗯。”餘桑點頭。

“桑桑。”他拉開餘桑的手,高舉在她的頭頂,“那你也要答應我。”

“什麽?”餘桑夠不到景安的手臂,只能勉強地踮着腳。

“有什麽危險,不用一個人承擔。”他說。

餘警官再厲害,也總會有受傷的那一天。景安想,但是她只要回頭便會發現,他永遠站在原地,等着她這條翻騰過海的舟停靠。

“嗯,好。”餘桑偏着腦袋,乖巧地點頭。她正準備轉身,手腕卻被景安箍住,景安稍稍一帶,将她扯入懷中。

他低頭,雙唇飛速在餘桑的側臉掠過,“蓋章。”

他耳根倏地泛起一點紅。

江裏的夜一到春天,來的一天比一天的遲。餘桑跟着景安回了家,夜幕在慢慢地降臨。

餘桑在家前面的院子架起了火爐,燒了家裏多餘的資料。有些資料要作為呈堂證供交給上級,有些資料,多了反而會對餘桑有着致命的威脅。

她披了一件薄衫,在院子裏跺腳取暖。二毛乖乖地趴在餘桑的腳下,安靜地看着她将厚厚一壘的資料送進竄出的火裏。熊熊燃燒的火映亮院落裏夜,餘桑的臉上卻升騰起一片陰霾。

這個案件環環相扣,從一年前Z11毒品案延伸到377會所藏毒案,再到連環殺人案。案情越來越複雜,牽扯的人也越來越多。

如果說周立等人的死,是出于徐正為父母報仇。那麽老六的死,朱勝光的墜樓又是因為什麽。

從資料上顯示,兩人和徐正父親當年破産自殺一點關系也沒有。徐正又為何要逼迫朱勝光墜樓,而在自己面前露出馬腳。

餘桑霍然将另一堆紙扔進火堆,火星朝上竄了一下,浮起無數灰燼。

二毛擡起腿,懶洋洋地暗中窺察着餘桑。餘桑拿起室外餐桌上的半杯水,抿了一口。

她的身後多了一件長外套,餘桑回頭,發現景安站着。他才洗完澡,發梢上挂着剔透的水珠。餘桑的視角裏,只見到他胸口起伏的水滴。

如果說景安和之前最大的變化,便是他雖然長着一張乖孩子的臉,身材可一點也不三好學生。

餘桑瞥了幾眼,替景安拉上衣服。景安這厮又悄悄打開衣襟,非常嚴肅地告訴餘桑,他熱。

餘桑腦袋上壓過幾條黑線。現在的室外的溫度,是5°啊,5°,放在南方濕冷地區,那可是要穿羽絨服的。

也難為她家暗戳戳想表達些什麽成人思想的小景了。

餘桑有意逗他,将他的衣襟敞地更開,向前挪了幾步,“那我幫你吹吹。”說着,她向景安的胸口哈了一口熱氣。

景安的臉頰“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表面上,他還強裝鎮定地以手作扇,扇了扇風。

餘桑覺着好笑,又哈了一口氣。

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得寸進尺的後果往往比較凄慘。特別是在深夜,對着老公的胸肌哈氣。

景安喉結上下滾動着,眼裏逸出火星。“怎……”麽還沒說出口,餘桑就被他抱上了桌沿。他撐着餘桑身體的兩側。

她後背緊繃着,心髒邦邦地敲。

景安很聰明,只是輕探了幾次,便能熟練地撩撥着餘桑的心。他下唇輕觸餘桑的嘴角,而後偏頭,在她颀長的脖頸上落下一串吻。

直至耳後,他停住。餘桑的餘光瞥去,發現他在笑。那種輕挑着唇角,帶着一絲邪邪的笑意。

她不知道原來景安會這樣的笑,半彎的眼睛,滿是誘人的味道。

或許是夜太靜,連風都被樹葉過濾過,只留着一小簇環繞在餘桑炙熱的耳畔。

景安是個琴手,他懂得如何用手指或是自己的耐心,去撥動琴弦。餘桑輕輕打着顫,手指埋進他的發梢。

她發現原來景安在自己身體裏律動的時候,背脊線條的起伏宛如豹奔。她翕張鼻翼,去嗅聞景安發梢的薄荷味。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貓薄荷蠱惑住的野貓,無力在薄荷面前掙紮,只好順其自然,仰倒在更為冰涼的桌面。

末了,她手指在景安的脖間撓了一道,附身在他耳邊低喃,“景安,你知不知道你很混蛋。”

景安抹幹淨她額頭冒出的冷汗,笑了,“我知道。”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下巴抵在景安的肩窩,“我快站不起來了。”

景安抿開一點笑,“那就再來一次。”

景安他不僅是個琴手,還是個禽獸。

餘桑難得請了半天的假沒去局裏,請假理由,被老公欺負。小警察挂了電話,對着三組的人吼了一聲,“這他媽是赤裸裸地炫耀!”

三組剩下的單身狗們抱成一團,相互安慰:“沒事,組長下午回來的。”結果中午餘桑又打了個電話過來,磕磕巴巴地說:“可能明天過來。”

“這就是仗着最近咱們組沒事幹,消極怠工。”小警察慷慨激昂地和同志們報告。

餘桑也是欲哭無淚,開過葷的景安用實際行動向她證明,一個體力好的人是永遠不知道滿足的。

餘警官想起了楓哥那張醜惡的嘴臉,有理有據地和她說什麽,你家小景很單純,要她主動。

呵,單純;呵,主動。

餘桑第二天,幾乎是強忍着腿間的撕裂感,一步一步挪到了局裏。局裏偏偏又安排三組再次去一趟朱勝光的家,整理完最後的東西。

小警察拿着清單,“最後的東西,一只死貓、一箱紅酒。”她抱怨,“也不知道有什麽好拿的。”

餘桑用湯匙敲了一下小警察的後腦勺,“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餘警,案子不都結束了。”小警察摸了摸後腦勺,委屈地回。

“你不知道麽?林逸川認罪了。”她補充道。

餘桑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怔了怔才開口問,“什麽?”

“他認罪了,昨天的新聞。”小警察将手機遞給餘桑。她昨天和景安昏天黑地窩在家裏一天,這麽核爆的新聞她居然都沒注意。

“林家現在股票回升了一點。”

“怎麽會?”

小警察嗤笑一聲,“林逸川手下又沒有半分半毫林家的産業,根本影響不了什麽。林家企業那麽大,我們尋常老百姓才不會因為某個公子哥的醜聞不去購買他家東西呢。”

她感嘆一聲,“豪門啊,但凡犯了錯的人都會被丢棄。”

“這就叫丢兵保帥。”

餘桑未說什麽,拉開面碗起身。八卦的小警察追着問餘桑,“昨天你老公到底怎麽你了?”

話剛問完,她就看見餘桑脖子上超大的紅色咬痕。餘桑圍上圍巾,幹咳了兩聲,“沒什麽。”心底,又默默罵了兩遍景安禽獸。

到了朱勝光的家,餘桑才知道為什麽局裏要最後處理朱勝光抱過的那只死貓了。雖然貓被打包好,但是巨臭無比。

腐爛的軀殼上,爬滿了扭動着的蛆蟲。盒子一開,鑽出數十個紅着眼的綠頭蒼蠅。

三組其他的成員都不樂意去挪那只貓,餘桑便指派着他們先帶紅酒下樓,這只貓就由她處理。

組員們表面推脫了一下,實際上一個跑的比一個快。充分體現了和餘桑之間濃濃的同事情。

餘桑捏着鼻子,挑起死貓。挑起的瞬間,她手指上似乎纏上了什麽東西。餘桑細眯着眼看過去,居然是條沾滿泥的繩子。繩子極細,若不是餘桑的手指被纏住,是絕不可能被肉眼察覺。

餘桑趕快拉着繩子,貓屍痙攣抽了一下,腐爛惡臭的肚皮朝向餘桑。餘桑拇指挑開那些蛆蟲,竟然,她腦袋嗡的一下炸開。這貓的肚子上又一條疤。

也就是說,有人劃開了死貓的肚子又縫了起來。

餘桑腦海裏,驟然閃過那日朱勝光抱着死貓坐在茶幾上,怔怔地看着牆面的樣子。

前面上有林逸川交易的地址,那麽貓的肚子裏!

餘桑未來的及猶豫,立刻用剪刀拉開貓的肚子。一股腥臭混雜着腐爛的味道,一下沖進餘桑的鼻腔。

爛掉的內髒攪在一起,上面沾着面包屑一般細小又密布的蟲。這些蟲害活着,吸允着貓體內為數不多的血漿。

餘桑忍着這股極為惡人的味,伸出手向裏掏了掏。觸到蛆蟲的瞬間,她碰到了一個玻璃小瓶。

那個瓶子,連着縫合貓肚皮的線。

她拉出玻璃瓶,放到燈光下。白熾燈閃了一下,映出玻璃瓶裏悶黃的小紙片。

紙片上是用碳筆寫的一行字:滄海路,68號。

滄海路68號,餘桑記得這是一個廢棄的修車廠。一年前她和老六從販毒團夥中逃出來的時候,在這裏藏過兩天。

她正想将這件事彙報給趙局,門口傳來了門鎖轉動的輕微響聲。三組除了餘桑,沒有人再有老六家的鑰匙。

餘桑将貓塞進盒子裏,飛快地朝窗外走。就在門被打開的瞬間,餘桑下意識地向朱勝光當時墜樓的地方,倒了下去。

到三樓,餘桑死死地抓住了三樓大棚上的一根不鏽鋼柱子,那根柱子很粗,足夠撐起餘桑的重量。

她再仰頭,見到樓上沒了動靜。只是在她想要跳下去的剎那,她在三樓的石臺上,看到了一處磨的很深的擦痕。

“餘警官!你瘋了!”三組有人看見了餘桑,朝着她大喊着。她目測了一下距離,朝下跳着。

恰好今天沒風,餘桑直直地下落,手肘磕到了地面,咯嘣發出一聲脆響。

小警察傻了眼,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餘桑把死貓放下,掙紮着伸出一只手,“手機。”

小警察這才回過神,遞給餘桑手機。

“景安。”餘桑的聲音軟了下去,“我好像,骨折了。”

明天寒假就結束了,旋轉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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