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他半彎下腰,将餘桑箍在懷裏。周圍的粉絲紛紛豎起手機,對着他們一頓猛拍。楓哥一邊盡力地攔着粉絲,一邊催着景安快點離開。

餘桑微曲雙指,撓了撓景安的下巴。“景安,我還有事。”

景安駐水的眸子對上餘桑,糯糯地講了句,“嗯”。而後餘桑轉身離開,走在前方。景安快步跟着,乖乖的在後面。

楓哥摸了一把汗,嘴角輕顫和粉絲解釋,“其實景安他……”粉絲捧着手機蹲在原地,和楓哥面面相觑。

“他本來不這樣……”許久,他才幽幽地擠出一句話。

餘桑見到老趙時,他正倚着牆角抽煙。看景安也跟着來了,老趙手一抖,煙掉了一半。

“景先生,真是久仰。”他手在褲縫上抹了抹,将沾滿油漬的一面向上。

景安剛想接過老趙的手便被餘桑攔下,“什麽保險?”

老趙斜眼一笑,從包裏扯出兩份資料,“是一份人身意外傷亡保險

,賠償金額高達兩百萬。”

“兩百萬?”餘桑怔了怔。

老趙點頭,“我看這個袁丹真的有問題。”他當線人的時間也不算短,從袁丹種種的行為來看,她确實不太正常。

餘桑想起之前接小警察侄女時,偶爾撞見的那個孩子。怯生生的看着自己的母親,想靠近又不敢的樣子。

她想了片刻,打通小警察的電話,“今天你家侄女我來接。”

夏日漸近,幼兒園放學的時間推遲了一點。擡頭是烈日燦陽,強烈的光線直射在餘桑的臉上。

放學的路口擁堵的很,景安的車開不進來只能在外面等着。

餘桑撐了一把傘在頭頂,踩着高跟鞋站在鐵欄杆外等小侄女。和衆多的家長一起,伸長脖子向園裏看。

片刻,小侄女從園裏飛一般地跑了出來,看到餘桑第一句話便是問,“景安哥哥呢?”

餘桑手指輕輕點在小侄女的額尖,“你怎麽還惦記着我老公。”

小侄女輕哼了一聲,手指插在腰際,“他才不是你老公。”

餘桑想着大概自己真是越活越小了,連小侄女的醋都要吃。她咽了一口氣進肚,“萌萌,你認識袁肖小朋友麽?”

“認識。”小侄女稚聲稚氣的開口,“他是中班的。”

“那我們在這等一會中班放學好不好。”餘桑黏糊糊地說了一句。小侄女并不領情,硬是要先見到景安哥哥。餘桑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先将她送到景安車上。

車門外,餘桑還特地強調,“萌萌小朋友,請你不要碰我老公。”小侄女沖她吐了吐舌,轉眼就扯上了景安的袖子。

景安忍着笑意,塞了包零食給萌萌,半降車窗,墨鏡拉至鼻尖,眼帶笑意地看着餘桑。

餘桑歪着腦袋,沖他眨了眨眼。

袁丹今天沒來接她的孩子,孩子被老師牽着從幼兒園裏踱步出來。縮在老師的臂彎裏,膽怯的像只幼鼠。

餘桑擠出笑容,摸摸他的頭,蹲下身,“肖肖小朋友,今天媽媽沒來接你麽?”

袁肖點頭,朝老師的身後退了幾步。

“媽媽不喜歡肖肖。”袁肖突然冒出一句話。

餘桑眼簾輕顫,骨節發出幾聲脆響,“為什麽?”

“因為,媽媽有病。”

“有病?”

“媽媽說,碰了肖肖,肖肖就會去天堂找爸爸。”

餘桑腦海中所有碎片一般的線索,忽然串在了一起。她和袁肖打完招呼,快步穿過街區,走到景安的車前。

景安手肘抵着車窗,車裏放着帕格尼尼協奏曲。小侄女委屈地坐在副駕駛上,眼巴巴地看着沒什麽表情的景安。

直到餘桑來了,景安臉上才露出一絲笑來。他偏頭,用溫柔的語調對着小侄女,“我們要出發了。”

餘桑凝肅着臉,坐到後排的位置上。她霍然想起之前老吳和自己提到過,他曾經給艾滋病人做過腫瘤手術。

現在老吳死了。如果袁丹是他當時救治的病人,那麽目前看來,她的殺人動機最足。

一個可能是博士期間和她發生過什麽矛盾的舍友,一個可能是因為膽小不曾給她做過腫瘤手術的醫生。

但,林東榆的紋身。

還有幾個月前,周立死去的前一天,恰好他去獄裏看了周立。照理說,林東榆和周立沒有任何的關系。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袁丹會成為林東榆的秘書,又為什麽林東榆會同意景安,和景钰相親。在相親後的一周後,景钰又莫名的死亡。

餘桑大腦裏裝了太多的疑惑,一團亂麻似的在她腦袋裏攪着。

她還在想着,景安在她耳邊輕輕飄來一句,“桑桑,到家了。”

她這才回過神,發現車已經停在了別墅的門口。二毛爬在鐵欄杆上,沖着自己和景安亂吼。

餘桑在門口頓了一會,又轉身,“景安,我要去趟江裏醫院。”

景安瞥着油表盤,“我先去加油。”

“你會騎摩托車麽?”之前景安的車庫裏,停了一輛重型機車。餘桑當時還納悶,景安這種乖孩子居然還會騎機車。

景安跨上機車,把頭盔遞給餘桑。餘桑側身上去,拽住景安的衛衣。

景安身上散着淡淡的青草香,混着清風,蕩在餘桑鼻腔的周圍。夜已經深了,路面上照着暗黃的暖燈。

他開車的速度不快,從三環繞進一條很長的隧道。隧道無人,一排小燈點亮整個空曠的石磚牆。

“景安。”她脫下頭盔在景安的耳邊輕喃道。

“嗯?”他回答餘桑,五指扣緊餘桑的。

餘桑貼近他的背,捂住她另一側的耳聽景安咚咚撞着的心跳。從第一排燈,到第20排燈,一共六十二秒,景安的心髒整整跳了八十五次。

這起連環殺人案結束後,餘桑想,一定要休息很久很久。她朝後仰着,手臂張開,任憑風繞過她的身體。

景安開車的速度快了些,跟着她吟吟地笑着。末了,車停在江裏醫院的門口,她只覺耳邊還有剛剛未消散幹淨的風。

“景安。”

“怎麽?”景安停好車,頭盔卡在手腕內側。

“過來。”

“幹嘛。”他輕笑一聲,照做。

餘桑帶着暖意的手捂着她冰涼的耳骨,未捂緊,而是露出一條小縫。

她從那條小縫裏,輕輕地飄進一句話,“老公。”

景安未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

“在外面等我。”她全包住景安的耳朵,勾着唇。一雙蠱人的狐貍眼微彎,裏面盡是笑意。

景安收了笑,一本正經,“風太大,剛剛在說什麽?”

餘桑捏着他泛紅的耳骨,“我說,老公,等我一會。”

景安平靜地回,“嗯,好。”下一秒,扭頭,嘴角抿開一點笑。

餘桑查過袁丹的出境記錄,從北歐回國後,她就一直呆在江裏。如果真是這麽巧,她曾是老吳的病人。那麽老吳曾經任職的江裏醫院裏,一定有袁丹的病例留存。

餘桑找到的人是季醫生,曾經朱老師的主治醫師。季醫生看起來極為正直,但餘桑只是以警察的身份問了當時朱勝光心髒驟停是如何做到的,他便放下手中的筆,問,“你想要什麽?”

他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很快調出袁丹的病例。

“她當時來我們醫院的時候,隐瞞了自己艾滋病史。”季醫生清冷地回,“所以這件事也怨不着老吳。”

“艾滋病?”

袁丹她有艾滋病?

“而且過了潛伏期。”季醫生補充。

餘桑擰着眉,手指頓在袁丹檢查表的那頁。她冥冥之中,倏然有種直覺。

片刻她沖出了醫院,對着景安揮手,“快打電話去夏陽的醫院。”

“怎麽?”

“你去林東榆家,我去夏陽的醫院。”餘桑看着自己的手表,“現在是晚上十點,我待到早上九點。”

他不再問下去,“桑桑。”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喚着餘桑的名字。

餘桑停住腳步,轉身凝睇着他。他握在餘桑手腕上的力道加重,眼波閃了閃。

餘桑吸了吸鼻子,橫抱住他的腰,“景安,我會小心。”

這是一起不算複雜的連環殺人案,不複雜的原因是兇手本人根本不想掩飾自己的殺人的手段方式亦或是痕跡。

他似乎在做一件事,用這樣輕而易舉被猜中的低劣手段告訴世人,

我在殺人。

無論是最有殺人動機的艾滋病患者袁丹,還是和有着奇怪紋身,行為難以解釋的林東榆。他們從頭到尾都站在餘桑、站在大衆的目光下,從來沒有離開過。

餘桑後背倏然冒出一陣冷汗。

兇手下一個目标,很可能夏陽。夏陽,名字含有R,亦然是表姐景钰資助過的艾滋病患者。

餘桑打了輛出租,向着夏陽的醫院駛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