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林況之伸手把通訊器拿了過來，發消息的人是邱雲雁。
—吱吱，有時間沒有，有點事跟你說一下，
他想了想，腦子裏自動生成話語，發送了過去。
—有的，明天就有，明天顧先生不在家。
邱雲雁秒回。
—那成，就明天，你過來一下我這邊，有點事跟你說。
—就這樣吧，晚安，吱吱。
林況之放下通訊器，浴室的門剛好打開，顧修遲從裏面走了出來。
“顧先生。”林況之叫了一聲。
顧修遲大步走過來，彎下身親了他一口，問：“怎麽起來了，不困了？”
他一說，林況之就打了個哈欠，眼角泛起生理性淚水：“嗚哇——好困哦，該睡覺了顧先生。”
他說着，躺了下去，縮進被子裏。
沒過多久，顧修遲擦幹了頭發，也跟着進了鑽進了被子裏。
“晚安呀，顧先生。”林況之小小聲地說。
顧修遲親親他的額發，抱緊他，口中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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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顧修遲去了公司之後，林況之就接到了邱雲雁的通訊。
—吱吱，開門吧。
林況之讓管家開了門，把邱雲雁迎進來。
他有些奇怪，邱雲雁已經很久沒有找過他了，不知道這一次是什麽事。
“吱吱。”
邱雲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況之回頭，揮了揮手：“邱姐。”
邱雲雁走過來，在桌邊坐下來。
林況之挑的地方是在後院的花房附近，小雞被他丢在裏面睡覺，等什麽時候醒了好過來找。
林況之問：“邱姐，找我什麽事，還要專門上門來談。”
邱雲雁笑了笑，伸出手，撥了撥耳側的發，她的頭發是火紅的顏色，不知是染的還是天生的。
說是天生的，林況之又覺得不像，那顏色太絢麗了，不像是染出來的，說是天生的吧，更不太像。
畢竟那顏色是像火一般熾烈的顏色。
她說：“這件事有些些重要，通訊器裏我怕說不清，還是要重視一點的，所以就只能當面說了。”
林況之點點頭，問道：“邱姐，你要喝茶嗎？”
他面前擺着杯茶，杯子上方還氤氲着騰騰的霧氣，茶香從杯子裏穿出來，讓人聞了就覺得舒心。
邱雲雁搖了搖頭，笑得花枝亂顫：“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只喝咖啡的呀，女孩子喝茶聲音會變粗，粗了就不好聽了。”
林況之眨了眨眼，乖乖地“哦”了一聲。
邱雲雁翹起二郎腿，紅色的高跟鞋透過玻璃桌看到清清楚楚。
她把手肘放在膝蓋上，撐起臉，臉上的笑意難得收斂了許多。
林況之看着她，歪了歪頭。
邱雲雁直直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宿主大大……”系統突然出聲。
林況之眨了下眼，奇怪地問道：“怎麽了？”
系統的聲音聽起來很低：“我檢測到了，之前在船上檢測到的那個攻擊性系統，它就在附近，而且很近很近，我之前都沒有檢測到了，突然就跑出來了。”
林況之下意識的擡頭看去，邱雲雁笑靥如花，沒有動作。
他不由屏住了呼吸。
邱雲雁歪了歪頭，眼睛裏突然出現了跳躍的綠色數碼，在她瞳仁裏飛快的閃着。
林況之身子不受控制的坐直，小心問道：“邱姐，你的眼睛裏是什麽東西？”
邱雲雁眨眨眼，眼裏的綠色數碼依舊沒有消失：“我的眼睛裏是什麽啊？代碼呀。”
林況之愕然：“……為什麽會有這個東西？”
邱雲雁笑盈盈地道：“這就是我要給你說的東西呀，難不成……”她頓了下：“546沒有給你說？”
林況之放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攥緊了，很久之前系統曾經跟他說過，自己的編號就是546。
問題是，邱雲雁怎麽會知道？
那個攻擊性很強的系統，難不成真是邱雲雁的系統？
邱雲雁松了撐臉的手，往後靠，兩只手搭在膝蓋上，動作優雅。
“別問了，546什麽都不知道，它權限不夠。”邱雲雁說。
林況之咽口水：“這……”
邱雲雁眸子裏的數碼跳動的飛快，像是科幻片裏的特效：“對，我就是546說的那個攻擊性很強的系統。”
我就是。
後面沒有跟着“的系統”三個字。
林況之瞪圓了一雙貓兒眼，錯愕地看着邱雲雁。
邱雲雁唇角勾起笑容。
她說：“不用懷疑，是我把你拉進來的，你的頻道和這個世界對的上，所以我才會把你拉進來，也別問我是什麽東西，我不是東西，也不算是人，你可以叫我——”
“——主系統。”
林況之是真的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麽好，別人穿越都是系統，到他這兒，不止有系統，還有倆，其中一個居然還是主系統。
最關鍵的是，這個主系統，他在原世界就認識。
這什麽概率？
六合彩中獎都沒這概率。
林況之突然意識到什麽，警惕問道：“那個，你是邱姐，還是邱姐就是你？”
邱雲雁挑了挑眉，笑道：“傻吱吱，我不僅是主系統，也是邱雲雁啊，你在原世界認識的就是我，這個沒騙你。”
林況之默了。
所以什麽騙了他？
邱雲雁唇角的笑容似乎永遠那麽燦爛：“我今天來跟你說這些，也不為別的，就是想跟你說說。”
林況之不想聽。
邱雲雁說：“總裁這本書是我分享給你的，也是我把你拉進來的，這是作為主系統的職責，誰叫原來那個林況之一不小心就猝死了呢，剛好你就在我身邊，同樣叫林況之，甚至頻道居然也跟男主顧修遲的對得上，不把你拉進來，我都覺得對不起我自己。”
林況之輕輕咬住下唇，看着不遠處的玻璃花房，花房裏的花兒開的正是嬌豔，百花齊放。
邱雲雁的聲音聽上去讓人很無可奈何。
她接着說道：“不過你也該謝謝我，畢竟不是我，你就要死了。”
邱雲雁笑得眯起了一雙眼，狐貍一一樣：“你原世界的體檢報告已經出來了，胃癌晚期，治不了，沒救了，等死的節奏，所以我才放心把你拉進來，橫豎都是一死，幹脆死馬當作活馬醫，萬一一不小心就活了呢？”
林況之嗫嚅着，指尖攥緊了褲子：“……那，多謝邱姐了……”
邱雲雁笑眯眯地說：“不客氣，這事說來也真是對不起你呢。”
她的眼睛裏有不明的光。
邱雲雁又繼續說着那個話題。
“我把你拉進來，是為了維持書中的秩序，主系統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主系統維持書中秩序，系統幫助宿主，宿主完成任務，宿主存活，系統得到人體，能量歸給主系統。”
她頓了頓，總結道：“主系統，系統，宿主，書，這是個四方互惠互利的事，所以沒有人會拒絕。”
林況之靜靜地聽着她說，攥着褲子的手骨節已經微微發白。
邱雲雁抿了抿紅唇，口紅在她唇上顏色暈染地更加均勻。
“不過很可惜呀，吱吱。”
她的語氣裏是清晰可聞的惋惜，林況之奇怪道：“怎麽可以了？”
邱雲雁眼裏意味不明的光芒終于亮了起來：“非常非常可惜呢，這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說了，也不得不……”她說：“再次對不起你了。”
林況之猛地擡眼看她，雖然不清楚邱雲雁說的“不得不對不起”是個什麽意思，但他還是本能的感覺到不妙。
邱雲雁笑低了低頭算作鞠躬：“在這裏就先跟你說聲對不起啦。”
林況之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哽住了：“為什麽要說對不起？邱姐。”
邱雲雁臉上的笑容第一次淡了下去，聲音放得很輕，只有她和林況之能夠聽到。
“這個世界很快就要崩塌了。”邱雲雁說。
她的聲音很輕，聽上去有幾分漫不經心，好似根本不在意。
林況之卻無法這麽冷靜，失聲問：“為什麽？！怎麽會這樣！”
邱雲雁嘴邊的笑意已經收得一幹二淨：“因為，‘它’缺了‘女主’，‘女主’也是構成這個世界的其中之一。”
林況之這才想起來這茬。
可随即他又皺起了眉，系統給他的任務是嫁入豪門，卻并沒有說準不準許這個豪門是男主，也就是說，這是主系統默認的。
現在邱雲雁說這個世界缺了‘女主’，那麽只要他的任務完成，‘男主’就沒有‘女主’，這不也是缺了女主嗎？
那這就和他的任務相對立。
林況之不相信這種情況身為主系統的邱雲雁會想不到。
邱雲雁看透了他的疑惑，不緊不慢地說：“‘女主’可以不在‘男主’身邊，但她是構成世界主線的存在，她不可以消失，只要書中有，她就必須存在，不管以什麽方式存在，不過很可惜，我那一下太猛，一不小心把‘女主’搞死了，所以……”
剩下的話不用說出口林況之都知道。
他沉默了兩秒。
“所以，現在，這個世界就要崩塌了嗎？”林況之問。
邱雲雁點點頭，說：“對，所以我才會說，對不起呀，吱吱，你的任務都還沒有完成，任務評分是C，而因為你的任務對象是男主，外加間接消滅了兩名‘外來者’，所以提升為A，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林況之皺了皺眉：“間接消滅了兩名‘外來者’？”
邱雲雁點點頭，笑得像只老奸巨猾的狐貍：“主系統是不能夠直接出手的，只能偷摸着搞事，功勞就算在你頭上，但因為畢竟不是你做的，所以只能算間接。”
林況之咬緊下嘴唇，只關心一件事。
“那我和顧先生，管家，這個世界要怎麽辦？”
邱雲雁的眼睛裏的光終于沒有了。
興許是笑多了的緣故，她不笑的時候總是很吓人。
“他們是書裏的人啊，別忘了，吱吱。”
一語驚醒夢中人。
林況之有些茫然：“……我不是？”
邱雲雁道：“你當然不是，你是書外的人，你和他們不同，頻道再對的上，你也是外面的人，你的任務完成了，可以回去了。”
回去幹什麽呢？
“回去之後，你的胃癌會變成早期，接受治療很快就能康複，你不接受治療也死不了。”邱雲雁？
林況之捏緊了手，衣服被他捏出了數道褶皺。
他十分堅定地搖搖頭，直視着邱雲雁，眸子裏是不會輕易撼動的堅定，亮得吓人。
“我不回去，我要留下來。”
“系統一開始跟我說的，任務完成之後，随便我想怎麽辦，我想回原世界還是想留下來，都随便我，我不要回去。”
林況之生平頭一回這麽堅定不移。
邱雲雁輕輕眨了眨眼睛，很輕很輕。
她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傻吱吱，你以為，我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林況之死死地看着邱雲雁的動作，心裏直覺不妙，想要跑走，身體卻動彈不得，只能死死地盯着邱雲雁。
邱雲雁高跟鞋踩着步子走了過來，她伸出了自己嫩白的手，張開成掌，纖細的五指直直向着林況之的臉過來。
意識模糊前最後一刻，林況之還在掙紮。
邱雲雁似乎嘆了一口氣。
她輕聲說着什麽。
“我不叫邱雲雁呀，從來都不叫。”
“我是枝。”
“順便，送了你個小禮物，有緣再見吧，林況之……”
林況之從沒有任何一刻想此刻這樣情緒激動，大腦瘋狂叫嚣着，意識卻根本無法控制，只能任由他漸漸的沉下去。
不！他不要回去！
他不要回去！不要替他擅作主張！不要這樣，他不要啊！！！
邱雲雁！你快放開我！快點放開我，放開我！！！
不要昏過去，不要！不要啊——！！！
顧先生！他不要和顧先生分開！
他不要，不要分開啊！他不要離開這個世界……
顧小雞還等着他去喂，它還沒有醒，顧先生也沒有從公司回來，他們約好了的。
他們約好了的。
等下個春天來臨，他們要在海邊完成一場盛世婚禮啊。
那個時候，海邊的日出一定很漂亮，他們都會穿着西服，會有很多人來參加他們的婚禮，帶着鹹腥風味的海風會慢慢的吹着。
他們會在日出時微笑着互相親吻。
他們會在牧師的見證下交換戒指，互許終生。
他們會永遠愛着對方。
他不要，不要……不要回去啊……
他不要回去啊……
/下跪求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