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修】
第 7 章【修】
第七章
三輛車接連停在了傅家莊園裏的主宅前,得到大門處通報的管家藍喬已經提前帶人等在了樓前。
“最前面那個人是藍喬,整個傅家莊園的管家,主要負責主宅的事,算是看着我長大的,我一般叫她喬姐。”車子緩緩停下的同時,傅潮暄微微偏過頭,看到池久聽在往車窗外的主宅看,便順便說了句。
聞言,池久聽眨了眨眼……目前來看,傅潮暄似乎還真想當一個關心房客體驗、想讓他能感受到什麽叫賓至如歸的好房東。
看到傅潮暄帶了個人回來,藍喬微微愣了下,随即笑意變濃:“這是少爺你的好朋友嗎?”
聽到傅潮暄被人叫“少爺”,池久聽忍不住彎了下唇,感覺這個稱呼放到傅潮暄身上還挺有趣,主要是氣場不是那麽合。
傅潮暄看了池久聽一眼,然後對藍喬說:“不是朋友,是欠我錢的人,怕他欠債不還,所以以後會暫時住在家裏一段時間。”
池久聽面不改色,對藍喬微微颔首:“喬姐好,我叫池久聽,你叫我久聽就好,接下來可能會打擾比較長的一段時間,因為欠傅先生的錢稍微有那麽一點多,暫時應該是還不上的。”
藍喬輕輕“哎呀”一聲:“不着急不着急,我們家少爺是個不缺錢、頂好的債主,久聽少爺你放寬心住着,有事就跟我說。久聽少爺是今天就搬過來吧,帶行李了嗎?沒有的話我這就叫家裏傭人幫忙準備上,久聽少爺就住在少爺旁邊的那間屋子好不好?”
看到藍喬這麽熱心,傅潮暄慢條斯理反駁說:“他不住我旁邊,而且離得越遠越好,畢竟我答應過就算住在同一棟房子裏也不會碰上面。喬姐,我不能食言。”
聽到傅潮暄這話,藍喬有點無奈:“那少爺覺得應該給久聽少爺安排哪個房間呢?”
傅潮暄略做思索,然後他微微偏過頭看向池久聽,說:“除開地下室不算,主宅一共五層樓,我住在三樓,一樓基本是傭人房,所以你住到五樓去吧。我住在三樓最靠左邊的房間,所以你住五樓最靠右邊的房間,這樣上下樓用電梯或者走樓梯都不會碰到,你覺得呢?”
池久聽:“……我覺得可以。”
就是有點誇張。
但是傅潮暄似乎很認真在履行“同住一屋檐下,一般也不會碰面”的允諾,認真得讓池久聽都有點懷疑傅潮暄是在反諷說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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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安排好池久聽的住處之後,傅潮暄就直接往房子裏去了,讓藍喬負責池久聽入住的事。
司機劉叔從後備箱裏把池久聽的行李箱拿了出來,直接遞給了上前的傭人。
然後在藍喬的帶路下,池久聽進到了主宅,來到宅邸右側、搭電梯上了五樓。
這個過程中,藍喬就趁機簡單跟池久聽介紹了下主宅的布局。地下有儲藏室和酒窖,一樓是日常活動的區域,廚房、餐廳都在一樓,家裏的傭人也都住在一樓。二樓是客房布局,三樓往上是主人房,包括卧室、書房、娛樂室之類的房間。
在傅潮暄祖父那一輩,三層樓的主人房大多數都是能住進人的。但到了傅潮暄繼任家主之後,絕大多數房間都空了下來,因為傅潮暄沒有配偶子女,這麽多年連個疑似交往的對象都沒有過。
藍喬說到這裏笑了下,對池久聽說:“少爺帶了個朋友回家要長住,這還是第一次呢。”
池久聽眨了眨眼,确實有點意外。
出了電梯,藍喬推開斜對面屋子的房門,同時對池久聽介紹說:“雖然主宅經常來往的人不多,很多房間、包括這一間都很多年沒人住過了,但家裏的傭人也會定期打掃,屋子很幹淨。”
“就是空了點,待會兒我跟人帶一些裝飾物和日常生活用品過來,久聽少爺你放心住。對了,如果久聽少爺有運動鍛煉的習慣,可以上天臺。”
藍喬說着往上指了指:“少爺繼任之後,對主宅做過一次翻新維護,對天臺做了大改,上面有泳池和一些健身房常見的健身器材。雖然除了跑步機和泳池之外,其他器械少爺都不愛用,但種類還挺豐富的。就從您房間對面的電梯上去,電梯門開了正對着泳池。”
池久聽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喬姐。”
把池久聽的行李箱放下後,藍喬和傭人就下樓去了。沒過一會兒,藍喬又帶了幾個傭人上來,每個人手裏都拿着不少東西,進了房間之後以又快又穩的速度把花瓶、挂畫、地毯和抱枕之類的東西都布置好,內外間和洗手間浴室裏該備上的日用品也都一一備齊了,再放上一些水果零食。
房間裏久無人用的電視也連上了網絡。
藍喬和傭人們有條不紊、效率頗高的職業素養,看得池久聽都忍不住佩服了下。
“久聽少爺,房間裏的老式電話是可以用的,會直接接通一樓,有事的話可以直接撥電話跟我們說,就不用特意下樓找人了。”五分鐘時間把所有事搞定,離開房間之前,藍喬對池久聽道。
池久聽看了眼擺在沙發旁邊挺有年代感、更常出現在民國時期影視劇裏的電話機,笑了下:“好,我知道了。”
藍喬他們都離開了,房間裏只剩下池久聽。
他到外間連接的陽臺上往外看了看,一眼看過去只能看到傅家莊園的景象,遠處有好幾幢和主宅外表風格相仿、不過樓層較矮的房子,彼此之間都隔着一段距離。
莊園內的景色還不錯,往遠處甚至能看到有兩匹馬在草地上溜達,傳統複古的建築風格和略有些西方歐式的外景布局,看着居然還挺和諧。讓池久聽想起了上輩子他拍過的一部戲,為了拍那部戲整個劇組跑到了歐洲的一個小國家,幾個月時間都待在劇組租用的莊園拍攝片場裏,有那麽點與世隔絕的味道。
……
淩晨四點半才睡下,八點半不到就被寧家人吵了起來,十點多和傅潮暄一起離開了寧家,因為中途還繞去了唐肆酒吧一次,現在時間已經快到一點鐘了。還沒吃午飯,剛剛藍喬也沒有提,池久聽也不太清楚是個什麽情況。
不過他作息不太正常,早上又吃過東西,所以本身也還不餓,只是盯着遠處的綠色看久了,池久聽打了個哈欠,實在犯困。
想了想,池久聽去浴室收拾了下,然後到裏間的卧室裏睡覺了。
池久聽不認床,對環境變化也不敏.感,雖然到了新的地方,還不知道傅潮暄這個房東到底是個什麽性子、想幹什麽,但他睡得自在且熟。
樓下,司機劉叔來到廚房要吃的,藍喬正好路過聽見,意外了下:“老劉你還沒有吃飯呢?那少爺和久聽少爺他們吃了嗎?”
劉叔撓了撓頭:“都還沒呢,少爺沒跟你說嗎?”
藍喬“哎呀”一聲:“我不知道啊!少爺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問過他了,他說不回來吃的呀,所以家裏按着平時的午飯時間,十二點就吃過了……安秀姐和廚房其他人呢,快快快,準備午飯……真是的,少爺他們還沒吃午飯,老劉你怎麽不知道提醒一聲啊。”
劉叔憨厚的笑了笑:“我剛剛不也沒想起來嗎。少爺本來确實不打算中午回來的,但這不是去了一趟寧家,剛好把池少爺帶走了,就一起回來了,也是臨時變的打算。”
半個小時後,負責廚房的安秀跟藍喬說了聲:“可以叫先生和池少爺吃午飯了。”
于是藍喬往樓上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打往傅潮暄的書房,很快被接聽了,另一個打往池久聽的房間,但沒人聽直到自動挂斷。
于是藍喬又等了兩分鐘,然後再次撥下了池久聽房間的短號碼。
看到藍喬站在電話機前半天沒動靜,剛下樓來的傅潮暄随口問了句:“怎麽了?池久聽呢?”
通話正好再次自動挂斷,藍喬放下話筒,對傅潮暄說:“我正在給久聽少爺打電話,但不知道為什麽沒能打通。少爺你先到餐廳稍等一下吧,我上樓去叫久聽少爺來吃午飯。”
傅潮暄略一思忖,說:“我去吧。”
然後不等藍喬反應,傅潮暄已經朝另一個方向的電梯走過去了。
藍喬只好在後背追述了句:“按少爺你說的,給久聽少爺安排的房間就在整層樓最靠右側的那間,出了電梯斜對面就是。”
……
來到池久聽房間門前,傅潮暄禮貌且象征性的敲了敲門,然後稍微等了那麽一秒鐘,沒聽到裏面有回應的聲音,便直接握住門把手推開了門。
外間沒有看到人,傅潮暄站在原地想了想,目光看向裏間的房門。
再次象征性猶豫了下,傅潮暄走向了房門,動作優雅的壓下卧室房門把手,輕輕的推開。
屋內,原先空曠的床上已經鋪上了柔軟的被褥,床鋪中央的被窩微微拱起,只露出了半張臉的池久聽睡得正熟,絲毫沒有被傅潮暄這個突然到來的訪客打擾到。
傅潮暄走到床邊,盯着上面的池久聽看了會兒,沒有出聲也沒有什麽動作。
就這樣默不作聲的在床邊站了兩三分鐘,傅潮暄突然伸出了手,下意識想要摸一下池久聽的臉。
但床太寬,池久聽又很老實的睡在中間,傅潮暄伸出手之後沒能順利的碰到池久聽,反倒從有點放空的狀态中稍微清醒回來了下。
不過,清醒歸清醒,傅潮暄并沒有放棄自己剛剛的打算。
他在床邊坐下,然後往裏挪了挪,再次伸出手。
帶着點涼意的指尖成功觸碰到了池久聽的臉,有點軟和,還挺暖,摸着很舒服。
睡夢中的池久聽稍微皺了下眉,但還沒有醒的跡象。
傅潮暄也不擔心會把他弄醒,眉眼溫和的挑了挑池久聽額前的幾縷頭發,然後指尖向下、再次落到池久聽的臉頰上,掐了兩下。
随即,傅潮暄有點疑惑的蹙起眉頭,他擡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然後……再一次的,掐了掐池久聽的臉,力道比剛剛要大一些。
至少是成功的把池久聽吵醒了。
池久聽不認床,但有點起床氣,尤其是這種本來就沒睡夠,活生生被人吵醒的情況。他睜開眼的時候眼裏都是帶着氣的,眉眼間都是躁意。
看到是傅潮暄,而且傅潮暄現在還坐在他的床上,池久聽眉頭蹙得更厲害:“傅先生你有病啊?”
池久聽的語氣糟糕得很,傅潮暄微微一愣,然後反倒笑了起來:“你脾氣太差了。”
池久聽:“……”
傅潮暄的手還擱在他臉上呢,池久聽從被子裏探出手來直接給揮開了。
傅潮暄只好收回了手,還有點遺憾似的,又挺雅致有禮的給池久聽解惑:“我沒有趁着你睡着、占你便宜的意思,我只是想叫你起床,因為要吃午飯了,同時我自己也有點好奇……你摸上去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就是普通的人肉觸感,和我摸自己的臉差別不大,可是我好像對摸你比較感興趣。”
池久聽:“……”
他慢騰騰撐着床坐起來,然後靠在床頭,也很有禮貌的再次問傅潮暄:“傅先生,您有病嗎?”
“實不相瞞,我也認為我自己多少有點病。”傅潮暄卻是很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又問正無語的池久聽,“所以你後悔跟我回來了嗎?”
池久聽沖他翻了個白眼,然後從另一側下床。
“在寧家面對一家子的腦殘,在你這兒面對你一個神經病,我覺得暫時還是沒有後悔的。”池久聽穿上拖鞋,然後回過頭跟傅潮暄說,“只是我有點好奇……上午你在寧家的時候,雖然看上去挺笑面虎假模假樣,但好歹不神經病,這會兒怎麽突然神經兮兮的?”
聞言,傅潮暄微微一頓,之後好半晌都沒有出聲。
就在池久聽覺得等不到回應的時候,傅潮暄卻又輕聲開口了:“可能是因為我剛剛在書房,又做了個充滿神經病人物的夢。我最近老是做夢,醒了之後就想折騰別人,不然我心情不好。”
“你還挺為自己着想,知道不能折騰自己。”池久聽也沒有跟傅潮暄探讨夢境的想法,懶洋洋說完了之後,又對傅潮暄說,“你能出去了嗎?”
傅潮暄還坐在床邊沒站起來:“我特意來叫你吃午飯的,你就算不領情,也應該對我态度好一點吧?”
池久聽嗤了一聲:“誰說我不領情了?我正打算換身衣服下樓吃飯呢,你想留在這裏看我換衣服不成?”
傅潮暄這才注意到,池久聽現在穿着的是睡衣,一身煙灰色的長衣長褲,卻沒有把人襯得死氣沉沉,反倒更有生機了的模樣。
尤其是池久聽現在本身就還帶着未消的起床氣,更有活力了。
傅潮暄突然覺得……生氣的池久聽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