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吃完飯後,宋聞清打算把剩下的四壇楊梅白蘭地拉到集市上賣。村長走時同他說要是沒板車可以去他家取。
雖說趙臨他們也有,但宋聞清并不想麻煩他們,再者說了,要入冬了,他們都忙着打獵呢。
這樣想着,他套上外衫往村長家方向去。
取好板車後,宋聞清和裴瑾容一起把酒壇抱上板車,又拿上前幾日他描述完後讓裴瑾容畫的醫用器械圖。他今日将酒賣了後要去刀匠那兒走一趟,盡快鍛造出來才好。
差不多晌午他才到集市,宋聞清也不着急,他拿了一筐竹筒,往每個竹筒裏都盛了酒。
路過的行人被他這架勢吸引,圍了一堆人上來。
剛開始沒人說話,後面這味道實在勾人,一大哥揚聲:“小郎君,你這是在作何?”
宋聞清孕痣淺,被喊習慣了,也不多做解釋,道:“大哥可要嘗嘗,這是家裏人自己釀的酒。”
大哥有些猶豫,宋聞清又說:“只是嘗嘗,不要錢的。”
這樣一說,不止大哥,圍上來的一堆人也都蠢蠢欲動。
“各位若是心儀,皆可試試。味道不錯,想買也不遲。”
宋聞清笑着說,既然大家夥兒都需要臺階,那就他來給好了。
果然,他這樣一說,其餘人半信半疑地互相對視後,拿起桌上竹筒。
一杯冰涼下肚,入口清冽甘爽,飲後微甜,尾勁餘長,直叫人恨不得多喝幾筒才過瘾。
“好酒!”大哥喝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發現了什麽寶藏般,“小郎君這酒如何賣?”
宋聞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用手比了個三。
“三文一斤?如此便宜!”
他搖搖頭,道:“三十文。”
這下圍着看戲的人頓時哄鬧起來。
“這小郎君怕不是得了失心瘋,怎麽将價擡得如此高。”
“眼高于頂啊,釀酒這條路走不長咯!”
“他還當真以為自己的酒是從京城來的不是,京城的酒都不敢那麽貴!”
“小哥運氣不好啊,柳無三剛才也試了酒,也不怕被砸場子。”
“……”
他們口中的柳無三正是剛才上前嘗酒的其中一人。這人在京城最大的酒樓做工,什麽好酒沒喝過。恰好這幾日中秋,酒樓給他們這些長工放了長假,他便回來了。
前幾年集市上有個人賣假酒,自己在家裏随便釀了點,拿出來賣說是從京城運過來的好酒。柳無三是個愛酒的,嘗了一口差點沒掀了那小攤。還放言說以後被他在集市上抓到一個賣假酒的,他就掀一個鋪子。
當時這事鬧得還挺大,他們印象都深得很呢。
有了這事做鋪墊,圍上來看戲的人一方面覺得宋聞清運氣是真的差,一方面又想看熱鬧。
只見柳無三微微皺眉,半晌也不說話。
“看來柳無三是生氣了。”一夫郎拉着自家相公側身說悄悄話。
宋聞清假裝沒聽見他們的議論聲,繼續雲淡風輕地往竹筒裏打着酒。
柳無三動了,周圍人都怕他直接掄着拳頭上去。這賣酒的小哥又是個柔柔弱弱的,一拳下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
怎料柳無三卻低低笑出聲,說:“小郎君這神情倒是不怕我把你這攤子給掀了。”
宋聞清抿唇笑笑,剛才旁邊人說的話他大概知曉是怎麽回事,他說:“怕倒是不怕,畢竟我這酒也沒說是京城運過來的。”
再者說他對自己釀造的酒有自信,在集市上賣不出去,他就拿去青雨縣賣,總有一個識貨的。
柳無三聞言愣了愣,随即大笑:“實在有趣。”
他從胸口掏出一兩銀子,拍在桌上,豪邁道:“給我來一兩的!”
此言一出,周圍人倒吸一口氣。
“一兩的酒!柳無三怕不是瘋了吧?”
“那這樣是不是也能說明這小郎君的酒味道确實極佳。”
“……”
柳無三道:“小郎君這酒若是在京城開店,必有一席之地。味道甘醇,實在讓人心癢難耐啊。”
直到他走了,周圍的人才緩過神來,連忙争着買。
酒賣得快,宋聞清擡頭看了看,估摸現在可能才申時,剩下的時間去找刀匠綽綽有餘了。
收拾好攤子,他拉着板車往另一條街去。
打鐵的鋪子離得遠,走了好長時間,宋聞清才聽見深巷裏傳來“铛铛铛”的聲響。
他停下擦了把汗,把板車拉到陰涼處去,小心地從背簍底拿出圖來。
走近了,“哧啦”一聲,熱氣騰起,刀匠将塑好型的刀從冷水裏夾出來。
淬好火後,刀匠又将刀重新放回火爐回火加溫來調整硬度。
這一套工序下來,花了不少時間。
宋聞清見刀匠坐下休息,這才上前問:“師傅,您這兒可以鍛造什麽樣的器具?”
刀匠擡眼看了下宋聞清,慢吞吞道:“只要你能說出來的,我這裏都可以鍛造。”
宋聞清一聽,心頭一喜,連忙将圖紙擺開:“您看一下能鍛造嗎?”
刀匠接過他手中的圖紙,站起身,借着外面的光看了眼,挑眉,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說:“你這圖紙做得不錯。”
宋聞清松了口氣,就聽見刀匠繼續說:“尺寸有些小,做起來要些時日。”
“能做就行。”他笑着道。
刀匠點點頭:“先把定金交了,十日後來拿再付剩下的。”
将銀兩付完後,宋聞清才徹底放下心來。
身上有了銀兩,置備衣物和糧食自然提上前來,他又拉着板車往賣冬糧的地方去。其實算下來要買的東西也不算多,很多東西存不了太久,宋聞清要買的也就是米和腌肉,還有用來練習縫針的豬皮。
衣衫也不急,他和裴瑾容一人買三套就行。關鍵是被褥裏的棉花要多塞一點,古代的冬天冷得很,又難捱,冬天沒事做,被子暖和些,他還能和裴瑾容一起窩在被子中看話本。
湯婆子也要買幾個,冬天手腳容易冷,有湯婆子的話抱在手裏比烤火更有用呢。
再說裴瑾容左腳雖每日都在按摩,但宋聞清心裏也是擔心的。他這幾個月也沒閑着,之前的猜測越來越堅信。裴瑾容應當是左腳裏碎骨壓迫神經,長時間不取出來才沒了知覺。他打算冬天天氣很冷的時候給他開刀,取出裏面的碎骨。
到時候傷筋動骨一百天的,身體肯定要好好養着,要是凍傷了可就不好了。怎麽看買這些能暖身子也重要得很。
這樣想着,宋聞清已經到了賣米的鋪子。一口氣買了好幾袋,他将米扔在板車上,又往旁邊的成衣鋪去。
前前後後逛了整整一個時辰,宋聞清才把東西都備好。
東西太多,他嫌重,又借了匹馬,把缰繩套好,同店家說明日再給他牽回來。
店家臉上都笑開了花,這可是整整六套冬衣的生意咧,當即把馬給他牽了過去。
回到家中,天已經黑了,宋聞清駕着馬,村頭那一團小小的燭火映在窗紙上,他知道,那是裴瑾容給他留的,勞碌一天的疲憊感才後知後覺地湧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