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裴羽绛:“……”

她挺了挺胸膛:“我好好的,沒生病!”

等到餘織宛撲哧一聲笑出來,裴羽绛才意識到對方是在跟她開玩笑,但自從意識到自己對餘織宛的異樣感覺後,就連放在以前那些比較正常的互動她都覺得有點奇怪,下意識地會避開。

同時,裴羽绛也敏銳地察覺到餘織宛對自己的稱呼變成了“小裴總”,而不是“魚醬”,可明明兩人之間獨特的稱呼還是餘織宛提出來的。

機場人多不好說話,兩人熟門熟路地上了車以後,餘織宛坐在副駕駛上,直奔主題地問她:

“你和項城長談的怎麽樣了?”

以往餘織宛見到她都是先談的生活再談的工作,除非是很緊急的情況,否則順序一般不會颠倒。

除了稱呼的改變,這點順序細節上的變化也好像是要佐證她對自己的态度變幻,讓裴羽绛不由生出了點小小的挫敗感。

不過她調整情緒快,尤其是在這種大事方面,并不會因為自己小我的兒女情長而耽擱,裴羽绛飛快找到思路,用盡量精簡凝練的語言給餘織宛描述了當天兩人的會面。

哪怕是現在,回憶起項城長當時的神态,疑慮還是橫亘在裴羽绛心頭揮之不去。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從當時的場景脫離冷靜下來後,裴羽绛更加篤定,項城長很可能是知道點什麽。

“在我說起水廠的時候她的表情就開始不對勁,聽說陳夫人和項城長感情很好,一開始她在KTV裏面玩的時候跟那個朋友單獨出去會面,我還以為她是出軌,但……”

餘織宛接上她的話:

“但如果她很寵她夫人,不管她夫人做了什麽事,她都願意包容呢?”

項城在前段時間就開始做城建規劃,項城長想拆除一處老園區,來征用作為農民工人兒童福利學校,一天到晚都在忙着做規劃。

陳夫人本來是出來和她們一起玩的,當時接到了項城長的電話就匆匆回去了,看她那樣子并不像是查崗,陳夫人又随意吃了點能填飽肚子的東西回去。

那天裴羽绛和她談事情,項城長一開始說只留出兩個小時的時間給她,後來一問,才知道原來是項城長要和她夫人去約會。

這兩人結婚時間不算很長,到現在應該也就才兩年左右,新婚燕爾喜歡黏在一起你侬我侬,似乎也是年輕情侶之間的情趣。

換句話說,她們都對彼此正在興頭上,萬一陳夫人在此期間做出了什麽事情,項城長為愛選擇了包容呢?

裴羽绛沒有在第一時間揭發陳夫人,但如果當着項城長的面揭發,或是鬧到更大,那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裴羽绛越想越是心驚肉跳。

春雨過後就是仲春時節,萬物複蘇化凍,整個翼城也都在柔和的春風春雨裏洗滌了幾遍,冷空氣漸漸往北回歸,但晚上的溫度仍舊只在十度上下徘徊,在車輛駛出地下室停車場時,裴羽绛有點熱,她竟是身上都溢出了汗。

“義芳姐,那個女人走了,你還要繼續跟她說的那樣排查嗎?我總感覺這樣下去會有點危險,翼城那邊有些老家夥還是不講情面的,沒事時候笑嘻嘻的,但他們能幹到現在,也不是靠心慈手軟就能做下來的。”

裴羽绛走掉的當天,項城長的屬下就找了過來,對于她想要幫忙查看翼城那邊情況的行為非常不贊成。

雖然作為項城的城市長,劉義芳的權力和人脈都是在翼城城市長之上,但畢竟兩者是平行的關系,光聽那女人的一面之詞,難道就能把翼城那些老家夥都定罪?

再者說了,如果他們真的敢幹出那樣的事,那也應該是由上面查過去,他們要做這個出頭鳥,萬一上面也有人接應,把他們的官帽子一撸,就不知道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了。

項城長全名劉義芳,在項城上任幹了大概有三年的時間,雖然上任的時間不長,但這裏的人基本上都對她服服帖帖。

且不提其他的,光是她這份敢抓貪官、真正想搞好民生的心思,就有不少人願意為她賣命。劉義芳剛上任的時候去查那些手上有油水的人,甚至把自己的一位親戚都落下了馬,也遭到過刺殺,現在手臂上還有着無法徹底治愈的傷痕。

她的心腹手下已經跟了她好幾年,是從其他地方調過來的,劉義芳也不是第一次當官,做好這個項城就是他們如今最大的使命。得知劉義芳想把手伸到別處去,就連她那位正直的手下都覺得沒有必要。

裴羽绛所說的那些如果都是真的,那牽扯到的人沒有成千也有上百,而且都不會是什麽簡單人物,這種事情交給他們來出頭,也虧那女人想得出來了,把他們當槍使是不是?

屬下憤憤:

“我看她就是為了她那個公司,還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要是她那公司沒遭到今天這個危機,指不定躲在什麽角落裏看戲呢。”

“好了。”

劉義芳擺擺手,示意手下沒必要再說下去,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決斷。手下頗為不滿地皺起眉頭來,但也知道這位是個說一不二的性格,雖然劉義芳平時對手下溫吞不擺架子,但她決定了的事,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劉義芳站在辦公室裏,目送着手下怒氣沖沖地退了下去,眼睛酸澀,胸腔裏仿佛還是殘存着當時心跳過快的劇痛。

當時,她在聽見裴羽绛清楚地把水廠的事情給說出來時,只覺得自己腦袋嗡的一聲變成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漸漸地才讓意識回歸了大腦。

還好,好在水廠這個時候的異變還沒有走到最後關頭,現在去阻止或許還能來得及,并不像是那個夢裏一樣,甚至已經入侵感染了那座福利院,把那座福利院裏工作人員和志願者也都感染了。

而且那個病毒在一開始是有潛伏期的,當他們回到家裏又把病毒傳播給家人,這樣一傳十,十傳百,整座項城都陷入了病毒的攻陷下,變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人間煉獄,不複現在的繁華。

劉義芳前段時間做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夢。

她夢見項城的經濟開發工業園區裏一座普普通通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水廠,變成了一場災難的來源。有人在裏邊研究生化武器,企圖用人工制造出喪屍來,用這種全新的不怕死也不怕痛的“半生命體”來作為武器,滿足一己私欲。

那座水廠根本不起眼,她平時關注其他地方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注意到那座水廠,結果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小的疏漏,造成了無可挽回的巨大損失。

項城想要開店(包括工廠)都是需要注冊商标的,店鋪廠子轉讓也不例外,按理說,那座水廠想要轉讓做其他的業務是需要通過審批的。

可她并沒有審批到這個文件,也沒有人跟自己上報。項城長每天要忙的事太多了,并沒有注意工業園區那邊一座小水廠的歸屬。

後來透過無人機直拍,福利院裏面的人已經被變成一具具行屍走肉,僵硬移動着發出刺耳的嚎叫的畫面被映射在屏幕上,她慌張地想要再做準備,已經遲了。

園區那邊沒有士兵,想要增援也得需要時間,足夠喪屍把整個經濟開發區血洗一整個來回。很多工人都被迫拿起武器來去驅趕喪屍,這種東西不怕痛也不怕打,只有攻擊致命的要害才能把它們解決,然而人類只要被咬上一口就也會被同化,只是遲一點和晚一點的事罷了。

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事态變得沒法控制,劉義芳眼都紅了。

後來随着項城的整個淪陷,她也知道外面的情況同樣慘烈,這些實驗隐藏在地下,一朝爆發出來,也只需要一個媒介而已。

正是在那個時候,接連在前線戰鬥的劉義芳終于找到機會回到家裏,燈都已經關了,為了省電,能夠更多的讓電于民,她不允許家裏用太多的電,甚至連洗澡都是限制的。

現在整個發電廠都是在喪屍的圍攻下倒了大半,剩下的人帶着一些必要用具在用生命為老百姓提供水電,但即便如此,民生也已經岌岌可危。她回家的那天晚上漾漾哭着和她道歉,哽咽着說自己不應該放水廠的那些人進來。

劉義芳如遭雷擊,連忙問她什麽水廠,陳淑漾這才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事跟她說了。

漾漾母家家境很不錯,但後來随着一些事情,家裏走了下坡路。漾漾喜歡奢侈品,她就盡量把自己的工資存起來,讓老婆想花就能花,但她沒想到陳淑漾私下裏居然背着自己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甚至連土地買賣這種事情她都敢做。

陳淑漾沒敢做的就是買賣官位,她感覺這個會影響到自己的官路。

“但只是外面的一座水廠而已,我感覺對你不重要,對項城也不重要,我就把它給賣出去了,那個人給了我好多錢,就是讓人在那邊做生意,需要用的……”

陳淑漾抽噎着撲到她懷裏,滿臉惶恐:

“我不知道他們會做這種事,我後來才知道他們做這種事的,就是在病毒爆發的時候,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劉義芳頭一次克制不住地對準陳淑漾的臉,猛地扇了一耳光!

她到底是Alpha,力氣爆發起來比尋常女人要大不少,這一巴掌扇得陳淑漾臉紅腫起來,她半是羞愧半是委屈地盯着自己看,兩人結婚那麽久,劉義芳平時都不會對她大聲說話的。

劉義芳意識到了自己到底是太過于寵溺妻子了,才至于她會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情來,但事已至此已經沒辦法,她到底也是舍不得自己寵愛的妻子就留在這裏被喪屍撕成碎片,或者是被發現之後遭到群衆的圍攻。

借着職權之便,她把人給送了出去,自己卻與喪屍血戰到底,甚至劉義芳的母親都願意陪着她,留下來照顧那些災民。

在那個無比真實的夢裏,劉義芳是死于叛變的。

一覺醒來,漾漾在她身邊睡得香甜,臉上還挂着淡淡笑意。

一開始劉義芳只覺得這是一場噩夢,就是噩夢比較真實,讓她幾天都心情不太好。

醒來之後她比較忙,過幾天才想起來問漾漾那件水廠的事,但漾漾支支吾吾沒有告訴她,那個時候劉義芳就有了猜測。然後裴羽绛又過來找了她,直到裴羽绛把與自己夢中相差無幾的景象給描繪出來時,她才感覺到這原來并不是一場簡單的夢。

不管到底是她擁有了預知能力還是別的什麽,劉義芳已經能夠斷定這些事都是将來會發生的事,而她的妻子現在很可能已經把水廠賣給了那些人,她不能打草驚蛇輕舉妄動,但心中也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燒。

漾漾又給她打電話了,平時她很喜歡這樣黏着自己,會給她很大的安全感。

陳淑漾長得不算很漂亮,但兩人是以前的同學,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情投意合,一起度過那麽多年的風風雨雨,彼此都對對方十分信任,可劉義芳現在看見陳淑漾的來電,心裏并沒有任何柔情。

劉義芳啪的一下把電話給挂了。

“所以說,如果項城長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卻要把她夫人包庇到底,這個人也就不能信任了。”

餘織宛坐在副駕駛上,把窗戶開了透氣,冷風絲絲鑽入車內,吹得兩人腦子格外清醒。

想到這種可能,裴羽绛之前的好心情全部都化為了烏有。

本來她以為找到了項城長就相當于是找到了第三個極其可靠的盟友,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不管前世她是出自什麽原因才會選擇留下來與那些喪屍同歸于盡,光從她包庇自己夫人這一點,裴羽绛就沒法把後背完全交給她。

“戀愛腦真可怕。”

裴羽绛搖了搖頭總結。

雖然她最近察覺出了自己對餘織宛有點朦朦胧胧的好感,但絕對不至于戀愛腦到這種程度,會不顧一切地為對方隐瞞做錯的事,甚至是為了她辜負一城的百姓。

最後劉義芳又做出了選擇把自己留在這裏有什麽用,錯事都已經釀成了再去替她的夫人承擔後果嗎?

車頭在沉默中轉過彎去,行駛在項城敞亮的大道上,霓虹燈絢爛的光芒一路追随着車尾燈流淌,從高速橋上經過,能看見項城街道在晚上依舊繁華的景象。

這話說完後,兩人又沉默了一會,裴羽绛感覺這幾天餘織宛對她的态度很明顯不太對勁,思來想去,自己好像也沒做錯什麽,就不由覺得很委屈。

車又過了一個紅綠燈,離家越來越近了,裴羽绛吸着從窗口灌入的冷風,終究是忍不住擡眼向她望去,眼底藏着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委屈,嘴角也撇了下來。

“餘織宛,”她左思右想才開了口,趁着這一口氣,鼓足勇氣把話問明白,“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說到這裏裴羽绛聲音小下去,“生氣你發熱期的時候在我家,我喊你‘老婆’了?”

“還是氣我抱你去洗澡了?氣我讓你坐在我腿上抱着你?”

“但,但老婆是你先叫的,抱也是你主動抱,不能因為你是Omega就覺得是我占你便宜嘛,我又不是Alpha,不能标記你,碰到你腺體是因為當時你情況不太好必須得那樣做,後來我就松開了絕對沒有纏着你,更沒有主動要摸你腺體看你腺體,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枝丸姐姐,理理我嘛~”

最後一句裴羽绛尾音上挑,在Omega面前撒嬌一遍、兩遍、三遍也就熟能生巧了。她之前還不太确定餘織宛到底吃不吃這一套,據說許多Omega自己喜歡撒嬌,但不喜歡別人對自己撒嬌。

但當看見餘織宛的唇角微微上翹,并不同于之前的平和弧度時,裴羽绛像是賣萌得逞了的阿拉斯加犬,立馬興奮起來。

餘織宛輕咳一聲,面露無奈:

“你剛剛也沒留機會讓我說話啊。”

不等裴羽绛回答,餘織宛又說:

“剛剛你說的那些,其實我都不記得了。”

裴羽绛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餘織宛連忙把自己這邊的車窗按下。駕駛座上,女人把全車的車窗關好,但臉頰和耳根都有點燙。

她很快就岔開了話題。

快到家的時候餘織宛主動提出說有點餓了,兩人在小吃街附近找到了一個車位停下。

這個時間點因為是在小區附近,所以夜市擺攤的也很多,但小攤上很多東西都不夠幹淨,兩人還是去的經常去的那家粉絲館。

白天是那對夫妻在幹,晚上就是兩人的閨女了,那姑娘和她們差不多大,也認得這倆人,上來就端了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粉。

裴羽绛肚子正餓,聞到牛肉粉撲鼻而來的香氣,頓時覺得饞蟲都被勾了起來,年輕的女人朝她們一笑:

“來來來都別急,你倆是出去玩剛回來呢?還沒吃飯吧,這兩碗牛肉粉就不算錢了,那邊有飲料也自己拿,幫我們品鑒一下好不好吃就行。”

牛肉粉用的是高湯熬煮,還磨了一些牛骨,加上奶粉攪進去,味道濃郁。裴羽绛上來就先吸了一口湯,特別香,幸福到雙眼都微微眯了起來。

她當初找這個地方可算是找對了,不僅住的舒服,這街邊小吃的店主也都人很好。

吃完牛肉粉,裴羽绛也不好意思不付錢,再加上之後再回項城的話可能會很長時間不來吃飯,就在用過的碗下塞了一張一百元的鈔票。

做完小動作,裴羽绛佯裝喝湯,等旁邊的餘織宛吃完。餘織宛吃飯速度比她慢,喜歡細嚼慢咽,裴羽绛也從來不催她,也不會在旁邊盯着手機看。

見餘織宛吃得差不多了,她像往常一樣去拿抽紙巾遞到對方手裏,誰知唇角的湯汁就在這一瞬流了下來。

裴羽绛下意識地将紙巾抵在她的唇角不輕不重地一按,紙巾吸了湯汁的部分迅速被染色,剩下的被裴羽绛折疊好,再次輕柔地幫她擦擦唇瓣後揉成一團,化作條抛物線丢進垃圾桶。

粉面館現在沒什麽人,裴羽绛剛剛太專注沒注意,那老板閨女正單手撐着桌看她們,笑得促狹又善意。

她眼神飽含羨慕,邊拾掇桌子邊打趣道:

“你們是不是結婚後搬來這裏的啊,之前都沒見過你倆,你倆感情真好哈。”

“我們……”

“我們沒有結婚,她是我上司,我是她下屬,只是住在隔壁。”

這回率先解釋的是餘織宛,裴羽绛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就沉默地盯着她看了片刻。

老板閨女像是聽見了什麽不得了的八卦似的,“啊”了聲,嘴巴張開半天沒合攏,直到目送着兩人走出粉面館的店鋪,發覺到裴羽绛塞在那只碗底下的錢,追出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裴羽绛把車停在這裏,兩人一起散步回家,走到小區門口,周圍明顯就寂靜了許多,甚至能聽見餘織宛的輪椅在地上滾動的“咯吱”聲響。

一路上都有些沉默,裴羽绛有點不得勁。

她的确不止一次親口解釋過她與餘織宛的關系,但當那份超乎友情的模糊界限被徹底打回原形時,心髒就好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纖細絲線來回拉扯,磨出清淺細微,卻又不得不注意到的疼痛來。

到了臨別路段,餘織宛已經對這裏很熟悉了,裴羽绛就沒帶她繼續走,而是頭一次悶不吭聲地打算離開回自家。

“魚醬。”

但她聽到身後有熟悉的聲音喊了她,裴羽绛下意識第一時間轉過身去,路燈與月色光線齊齊照耀下,Omega的面龐像是成熟飽滿的白桃,清晰可見細膩的雪膚與細小軟密的絨毛。那雙杏眼微微眯起,像是在笑:

“愛情的确在有些時候會使人盲目,沖昏頭腦,但你放心,我不會的。”

裴羽绛不知道怎麽回她。

她心裏酸酸脹脹,浮沉的情緒在看見餘織宛轉身的瞬間達到頂峰,堆積的糾結不解也被掃到腦後,在那一刻幾乎是用喊的,她從來沒有那麽大聲地對餘織宛說話:

“那我追你,也不會嗎?”

明天12點見,揮揮!明天日萬,我這個月盡量周末都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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