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不準動

你不準動

邵韻時不記得自己究竟摘了多少朵花,明明她也并不是個喜歡花花草草的小姑娘,可那些花太狡猾了,這裏冒一朵,那裏冒一朵,她追着那些花,怎麽摘都摘不完。

更可恨的是,倪培卿還拽着她的手不叫她摘。

然後那些花就一直開,一直開,開在倪培卿的身上,後來她一擡頭,又看見一朵粉花從他的鬓角鑽了出來,這可把她瞧樂了。

于是她就顧不上被抓着的手,看得目瞪口呆,這一幕太滑稽了,實在太滑稽了。

那粉花小小的,一朵,兩朵,三朵……最後團成了一個絨絨的花球,墜在他耳邊。

“噗!”忍俊不禁。

扣在手腕的力道驟然一松。

冬茗端着茶水進門的時候,就瞧見自家主子正捧着倪公子的臉傻笑。

而那向來淡然自持的倪公子,竟是抱着主子動也不動,整個人像是魔怔一般僵住。

不!不是!哪裏是公子抱着主子,是主子根本就是坐在人家腿上!!

也不是!主子整個人都快猴在倪公子身上了,這簡直……這簡直是……成何體統啊!

這要是皇後娘娘知道了主子怕是以後一步也踏不出韶華宮了啊!

門口的腳步聲猶疑,眼面前的人吐氣如蘭,吃吃笑得燦爛。

倪培卿咬牙,終于挪開眼去。

“都叫你別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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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怔神的功夫,腦袋立刻被人掰正,作亂的人并沒有允許他擅自躲開。

明媚異常的少女甩了甩頭,重新又逼他與自己對視。

喉頭一滾,倪培卿扣在她腰間的手指便就帶了力道,他望進那熠熠眸光裏。

“倪培卿,你……”話沒說完,身上的人似乎是被他的目光喝止,那面上的笑容就跟着後知後覺地退下,懷裏人竟然突然低頭反省,“對不起,我錯了。”

“!!!!!!!!!!”冬茗倒吸一口氣。

倪公子顯然也好不了多少,他定定看住主子。

下一瞬,道歉的人又緊接着道:“可我就是忍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倪培卿你好可愛啊!哈哈哈哈哈!”

冬茗:“……”

錯了,魔怔的人是主子。

她怯生生去探倪公子的面色,嗯,怪精彩的。

倪公子教養真好,竟然沒推開開始對着他的頭發摳摳捏捏的主子。

“倪公子,公主她……喝酒了?”

“……公主中毒了。”

中毒?!冬茗這短短一盞茶功夫,小心髒算是蹦跶明白了。

這會兒又因着這兩個字吓得也顧不上非禮勿視,趕緊沖過去:“公主中毒了?!”

回答的卻是她家主子,此番聞聲她手指還扒拉在人家倪公子的臉上,人卻已經扭頭看來,嘻嘻一笑:“我中毒了呀!難怪你也開花了~”

“?????”冬茗震驚之餘只來得及看向在場的另一個。

公主已經瘋了,倪公子應該是正常的吧?他剛剛應該沒說胡話——

接着,她就眼睜睜看着倪公子擡手一敲,主子便無聲撲倒在了他肩頭,再沒了聲響。

……這個怎麽更瘋啊!!!這可是承安府!!!!

他怎麽敢!

眼見闖進來的宮女跌跌撞撞往外逃,倪培卿起身,淡淡開口釘住了人:“去找崇軒。”

冬茗一身冷汗地剎住腳回身去看,發現倪公子已經将主子抱起,又輕輕放在了軟塌上,他替主子拂袖捏腕把脈,恍惚中才有些反應過來,方才他敲暈主子似乎并不是要對主子不利。

“立刻去。”這一聲帶着十足的威懾,與平日裏的倪公子絲毫不同。

冬茗卻明白了,拔腿就沖出了院子。

崇軒就住在承安府裏,來得很快。

倪培卿幾乎是三兩句就将剛剛的過程說了一遍:“飯菜沒有毒,公主用菜前思路清晰,用後先是出現幻覺,後來無法自控行為和意識。”

罷了,他将一盤菜端來:“這盤,她用得最多。”

“方才公子不是說公主是中毒了?怎麽又說沒有毒?”冬茗問。

崇軒湊近了些,而後頭疼極了的模樣:“這是一種蘑,銀針确實測不出來毒。”

“可是神醫,公主方才的模樣實在是不對。”

崇軒嗯了一聲,卻是與倪培卿努努嘴道:“喏,就那邊,四水在這府裏頭搗鼓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花花草草,有的是藥,有的是毒,還有的麽,就是各種蘑菇。她們南疆人會得多,這玩意兒毒的毒死,鮮的鮮死,我們認不出,只有她清楚。王爺喜歡吃蘑菇,她不知道怎麽養出來的好些,前些日子給管家說這種特別好吃,就是難種出來,所以只能給王爺一個人吃。”

“公主與王爺打小口味就很像,公主喜歡吃蘑菇,這兒的管家也是曉得的。”冬茗道。

邵韻時與邵韻卓,一個是公主,一個是王爺,又是親兄妹,管家自然是想要給公主準備最好的。

崇軒哦了一聲,對她攤手:“你看,巧了不是。”

啊?冬茗不是很确定,這是什麽意思?這蘑菇本來就有毒?

還是專門為了毒王爺的?!

冬茗頓時慌了。

倪培卿注意到邊上丫頭慘白的臉,揮揮手:“下去熬藥。”

“是。”聲音是顫的,接過崇軒遞過去的方子時,丫頭的手抖得厲害。

崇軒搖搖頭:“造孽啊。”

“殿下也太放縱四水了。”

“倒也不是,這陣子殿下要去淄州見準王妃的事情傳開,四水的性子本來就剛,而且,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不是,畢竟之前王爺也吃了……好在這姑娘的毒雖然多,心眼子也有點子壞,但也都不是不能解的。”

“胡鬧。”

“誰說不是,”崇軒說着卻是正色,“不過王爺自己不在意,我們又能說什麽。你看,人人都說陛下是因為四水才特意要王爺去淄州見崔家女,可王爺是去了,這四水,不也跟着去了嗎?再者說,我們三個雖是同時入京,可說到底,四水與我、與周舣,不一樣。”

倪培卿不置可否,只是下意識看着昏睡中的人。

崇軒比他大上許多,如今已過雙十,按理說,這樣一個小公子,縱使是将軍之子,暗門之後,也不至于老成如斯,他甚至常常覺得,眼前的少年已無喜怒哀樂,不然,怎麽修來的那份格外的沉穩。

直到今日。

難以想象,他倪公子有一天,竟然會衣衫不整,發絲淩亂,卻渾然不知。

崇軒瞧了瞧軟塌上的人,又瞧了瞧邊上的少年。

終于沒忍住。

“那個,我問一下哈,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了不得的熱鬧?”

倪培卿不察,對上神醫一雙精亮的眼。

而後,他順着神醫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被抓開的衣襟,這一低頭,幾根發絲便就從鬓角溜下,全無往日的乖順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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