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

奶龍慢慢低下頭,沉默的絞着手指玩,過了一會兒,壓抑的氣氛緩過來了,它才慢慢擡起頭,“我錯了,我不是壞孩子,不是小怪物嘤嘤嘤。”

艾可鼻子一酸,眼前泛起薄霧,“你不是…怪物,我只是,害怕你長大了,不聽我話了,那時候的你,還是……”

艾可還沒說完,奶龍就張開雙臂,仰頭眨着晶晶亮的眼睛,奶聲奶氣的叫,“抱我。”

“啊?”艾可擦擦眼睛,不知所措。

“抱抱,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壞”,奶龍主動抓住她的袖子,蹭到她懷裏,把她手覆到自己頭上,“你摸摸我的龍角,角是不會騙人的,長大後我要是不聽話,變成欺負艾可的壞蛋,就天打五雷轟,折斷龍角。“

“什麽鬼,這種發誓早就沒用了,”艾可無語的摸摸它的角,龍突然不受控制的顫栗了一下。

奶龍趕緊從她身上跳開,下意識的護住龍角,不好意思的說,“你剛才摸到我最敏感的地方了orz。”

艾可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動作,好像沒什麽不同啊,只是有一塊柔軟光滑的表面,她忍不住多摸了幾下。

奶龍站在原地,一本正經的說,“發誓有用的,龍的運勢和吉相全部在天命之道,如果我做了違背的事,龍角真的會斷。”

艾可也聽不懂它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只好轉移話題,“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剛才發了個不得了的毒誓。但是發誓本質沒什麽用,我其實更希望你能從心底改掉惡習,明辨善惡是非,這對你很重要。你的成長速度太快,如果三觀和教育跟不上,真的就像你所說的,只知道用蠻力壓迫別人,只知道用拳頭打擊別人,這是不對的,很多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你要乖乖聽話,別太任性,懂嗎?”

奶龍想了想,跑到她手心,“知道了,我聽你的話。”

艾可心裏總算落了塊石頭,奶龍蠻橫生長,如果不加修剪,一定是個放蕩不羁的麻煩龍,還好,它現在還聽自己的話。“從明天開始,我教你讀書寫字吧。”

奶龍小聲說,“做一只龍好麻煩啊,還要讀書寫字?那…我也想上學。和你一起上學。”

艾可打了個激靈,手一抖差點把奶龍團子甩出去。

且不說它現在就是個寵物團子,誰見到都會吓一跳。就算真的有專門的寵物學校願意接收它,可它只要開口說話,還是會把別人吓第二跳,甚至飛起來還會吓第三跳,心髒不好的人可能直接想把奶龍就地□□了。

如果讓它上人類的學校,不用多說,大家一定會把它當怪物看待,甚至會被送入世界奇聞異錄生物研究所提取DNA,永無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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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可尴尬的笑笑,“你不能上學,因為……因為…”

奶龍好奇的看着她,“因為我不是人嗎?”

艾可,“嗯……嗯。但是沒關系的,不去學校我們也能學很多有用的知識,我來教你啊。”

奶龍眼珠一轉,飛到她肩膀上,湊近她耳邊,小聲說,“如果我是人,就可以上學了嗎?“

艾可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就接着它的玩笑話接下去,“是的沒錯,如果你是人類,就能上學了。”

奶龍聽到這句話有些興奮,開心的飛起來,“好啊,我五天後就能去上學了!”

“???又在異想天開什麽?”艾可不解,不過由它去吧,它高興就行。

艾可和奶龍玩鬧夠了,客廳裏的綜藝節目也播完了,老媽停止了杠鈴般的大笑,她也終于可以安心寫作業了。

她回到書桌前繼續算數學題,認真一絲不茍的投入浩瀚書海。這次考好了也不能飄,繼續勝不驕敗不餒,下次決心要考的更好。

奶龍蜷縮成一團,歪着腦袋看着窗外,慢慢計算日子,五天後就是它出生的一周,周期輪回妖力大增,剛好足夠可以變幻人形了。

第二天,艾可到了學校,周二的清晨總是寧靜的不正常。她以為自己肯定是進教室的第一名,沒想到第一被某位意料之外的人搶了。

喬佳佳的眼睛有些腫,坐在座位上補作業,看見艾可進教室了也沒太大反應,只是平平淡淡說了句,“來的挺早啊。”

“這話也是我想跟你說的。”艾可放下書包,“對了,昨天那套數學卷子最後一道題我不會,正好看看你的過程。”

喬佳佳的筆頓了頓,“沒寫。”

艾可,“哦,那我看看倒數第二道,那道我也不确定。”

喬佳佳摟緊卷子,嘆了口氣,“也沒寫。”

“那我……”

“都沒寫!整張卷子都沒寫!”喬佳佳幹脆揭了老底。随後她噤了聲,心裏發堵,昨天只顧着想關于彭博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作業沒寫,她覺得自己很失敗,不知不覺就把筆掰斷了。

艾可倒吸口冷氣,“……”

“您別生氣,我不問了,慢慢寫,加…加油哦!”艾可心驚膽戰又哭笑不得,比了個V的手勢就趕緊跑開了。

筆清晰的斷裂聲也讓喬佳佳回過了神,她輕輕舒口氣,把斷成兩截的筆扔進垃圾桶,抽出紙巾擦擦手上的墨水,從筆袋裏拿出根嶄新的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她這樣暗示自己,心裏這才舒坦了些。

春天來了,嚴冬也要過去了,從窗外吹來的一陣陣暖風很舒服,舒服到課上的同學們幾乎都昏昏欲睡。

“田宇,別睡了。”艾可看着講臺上正激情飛揚揮灑汗水講課的英語老師,提醒下正在偷睡的同桌。

對方毫無反應。

艾可沒辦法了,她伸手掐在田宇的手背上,只掐住一點點皮,不是很用力,但是效果誰試誰知道。

“啊啊!”田宇剛從睡夢中疼的驚叫出聲,艾可立刻用書拍拍他的腦門,“別叫,老師一會兒該注意到你了。”

田宇硬生生把苦痛和淚水往肚裏咽,哀怨的眼神看着艾可,“能不下手這麽狠?能放一條活路嗎?”

艾可笑了笑,“快聽課,再睡覺我會變本加厲的。”

田宇舉手投降認輸,再也不敢睡覺了。

一上午的課,舒沫同學回答問題表現很積極,似乎是貨真價實學霸一枚,得到了老師們高度重視和贊賞。

舒沫上課積極,下課也積極,沈律基本上全程被她承包,各種學習上生活上甚至情感上交流絡繹不絕。

艾可的心态越來越爆炸,但又不能發洩,到後來她驚訝的發現,“咦?怎麽我的小洋人苦了?”

“原來我每天喝的白開水都是苦的!”

“媽賣批,我嗦個棒棒糖都苦!”

田宇不敢嘗她的小洋人和棒棒糖,只好端起她水杯給自己倒點嘗嘗,得出結論,“艾可同學,心中苦,喝什麽都像灌中藥,此乃心魔,您盾入魔道了。”

“敢問大師,此病還有救嗎?”

“涼了,沒救了,挖個坑埋了吧。”

“你大爺!”艾可給他一記暴栗。

“當個半仙這麽難的嗎?一言不合就要被打。”田宇感慨自己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沒事,要堅強。

艾可整個心哇涼哇涼的,暗戀死于情敵太強大,此題無解,看來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涼了。

上午的課過去了,艾可和喬佳佳要去吃飯,剛出班門口,就看見走廊前站了一個人,氣場強大,周圍人都躲着他走。

喬佳佳的眼神有些躲閃,但也只是一瞬間,她就恢複了面無表情,對艾可說,“走吧,今天去吃麻辣小龍蝦。”

彭博擋住了她們的去路,他的雙手都纏着白色繃帶,仔細看還滲着點點血跡。笑了笑,高聲道,“吃小龍蝦?可以算上我一份嗎?”

艾可正要開口說話,喬佳佳搶先了一步,“我認識你嗎?”

彭博和艾可都意料之外的震驚,彭博鄭重的伸出手,“沒關系,現在重新認識也不晚,我叫彭博,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好,介紹完畢,你可以消失了。”喬佳佳沒正眼看他,還半開玩笑的對艾可說,“巧了,這人怎麽長得那麽像我最讨厭的那個人啊。”

“……”彭博的身體動了動,表情凝固在臉上,過幾秒他才開口,“喬佳佳同學的記憶力果然很好。以前那個人确實很讨厭,不過,我已經不是他了,現在我想重新表白,我喜歡……”

“什麽?我聽力不太好,”喬佳佳故作苦惱的拍拍額頭,突然眼睛一亮,“你先去操場上跑二百圈,清醒清醒再來找我說話,再見。”

喬佳佳拉着一臉錯愕的艾可離開,從他身邊擦過。

艾可不知道兩人唱的哪出,但是看氣氛還是少說話為妙。

彭博趕緊轉身,一把拉住喬佳佳的校服袖,又不太敢用力,懇切的說,“方便單獨談談嗎?就幾分鐘。”

喬佳佳看看他纏滿繃帶的手,再看看他祈求迫切的表情,覺得心裏舒坦了不少。她不屑又嫌惡的推開,“聽不懂人話是嗎??”

彭博皺眉,糾結的放開,“聽懂了,我去跑圈。”

他直接跳下臺階,沒了蹤影。

“活久見…“艾可搖搖頭,崇拜的看着喬佳佳,“你剛才真帥,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氣勢就好了。不過,他的手是怎麽受傷的?”

喬佳佳面無表情,“xjb自己錘得,自殘行為堪比腦殘智障。”

“Emmm果然智障。”艾可對彭博沒好印象,跟風黑了一波後感覺很開心。

果然吐槽有利于身心健康,她暫時把沈律和舒沫的事抛在了腦後,同情起可憐的彭博,“他跑完二百圈會不會整個人廢掉了?”

“管他呢,廢物本廢,跟我玩套路。不好意思,玩套路我從不屈于人下,跟他玩一年不帶重樣的。”喬佳佳勝券在握的笑了。

艾可感覺一陣陰風吹過,哆哆嗦嗦的抱緊了單純的小書包,“你這樣講我好害怕,有什麽深仇大恨嗎?還是…哦,一定是他又惹你生氣了。”

喬佳佳淡定的說,“套路玩的深,誰把誰當真。我會把他玩到玩不起再也不敢說喜歡我為止,這一個月只要他死撐着面子不提分手,我就能把他花式吊打360度不重樣。”

“……666。”艾可不知道喬佳佳受了什麽刺激,有種血雨腥風即将到來的預感。

艾可和喬佳佳吃完麻辣小龍蝦,心滿意足的回教室,看到班裏女生又紮堆的議論舒沫。

艾可雖然也糟心,但不會參與其中。畢竟舒沫貨真價實優秀的光芒在那裏閃耀着,舒沫能吸引到沈律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不能忽視但也不能紅眼病,沒必要自欺欺人洗腦舒沫是婊,婊和優秀還是有本質差別的。

班裏女生群情激憤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不能忍受舒沫看上誰不行,非要搶了全班甚至全校公認的男神。男神是大家的,誰獨吞了都不行。

不一會兒,舒沫和沈律也回到教室,看起來像一起吃飯回來的,說說笑笑的回到座位。

大家也識趣的閉上了嘴,各自回到座位看書。

不一會兒,舒沫又和沈律讨論起問題,動靜倒不大,只是在有心人聽起來很刺耳。

不知道沈律說了句什麽,舒沫笑的樂不可支,“怪不得我爺爺說……”

有個叫李凡的女生似乎聽不下去了,她明戀沈律是全班都心知肚明的事。李凡騰得站起來,拍拍桌子,“說話那麽大聲影響多別人學習?整天你爺爺你爺爺的,你是葫蘆娃嗎?”

全班頓時安靜了,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到。

艾可覺得李凡說話過分了,再怎麽樣也不應該拿長輩說事。

舒沫漲紅了臉,“對不起啊…我不說了。”

沈律繃直了側臉線條,有想發火的傾向。艾可一看不好,趕緊打掩護,千萬不能讓男神親自下場參與撕逼,多掉價啊,魅力值刷刷的掉,神壇就保不住了。

艾可也站起來,對李凡說,“你有貓餅(毛病)啊?說話就說話,帶長輩幹嘛?吃飽了撐的?都是罐(慣)的!”

李凡氣沖沖道,“關你什麽事?我教訓她又沒礙着你,少來打岔。”

艾可沒有生氣,走幾步上前,“這話有問題,你不尊重長輩就算了還不聽別人的勸告,天天心胸狹隘的盯着優秀的同學,看不爽就要落井下石,自己活着不累嗎?用不用我告訴舒沫同學你都在背後說了她什麽?”

李凡胸腔劇烈起伏,最後還是不甘心的坐下,如強弩之末撐着最後的面子,“不跟你一般見識。”

“很好,我也不跟你一般氣度。”艾可怼回去,順便掃視幾位愛搞事情的女同學,“勸各位學着心胸開闊點,心裏被亂七八糟的事占滿了,還怎麽好好學習呢。而像我這種只專注學習的學渣,大概只能不得已一點點超越各位啦。”

幾位女生都心知肚明知道艾可話裏的意思,噤聲不再說話。

舒沫感激的看看艾可,真誠的說,“謝謝你。”

艾可有些不好意思,她可不是想幫舒沫啊喂,她只是不希望看到沈律男神生氣,這也算曲線救國了吧。

不過,初步友誼成就達成。艾可回應了舒沫一個禮尚往來的微笑,“不用謝。”

喬佳佳在一旁看着,事情發展順利的出乎意料,艾可的能言善辯從來不讓她失望。她不知不覺又走了神,她想着:彭博是不是還在跑圈?應該不會吧,他一定堅持不下來,會連午飯也不吃連續跑嗎?

想了一會兒,喬佳佳覺得頭疼,怎麽又在想那個煩人的家夥了,真是無可救藥。

下午的時間又飛快的流逝去,到了放學時間,舒沫把艾可喊住,說要感謝她,順便叫上沈律三個人一起去家裏吃個飯。

“……不用了。”艾可連忙拒絕,如果去了自己不就成了巨型電燈泡了?本來就心裏苦…這下怕是要變成中藥本藥,宇宙最苦。

舒沫沒明白她為什麽要拒絕,再次邀請她一起吃飯。

“真的不用了,同學之間幫這點小事沒什麽,再說了李凡也很過分,我只不過是伸出正義援手,沒什麽非要感謝的……”艾可解釋了一通。

沈律也走過來了,勸艾可,“不用見外,舒沫爺爺人很好,做飯也很好吃的,不嘗一次太可惜了。”

“……”艾可忍住泛苦水的沖動,做飯很好吃??看來你是去過她家了?嗚嗚嗚原來他和舒沫進展的這麽快,都見過家長了。

艾可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被身體裏苦水刺激的毒發身亡,只好找個爛借口,“我今天肚子疼,不太舒服,改天吧。”

而後落荒而逃。

舒沫不解的看着艾可跑遠,再看看沈律,“她明明沒生病啊。”

剛才舒沫開啓妖力查看艾可的身體狀況,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沈律搖搖頭,“可能心裏不太願意吧。”

舒沫長長舒了口氣,拍拍沈律,“走吧,回家陪着舒爺爺,昨天那盤棋還沒下完,他還給你留着呢,今晚繼續切磋。”

沈律笑了,“舒爺爺真的想認我當幹孫子嗎?他老人家果真不負盛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甘拜下風。”

舒沫點點頭,“小時候咱們兩家交好的時候,他就天天誇你誇到天上去,說你勤奮好學,天資聰慧,還說讓我好好學着點。你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是我們鳳凰家族的榜樣。這次好不容易爺爺又見到你,說什麽也得撈個幹爺爺的名分才肯罷休。”

沈律輕笑,拿出手機,“好,我跟爸媽說一聲。這局棋開盤,怕是又不知道下到什麽時候了。”

舒沫開心的點頭,“律哥哥,你真是一點都沒變,永遠是我心裏最帥最得體的大哥哥。”

沈律被猝不及防誇了番,手抖了一下,輕聲回答,“我也把你當最親的妹妹。”

“律哥哥,外面好像下雨了。”舒沫看到天色接近黃昏的外面街道上,有慌張躲雨的行人。

“還好我事先帶了傘,來,”沈律聖母心習慣了,平常就是個愛助人為樂的好人,這時更是主動打開傘遮在兩人頭頂上,還往舒沫那側偏了很多,護着她沖進雨幕裏,“雨有些大,我們到校門口就打車吧。”

“好。”舒沫躲在傘下,依偎在沈律的保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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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可跑到公交車站,剛坐上回家的那趟公交車,就發現外面下起了雨,雨勢漸漸開始變大。

艾可看向窗外,就在這時看見了兩個人,是沈律和舒沫,撐着一把傘,兩人跑到路邊後,等待着出租車。

沈律的半側身子都被雨淋濕了,但他仍然盡可能把傘挪到舒沫那邊,保護着她不被雨淋到。舒沫平時看起來不低的身高,在沈律面前也變成了小鳥依人。

不知道舒沫跟沈律說了什麽,沈律騰出一只手護着她的肩膀那側,像是擁抱的姿勢。

不一會兒出租車來了,沈律撐着傘将她送進車後座,随後自己才坐上去。車發動油門開遠了。

艾可一眨不眨看着他和她之間的一舉一動,緊緊抓着車扶手,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心塞倒地。冷冷的狗糧在臉上胡亂的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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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佳佳放學後沒和艾可一起,她說要待在教室溫習會兒功課,讓艾可先走。

其實從下午開始,她就一直心不在焉了。她的座位靠近窗戶,透過窗,她看到不遠處的操場上,有個身影在不停的奔跑。跑了一下午,速度越來越慢,但是始終沒有停下來。

她以為自己的心髒本該麻木了,不該對彭博再有什麽波瀾,不管好的壞的。

可是不一會兒,天色越來越暗,開始下起了雨。

喬佳佳定定的坐在教室,看着雨水把玻璃窗打濕,模糊了窗外的視野。她表情依然沒有變化,可是不停掐手心的小動作出賣了她。

過了會兒,喬佳佳借了把雨傘,走入雨幕中,走向操場的方向。

越到操場附近,她的心裏越焦躁,步伐變得越緩慢,她無法形容心中沒來由的壓抑,只是一味的,使自己表面看起來毫不在意。

那個雨中的身影還在奔跑,速度明顯慢了很多很多,看起來很疲憊了。轉完大半個操場後,身影離她越來越近。

喬佳佳心髒驟緊,站在跑道旁沒有動彈,撐着傘,定定注視他跑來,邁着踉跄又不肯服輸的步伐。

彭博看到她的那刻,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似乎有了動力般,加速跑到她身邊,大聲喊道,“還有…還有五圈!”

喬佳佳沒說話,看着彭博突然打了雞血似的在大雨滂沱中奔跑着,又在雨幕中,消失不見。

喬佳佳靜靜的站着,全身被涼意籠罩,她打了個寒顫,終于又看到彭博出現在視野中。

彭博的嗓子有些啞,這次他喊聲微弱了,“四圈…”

他又沖入雨幕中。

喬佳佳的眼前彌漫了不知道是水汽還是別的什麽,模糊掉視野。

她連忙擡起手背擦掉眼睛的水汽,吸吸鼻子,恢複一貫的清冷。

最後三圈,彭博的體力已經到極限了。僅僅是喬佳佳都能感受到,他的身體在劇烈起伏,腿僵硬的幾乎伸展不直,臉色虛白,整個衣服貼在身上,被雨水浸透了,又被汗水浸濕,

他快說不出完整的話,到喬佳佳旁邊時,只能有氣無力的比劃手勢數字。

最後三圈,那麽難熬,他幾乎用了二十分鐘。跑完所有的二百圈,到了終點,到了接近喬佳佳的地方,他臉上挂着勝利的笑,摔倒在地。

喬佳佳向後退了一步,淡淡的說,“站起來。“

彭博用手支撐着地,想努力站起來,卻沒有成功。

他就像一只上了發條的永動機,跑步時一直跑,超負荷運轉了太久,現在一旦停下,就再也沒能力再次站起。

彭博又嘗試,雙手用力,雙臂上的肌肉凸顯的很清晰,可是依舊站不起來,任由着雨水肆虐着全身。

再嘗試很多次,他依舊沒有成功,最後他絕望的微擡起頭,“對不起,我…做不到…”

彭博的聲音悲涼又無助,疲乏到極限。

如果不是因為他身為妖,體質好于一般人類,相當于跑完兩個馬拉松全程,累到現在還能說話,是個奇跡。

喬佳佳撐着傘走近他,蹲下身,“既然跑完了,站不起來不能躲雨,所以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彭博沒有力氣,他閉了閉眼睛,讓臉上的雨水劃過,艱難的開口,“我…沒有…想騙你,我喜…歡…”

“噢?我沒明白。”喬佳佳故意激怒他,“你喜歡誰啊?”

彭博,“喜…喜歡…”

“你”字還沒說出口,喬佳佳就搶先一步,“喜歡季心是吧?我知道你喜歡她,不用特意告訴我。”

彭博急忙反駁,“不,不是的…我喜歡…”

“怎麽不是了?聽你說話真捉急。那次你生病的時候,口口聲聲喊着你愛季心,我都聽的清清楚楚,怎麽才過了一天,你就不想承認了。”喬佳佳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彭博表情震驚,他似乎不相信,但又不得不信,自己真的昏迷時喊出了季心還說了愛她?

彭博無可奈何,拉住了喬佳佳的褲腿,“是,是我的…錯,我…不知道…”

喬佳佳注意到彭博纏着繃帶的雙手完全被雨水浸濕,繃帶的顏色已經不是白,而是被鮮血侵染的暗紅,大片大片的暈染,甚至往下淌着血水。

喬佳佳心髒一疼,把褲腿扯回來。

彭博立刻像做錯事般收回手,嘴裏道着歉,“對,不起…不是故意…弄髒你…我太髒了…全身都……離你遠些…”

彭博微弱的挪動了一點點,盡量遠離她。

喬佳佳控制不住,流下一滴淚,又慌忙擦掉。

彭博看到了,他不知所措,磕磕絆絆的說,“你…哭了?我…我…”

喬佳佳板起臉,“看什麽看!我是雨水進眼睛了,才不是同情你。”

彭博低下頭,有氣無力道,“是,我知道…”

彭博想:可是你撐着傘,雨水怎麽會進眼睛呢?

喬佳佳默默撐着傘蹲了一分鐘,才幽幽的開口,“但是,既然你這麽可憐,我就勉為其難幫幫你算了。”

彭博震驚的擡起頭,不敢相信,雙腿在雨水裏顫抖。“…謝謝…”

喬佳佳放下傘,運用妖力把他扶起來,讓他半靠在自己身上,嘴裏抱怨着,“早知道你這麽重,就讓你跑一百圈算了。”

兩人身高差距有些大,喬佳佳撐傘是遮不住兩個人的,所以她把傘交給了彭博,彭博用傷殘的手勉強舉着傘。

彭博大概是得了便宜想賣乖,覺得此刻就算全身疼都值得,更是把全身重量緊緊貼着喬佳佳,順便有了揩油的心思。

喬佳佳看穿了他的想法,惡狠狠的說,“是不是疼的輕?再敢不老實我就揍你!這時候你肯定打不過我。”

彭博只好老實了。

傘是同學的,她要還回去。所以她扶着彭博走到教室還傘的時候,那位同學的下巴都快驚掉了。

“你你你你們…”

“我我我我們怎麽了?”喬佳佳現在擔心彭博留下病根,心裏煩躁,自然也沒把周圍人的反應放在眼裏,“他受傷了,我幫他有什麽不對嗎?大驚小怪。”

彭博這時說話順溜了,故意顯擺,“我們是…男女朋友,沒有什麽…不對。”

“!!!”那位同學聽到不得了的驚天大八卦。

喬佳佳生氣,對彭博說,“再敢多嘴我揍你!”

那位同學不敢多逗留,拿起傘就跑了,跑的時候還差點摔個趔叉。

彭博說,“我們…沒傘了…是要淋雨…回去了嗎?”

喬佳佳白了他一眼,“我用妖術做個屏障,你用不用随意,出校門後再打車把你送回家。”

彭博感激的看着她,“謝謝。”

彭博想:喬佳佳是刀子嘴豆腐心。

喬佳佳看學校的大部分人都走光了,沒人注意到他們,于是變出一個透明屏障,雨水進不來,一直支撐着走到了校門口。

為了不引起注意,到人多的路上,喬佳佳将屏障解除,兩人頓時又淋成了落湯雞。

彭博心疼她,準備把外套脫下來給她遮雨。

喬佳佳制止他,沒好氣道,“穿着吧!別給我,你那衣服都濕透了,給我遮雨能擰下半斤水。”

彭博尴尬的停住動作,想想是這麽個道理。

終于兩分鐘後,出租車來了,起初喬佳佳不準備上車,她把彭博放到車後座,報了個地址就想關上車門。但彭博拉住她衣袖,“我不能動…下車後…回不了家。”

喬佳佳糾結該不該上車,駐足了幾秒鐘,司機還等着趕時間,催促她,“快點上吧別墨跡了多一個人又不多收錢。”

“……”喬佳佳無語,只好上了車。

彭博像個大型挂件,靠在她身上,喬佳佳推開他一次兩次三次,都沒用,索性放棄了掙紮,任由他靠着。

到達目的地,喬佳佳付錢,扶他下了車,看周圍沒什麽人,又用妖術開啓屏障,遮擋雨水。

送達彭博家的別墅,她敲敲門,虎子開了門,看到彭博的情況大吃一驚:是去外面幹了啥才成這幅模樣。

幸虧書記和夫人不在家,不然肯定要心疼死了。

虎子趕緊接過彭博,喬佳佳交給虎子後就轉身離開了,沒說一句話。

彭博費力舉起酸痛的胳膊,想拉住她,但沒有成功。

虎子也不管別的了,把彭博扛起來一個箭步沖到卧室扔在床上,呼喚家庭醫生。

家庭醫生趕到後,推推眼鏡,嘴裏重複着,“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喪心病狂,無可否認這是一起惡性自我傷害案。”

彭博合上眼皮,“快…他媽給老子換衣服…還有……別找她麻煩。”

虎子欲哭無淚,這都什麽跟什麽,每次出去都要帶一身傷回來,到底是玩感情還是玩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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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佳佳出了彭博家別墅小區,在路邊打車回到家,心裏本該輕松些,但,她越來越迷茫。

迷茫到不知道對誰傾訴,她并不是想靠傷害彭博來得到心理的慰藉,這樣的慰藉,她很難受,甚至比什麽都不做更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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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可的暗戀史又涼了,心塞的不想說話,寫完作業就睡覺。

奶龍看到她悶悶不樂,悄悄用了龍的好運護符,保佑她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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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轉眼又到了星期日。

艾可這天睡的很沉,每周日是學校唯一的休息日,抓緊時間補個懶覺是她今天的重大任務。

早晨的陽光慢慢直射過來,曬到了她臉上,她半眯着眼睛,擡手擋住陽光,嘟囔着,“幾點了啊現在?”

有個聲音回答她,“八點五十哦。”

艾可條件反射的應了聲,“還早,還能繼續睡…”

不對,等會兒,這個聲音是???

她突然脊背發涼,猛地坐起來,擦擦眼睛,看到了一個少年。

十六七歲的樣子,和她差不多大。

艾可不可置信的再揉揉眼睛,确認了一遍,眼前确确實實站了個男孩子。她突然彈跳起來用被子遮住身體(盡管穿睡衣了),“啊啊啊啊你是誰啊?怎麽進我家的?你你你趕緊出去!!”

少年的穿着很奇怪,仔細看,那竟然是女裝……

艾可沒想到某一天她真的會在自己房間醒來,看見一個女裝大佬,虎視眈眈盯着自己。

诶?女裝有點眼熟,wc!這不就是自己衣櫃的T恤和半身裙嗎?怎麽會穿在他身上!這個世界太幻滅了!

少年也有些受驚,害怕的低下頭。他全身都很白,雖然穿着女裝但莫名其妙的竟然不違和,甚至還有點好看??

艾可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哭,她哆哆嗦嗦的指着少年,“你是誰?是不是小偷?再不出去,我就報警了!”

少年咬咬下唇,白皙臉蛋上染了一層紅暈,“我是連奕,你不認識我了嗎?”

“??連奕是什麽鬼,連奕……啊?我讀書少你別騙我!”艾可翻身下床,此時也不顧穿着睡衣的形象,翻箱倒櫃的找奶龍。嘴裏喊着,“奶龍你在哪兒?快出來。”

每次她喊完一聲,少年都應答一聲,“我在這兒啊。”

艾可瞪他一眼,繼續找奶龍,邊找邊呼喊。

到最後艾可把卧室翻了個底朝天,實在沒耐心了,“你到底在哪兒啊?吱一聲行不行?”

少年也很無語,“我都吱了好多聲了,能不能別選擇性忽視我?”

艾可洩了氣坐回床上,呆滞的看看一團糟的屋子,再看看女裝大佬,“說吧,犯罪理由犯罪時間犯罪經過,統統老實交代。”

“犯什麽罪?……”少年摸不着頭腦。

“你以為我傻啊?把我家奶龍弄到哪裏去了?綁架了還是滅口了?最後,你是誰,從哪兒來,到哪兒去,一五一十說清楚。”

“……我就是奶龍,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連奕。”少年嚴肅的回答,至于哲學終極三連問,他也認真作了回答,“我是第十八代蛟龍繼承人連奕,從混沌中來,最後回到混沌中去。”

“什麽馄饨?我不相信馄饨能變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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