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暖手
暖手
“你是要我們送死嗎?”宋莉勉強維持着鎮定,可說話的調子卻幹澀不穩。
張樹山:“這也是你們唯一的作用了。”
“我選她!”直播男直接指向宋莉。
宋莉沒想到會有人跟随張樹山,對方壓根就不将他們的命放心上,但她也不因此憤怒,張樹山有處理靈異的能力沒錯,然而這不是對方必須保護誰的理由,只是這樣的人是她生活的城市管理員……
“你不是督陽市特異事件管理員嗎?”高中生有些疑惑。
張樹山承認:“我是,小子,你覺得我是督陽市管理員,就該有保護民衆的義務,是嗎?”
他不等別人回答,接着道:“确實有,可必要的犧牲是合理的,就像我剛才說的,乘客多了,你們不讓座,它會随機挑人搶座,挑到你們,我救不了你們,挑到我——”
張樹山冷冷地注視着他們:“你們誰也別想活,但你們自己選擇讓位,我至少能護着剩餘的人活着。”
“希望你們盡快做出決定。”
張樹山隐含威脅:“要是讓我等得不耐煩了,到時候遇到什麽事,說不定我就疏忽了。”
周項:“我讓座。”
“投票選。”安安靜靜的程沅靈似笑非笑地出聲,“她一票,小周自投一票,我選他。”
程沅靈指的直播男。
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挖下大坑。
虞沁青暗暗慶幸,終于不是欺負自己了,他跟票指直播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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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男頓時拿到兩票,豬頭臉接連變幻:“憑什麽聽你的!”
程沅靈:“少數服從多數,大家有意見嗎?”
除直播男,無人應聲。
“那就當默認了,投票吧各位。”程沅靈。
宋莉識趣:“我投他。”
直播男三票。
周項棄權。
高中生投直播男。
有意思的是社畜男也投的直播男。
直播男一人獲得5票。
“這不公平,你們一夥的。”直播男惡狠狠道,現在臉也不疼,嘴也長上,叭叭叫嚣着,“不能投票,要讓張先生做決定。”
他哀求地看向張樹山:“張先生,我一定唯您馬首是瞻,結束後,錢不多幾百萬孝敬您,對了,我還有個長得特漂亮的妹妹,人乖巧老實,給您做飯打掃家務,當保姆使就行。”
“我妹妹照片,您瞧瞧。”
“你還是人嗎?”宋莉忍不住問候直播男。
直播男急着張樹山給他做主,把宋莉當空氣,可當他找照片時,他的手腕被飛來的小刀刺穿,鮮血四溢,手機脫手摔到過道裏。
劇痛襲上他的神經中樞,他想慘叫,可想到之前的扇巴掌,他又用安好的手捂住嘴,滿頭大汗地咽下大半叫聲。
(賤男人該死)
(主播居然會飛刀,牛)
(太帥了,該紮賤男人的心窩)
(這是游戲角色自帶的技能嗎?)
(好快,我回放都要慢放才能看清楚主播的出手)
(主播在現實裏是武林高手?)
(解氣)
虞沁青倒是被直播男的一驚一乍,吓了個哆嗦,人吓人吓死人,本來還是處于這麽詭谲的環境裏,他遇鬼遇麻木的心髒,又有點不管用了,一直表現得毫無慌亂,已經是他努力暗示自己不害怕的結果。
他的手背覆起溫熱,驅散了他指尖的涼意。
程沅靈握住了他的手,一點一點揉着他的指節,眼神裏露出一兩分詫異,不曾料到敢薅鬼羊毛的人,居然怕鬼。
虞沁青的手涼,顯然不是車裏的普通人照成的。
虞沁青動一下,圈住他手的人,就加大了力氣,皮膚上都留下了紅印子,他不敢再動,擔心自己再動,脆弱的骨頭會被對方捏碎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還在直播男身上,無人在意他倆的動作。
“誰的刀。”張樹山心驚,他完全沒看到刀是何時出現的,眨眼的功夫,那刀就穿透了直播男的手腕。
他的問話,沒得到回答。
張樹山眉毛一挑,體會到在場人隐隐的不滿,因何而起,因誰而生,他心知肚明,但卻十分惱恨,竟敢不滿,果然這些廢物全部死了算了,也不需要我冒險保護。
可後面的路程,試鬼殺人規則的炮灰不能少。
就先暫時不動手。
張樹山壓了火,也要讓別人不爽:“如果是以前那位管理員,會考慮你們這些廢物的感受,但他擔任沒幾年就死了,而我活得比他長,護了比他更多的人,你們配和督陽市所有人相比嗎?”
周項面色微白:“張先生,我們沒有其它意思,你不要生氣,我們确實沒看見那是誰的刀。”
張樹山嗤笑,他先盯向社畜男:“是你的刀嗎?”
社畜男神情驚恐地搖頭。
然後他轉向宋莉,宋莉頂着他逼人的目光,揣測他非要找到小刀主人的緣由,猶豫瞬,搖頭。
高中生:“不是我。”
張樹山轉頭,注視在自己後一排的虞沁青、程沅靈。
“你說的以前那位管理員是紀嚣嗎?”虞沁青答非所問,他所思所想已被張樹山提及的管理員占據。
張樹山:“認識?”
虞沁青:“救過我。”
張樹山立時滿臉無趣:“行了,我沒空兒跟你敘話,趕緊回答我的問題。”
“是我的刀。”虞沁青。
(紀肖?虞小哥白月光是他嗎?)
(白月光原來叫紀蕭)
(到底哪個xiao啊)
(虞小哥怎麽說刀是他的)
(那勞子張找刀主,大概率是不安好心,虞小哥擋槍的吧)
(惡心死了這人,拽得牛氣沖天的,好想給他的臉來一腳)
(真倒黴,怎麽是這種人得到處理靈異的能力)
(有沒有想過,不止張這樣的人擁有特殊能力,可心負天下,珍重生命的管理員就像白月光一樣被拖累死了呢?)
(正義有責任心的,會極力護着普通人,總是一人應對鬼怪,就把自己耗死了)
(才遇到一位管理員,興許別的市管理員,與張樹山不同)
(我還是相信好人多)
(唉,事實是如張樹山自私利己的人,才能在怪談背景下活得更久)
(一個游戲而已,大家也不要太代入了吧)
(真不一定是游戲,做好心理準備吧,能看到直播的我們或許很幸運,或許是不幸)
(前面彈幕走火入魔了)
張樹山聽到虞沁青承認刀是他的,嘴邊流露出明顯的惡意:“原定的是他,可他受傷了,讓座的人就你頂上吧,有那樣的身手,興許能在荒蕪之地活下來呢。”
周項張張口。
張樹山淩厲地望向他:“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程沅靈:“出刀的人是我。”
張樹山笑了:“還是對真愛,行啊,我也不管你們到底誰是刀主人,你男人第一個,你第二個,滿意嗎?”
程沅靈掀了掀嘴角:“我第一個吧。”
張樹山厭煩道:“你倆一起。”
恰巧,01公交車到達新的站點。
上來的乘客,多過空位一個。
張樹山示意虞沁青、程沅靈兩人快讓座。
程沅靈挽住虞沁青的小臂,把虞沁青壓制得死死的。
新來的乘客給公交車帶來難以忽略的陰寒,整節車廂鬼氣森森,一直咳嗽不停的病痨男聲音都小了些。
因為少了個座位,沒座的乘客,将要随機挑選一位幸運乘客讓座。
扛着鋤頭的農夫,面目滄桑,膚色黑中透青,沒什麽情緒地望着在座的乘客。
張樹山催促沒動靜的虞沁青兩人,神色間布起狠辣,大有他倆再不讓座,就要給他們好看。
程沅靈勾唇。
張樹山見他竟有心思笑,立馬火大,程沅靈長得再好看,也不能讓他心軟,正想動手,踩在地面的雙腿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前邁動。
帶動他坐着的上身,離開了座位。
張樹山反擊之時,卻來不及了,他的座位已經被農夫坐上。
他的眼睛霎時赤紅,瘋狂又扭曲:“讓開,這是我的座位!”
張樹山沖向最近的周項,他要搶奪周項的位置,然而他已經離開了位置,這一站他必須得下,把周項的座位搶了,也只是多帶了一個墊背的罷了。
滑過冷光的長釘射向張樹山。
張樹山不得不停下動作,迎對飛來的鐵釘,陰寒中帶着血腥之氣,沖擊他的面鼻,他的半張臉開始腐爛,露在衣袖外的雙手流着腥臭膿液,他打掉了鐵釘。
釘子在地面砸出清脆的聲響。
半人半鬼的張樹山盯向虞沁青,像是要記住虞沁青的相貌,眼底滲着暴虐殺氣,若張樹山還能活着,虞沁青就得小心他的報複了。
張樹山把自己讓座的異常安在虞沁青頭上,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
失去了督陽市特異事件處理管理員,留在車內的幾位普通人有點慌。
高中生小聲嘀咕道:“張先生怎麽自己讓座了?”
“難道是農夫選上張先生,動的手腳?”宋莉猜測。
周項的重點不同,他頗為驚喜地看着虞沁青:“你和張先生一樣?”
虞沁青颔首:“嗯。”
柳暗花明,宋莉等人心中大石放下,唯二的社畜男、直播男無以自容,到底是真羞愧還是裝出來的,兩人那張青紫腫脹的臉委實難以區分。
直播男要更慘一些,他手被刀子刺穿,劇痛和失血,叫他身體虛弱,而出手的人又是能處理靈異的虞沁青,他現在有種要不自己也下車,跟着張先生搏一搏的沖動。
但是想到張先生那恐怖的形象,他怕張先生已經不是人了,随時會對他出手。
公交車重新啓航,直播男還是沒那個孤注一擲的勇氣,縮在自己位置上減少存在感。
車內另外的人失去了張樹山,也并不難過,眉目間還蘊着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他們喜悅未多久,公交車突然颠簸震動起來。
車內的燈光一明一暗閃爍。
(我了個去,主播的運氣真是不行,偶爾的公交車故障都撞上了!)
(外面還是荒蕪之地吧,這,車上全是鬼,車外怕也都是鬼,鬼地盤啊)
(會不會撞上那個張賤人?)
(極有可能,公交車并沒有行駛多久,距離應該不長)
虞沁青當機立斷:“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