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沈玄同第二天早上起床,推開卧室的門,就聞到一陣粥的米香味。餐桌上有一碗皮蛋瘦肉粥,小半碗鹹菜,還有一盤黃瓜和火龍果各拼一半的水果拼盤。
桌上留着一張紙條:我出來面試了,喝完粥麻煩用水泡着碗,我回來好洗(一個誇張的微笑表情符號)。字跡清秀方正,到是跟以前她簽名時的潦草大不相同。
看到末尾那個表情符號,沈玄同就想到許依依那張看起來似乎永遠是十八歲的可愛娃娃臉,笑的時候眼睛彎彎,眼角的那一顆淚痣特別的顯眼。
他洗漱後嘗了一口粥,手藝不錯,比起有多年廚藝的保姆成媽都不遜色。他很快将所有的東西吃完,放了水泡着碗,回卧室拿包準備離開時,掃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離婚協議書,順手塞在最下面一個抽屜裏。
這戲是越來越精彩了,他再等等。
許依依會早早出門,是因為挂在某魚上的兩個包和一套衣服被一個女生看上了,就約在附近的月牙塘公園見面。
女生看了那兩個包,都是LV的限量款,她仔細查看了一下,正品,絕對是正品,關鍵是還沒有一點損壞,以三折的價格買到真的是太劃算了。
她今天十點去上中班,到時候就可以背着在同事面前炫耀一番了。女生喜笑顏開,幹脆利落的付了錢。
許依依拿了這筆暫時能維持生活的錢,先去買了兩套合身的衣服,穿越女留下的那些衣服她是真的穿不出去。
她的工作地點極有可能是在酒吧。這種地方本來就是是非之地,她只想安靜唱歌拿錢,如果要是再穿得露胸露大腿,那不是往自己身上找不自在嘛?
許依依坐公交去了市中心,按照和老板約定的時間,她準時到了這家名為不見不散的酒吧。
不見不散酒吧開在一家名為溫莎的大型KTV旁邊,外面裝飾比較古樸,進去就會發現裏面裝潢華麗,白天酒吧玻璃門是虛掩着的,許依依輕輕推開玻璃門,就見一個男人從吧臺裏面擡起頭對她招了招手。
走近看發現是一個紮着馬尾的三十多歲藝術型男子,許依依一開口他就指了指臺上的麥克風,“昨晚打電話的是你?從那歌單上挑兩首唱。”說完,也不再看許依依,自顧自的收拾吧臺上的酒瓶。
許依依拿起麥克風,緩了緩,選了《一如年少模樣》,剛開口清唱了一句,長頭發男子拿着酒瓶的手就頓了頓,這才繼續開始調酒。
許依依唱完一整首,看向男子,他背對着她,正在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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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依依手心微微出汗,她這五年,在小屋內可以搜索到外面的任何信息,卻沒有辦法發出一點自己的信息。
她時刻關注着歌壇的變化,每天聽歌、練歌,可卻沒有外界的反饋,對于別人是否會喜歡,她自己也很忐忑。
許依依看了看臺上,鋼琴、吉他、鼓....還真是應有盡有,許依依提了提淡紫色的收腰中長裙,坐在鋼琴前,試了幾個音。
這鋼琴還不錯,雖然比起她曾經使用的差了一截,比起小屋裏的那一臺更是差了太多,不過跟以往駐場酒吧裏的鋼琴比起來,好了太多。
緊接着一串音符從許依依手指下流淌出來,“Fly away on a plane,Just like you came to me ......”,她邊彈邊唱,極具辨識度的嗓音加上很好的唱功讓門口路過酒吧的一對夫妻都停下了腳步。
紮頭發的男人不再調酒,轉身靠在吧臺上盯盯的看着許依依,這首歌他承認許依依唱得好,不過讓他感覺最好的是許依依唱這首歌的樣子,就像與這首歌融為了一體,就好像她就是那種“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永遠不會被打敗的人。”
可她看起來是那樣漂亮,漂亮中還帶着可愛,臉上挂着的一點暖暖笑意,就像從未被生活的風雨折磨過。
啪啪、啪,許依依唱完,發現不知何時,紮頭發的男子已經走到臺下,毫不吝啬的拍掌。
“唱得不錯。”紮頭發男子遞給許依依一大杯啤酒,“以後每晚八點來,唱到客人走完,一般十二點。”男子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幹瘦的身體套着的寬t恤上灑了一些泡沫,“多少錢?”
許依依沒想到老板會問她多少錢,以前都是老板直接開價。她帶着點遲疑和試探,但是又有着一種自信道:“以前在你們這兒駐場的歌手開多少,我要,兩倍。”
許依依說完,大眼睛一眨一眨直視着男子,在酒吧閱人無數的強子看來,她的心思都是坦露在臉上的。
“可以。”
轉身去吧臺後面的房間,一回兒拿了一紙合同出來,許依依拿出身份證給他複印。男子看了一眼,“二十五歲?!”
他語氣中絲毫不掩飾驚訝,這難道不是應該十八歲,最多十九歲。許依依肯定的嗯了一聲,“我是娃娃臉,顯小。”其實才二十四啦。
“今晚就來上班吧。對了,我叫強子。這個酒吧的二老板。”強子道,說完看了看許依依,好像覺得應該再補充點什麽,即便他看許依依身份證上是二十五歲,可是看她那雙眼睛他覺得就才十八九歲,他有必要叮囑一下,頓了頓道:
“那個,酒吧裏會有一些人,嗯,不能喝酒,好好唱歌,老老實實回家就行。”
說完強子轉身繼續擺放櫃臺下的酒,不再理會許依依。
許依依以前在酒吧駐唱過,知道酒吧什麽樣的人都有,老板肯定是以為她初次來,怕被常年混在酒吧專門‘撿屍’的人盯上,又或者這酒吧裏有些擦邊的生意.....總之,許依依心裏有些感動,忙道謝。
許依依坐四十分鐘的公交車回家,路過菜市場時順手買了一些菜。快速炒了一個臊子,做了一個臊子面,吃完後開始化妝,就是一個淡妝,只是把眼妝微微化重一點,換上衣服,發現六點半了,沈玄同沒有回來。
許依依一邊趕公交一邊給沈玄同發了一條微信:“我去上班了,炒了一碗臊子,你煮點面條伴着就能吃了。”
對于幫沈玄同做飯這事兒,許依依并不是想當什麽賢妻良母,只是感激他,而現在做飯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
正在開會的沈玄同見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一眼掃到了微信的信息,神情微微頓了一下,“好了,今天的會開到這裏,未鈞你們回去整理出一個方案,楚笑雨資源必須是最好的。”
要是外人看到這一幕都要驚呆了,藝星娛樂的老大是周未鈞啊!怎麽還要聽這個男人的話?但誰又知道真正做主的人是沈玄同呢?
開會的另外三個人散了,沈玄同打開手機,原來六點半了。看着那條信息,打字:“你在哪裏上班?”“做什麽?”然後又一個字一個字删了,最後發出一條:“嗯。”
不愧是一線城市的市中心,早上看起來空無一人的酒吧,此時人滿為患,音樂聲震天響。
許依依到了才發現還有另外一個駐場歌手,是個男生。長相幹淨清秀,舉手投足之間,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不過比起他清秀的長相,許依依對他的名字更感興趣——周子涵。
許依依十九歲生日那天做的夢,看到了她後半生絕大部分的生活,當然也看到了那些和她後半生有關系的人,雖然有的面容模糊,有的到現在也記不清楚了。不過周子涵這個名字她記得。
在夢裏,周子涵是一個比許依依晚紅幾年的歌手,兩人合作過好幾首哥,又因性格相投,成為了不錯的朋友,後來周子涵還和許依依夢裏嫁的那個,根本沒看清臉的富豪老公成了朋友,許依依結婚時他還當了伴郎。
一開始,許依依不能确定這個男生就是夢裏的歌星周子涵,但是,當周子涵開口唱完一句之後,許依依确定了,因為她對音樂有着天生的敏感。
這樣說起來是有點詭異,可是連靈魂被人擠出身體的事情她都經歷過了,有這樣的事情許依依也就不驚訝了。
許依依壓下心中的驚訝和欣喜,欣喜遇到周子涵驗證了那個夢是真實的,她的人生還有很多可能。
禮貌的打了招呼以後,兩人一個一首的唱,雖然兩人沒有怎麽交流,但音樂本身也能交流,到十一點的時候,許依依和周子涵已經能順暢的給對方伴奏。
尤其是周子涵看許依依的眼神,越看是越驚豔,許依依竟然會這兒幾乎所有的樂器,而鋼琴和吉他更是玩得非常的溜,他唱到一半切換歌曲,許依依都能從上一首順暢的過度到下一首。
酒吧的人很多,此時周子涵也換了一首比較快節奏的搖滾歌曲,許依依彈着鋼琴伴奏,可是她老是覺得有人在看她。
一個人在暗處呆了五年,沒有任何人看到,當重新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可能別人的目光只要多在許依依身上停留兩秒,她都能感受到。何況這個人明顯看了她很久。
許依依狀似無意的環視一圈,做出一副只是看看有哪些人在酒吧的樣子。
當看到坐在酒吧中央桌的一個豔麗女子時,許依依心跳猛地加快,一瞬間,頭發根都豎了起來,手上起了細細的一層雞皮疙瘩,這是一種來自于靈魂深處的恐懼和憤恨。
許依依感覺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她使勁的挪開目光,并微微垂下眼眸掩蓋眼中翻湧的情緒,旁人只能看到她漂亮的臉蛋和那增添了幾分故事感的淚痣。
下一首是許依依唱,她站起身,扭轉了一下麥克風,直面着坐在酒吧中央的那個女人。
閃爍的燈光下,女人五官豔麗,畫着濃濃的煙熏妝,除了半個胸部和半個臀部外,都裸露在外。此時正端着紅酒,目光迷離的看着唱臺上,看起來是性感中還帶了些風騷。
而女人身上的項鏈、耳環以及手上的手表,都是今年幾個大牌剛出的限量款,而她手上提的包包,恰好和許依依今天賣掉的其中一個款式顏色都一樣,只是看起來更新。
原來,不管皮囊如何變化,只要靈魂是這個人,她的審美,她的品味就不會相差太大。
而許依依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憤恨,除了遇到那個占有別人人生的女人會爆發出來之外,還能有誰?
這個女人,就是穿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