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跑什麽
跑什麽
周三學生少,姚路可以早一點回學校。
她從大廈後面的保潔門出去,深秋的夜晚已經開始降溫,冷風吹過來時,她想起上一世死亡那天,也是這樣一個夜晚。
小巷只有一個出入口,緊鄰着出口的拐角,有一間酒吧。
這個酒吧再有一年多就要關門了,現在門口杵着兩個人,一邊吸煙一邊說話。
姚路從一旁經過。
其中一個男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喊:“哎,你站住!”
姚路側頭眯眼,居然認識,正是那天被自己掰了兩根手指的大金鏈子。
大金鏈子幾步晃到姚路身邊,他喝了點酒,倒忘了上次是怎麽被收拾的。
另一個人也跟着過來,色眯眯地上下打量姚路。
姚路心裏掂量了下,一人對付這兩個還真有點挑戰性。
金鏈子開口:“呦,怎麽一個人啊,衛陽那?哦對,瞧我這記性,你又不是他女朋友。”
姚路被酒氣熏得皺眉。
另一人一邊說着“哥哥陪你”,一只胳膊已經不老實地搭了過來。
姚路冷眼看着他,琢磨着從哪下手比較好。
正要行動,肩膀被人按住,身旁響起衛陽的聲音:“對付這種人,我來就好。”
話音一落,就見衛陽已經抓住對方的兩根手指,動作和位置跟上次姚路抓金鏈子幾乎一樣。
大金鏈在一旁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
衛陽接着教她:“還有,下手要狠點。”
緊接着,他将那兩根手指往後一掰,就聽“咔咔”兩聲。
小巷裏爆發出一聲慘叫。
金鏈子看呆了,他沒想到衛陽居然敢這樣,竟是一點不給自己留面子。
姚路也楞在原地。
酒吧裏有人聽到叫聲跑了出來,看了看情況,又轉身跑回去了。
衛陽對金鏈子說:“放心,沒用多大力,後面路口往左有醫院,趕緊着。”
金鏈子沖衛陽咬牙切齒:“你行!”
姚路看着那兩人消失的方向,有點擔心地問:“你這樣行嗎?畢竟你們也算是……同事。”
衛陽一笑:“這個說法倒挺好聽。”
姚路問他:“你怎麽在這?”
衛陽說:“我來送你回學校。”
“真的?”姚路不大信,他來就為這個?
衛陽一臉很受傷的表情:“我說實話你又不信。”
酒吧裏傳來一陣音樂聲。
衛陽沖酒吧偏偏頭:“要不要喝一杯?”
真是套路,姚路覺得好笑:“我還是學生。”
衛陽說:“成年學生!”
姚路側頭看了看,上一世自己和衛陽第一次見面,就是因為這間酒吧,這算緣分吧。
反正時間還早,喝一杯就喝一杯。
酒吧生意不好,這個時間才上了兩桌客人,稀稀拉拉分散開。
姚路和衛陽選了一處角落。
她點了一杯果酒,味道甜甜的,酒精含量也不高。
臺上有架鋼琴,大概是生意不好,請不起琴師,老板正在那自娛自樂,彈出來的曲子也算能聽。
姚路沒說話,一邊聽着音樂,一邊慢慢喝酒。
衛陽見她不言語,也靜靜地在一旁,做出專心欣賞的樣子。
說起來,姚路還是這間酒吧的常客,小美是個小酒鬼,上一世,自己經常和她厮混,也算練出點本事。
一杯酒下肚,姚路覺得身體輕松,頭腦也慢慢放空,這個身體目前的酒量似乎不太行。
衛陽點了一份小吃,遞給姚路。
姚路扭頭,雙眼一亮:“是你啊,謝謝!”說完将小吃接了過去。
衛陽愣了下,以為姚路喝醉了,仔細看看她的樣子又不像。
老板彈完一曲,非常認真地起身彎腰鞠躬,動作一氣呵成。
姚路特別捧場,大力鼓掌叫好,引得另外兩桌客人直看她,其中一個青年也學她的樣子鼓起掌來,一時間,酒吧倒顯得沒那麽冷清了。
這家老板只會那麽兩三個曲子,每天翻來覆去地彈,難怪生意不好,但是小美和老板很熟,次次鼓掌叫好,一來二去,姚路也受感染,跟着鼓掌。
那老板也是個逗趣的,不一會兒功夫,端出個果盤來,說是送給知音。
姚路盯着果盤裏青白相間,冒尖一點紅的草莓,擔心地說:“這個月份的草莓能好吃嗎?”
她将果盤一推,送到衛陽面前:“你不是愛吃草莓嗎?都給你了。”
衛陽略微低頭,看着那一盤子水果,沉默了幾秒,擡頭笑着說:“咱倆認識有三……”
“有三年了!”姚路微笑點頭。
衛陽不說話了,他的眼睛亮的出奇,好像在思考下一句說什麽。
手機突然鈴聲大響,姚路吓得一激靈,趕忙接起,石潔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來:“還有半個小時就鎖門了,你還回不回來了?”
仿佛是打破封印的咒語。
姚路握着手機,身上冒出冷汗,剛剛喝掉的那杯酒,似乎都從毛孔漫了出來,引起一陣陣涼意。
她機械地告訴石潔,自己很快就回去。
直到對方已經挂掉電話,她還保持着接聽的姿勢。
看了眼坐在對面的人,那人正眼也不眨地看着她,面上的表情透着一絲了然和固執。
收起電話,姚路動作飛快地拿起包,跑出酒吧,正好門口一輛出租車下來人,她直接蹿進車裏,讓司機往學校開。
扭頭就看到衛陽站在酒吧門口,一動不動盯着自己。
坐在車上,姚路惱火不已,實在是太蠢了!太蠢了!
怎麽能這麽放松,這麽大意!
電話響起,姚路立馬挂掉。
很快,收到一條短信,姚路打開,是衛陽發來的:“跑什麽!”
對呀,跑什麽???
回到宿舍的姚路,後悔不疊,原本随便說點什麽給糊弄過去就好了,裝成喝醉也行啊。
這一跑,坐實了自己心虛,以衛陽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絕不放過一點纰漏的性格,她敢肯定,明晚他準會出現在拳館。
姚路花了大半夜的功夫,終于想出一套自認完美的說辭,準備明天用來應付衛陽。
結果第二天直到下班,也沒見到他。
姚路覺得怪失望的,就像作弊小抄都打好了,結果臨時通知考試取消一樣。
另一邊,衛陽和瘦猴正赴鴻門宴。
李三敲着桌子,數落金鏈子:“都說朋友妻不可欺,既然是你錯在先,陽子還手,那是你活該。”
金鏈子一臉不服氣:“那女的自己說了,不是他女朋友。”
李三瞟了衛陽一眼。
衛陽說:“我說是就是。”
李三扯了下嘴角:“陽子啊,不是我說你,大家都是兄弟,既然是誤會,下手就不該這麽重。”
衛陽說:“三哥怎麽罰,我都接受。”
李三呵呵一笑,拍拍衛陽肩頭:“說什麽罰不罰的,要罰也是先罰他。”
瞪了身邊金鏈子一眼,李三接着說:“叫你們來,就是握手言和,為個女人不值當的。”
衛陽和金鏈子對視了一眼。
衛陽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說:“這次是我出手太重了,對不住那位兄弟。”
金鏈子不情願地端起杯,一口喝光。
李三點點頭:“這才對嘛。吃菜,吃菜。”
李三身邊一個馬仔,舉起酒杯敬衛陽:“聽說你兩場都贏的漂亮,兄弟沒眼福,敬你一杯。”
另一個馬仔接着說:“不過陽子,陳老板連輸兩局,很生氣啊,聽說把一拳手給開了。三哥挺為難的,你也知道,三哥人緣好,跟陳老板平時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衛陽聽出來了,這是打算讓他在拳擊臺上出醜,他直接問李三:“三哥的意思是?”
李三慢悠悠地說:“總要給人家留點面子,以後才好做生意,是吧?這麽着,周末我再給你安排一場,你就留幾手,讓陳老板找回點場子。”
衛陽點頭:“都聽三哥安排。”
衛陽喝的有點多,讓瘦猴開車送他回去。
老遠就看見自己車旁邊站着一個人,衛陽眯眯眼,是段寧玉那小子。
段寧玉雖然沒在包間裏,但随便想也知道李三叫衛陽來,肯定沒有好事,他等在這裏,是有幾句話要提醒衛陽。
衛陽口氣不善:“怎麽?三哥還有事吩咐?”
段寧玉皺眉,有時候真搞不清衛陽到底是哪邊的,說他是李三手下,他卻經常連面子都不給李三留,說他嚣張吧,又次次都按李三吩咐辦,讓人一點都找不出把柄。
但是陸建國看好他,這也是李三瞧他不順眼的原因。
段寧玉等在這,一方面是提醒他,最主要的還是為自己考慮,還是得讓他多管管自己女朋友。
段寧玉直截了當:“你女朋友好像對我很感興趣。”
衛陽好像聽到什麽笑話一樣,手在兩人之間一比:“別太自戀了。”
段寧玉自顧自地說:“我覺得她有問題,你要注意點。”
話說到這就差不多了,自己能看出來,別人當然也能看出來,如果衛陽明白,就會去提醒姚路。
衛陽不高興了,他往段寧玉身邊湊過去,壓低聲音說:“你還真猜對了,我這女朋友的确不一般,她感興趣的人,都藏着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