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人眼睛

第3章 迷人眼睛

“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走甜寵風格比較吸粉,畢竟少女心海底針,唯有甜品能拉攏嘛!所以,傅哥哥,要一起當網紅麽?”

季禾透說這段話時,努力露出真摯的表情,實則不怎麽走心地擡眼看了看對方,頭頂的冷氣偶爾吹過,撩起她光潔額頭兩側稍卷的碎發。

說完,她走心地低下了頭,伸手去夠薯條盒。

傅景樂耐着性子聽完這一段胡說八道的歪理,修長的手指夾起桌上那張薄薄的紙片,狹長的眼睛眯了一眯,薄唇輕巧地吐出三個字,依舊尾稍上揚。

“季禾透?”

正在同手上的番茄醬包裝作鬥争的季禾透乍然被點名,條件反射般喊了一聲“到”。

“高三畢業生……”傅景樂掃過指間準考證上,複掃了對面的小姑娘一眼,确認是同一個人無誤,于是話音稍稍拖長,流露出三分意味深長來。

“怎麽了?”小袋番茄醬終于被撕開,季禾透往薯條盒裏擠番茄醬,撕開的豁口有點小,擠出來有些費勁。

“考試失利?”

“啊?”季禾透的動作一頓,茫然看向對方,“可能吧。”

季禾透把蘸了紅色甜醬的薯條塞進嘴巴裏,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手機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日期是高考三天後。

六月十一日。

她方才跟傅景樂說的是真的,高考結束三天,她确實三天沒吃過一頓正經的飯,一是因為愁,二是因為窮。

……想來還有一點兒小押韻呢。

為什麽愁?為什麽窮?

季禾透忽然想起滿漢全席的那首歌,在心中默默改動了一下――

還不是因為我長的太好看。

“複讀?”傅景樂的聲音拉回她神游的思緒。

季禾透頓了頓,剛拿起番茄醬的手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番茄醬發出“撲哧”一聲,劃出一個圓潤的弧度,落在她的碎花裙上。

季禾透想尖叫。

她克制了三秒鐘,拿過餐盤裏印有肯德基老爺爺頭像的餐巾紙包住了那坨番茄醬。

“你能不能別在別人擠番茄醬的時候問別人匪夷所思的問題啊!”

被點名的傅大少冷靜地看了她一眼,冷靜地開口,“你确定?”

聲線冰冷低沉,宛如山間雪,即将雪崩的那種。

季禾透反應過來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金主,頓時沒了脾氣。

“沒有沒有,不存在的。”她擦拭番茄醬的手有片刻的僵硬,随即露出一個燦爛笑容,岔開話題道,“我考得不太好,但就預估的分數來看報s大應該沒問題,複讀是不存在的啦。”

s大坐落在隔壁城市,百度百科告訴大家,這座高校環境良好,師資雄厚,是一座重點大學,季禾透心儀已久,不過,這都不是關鍵。

關鍵的是,季禾透注意到傅景樂的臉色有微妙的變化。

“怎麽了?”

傅景樂搖搖頭,收起手上的手機,起身,雙手插/進衛衣口袋,興許是氣質太好,低垂的眼莫名的瞧出一絲輕蔑,他掃了她一眼,說,“好好學習,多讀書少做夢。”

季禾透往嘴裏塞薯條的動作一頓,咀嚼的動作也随之停頓,她抓過書包也跟着起身,急急忙忙地追上對方的腳步,“喂,那我這算是被拒絕啦?”

說話間已行至門口,傅景樂推開門,夏季深夜的微雨難得的夾雜了絲絲涼意,調皮地撲上季禾透的臉。

深夜十二點二十分,二人終于出了kfc的門。

他伸手拉起衛衣寬大的帽子,遮住長眉,卻仍能窺見黑夜融進他眼裏,與他眼底冰雪相擁,稍稍擡眼,便是被溫柔稍涼的夜色攝住。

毫無疑問,傅景樂有一雙迷人的眼睛。

或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季禾透一把拽住了将投入細雨中人的衣袖,“這黑燈瞎火的,你放心我一個小姑娘自己回家嗎!”

“嗯?”

“送我回學校嘛?我住宿舍,就在前面不遠。”季禾透指了指向西方向的這座城市裏的第四中學,可憐巴巴地仰臉盯着他。

“送你回去?”傅景樂把玩般品味這四個字,緊跟着稍稍俯身,靠近了神色無辜的小姑娘,刻意壓低了聲線,“不怕我趁機吃了你麽。”

季禾透老臉一紅,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抓着他衣袖的手也随之松了力道,“啊……啊?”

“乖。”他直起身子,縱是臉上沒什麽表情。也将一個字說的足夠寵溺又缱绻。

季禾透臉更紅了,高三方畢業的小姑娘沒受過比她成熟太多的人撩撥,此刻受了,說不出話,只得傻愣愣地看着他。

随即對方拉下臉來,“自己回去。”

“……”

季禾透被這一個神轉折搞得懵圈,反應過來時,傅景樂的身影已然在雨幕裏漸行漸遠。

季禾透立在原地半晌,方才懊惱地跺了跺腳,掃了一眼黑夜,一鼓作氣,抱緊懷裏的書包向學校方向沖去。

她在四高,确實不遠,跑起來十分鐘就到了。

等到她氣喘籲籲地立在宿舍宿管的門前時,敲門的手卻猶豫了。

想進女生宿舍必須通過這道門,但是按照宿管大媽的作息規律,十點半就應該睡她的美容覺去了。以往十點半是宿舍的門禁,十點半之前未歸宿舍的,落在更年期提前的大媽手上,大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所以十點半在四高,是女生群中比零點還要恐怖的存在,故而四高從前有個脍炙人口的經典語錄――從小說上改編下來的――從來是宿管比鬼神更恐怖。

宿管大媽的可怕之處,可想而知。

季禾透陷入兩難的境地中,她在接受宿管大媽的一頓痛罵和流落街頭中權衡再三,終于咬着牙,敲了敲門。

沒反應,她壯着膽子再敲了兩下。

微弱的敲門聲持續了三分鐘,門裏終于傳來了腳步聲。

門哐當一聲被拉開,發出格外難聽的聲音,季禾透抱着書包縮了縮。

“誰家的小崽子這麽不長眼,老娘睡覺呢敲個你奶奶腿呀!”大媽被打斷了美容覺,怒氣沖天,塗了紅得不怎麽純正的指甲油的手指幾乎要戳上季禾透額頭,罵了兩句仿佛是清醒了些,掃了季禾透一眼,語氣陰陽怪氣起來,“現在的小姑娘也太不自愛了啊,哎喲喲,長的還挺漂亮,那更得學會保護自己啊……”

季禾透忍着沒說話,揪緊了書包帶就要往裏走。

大媽藕臂一伸,攔下了她的動作,白眼幾乎要翻到天上去,“你是那個高三的吧,我認識你,不好意思,高三畢業的不能入住宿舍,宿舍又不是旅館,你想住就住呀!是跟哪個小崽子鬼混不敢回家了?宿舍可不收不三不四的人!去去去,趕緊滾回家去!”

季禾透剛要開口反駁,門又哐當一聲關上了,季禾透險些撞了鼻子,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腳步聲遠離,窗戶裏頭的燈光也熄滅了。

季禾透碰了一鼻子灰,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委屈,咬咬牙踹了一腳宿管的門,扯高了音量罵道,“你才奶奶個腿兒,嘴巴放幹淨點。”

哐當――

臉盆砸門的聲音。

季禾透剛想再次回擊,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一雙手從後悄無聲息地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

季禾透嘴巴裏只能發出近乎嗚咽的聲音,雙手死命摳抓身後人捂着她唇的手背。

極端恐懼下她難以冷靜下來思考,腦海裏唯一閃過的一句話是――

虧了,自己身上就兩塊錢,這他媽肯定劫色啊啊啊!!!

那雙手力道極大,幾乎是拖行着将她拉到拐角的一邊,淩晨了,又是雨夜,宿舍區壓根沒人,偶爾傳來的一聲貓叫,為這極濃重的夜色平添三分詭異。

就在季禾透腦海裏劃過無數刑偵案件,吓得幾乎要哭出來時,身後響起了一個輕佻的、壓低的聲線。

“姐姐,好久不見啊。”

她眼睛驀地張大,毛骨悚然用來形容此刻也不為過。

那個仿佛是來自地獄的聲音,來自她不算弟弟的弟弟。

陳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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