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臉狂魔
第10章 打臉狂魔
傅景樂姑且将季禾透帶回了自己家,然後在兒子的注視下,兩人嚴肅地就“季禾透該住哪兒”展開了了辯論。
“讓我住你這兒嘛,我會付一半房租的!”季禾透舉着兩根手指,言之鑿鑿。
傅景樂睇了她一眼,眼中鄙薄之意明顯,“敢問你怎麽付一半房租?”
季禾透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書包,讪讪一笑,“那我可以給你洗衣服做飯,順便……遛兒子!”
她大眼睛骨碌碌一轉,伸手指向地板上趴着的薩摩耶。
狗崽子以為她逗它玩,揚起毛茸茸的腦袋朝着她歡快地“汪”了一聲。
“乖乖乖。”季禾透一邊蹲下身順兒子的毛,一邊不忘了偷瞟傅景樂。
窗簾露出細小的縫隙,陽光漫進木地板,勾勒出光影晦明的色調來,夏風吹來,陽光翻卷,傅景樂立在光明交界處,鼻梁挺拔,唇鋒明晰。
“不如……”季禾透給兒子順毛的手有輕微的停頓,揚起一個笑,“不如我們還是猜拳解決問題吧。”
她在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笑起來時卻有萬頃暖陽流洩。
傅景樂忽而想起她之前只身一人闖過的幽暗歲月。
茕茕孑立,踽踽獨行。
晦明變化在他臉上打出細微的陰影,他垂下眼,低低地“嗯”了一聲。
興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季禾透輸了。
三局之中總有兩局出石頭仿佛是這個小姑娘的習慣,同樣的,不會一而再的放水,也是傅景樂的習慣。
傅景樂看着她一張小臉垮下來,忽而出聲道,“我會給你安排住處,第一個月房租我替你交。”
他揮揮手止住季禾透呼之欲出的歡呼聲,“以後自己想辦法。”
季禾透小雞啄米般努力點頭。
傅景樂薄唇輕微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沒有說,只是低下頭發短信去了。
他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敲敲打打,季禾透盯着他好看的手看的有些入迷,好大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傅景樂給自家小叔發完短信,轉身去冰箱拿冰水時,衣角忽而被身後一個力道扯住了。
“你,你能陪我去趟宿舍嗎?”
小姑娘大眼睛怯生生的,眨巴着看他。
有一個整容類名詞叫作開眼角,網絡上不少網紅嘗試,傅景樂幾乎疑心季禾透也做過這種手術,眼角拖出溫軟的線條來,看起來極為無辜的模樣,一雙眼睛看起來又亮又撓人。
傅景樂回過神來,嫌棄般後退了一步,“怎麽?”
“我一個人……有點虛。”
直到站在季禾透的宿舍樓下,看到那個黑色行李箱從樓梯上滾落下來,繼而那個穿着碎花裙的身影走下來時,傅景樂才有些明白她先前的話語所指何意。
行李箱從十幾級臺階上滾落,經不住地面的親吻,很幹脆地摔開了,裏面女孩子專屬的衣物灑落了一地。
傅景樂倚着車,女生宿舍他無法入內,只能隔着一扇鐵門,看着季禾透。
小姑娘側面對着他,齊肩稍卷的長發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臉,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見她慢慢蹲下身子,一件一件地将散落一地的衣物拾起,腦袋始終低垂。
哭了?
“哎,小夥子,是你啊!”那晚的宿管大媽提着一袋子橘子,遠遠地走過來,路過他時,仿佛認出他來,極熱絡地打招呼。
傅景樂禮貌地點點頭,清冷的眸光卻沒有絲毫偏轉的意思。
小姑娘已經收拾好了箱子,此刻已然直起了身子。
出乎他意料的,季禾透沒有哭,反而一臉平靜地扶着箱子立在牆邊,像是等待着誰一樣。
傅景樂嘴角露出一個饒有興趣的笑來。
從她先前告訴他的話來看,她跟同學的關系勢必是不好的,跟室友的關系大概也好不到哪裏去。
女人,天性善妒。
宿管大媽順着這位清俊公子哥的視線看去,看到那晚被她臭罵了一頓的小姑娘,不由地拔高了尖銳的嗓門,“唉,現在的小姑娘哦,真的是仗着自己年輕漂亮就不得了啦!這位小哥,我跟你說,別看那個小女孩漂亮,在學校品行差得很吶,哦喲,你不知道,整天夜不歸宿,也不團結同學……”
哦,不算女人的人也一樣善妒。
傅景樂嘴角那點笑意斂去,表情冷淡,終于肯看一直在念叨的人一眼。
“不好意思。”他聲線冷靜,落地有聲,“你口中這位品行不好的小姑娘,由我監管,夜不歸宿也是在我家,不勞您操心。”
說完,他挪開視線,懶得再多說一句。
宿管大媽何等精明,立即明白出他的話音來,看看對方表情,也自知惹了對方不悅,于是只能幹巴巴笑了兩聲,慌慌忙忙提着橘子跑了。
而季禾透那邊,已經等到那人了。
拉着行李箱走下來的少女趾高氣揚,穿粉色高腰a字裙,路過季禾透身邊時,給了對方一個不屑的眼神。
季禾透忽而露出一個笑來,她本就生了一副無辜的俏皮模樣,笑起來時眼中漾起層層漣漪。
而她的動作,顯然不及她的笑溫和。
她就那麽笑着,伸手一把扯住了對方披散的長發,看得出使了極大的力道,粉裙女生吃痛地尖叫了一聲,伸出腿踹她的肚子。
嘴裏罵罵咧咧,聲線極高,“你整天就他/媽知道裝清高!整個四中誰不知道你就是一個婊/子,雞/接生的騷/貨!”
污言穢語極盡惡毒難聽,傅景樂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而季禾透面上神色不變,依舊甜甜蜜蜜地笑着,瞥見對方的動作,反應極快地擡起腳狠狠踹上對方的膝蓋,順勢松開了女生頭發。
粉裙女生再次吃痛,被她這一腳踹到半跪在地上,掙紮着要起來的模樣。
季禾透一手拉着箱子,面不改色地又補了一腳,聲音是少女特有的清透,興許是離得遠的緣故,竟聽出那麽三分清冷逼人來。
“我說過的,畢業之後,別招惹我。”
說完,她揚起臉,拉着箱子出了門。
路過宿管大媽的房間時,她輕輕掃了曾經對她惡言相向的老阿姨一眼。
這一回,坐在板凳上的宿管抖了抖,低下頭來剝橘子,沒再敢唧唧歪歪一句。
惡人,怕更惡的人。
傅景樂這回,是真的笑起來。
故而季禾透拖着行李箱歡快地蹦噠出來時,擡眼便看見傅哥哥嘴角的弧度。
遑論春水初生,春林初盛與二十四橋明月夜,縱是四十八橋月明,也比不過傅大少此刻的模樣。
“哇,傅大少爺,你笑了耶!”季禾透從美色中回神,沉進傅景樂居然對她情真意切地笑了這個如此令人震驚的事件裏。
“沒有。”傅大少轉身,否認。
“就是有!”
傅景樂睇她一眼,她從善如流地改口,“好好好,沒有沒有。”
二人上了車,季禾透扣好自己的安全帶,忽而眯起眼問道,“剛才我打人你都看到了?”
“嗯。”
“酷不酷!炫不炫!”
沒人回答。
“歪歪歪,傅景樂在嗎?傅大少在嗎?”
沉默,永久的沉默。
季禾透撇撇嘴,說了一句“無趣”,繼而發現傅景樂的跑車在學校裏兜圈子。
頓了三秒,她哈哈大笑起來,“你不會迷路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傅景樂直視前方的柏油路,視線不動,只伸出一只手,如同按蘑菇那般把她往座位裏按了按。
“幹嘛啦!”季禾透叫起來,伸手理好被揉亂的長發時,周圍的場景已經變換到了學校門口了。
大門口,可以看見那個粉色的身影,腳邊擺着行李箱,捏着電話直跺腳,仿佛氣急敗壞地對着電話叫着些什麽似的。
季禾透頓了頓。
下一秒,銀色的bmw加速,跑車宛如離弦之箭,不偏不倚落在那個粉色身影面前。
車窗被搖落,季禾透坐在價值百萬的車裏,看了看身邊那個清俊的側臉,又擡眸看向窗外氣到面容扭曲的女生,嘴角忽地就露出一個笑來。
她伸手向着先前叫罵的女生揮了揮,笑眯眯地道了一句。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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