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戲精作怪

第24章 戲精作怪

季禾透吃到一半, 偷偷摸摸溜出來尋找洗手間。

人有三急,憋不得。

酒店很大, 季禾透站在包廂門口猶豫徘徊了片刻, 最終還是很随便地轉了一個方向,邁開了步子。

沿着長廊一路向着盡頭走過去, 耳邊隐隐是飯局上推杯換盞的喧嚣。

她一邊向前走, 一邊四處張望着,忽然地, 餘光瞥見一個挺拔的身影。

她放慢了腳步, 扭頭看向一側的包廂。

偌大包廂,門大敞,一瞥之間清貴側顏。

傅景樂倚着鋪了潔白餐布的長長餐桌,他一只手握着酒杯, 另一只手插進口袋, 垂眸同面前衣着鄭重的女子說些什麽, 嘴角笑意清淡卻疏離。

季禾透越來越覺得, 他應當生在民國,是着軍裝、坐在戲院裏聽戲的大少爺, 為搏紅顏一笑, 一擲千金。

生在如今, 也能于喧嚣之間坦然自若地行走,眼神睥睨, 冷淡疏離。

季禾透正神游着, 即将錯過這個包廂時, 傅景樂忽然轉眸向她的方向看來。

視線對上、碰撞。

而後錯過,被牆壁隔開。

季禾透回過神,一路向前,終于抵達了洗手間,她擡眼看了一眼标識,提步剛踏進去,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美人如畫,背影都極具标志性。

她看着那個彎着腰背影,出聲道,“夏晨曦?”

對方直起脊背,洗手臺前的大鏡子裏映出一張素淨的臉,依舊是白裙翩翩,木耳邊的裙擺安靜垂在小腿邊。

“嗯。”鏡子裏的人點點頭,滿臉心不在焉的模樣。

“咦,你怎麽”

季禾透的話尚未說完,香氣已經擦過她身邊。

夏晨曦聲音低低的,道了一句,“有事,先走了。”

季禾透滿臉茫然地看着夏晨曦出了洗手間,想了半天也沒弄懂夏晨曦怎麽了。

她一向是冷冰冰的美少女,三百句話炸不出她一個字,素來也不喜歡把情緒寫在臉上,今天這副失神模樣,倒還是季禾透第一次見。

季禾透洗完手也出了洗手間時,剛踏出門就被吓了一跳。

“晨曦小姐姐你怎麽還在這裏?等我嗎?”

對着臨街窗戶的美少女轉過身,神色又是如常。

她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停在季禾透身邊,擡起一雙細長的眼看着她。

“告訴傅冶,有記者在樓下等着堵他。”

季禾透頓了頓,下意識問道,“記者怎麽知道他在這兒?”

傅家家宴,照理說保密工作應該做的很好。

夏晨曦掃了她幾眼,方才慢慢說道,“狗仔們都等不及想要挖傅冶的家底,傅家家宴,他們會錯過?”

季禾透恍然大悟般點點頭,眯起眼睛看了神色淡然的夏晨曦一眼,“那、你怎麽知道的呀?你認識傅冶嘛?”

夏晨曦一怔,片刻又恢複了淡然模樣。

她順手将垂在胸前的黑色長發撩到身後,沒有回答季禾透的問題,只平靜地看着季禾透,“媒體對傅景樂也很感興趣,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

季禾透聽到傅景樂的名字,眼睛一亮。

夏晨曦繼續道,“你幫我轉達,我告訴你傅學長身家,如何?”

她語氣平靜,同季禾透談一樁交易。

季禾透聳聳肩,沒有猶豫地應下來,“好呀。”

“我在一樓大廳等你。”夏晨曦微微笑起來,兩朵粉色的酒窩盛開在兩頰邊。

好看極了。

丢下這句話,夏晨曦沒有等季禾透再說話,轉身去往電梯間。

季禾透站在原地目送她遠去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答應了什麽。

她答應了,幫夏晨曦的忙,轉告傅冶有記者在樓下等着堵他。

也就是說,她不得不深入傅家家宴現場,把傅冶小哥拽出來。

當着傅景樂的面。

想想就覺得恐怖。

季禾透摸了摸胳膊,仿佛摸到了一層雞皮疙瘩般縮了縮腦袋。

但是夏晨曦的話,太有吸引力了。

傅景樂的家底,除了傅家長孫,還會有什麽呢?

她這麽想着,腳下已經不自覺向着先前的包廂去了。

包廂裏依舊熱鬧,起坐喧嘩,酒香四溢。

她立在包廂門口躊躇了一會兒,終于邁出了腳步。

她方才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通過傅景樂轉告傅冶這個消息比較好、比較正常。

踏進包廂,她才發現,這個房間簡直像一個小型宴會廳,四處散布着人,大多三三兩兩地聊着天,故而她進來也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正合她意。

季禾透好奇地掃着四周,尋找傅景樂。

說來慚愧,她一個大山裏走出來的子孫,世家的宴會她真的沒有見過,方才在酒店門口,傅冶也是出示了邀請函的。

感tv,感謝傅冶小哥。

掃了一圈,既沒看到傅景樂,也沒看到傅冶。

季禾透皺了皺眉頭,停在酒櫃邊,思索着這兄弟倆會去哪裏時,一個女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是?”

她擡起眼,面前的女子一襲水色長裙,大波浪卷卷,趾高氣昂地看着她。

季禾透覺得面前的女人略有些眼熟,于是一邊打量着對方,一邊輕聲細語地回答,“我來找傅景樂的,你知道他在哪裏麽?”

“哦,你是最近很紅的那個那個什麽cransfairy?來找傅少爺做什麽?”

季禾透正打量着對方時,對方繼續出聲,依舊是趾高氣昂的模樣。

故意念錯她的名字,分明是想挑事。

季禾透微微笑了笑,“姐姐連英文都不會讀嗎?”

與此同時,季禾透終于想起來她是誰了。

一個網紅模特,不入流的三線女明星。

于是她補充道,“難怪接不到什麽一線的劇呢。”

總有傻逼想怼朕。

季禾透在心裏聳了聳肩。

她看起來純良無害的模樣,但并不代表她沒有脾氣。

她語氣輕柔的兩句話說出口,對方眉頭果然緊緊地擰在了一起,難堪、愠怒,在她妝容精致的臉上交織。

“我要去找傅少爺了,姐姐再見。”

季禾透掃了對方一眼,懶得再多話。

确實,是不入流的貨色。

“這位小姐,麻煩讓一下。”

她尚未轉身,便聽到身側傳來的聲音。

顯然,是服務生來送菜了。

季禾透轉過身,瞥見戴着領結的服務生手中熱氣騰騰的湯羹。

她沒想太多,自然而然地準備往一旁避一避,為別人讓路。

剛往裏縮了一步,身邊卻有力道惡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季禾透忘了,身邊的不入流貨色還在。

她心痛着自己的心大時,身子已經狠狠撞上了木頭酒架。

縱然她很輕,木質酒架也經不得她這麽一撞,更重要的是

稀裏嘩啦地破碎聲。

季禾透顧不上被撞的疼痛,只感覺心裏也在稀裏嘩啦地流血。

更重要的是那些産自國外的紅酒金貴得很,根本經不得撞擊。

完了完了,她要多接多少個約拍才能還清這些酒的錢……

季禾透要流淚了。

玻璃破碎聲在包廂裏炸響,一地紅酒混合着玻璃碎渣流淌,引來無數視線,一時間,捂着腦袋的季禾透成了場內的聚焦點。

不過,此刻的她顧不上了。

她憤然看向身邊得意洋洋的女人,剛要開口,卻瞥見對方再次伸出的手。

那只保養得極好的手上塗着鮮紅的丹蔻,漂亮極了。

卻總不做好事。

季禾透抿抿唇,沒動。

對方使出力道時,她用力掐了一把對方的手背,女人吃痛松手,她趁機閃向了一邊。

然後,季禾透當時就震驚了。

對方就那麽當着一衆賓客的面,隔空摔向了一地玻璃渣裏,水色長裙染上紅酒的顏色,畫面慘不忍睹。

季禾透有片刻的失神,張張嘴巴,“我可沒推你啊……”

她并不是因為害怕承擔責任而失神,而是因為被這女人的魄力給吓到了。

朋友,那是一地真真切切的玻璃渣啊……

“怎麽回事?”一個低沉嚴肅的聲音傳來,季禾透下意識回頭,看見一個拄着拐杖的老人,看起來上了歲數,精神氣兒卻極好。

想來,這就是傅睿。

也瞥見自己先前尋找了半天的臉。

他沒給摔坐在地上的人一眼,只看向她。

傅冶也在,掃了一眼地下坐着的女人,笑嘻嘻的。

季禾透的靈臺清明,幾乎是片刻就明白過來對方的意圖。

她掃了一眼她雪白胳膊上的劃痕,忍不住啧啧感嘆了一句妙。

女人,就是要對自己狠一點!

癱在地上,先前還對自己露出一副惡狠狠模樣的人此刻已經挂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剛要開口,卻被傅冶打斷了。

傅冶看向身邊的老人,滿臉乖巧地搭上自家爺爺的肩膀,“爺爺,你先去和程爺爺他們聊天去吧,這邊有我和我哥呢。”

滿場視線仍聚焦在這邊,确實需要傅老爺子出面按下來。

于是老爺子揮揮手,“行吧,留給你們年輕人處理。”

離開前,老爺子的目光停在季禾透臉上許久。

淡淡的、銳利的、不屑的。

和傅景樂倒是很像。

季禾透忍不住笑出來,摔坐在地上的人見她笑,忍無可忍般開口,“傅家兩個少爺都在,那我就實話實說了。”

傅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說吧。”

傅景樂倒是沒什麽反應,只淡淡掃了對方一眼。

“我剛才在這兒好好的,這個小姑娘忽然來問我知不知道傅家大少爺在哪兒,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小姑娘,怎麽進來的。”她保持着泫然欲泣的模樣,垂着頭,“我實話說了一句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就不樂意了,伸手推了我一把,我準備讓開,她卻不依不饒的……”

和她心裏料想的戲碼如出一轍。

“我說,這是多少年前的劇情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活在霸道總裁文裏啊?”季禾透努力翻了一個白眼,好心好意地提醒她,“姐姐,你要不要先起來說話?裙子都染紅了。”

對方并不理睬她,只擡眸淚眼汪汪地看着傅家兩位公子哥,“不知道哪裏來的小姑娘來搗傅家家宴的亂,會不會是什麽娛記,真是太沒教養了…”

讓朕看看哪裏來的戲精在作怪。

季禾透也掃了一眼二位少爺,她其實也摸不透傅景樂的心思,不知道她接下來會怎麽做。

如果像狗血小說裏的男主那樣,相信這個女人的話,那…她只能自殺了。

傅冶勾着唇角,仿佛要開口說些什麽,下一秒,卻是另一個低沉清冷的聲音響起。

“我奉勸你閉嘴。”

他說。

“可是!明明是她先推了我”對方一瞬間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

面對說謊話不眨眼的大嬸,季禾透徹底凝噎。

“她?”傅景樂饒有趣味地重複了一遍對方的話,邁開腳步,“她很好,你有什麽指教?”

幾步後,站定在季禾透身邊。

随即,他輕輕彎腰,挂着一絲嘲諷而憐憫的微笑,看向摔坐在地上、模樣可憐的女人。

“就算是她推了你,被轟出去的也只會是你,不會是她。看在你是我父親養下的不入流情婦的份上,我留你幾分面子,麻煩你、自己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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