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推門◎
五區, 七神所總部。
月面無表情地走在路上,手裏抱着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腳步匆匆。
“是月啊, 這麽着急要去哪?是有新的工作嗎?”經過的異能者跟他打了聲招呼。
“今天工作做完了, 回房間。”月淡淡道。
五區的異能者早就習慣少年的冷淡了, 知道他什麽性格,也不覺得有什麽:“這樣啊,那你早點休息吧。”
“嗯。”
從二區回來之後這幾天,月一直泡在總部的實驗室裏,在山谷那看見的巨石被運了回來, 每天都要進行多項檢測和試驗,很是忙碌。
月抱着盒子回到房間,将它往桌子上一放, 就轉身進了浴室洗澡。
水聲響起,那盒子咔噠一聲從裏面被頂開,彈出了一根小樹苗, 黑漆漆的軟綿物體緩緩地蠕動了出來,像是一攤水化的怪物一樣,咕嚕咕嚕地爬上了床, 攤上上面成了一片水餅。
月出來的時候, 就看見黑色的小水攤在他的床上咕嚕冒泡。
“……”他嘴角一抽,走上前去把它拿起來, 啪一下丢開,把被占了的位置空了出來。
“咕嚕……”長着樹苗的水球收攏了飛濺的水液, 滾動到了月的腳下。
月擡腳踩在了它身上:“不許上床。”
剛剛它攤開的地方濕潤潤的, 要是再呆久一點床單都能擰出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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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球委屈地攤開了。
“如果不是你移動了, 寒清姐姐就不會受傷了。”月又踩了兩腳, 命令道,“給我回盒子裏去。”
當時他昏昏沉沉地喊了方寒清,恰好對方在二區,察覺到月的情緒,山谷直接拔地而起,屁屁颠颠地跑去找人,後果就是方寒清受了傷,她朋友郝岚還不得不臨時注射了污染物,差點死掉。
“咕……”水球滾了。
月磨了磨牙,躺倒在床上。
他帶來的當然不是本體,二區的山谷那麽大,先不說它能不能縮小,就是能,這麽大一處山谷也不能突然從二區消失,這個樹苗是一個分體,沒什麽神智,只會本能地親近熟悉的人。
月不想讓七神所發現這東西,偏偏它要跟着他,就只好每天拿着個盒子裝着帶去實驗室,幸好它不行動的時候就沒有污染物反應,和黑色的普通水沒什麽區別,他不說,其他人就不會問。
後悔了,就一個沒用的東西,他帶過來幹什麽?
月瞥一眼盒子,越想越煩,幹脆走過去把蓋子關上,盒子往角落一放,眼不見為淨。
寒清姐姐現在在做什麽?
放好之後,少年免不了想起方寒清。
和他告別之後,方寒清就帶着郝岚回了自由者總部,幸好她身上的星路傳送器沒有摔碎,否則郝岚都撐不到自由者找過來。
那個郝岚沒事了吧?寒清姐姐不會受到自由者懷疑吧?
月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
她……她知道了那些事情時候,會怎麽想?
“滴滴滴!!”桌上的終端催命一般響起緊急通訊,響了兩秒之後自動接通。
月:“怎麽了?”
“月,有情況,過來實驗室!”
“我知道了。”少年嘆口氣,把終端一撈,往實驗室跑去。
實驗室裏,儀器屏幕上紅燈閃得格外亮,研究員急得滿頭大汗,手下鍵盤不停。
月剛進去就有人立刻迎了上來:“月,剛才樣本的污染數值突然飙升,放在淨化液裏面之後上升的速度減慢了,但總體還是很快,現在已經突破了儀器可以檢測的數值!”
月一手抱着盒子,湊到了儀器前,上面的數值一直在上升,最後到達了頂端只能顯示出來一條平直的紅線。
研究員:“這是怎麽回事,你知道嗎?再這樣下去,就有爆炸風險了!”
月眯起眼,擡手止住研究員的話:“我去樣本那裏看看。”
樣本就是從那塊“巨石”上切取下來的一部分,此刻它泡在透明的淨化液裏,上面銀色的花紋正泛着光,還有愈發亮眼的趨勢。
月對這種情況很熟悉,當初他還在公司研究所的時候,他們擁有的那塊神明的血肉偶爾也會發生這種情況,當時為了抑制飙升的污染數值,就會選擇将它和實驗體鏈接強行同調,将污染轉移。
死去了多少變異人種月不記得了,只記得耳邊的慘叫幾乎要把他的耳朵震聾。
少年收了收拳,看向其他人。
跟在他身後的研究員着急的詢問:“這怎麽辦,更高濃度的淨化液可以壓制嗎?另一邊已經在加急調配了,可至少還要十分鐘,這十分鐘不會就炸了吧?”
“……不會炸的。”月搖搖頭,收回眼神,“帶我去本體那。”
“本體那邊沒有情況……”研究員奇怪道,“我知道了,在這邊。”
那巨大的“石頭”立在層層保險門之後,月制止了研究員要跟着他的想法,一個人踏了進去,隔絕了外部的聲音。
他快步走向安放在中間的巨石,水球半路上從盒子裏鑽了出來,把自己在月的手臂上繞了幾圈。
走進了,就能發現它上面也在泛着光,只不過體積比較大,所以并不明顯。
少年在它前方站定,銀光撒在他的臉上,映襯着他同色的豎瞳。
“咕嚕?”小怪物用樹苗碰了碰月的手背。
“沒事。”月說着,瞳孔似乎倒映着什麽。
“是有人在遠程同調。”
是誰?
月看着巨石,眼前浮現出曾看到的畫面,會是……寒清姐姐嗎?
他伸手,撫上了它。
……
方寒清不是第一次注入污染物了,但是這次格外的痛,也許是自由者的試劑濃度更高,也許是之前就壓榨到了身體的極限,身體适應不了,超出了可以承受的數值。
自由者可比七神所粗魯多了,鸮一下子給她打完了十支污染物,随即就抱着手站到了角落,任由她倒在地上掙紮。
要不是方寒清确定自己沒有暴露,她都要以為鸮是打算殺了她,畢竟暴露大概會直接死掉,而不是還要在她身上浪費那麽多試劑。
好痛……
方寒清蜷縮起身體。
感覺身體被一次次撕開又縫上,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只剩下了一個腦袋,其他部位都被野獸生啃吃完了一樣。
意識漸漸恍惚起來,方寒清重重地咳嗽着,身體抽搐。
眼前的景象旋轉扭曲,最後在一瞬間化作虛無,連疼痛都仿佛離她遠去,只留下一陣恍然。
“你又來了。”
她聽見它們說:“你又來了!”
一扇熟悉的木門出現在身前,無數猩紅的眼球環布在門旁,目光死死地停在方寒清的身上,聲音裏帶上了怒氣:“你又來了!開門,開門……”
是在生氣上次她把門關上了嗎?方寒清茫然地眨眨眼。
“那麽想開門,就自己開啊,非要我開啊。”方寒清呸一聲。
黑暗中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更氣了:“開門……來開門……!”
方寒清揉了揉耳朵,第三次來到這裏,她對這些朦胧的呓語有點免疫了,幹脆忽視個幹淨,将視線投向那扇緊閉的門。
之前她不知道這扇門代表了什麽,如今心裏隐隐有些猜測,腦海中的記憶回蕩着。
幾個月前神秘出現在她終端裏的聊天群,彰示她和神明存在着某種不知道的聯系,方寒清想過,她是不是和月是差不多的存在。
順着這樣的猜測往下想,那這扇出現在她覺醒異能和高污染狀态下的木門,就越發明了的和神明有關。
木門關上之後,聊天群就再也沒有新的消息——那門的後面是什麽?
是怪物,是無法想象的詭異,還是……神?
她走上前去,擡頭對上一顆在門上的眼球。
不知是不是她精神錯亂,她竟然從那顆眼珠子的眼神裏看到了點點鼓勵。
方寒清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伸手撫上了門板。
然後輕輕地推開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