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現在距離少女寫下日記的日子已經過去幾十年的時光,ALS這樣的絕症沒有奇跡,就算是神秘手段也無法逆轉,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那位如冬日暖陽般天真又可愛的,素不相識的,原本可以成為CPA正式一員的女孩,恐怕已經被病魔奪走生命。
這只是曾經發生在河書小鎮裏的一個簡單又悲傷的小小故事,在科技如此發達的今日,全球任何藥物公司都沒有研究出解決這種絕症的藥物。
楚中元将本子合上,發舊的本子上,留着那個女孩留下來的唯一署名——小泉。
惋惜,遺憾,與敬佩。
複雜的情緒在這些不算長的文字中滋生,少年們閉上眼睛,似乎能看到那個被潛藏于發黃紙張之下的身影。
“我也許知道你懷疑的那個位置了。”
楚中元皺着眉,轉向顧清明。
他們現在沒有時間替別人遺憾,旗袍少女的交易的确如她宣傳的那樣童叟無欺,小泉的日記本對他們來說相當有價值,至少讓他們确認了溫泉古鎮中某位神秘存在确定的位置——幾十年前溫泉古鎮被鎖住的井下。
顧清明将母親的筆記中與小泉日記裏一一對應的地方列出。
母親提到的那個傳聞中的游客,當時也面臨了如此奇異的場景——所有的建築物都被拆分之後重新拼接,那名游客甚至一個人游蕩到了小鎮的最中間,見到了小泉日記本裏所寫的,幾十年前尚未拆掉的古井。
與母親記錄的傳聞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傳聞中并沒有出現如今他們艱難對抗的那些數量衆多的四足怪物。
除此之外,那位游客的處境簡直就是他們如今的翻版。
“幾十年前尚未填平的古井……我記得河書小鎮的怪談之一,不就是中心廣場最中央的那個被封住的黑色巨石?”
洛冬對河書小鎮比較熟悉,他想起來小鎮中被各種旅游博主瘋傳的,相傳是用來鎮壓某種東西才放在那裏的黑色花崗石,之前的他還信誓旦旦表示相信科學,沒想到轉眼間怪談就變為了現實。
神秘走入生活的真實感撲面而來,讓洛冬感覺心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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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黑色裝飾石的傳說我也聽說過,據說在午夜十二點将耳朵湊到石頭上去聽,還能聽見潺潺的流水聲,那就是被它鎮壓的亡靈的鳴叫。”
鄭秋祭補充了一些信息。
“看來,那就是過去古井的原址了。”
顧清明合上母親的筆記,母親的筆記與小泉的日記相互佐證,為他們指名了一個方向。
引起秘境被打開,從而導致數位普通人被困秘境的秘境主人神秘存在,應該就在那個古井之下。
為什麽建築會扭曲成現在的模樣,為什麽秘境中會多出之前游客沒有見到的四足獸,以及……為什麽本應與CPA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秘境,會被打開。
這些問題,就算無法在到達古井時得到解答,也能找到其他的方向。
他們不能只呆在這裏等待CPA同事們的救援。
“咔嚓——”
石礫掉落的聲音響起,房間靠近門的那面牆的角落裏,幾塊破碎的石塊在研碎的角落原天花板處滑落。
“咔嚓。”
所有人都顧不得思考接下來如何安排人員,猛地擡起了頭,安靜地盯着那個角落。
顧清明更是第一時間放出了白垩岚,試圖借助風的力量,搞清楚外面有什麽。
只不過,很快,他們根本不需要借助白垩岚,就看到了外面的東西。
在天花板的縫隙裏,一只布滿血絲的血紅色眼睛,正以難以形容的怨毒表情,死死盯着他們。
那表情實在是過于危險,像是見到自己此生最大仇人的瘋子,目無一切,只剩下了殺意。
與此同時,石塊相互碰撞的嘈雜聲響起,阿邑,鄭秋祭兩名經驗比較充足的CPA很快意識到,那根本就是有東西在外行走,對多石礫環境造成重力影響而産生的聲音。
有東西在外面!而且不止一個!
所有人都不敢動彈,沉默地靜觀其變,畢竟現場除了他們五人,還有昏迷不醒的同學們,他們的所有行為都不能莽撞。
那只眼睛就那樣以怨毒的情緒盯着下面的所有人,直到又一聲明顯的“咔嚓”聲響起。
縫隙後的紅色眼睛瞬間消失,而周圍清晰的,野獸的低吼聲,适時地響起。
那聲音近在門外。
“不行,不能讓他們沖進來,我們必須把戰場把握在外面。”
楚中元猛地撲到門前,手蓋在門把手上,深藍色的水潮如領域般展開,覆蓋整個大門,随後淡化為一層淡淡的藍色。
他之前甚至從來沒有嘗試過凝固長條面包那樣大的東西,但在秘境中卻屢屢探究自己的極限,現在都開始凝固整扇大門的門扉。
在大門空間被凝固的一瞬間,一聲接一聲的猛烈撞擊聲傳來,雖然空間已經被楚中元牢牢凝固,但仍然顫抖的可怕,如同地震中飄搖的吊燈。
阿邑深知在外面神秘如此攻勢之下,楚中元恐怕也撐不了多久,她伸手,淡紫色的五蠱線從她的指間溢出,穿過門扉的縫隙,胡亂一攪。
門外的聲音猛地頓住,楚中元和顧清明對視一眼,前者猛地撤去了門上凝固的空間,拉開門,不給門後怪物反應過來的時間,顧清明的青銅戈已經以楚中元從未見過的可怕力道捅了過去。
門外的怪物沒有想到門內之人居然如此大膽,借着慣性後退兩步,卻讓出了門口的一片空間。
顧清明順着青銅戈的力道撲出門外,身後,楚中元等四人毫不猶豫地沖出,與他并肩而立。
從埋在廢墟中的房間爬出來,四足獸的影子已經不近不遠地圍了一圈,見狀在最後的鄭秋祭連忙用銅色的字符鏈條順着門口晃了一圈,粗略地起着一層暫時的保護作用。
來者不善,而他們必須掌握戰鬥的主動權。
比如……戰場在哪裏。
鄭秋祭放好異能之後正好對上怪物的眼睛,看着那些血絲與血紅色的木偶紋路,感嘆道:“呃……有點惡心。”
顧清明挽了個戈花:“能砍的都不算惡心。”
鄭秋祭連連點頭。
怪物化為一道迅速的背影,迅速拉開距離,在意識到對方只是想借機轉移戰場,便猛地重新向着顧清明沖來,速度快到除顧清明之外的四人看來,模糊成一道影子。
顧清明的眸子重新變為青綠色,白垩岚的力量幫助他清晰地在夜間視物,包括那個沖過來的怪物。
在看清那個怪物的時候,他微微一怔,但還是将青綠色的風附着在青銅戈上,依照母親教導的那些深深刻在心底的實戰技巧做出應對。
他微微偏身,沒有正面應對對方激烈的攻勢,戈身倒轉,鋒利的下刃便瞄準了怪物的脖頸,直直勾住它的身體,将它絆住。
怪物的動作頓住一瞬,就是這一瞬間,讓一旁根本跟不上二人速度,不知如何支援的四人看清了那怪物的真實樣貌。
那居然是……一個穿着黑色袍子的人?
怪人的黑袍上綴着同色的羽毛,有親戚酷愛養鳥的洛冬迅速辨認出來,那是烏鴉的羽毛。
它帶着一張蒼白面具,四肢撐地,扭曲成人類絕不可能扭曲的姿态,受青銅戈所制,暫時俯在地上。
正是木偶攤位的攤主。
阿邑後怕地驚呼出聲。
注意到衆人的視線,戴着白色面具的怪人如動物般歪了歪頭,随後猛地向上。
顧清明下意識地反轉青銅戈,想要遏制對方的行動。
鋒利的戈刃與怪物的肩膀劃在一起,顧清明沒有收力,但與之相觸的感受卻與之前砍斷旗袍少女的觸手完全不同。
那東西的身體,堅硬如鐵,就算是四足獸特殊木材制作的身體,也沒有面前這怪物堅硬。
鋒利到可以劃開一切的銅戈只将怪人的鬥篷撕裂,露出下面木質的紋路,與一道淺淺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白色印記。
怪人後撤幾步,像是沒有意識到幾位普通未成年CPA之中,居然能有如此近戰實力的存在一樣,有些遲疑。
它又如同動物般晃了晃頭,随後從寬大的袖子中掏出了……一枚白色的骨哨,作勢就要吹響。
顧清明自然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阿邑看準時機,紫色的絲線拉住對方手肘,而顧清明一戈過去敲在木偶的手肘關節之上,震掉了那只骨哨。
面對非人的怪物,顧清明沒有任何收手,完全按着死手的力道出手。
骨哨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下一秒,深藍色的水潮閃過,那只骨哨被楚中元準确無誤地接在了手裏。
他甚至向木偶怪人wink了一下,欠揍無比。
木偶怪人猶豫片刻,像是在思考,正當顧清明疑惑他在思考什麽,下一秒,一陣如同哨聲的怪異鳴叫在木偶木塊拼接的活動機關口中響起。
五人:……
不是大哥,你能直接發出這種聲音,那還拿骨哨幹什麽?道具裝酷嗎?
而此時,在身後圍堵的四足獸像是受到了哨聲的召喚,猛地向着他們身後的位置撲來。
鄭秋祭,阿邑,楚中元和洛冬四人連忙想攔住那些怪物,不讓它們沖到本來就四處漏風裂縫的房間裏傷害到陷入昏迷的普通人,卻發現那些怪物只是在牆壁上借力,向着他們幾個人撲來。
它們似乎根本不知道那些普通人的存在,直直地,向着四個異能者沖來。
哨聲越發尖銳,鄭秋祭環顧四周,臉色難看的發現,周圍的四足獸,不知何時已經聚集到數量可怕的地步。
這個數量……恐怕整個小鎮的四足獸,大部分都被哨聲吸引到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