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chapter 18

被抱起的姿勢過于奇怪,葉喻茗即使頭暈不已,也趕緊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邊有些結巴地說道:“不、不用這樣,你先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他自以為說得嚴厲決絕,然而在祁溫瑄的眼中,懷中抱着的學長眼含霧氣,眼尾和鼻尖都飛上了一抹紅暈。雖然試圖說出嚴厲的話,然而鼻音一帶,卻像是在撒嬌似的。

和學長清冷的外表完全不符,但是卻更加讓人覺得憐惜。

他剛剛還升起的對尚繪的怒火,都在看到學長的時候煙消雲散,只餘下滿心的心疼。

“學長,你剛剛坐着都要倒下去了,就別逞強了,我直接送你去醫院吧。”

被祁溫瑄這樣突然一抱起,葉喻茗受到了一絲驚吓,昏沉的頭腦也好了許多。他搖搖頭,“沒事,我現在好多了。你能不能幫個忙,幫我把我的書也一起帶走?”

拗不過葉喻茗,祁溫瑄嘆了口氣,只好讓他先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自己則上前,把零散落在地面上的書撿起來。

不過葉喻茗話雖然說的倔強,但實際上身體已經相當不舒服,一坐在座位上便趴了下去,頭埋在雙臂之間。

比起安靜的狀态,剛剛那一下肢體的變化,導致他更加頭暈,甚至還引起了微微的耳鳴,連周圍發生了什麽他都沒辦法聽清。

已經很久沒有得過這麽嚴重的感冒,身為醫學生,竟然還會犯這樣的錯誤。

葉喻茗恍惚間想着。

這種難受的感覺,就好像火災那天,被煙霧扼住了喉嚨一樣。

彷徨且無助。

講臺前。

尚繪沒有一點防備被祁溫瑄推在了平整的地面上,後腦勺磕出了重重的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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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被這一下砸蒙了,瞪大了眼半躺在地上,嘴唇微張深呼吸着,半天說不出話來。

祁溫瑄路過他身邊撿起書的時候,看到他這副模樣,不耐地撇過了眼。

這個人剛剛和學長離那麽近,還伸手碰了學長。祁溫瑄心裏想着。

好像是他的右手。

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尚繪才終于緩過了勁,從懵的狀态回歸了現實。

後腦勺傳來的劇痛,無一不在提醒他剛剛發生了什麽。尚繪伸出手摸的時候,才發現後腦勺已經鼓起了一個大包。

好久沒有受過這麽重的傷,他又氣又急,躺在地上怒氣沖沖朝祁溫瑄吼道:“你又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推我!”

側過臉時,他看見眼前熟悉的人。

尚繪微微思考了一下,便想起來這人究竟是誰,嘴角一擡陰陽怪氣的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葉喻茗的奸/夫,怎麽?在論壇上那麽為他說話,難道是這不要臉的小三已經被你……啊啊啊!!我的手!!”

“不好意思,旁邊的狗叫聲似乎有點大,是我聽錯了嗎?”

祁溫瑄慢條斯理的站起身來,踩在他右手掌上的鞋底更加用力了幾分。他臉上是一副如沐春風一般的微笑,但望着尚繪的眼底卻滿是寒光。

被他這樣一踩,尚繪疼得眼淚都飙了出來,破口大罵:“x的,果然能跟小三混在一起的人也是個xx!你等着,敢得罪我們尚家,你不會好過的!”

祁溫瑄不為所動,甚至連腳都沒有移動分毫,聽到他這句話,反而又順勢一碾。

“啊啊啊!!”空曠的教室中,滿是尚繪殺豬般的叫聲,吵得葉喻茗本就混沌的大腦更加昏沉,雙臂微微上擡,伸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吵。

恍惚間,甚至讓葉喻茗感覺,有點像那天在他耳邊一直響起的警報聲一樣。

祁溫瑄注意着葉喻茗那邊的動靜,趕緊把腳移開了。

但他并沒有放過尚繪,順勢彎下腰繼續撿書的時候,在他耳邊低聲的說道。

“下次你要是再敢對學長出言不遜,你猜猜,你的這張嘴,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再次開口說話?”

他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手中卻不知什麽時候彈出了一柄閃着寒光的匕首,輕輕巧巧的在尚繪唇角拍着。

匕首森冷,泛着粼粼的寒光,貼在他的皮膚上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尚繪的背脊不由得一陣發涼,瞬間閉上了嘴。

“還有那48個賬號,攻破虛拟IP,發現最終全部落在了一個IP地址上。你猜猜……會是誰呢?”

“如果再被我發現論壇上傳播學長的那些謠言的話……”

祁溫瑄的目光流連在他的臉上:“你剛剛想對學長做的事情,會原封不動的出現在你身上。”

雖然他是笑着說這句話的,但是眼底沒有任何笑意,反而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樣,仿佛下一秒就會張口咬人。

尚繪感覺,他是真的有可能說到做到。

威脅完尚繪之後,祁溫瑄收起東西,抱着一摞書來到了葉喻茗身邊,伸手一使勁,攬住了葉喻茗的腰将他帶着站起來,讓他好方便從自己這裏借力行走。

随後他溫聲說道:“學長,還好嗎?”

葉喻茗點點頭。

雖然依然很難受,但是莫名的自尊心讓他覺得,不能在學弟面前露出這麽軟弱的狀态,便伸手握住了他扣在腰上的手想要拿下來:“我自己可以。”

卻沒想到祁溫瑄的手力氣很大,扣得緊緊的,甚至還因為他的動作,只見無意識的在他的腰部摩挲了一下。

葉喻茗瞬間就失了力氣。

祁溫瑄在接觸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不對勁。

葉喻茗連手上都是滾燙的,兩個人相接處的皮膚,甚至被燙得有些微微瑟縮,一看就是體溫極高。

他緊緊的攬着葉喻茗,迅速離開教室。

而在他們身後,尚繪終于坐直了身體,陰沉着一張臉盯着兩人離開的背影。

良久,他抱着那只受傷的手站起,狠狠的踹了一腳教室的桌子之後,這才憤恨的朝着地下車庫而去。

車子是借的楊司晏,在學校登記過,所以才讓他這麽輕易就混進了醫學系教學樓。

只不過他沒想到,原以為是來找茬的,卻吃了這麽大一個虧。以他的脾氣,這件事情絕對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他另一只完好的手重重地砸在方向盤上,罵了一句髒話後揚長而去。

*

冰冷的液體輸進血管中,激起了一陣微微的顫栗,葉喻茗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将蓋在他身上的衣服又抱緊了一些。

衣服上輕柔的香水味混合着檀香的氣味,揉雜出了另一種讓人安心的味道,讓葉喻茗在半睡半醒間,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好像曾經在哪裏聞到過一樣,莫名熟悉。

醫院人特別多,顯得十分吵鬧,許多都是最近因為天氣的快速變化,而傳染了流行性感冒的人。大部分都是小孩,也有不少年輕人裹着厚厚的衣服來就醫。

不大的診室中,哭鬧聲、聊天聲不絕于耳。

醫院臨時的單人床已經被小孩全部占滿了,所以葉喻茗即使很難受,也只能半靠在椅子上。

不過祁溫瑄沒在他身邊坐着,反而讓葉喻茗在即使周圍十分嘈雜的情況下,也感覺有幾分落寞。

像被孤單包圍了一樣。

感冒的時候就容易矯情。他朦胧着眼睛盯着滴管落下的水滴,恍惚間又想起了那場火災。

當時他也是這樣靜靜而又無力地,坐在被反鎖封窗的房間裏,看着樓上向下滴落的水珠。

那是一場有預謀的人為縱火,他只是路過而已,卻差點丢掉了性命。

“學長,好點了嗎?”

因為耳鳴,聲音傳到耳邊有一點失真。葉喻茗勉強坐直了身體,懶懶回答道:“好多了。”

微涼的手背觸碰到了他的額頭,停留了片刻但感覺似乎覺得不夠準确,于是又撩起了他額發,将自己的額頭也觸了上來。

鼻尖靠近,若即若離,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頰上,讓葉喻茗不由得向後瑟縮了一下,卻被靠背阻攔——

退不了。

像被什麽兇猛的野獸圈住了一樣。

這個奇怪的想法讓葉喻茗不由得有些慌張,低垂的睫羽落下,遮住了眼底複雜的思緒。

“感覺燒還沒退下來,我去接杯水。”

祁溫瑄眼裏滿是擔憂,并沒有在意葉喻茗的抗拒姿态,用着幾乎是哄着一樣的口吻說道:“學長,好不好?”

順着他的視線落下,葉喻茗這才發現,雖然他的內心抵抗,但是另一只沒有被紮針的手,卻不知何時牽住了祁溫瑄的衣袖。

他倏然松開。

學弟走遠了,他這才擡起手捂住自己微微泛紅的臉頰。

也太丢臉了一點。

這次的感冒比起以往都要來得更迅猛一些,也更嚴重。葉喻茗半夢半醒間被祁溫瑄喂了一些水和藥,又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一覺,醒過來才終于好了不少,大腦也終于恢複了一些清明。

祁溫瑄扶着他站起身,不動聲色的捏了捏自己被壓麻的手臂,笑着對他說道:“剛剛量的體溫是38.3℃,比之前降了許多,醫院的時候測的是40.1℃。”

“現在學長感覺還好嗎?”

葉喻茗也沒想到竟然會起這麽高的燒,心下止不住歉意,抿了抿唇說道:“好多了,謝謝。”

祁溫瑄淺笑着說道:“沒關系。對了學長,一共開了三天的藥,明天上午還要過來打針,口服藥也已經領完了,單據我先保管着。現在已經過了宵禁時間,學長要不在我的畫室那裏暫住一晚?”

葉喻茗這才發現,周圍的人都已經走空,留下的幾個孩子都被家長抱在了手裏,睡得酣甜。

醫院的電子表清晰的印着。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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