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喲，麻三兒妹子，前不久還說要請姐姐吃酒，沒想到今兒個先來了頓官司，啧啧”

孟雀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麻三，目光直戳戳的紮在她身上。

“您這吃酒的門檻可真高，踩着高跷蹦跶都不一定能跨過去呢”

“胡說八道！我麻三為人光明磊落！嫉惡如仇！怎麽可能和你這小賊有來往！”

麻三皺着蒜頭鼻，擰着簸箕眉，兩只綠豆小眼閃着詭異的色彩，不知是“正道的光”，還是傳說中的“鼠目寸光”。

“咳咳，肅靜！”

“嫌疑人孟雀，有人指控你偷竊，且對娣女意圖不軌，可屬實？”

謀官捏着自個兒的一撇酷似山羊小胡子的鬓角短發，說話語調抑揚頓挫，一聽就是官場上的老油子，派頭十足。

在這個小縣城裏，縣太爺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擺設，聽說審案理事，都由“山羊胡子”代辦，別看人家表面是個瘦不拉幾醜兮兮的小糟老婆子，實際上卻是真正的官老爺。

“回縣太爺，民女冤枉，此事實在是無中生有，平白壞人清白，望您明察”

作為新一代社恐繼承者，想說什麽，要說什麽，孟雀早已打好腹稿，故而話說出來就跟相聲師傅報菜名似的，就差來點節奏再添段快板了。

“空口無憑，你可有證人？”山羊胡子與麻三對視幾秒，閃着精光的狐貍眼中暗含深意。

“有有有！證人在衙門外侯着，就等着您傳喚呢”

一官一民，一唱一和，頗有種蛇鼠一窩的即視感，孟雀暗道大勢不妙，這倆貨絕對有“奸情”。

也不知道這真正的縣太爺是幹什麽吃的，杵在椅子上夾着肩膀，低着腦袋，整個就像一木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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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娣女莊巧兒，拜見官老爺”

“民女楊糞球子，拜見官老爺”

“人都齊了，倘若雙方對此案都沒有異議，就當場結案了”

山羊胡子實在待不住了，也不怪她心癢難耐，今兒個煙花樓來了新的小娘子，誰不想去樂呵樂呵？小酒吸溜完，還能嘬兩口小美人兒，嘿嘿嘿。

“官老爺！巧兒要狀告麻三污蔑”

莊巧兒龇牙咧嘴的瞪着麻三，一張嫩生生的小臉皺成了爛茄子，面上的□□都快把紅手帕給染變色兒了。

“孟姐姐可沒偷我的貼身玉佩”

莊巧兒變了個臉，雙眼盛滿愛意的望着孟雀，嬌羞說道“我與孟姐姐早已私定終身，玉佩是我贈予她的定情信物”

“你說呢？孟姐姐？”

莊巧兒不好意思的輕咬下唇，嬌笑着朝孟雀飛撲過去，并在她耳邊輕聲說“孟姐不和我在一起，可要蹲大牢了喲”，話盡後還欲想在她耳垂下輕啄一口，可惜被孟雀一把推開。

沒關系，日久天長，我們慢慢來。莊巧兒并不氣惱，反倒還很興奮，不喜歡自己又有何妨？在這平蔭縣還沒有自己想要卻得不到的女人。

孟雀驚了，嫌惡的掃了她一眼，姐介，您是有社交牛B症吧？大白天的，女鬼似的往人懷裏鑽，怪滲人的。

不過，這一通鬧騰，自己也終于看明白了，這倆人是在玩二人轉呢？想着法子把自己往圈裏繞。

“此事可否屬實？”

孟雀還未應聲，莊巧兒靈機一動，想起前些日子曾在中秋時看見孟姐與一娣女在放河燈，街道上人群攘攘，指定有不少人看見過。

可那又怎樣，誰又能說和她一起放河燈的不是自己莊巧兒呢？

心裏有了主意後，莊巧兒搶先回應道“當然屬實，奴家與孟姐在中秋佳節時，在柳梢兒河邊放燈時，孟姐便與我許下諾言”

年輕貌美的娣女頰邊微粉，笑意盈盈的小臉上帶着對愛情的憧憬與期待，年少的羞澀一覽無餘。

“孟姐還對巧兒說過，待她尋個好日子便要來家中提親，是吧？孟姐姐？”

我是你大爺的！這一套無中生有，連編帶演的，別說衙裏衙外瞎看熱鬧的大娘大嬸們信了這小婊砸的胡話，孟雀要不是當事人，也得被她給忽悠蒙圈。

“此話當真？”一旁沉默已久的縣官忽地擡首發問，聲調澀地發啞，音量不大，卻又給人種咄咄逼人的緊迫感。

喲，這大官兒還會說話？咋不繼續縮着腦瓜子裝小蘑菇了呢？孟雀好奇的打量着她，不看不要緊，一看，這人好生眼熟，小曲兒？！

“事關終身大事，奴家豈敢妄言？”

“你剛剛嚷道在放河燈時，你倆定了終身，可有證人？”歐曲兒眼梢兒帶着笑意，撤了周身的敵意，柔柔地與莊巧兒對視着，像是天真無邪的鄰家妹妹般親切，“若有鐵證，本官自會為你們做主”

“回，回大人，小人是柳梢河邊賣河燈的商販，莊小姐所說句句屬實”

楊糞球子擦擦額鬓邊不斷流淌的冷汗，慌的直發抖，快說！快說！小糞球，說了就有五十兩銀子了！于是一咬牙，一閉眼，嚷出了後半句話

“當日，她與孟夫人還曾在我這兒買了朵粉瓣荷燈，看起來頗恩愛”

“噢~，本官明白了，楊老山？”歐曲兒半詢問半威脅地看向山羊胡子“依本官看，也該結案了，嗯？您說呢？”

“是，是，聽大人的，下官自然遵從大人的意思”

楊老山聞言，小雞啄米似的梗着脖子直點頭，這小祖宗咋一會一個樣呢？別是又想着法子要捉弄自己？哎呦喂，可愁死老娘了。

“老太太那兒？”歐曲兒朝她湊近，壓低了聲音道“你懂事點，本官也少費點心，明白嗎？”

“明白！明白！”楊老山都快哭了，這祖孫倆一個比一個邪性，可苦了自己了，牆頭草都當不踏實，這年頭，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