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進了門，蘇羽才發現，這期間女主角秦菲已經到了。
雖然秦菲看着好像打扮得很随意，可細看的話，是能感覺到她花了不少心思的。
趙家楠給她們做了介紹。
秦菲眼角彎彎的，笑着和蘇羽打招呼。
“我看過你寫的上一部劇，很有趣，很期待我們的合作。”
她話說的很漂亮，是懂得客套的。
只不過，下一秒，她的視線就從蘇羽的臉上移開，看向了門口的方向。
傅易霖臉上還挂着未散去的幾分尴尬，徑自坐在長會議桌的一側。
随手，又拿起劇本翻了兩頁。
朝蘇羽微一點頭，秦菲面帶笑意的走過去。
“好久不見。”
她和傅易霖之前在一個活動上見過，雖然不熟，但也算是認識了。
傅易霖眼皮一擡，餘光見蘇羽正在和趙家楠說話，完全沒注意自己這邊，清了清嗓子。
“好久不見。”
陸陸續續，在浦市的主創人員都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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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蘇羽第一次參與劇本圍讀。
挺新奇的，有點像開會。
大家各抒己見，氣氛倒是很融洽。
除了……
瞥了一眼傅易霖不知道第幾次震動的手機，蘇羽的臉色愈發難看。
他之前誤會自己跟拍他就算了，可他的這種工作态度，她是不能接受的。
要是有其他工作，不如不來參加圍讀？
正巧見趙家楠起身，她也跟了出去。
“楠姐。”
趙家楠回頭，“找我有事？”
蘇羽點了點頭。
她的确對資本運作不甚了解，也不清楚個中門道。但自己嘔心瀝血寫出來的作品，如果就是被那樣一個完全沒有擺正态度的人來演繹，她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傅易霖，是投資方送進來的嗎？”
趙家楠一滞。
她沒想到蘇羽會這麽直白。
不過也就是一瞬，她輕笑，“為什麽這麽問？你覺得他不合适？”
傅易霖還真不是塞進來的。
試鏡那天，金導對他的表現很滿意。
綜合他現在的商業價值與粉絲基礎，選他做項目的男主角，非常合适。
而且，這個項目最大的投資商就是星月文化，其他投資商，還不到能送個男主角進來的程度。
剛剛她在門口見到他們兩個的時候，就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太和諧。
“小羽，你和易霖……你們兩個有過節？”
蘇羽搖頭。
談不上過節。
“沒有……我就是問問。”
她覺得自己唐突了。
無論如何，這個節骨眼再和趙家楠說什麽，只會讓她為難。
一個項目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功勞和苦勞，二百多人的團隊，還是像男主角這樣牽一發動全身的關鍵，她不能随意指手畫腳。
趙家楠已經把她作為一個編劇的話語權給了最大化。
雖然不甘心。
可現在，她大概只能祈禱真的拍攝的時候，那人能夠投入百分百的精力。
傅易霖出來接電話。
手機才放到耳邊，還沒出聲，就聽到了門外的聲音。
注意力瞬間從聽筒移到了門外。
也不過就是十幾秒的時間，他就直接挂斷了手中的電話。
“所以，你覺得我不行？”
身後響起低沉的男聲，蘇羽頓了一下。
而且，這個聲音還很耳熟。
說人壞話被抓包，多少還是有點尴尬的。
當着趙家楠的面，她不想把關系搞得太難看。
畢竟，接下來三四個月的時間還要在一起相處。
可是，要她誇他，她也做不到。
一抿嘴唇，蘇羽回頭對上那雙墨色的眸子。
“傅老師的理解不可謂沒有獨到之處，還期待接下來的日子裏能看到傅老師精湛的表演。”
她是笑着的，看起來很甜，眼角彎彎的。
圈子裏不少人為了表示尊稱都會叫某某老師，他也一度從不敢當不習慣變得有些麻木，就真的只當成個稱謂。
可這一瞬間，傅易霖分明從蘇羽口中吐出的傅老師三個字中聽出了幾分陰陽怪氣。
*
日落西山，再看時間已經接近晚上7點了。
趙家楠作為制片人招呼着大家一起去進行這個劇組的第一次聚餐。
“我在柿子定了包間，大家一起來吧。”
柿子？
聽到餐廳的名字，蘇羽一擡眼，剛好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傅易霖也擡起了頭。
四目相對，她又默默挪開眼。
這麽巧。
傅易霖牙癢癢，就這麽巧？
又是柿子。
這家餐廳蘇羽經常來，所以也算是熟悉。
進了大門，和趙家楠先打了聲招呼便輕車熟路的先去向洗手間。
沒想到，回來的時候，空着的位置只有一個了，在傅易霖的右手邊。
微微一滞，蘇羽是有點沒反應過來的。
說實話，她有點沒看懂這個座位的排序。
空位另一側的人已經在向她招手了，“蘇蘇，過來坐呀！”
是季風，這部劇的男二號。
季風是典型的e人，才第一次見面，不到半天的時間，他就已經可以朝着蘇羽咧嘴笑，非常順口的叫她蘇蘇了。
本來，叫她蘇蘇的人也不少，很多同學朋友都會這樣叫她，可在這個大家彼此還都在一個熟悉階段互相稱對方為先生女士老師的環境裏，季風就顯得格外不一樣了。
聽到季風的聲音，傅易霖也擡眼看過去。
他懷疑，趙家楠肯定故意這樣安排位置的……
蘇羽沒多磨蹭，左右還要在一起共事一段時間，沒有必要的話，她也不想面上太難看。
至少眼下，大家都是希望這個項目好的。
蘇羽才在座位上坐下，一旁的季風就把菜單遞到了她手邊。
“蘇蘇，你想吃什麽？”
蘇羽偏頭，正見季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她突然發現，他竟然真的有一個淺淺的小梨渦。
和自己劇本裏寫的一樣。
柿子的菜單她已經很熟了，随意的翻了一頁，她點了個芥末蝦球之後，又把菜單推了回去。
沒想到，季風直接攔住了她的動作。
“易霖，你吃什麽？”
季風話音落，蘇羽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下一秒，她手腕一轉，把菜單往另一邊推了推。
傅易霖才一進這家餐廳就想起今早發生的烏龍，可畢竟是劇組第一次聚餐，他也不好意思推拒。
尤其，還是趙家楠組織的。
可他也沒想到，蘇羽就坐在他身邊。
這會兒，見她把菜單推過來，他輕咳了一聲。“我都行。”
他不是沒有忌口。
他是沒什麽胃口，吃什麽都一樣。
聞言，蘇羽瞥了他一眼，然後徑直越過他，把菜單又往前送了送，朝傅易霖另一邊的秦菲彎了彎眼角。
“秦老師想吃什麽？”
傅易霖垂眼看着面前那白皙纖細的手腕，一時情緒不大好。
真就這麽跳過他了？
連客氣一下的敷衍都沒有？
不對，他憑什麽要被敷衍。
不過她對着別人就笑的燦爛，就對着他冷臉？
蘇羽沒理傅易霖，也沒注意他有什麽反應。倒是見季風幫她倒了一杯香芋牛奶之後微微訝異。
柿子有幾款飲品都是招牌，她最喜歡的就是香芋牛奶。品質最好的荔浦芋頭被打成芋泥，調好比例和熱牛奶混在一起，口感綿密又不甜膩。
“白天讀劇本的時候見你喝了。”
聽到季風的話，蘇羽眨了眨眼。
她今天确實在便利店買了一瓶香芋牛奶……
“謝謝。”
她見過心細的男人，比如施懷銘。
可施懷銘對她是出于親情。
但自己和季風不過才剛剛認識，她有點不适應。
不過這點不适應在接下來見到季風在餐桌上對所有人的照顧之後，她便平和了不少。
季風就是妥妥的e人，還是特別熱心腸的那種。
席間，蘇羽起身出了包間接電話。
是施懷銘打來的。
反反複複的确認她在哪兒和誰一起吃飯，什麽時候回家。
蘇羽一遍一遍機械的回答知道了。
施懷銘無奈，臨挂斷電話，又囑咐了兩句。
“不能喝酒。”
其實這句他也就是随口囑咐，蘇羽向來不喝酒，他是知道的。
柿子是有庭院的，中式的裝修風格，格外有意境。蘇羽從包間出來，正倚在月亮拱門的一側聽施懷銘唠叨。
傅易霖不知道蘇羽也出來了，他是在她出來之前去洗手間的。其實包間裏也有，可有人在，他剛好想出來透透氣，便果斷出了門。
這會兒往回走，隔着木楞窗，他忽然瞥到了蘇羽的側影。
今天天氣很好，墨藍色的深空萬裏無雲，只有月光。
皎白的月光和庭院中紅燈籠的光線混在一起籠在她身上，缥缈又夢幻，竟然……有點好看。
蘇羽剛挂斷電話，一轉身就注意到了木楞窗另一邊的人影。
多看了一眼，她也認出他來。
沒辦法，四目相對，又在一起待了一整天，她實在是想認不出來也不行。
“偷瞄”被抓包，傅易霖有點尴尬。
挪開視線，他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走開。
蘇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想到對方是傅易霖，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麽不對勁。
兩個人從兩個方向走，然後，前後腳停在包間的門口。
見前面的人半晌沒動靜，蘇羽終于忍不住了。
“傅老師，你要是不進的話，要不讓我先進？”能別堵在門口麽。
傅易霖搭在門把手上的指尖微動，然後回過身來。
他看着蘇羽，微微低着頭。
“蘇老師。”
蘇羽淡淡的嗯了一聲。
有事？
傅易霖其實沒什麽事，他就是覺得別扭。
确實是他誤會在先，可畢竟自己的職業特性擺在這裏，他警惕點有什麽錯？
這姑娘怎麽就這麽不好打交道呢。
見傅易霖只看着自己半晌不應聲，蘇羽往前挪了挪步子。
擡手搭在傅易霖的手上，稍一用力，轉動了門把手。
她手收回來的很快，經過他的時候，輕聲細語。
“傅老師再想想要和我說什麽？我還沒吃飽，就先進去了。”
女人的指尖溫熱，滑過他的手背。
傅易霖一時愣住，甚至沒聽清楚蘇羽的話。
他看着她擦着自己身邊進了包間，一臉焦躁。
倒是看過來的秦菲注意到了站在門邊的他，“易霖？”
傅易霖回過神來。
進門，他走向自己的座位。
經過蘇羽的時候，他若有似無的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蘇羽勺子裏的湯又灑了一大半回碗裏。
她輕合了一下眼，小聲碎碎念。
幼稚鬼。
倒是傅易霖一臉若無其事的坐下來。
幼稚鬼？
他的粉絲叫他傅三歲呢，他幼稚點怎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