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40

Chapter 40

第二天,清晨。

冬日的陽光穿過郁郁蔥蔥的樹葉,碎金般的光輝灑在道路兩旁,中央的水泥馬路旁雪堆未融化,白得晃眼,一輛面包車停在校門口。

乙骨憂太提着行李箱,加快步伐,沖向校門口:“抱、抱歉,我遲到了嗎?”

“不是任務,可以放松點。”

“哦,啊,好的!”

夜蛾正道站在隊伍的最前方,在這次姐妹校交流會中,他負責帶隊,清了清喉嚨後,夜蛾正道宣布安排:“原本,交流會應該在本校舉行,但五條悟他主動提出,五條家可以提供溫泉修行,交流會的地點也就跟着改變了。”

地點變更其實已經郵件通知過一次了,而這一次,夜蛾正道是防止有學生粗心大意沒有看到,再度強調。

乙骨憂太站到隊伍裏來,他東張西望,很快就注意到一處不太和諧的地方,悄聲問:“狗卷前輩怎麽了?”

胖達小聲推測:“精盡人亡?”

“鲑魚。”

就算這聲竊竊私語壓得再小,在這麽靠近的距離裏,狗卷棘也不可能聽不到,好嗎?

乙骨憂太慌張鞠躬:”抱、抱歉!“

他沒有聽到狗卷棘前輩責怪他的聲音,原本,這位站在樹蔭下看起來懶懶散散,就連肩膀都連帶着垮下來白發少年,慢慢地伸直軀幹,再緩慢地……從乙骨憂太身邊路過了。

诶?

這個方向是……?

Advertisement

乙骨憂太回過頭,看見今天早上就莫名彌漫着一股頹氣的狗卷棘,越發莫名其妙地盯上胖達前輩。

胖達升起了十二分戒備:“我可沒有胡亂說啊,而是狗卷你現在的狀态……雖然不是熊貓族,但莫名已經有了熊貓黑眼圈的氣場呢!”

“鲑魚。”

“你,你要幹什麽?”

“這種眼神……”

乙骨憂太努力分辨狗卷棘的眼神,但很遺憾,就像是昨天晚上讀解飯團語失敗一樣,在他看來,狗卷棘前輩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那種充滿吐槽感的下垂眼。

但狗卷棘出手了。

胖達全力以赴地擺出了防禦姿勢:“難道你打算在交流會之前,先內讧嗎?!”

然後,在所有人的視線下,狗卷棘伸出手,和胖達的拳頭比起來,少年的手偏向蒼白纖弱。

他捏了捏胖達的爪子。

胖達:“……诶?”

“鲣魚幹。”

胖達:“什、什麽意思?”

下一秒,狗卷棘完全轉過身,整個人往前一趴,半截身子就直接埋進胖達軟乎乎的棉花肚子上,他靠過去的同時,兩只手還在胖達的肚皮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來來回回——這個動作應該叫做“撸貓”吧?

就是放在胖達前輩身上……

……呃,熊貓也是貓。

好像沒什麽毛病啊。

胖達立刻慌張起來,兩只手臂僵在原地,捧也不是,抱也不是:“……狗卷你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我确實可以讓你抱一下啦,在車上也可以借給你趴着睡覺……但不要在亂摸啦,你要幹什麽啊,等等,快停手,真的很癢啊……”

乙骨憂太完整地圍觀到這一幕,欲言又止。

怎麽說呢?

胖達前輩看起來就是很好撸的模樣!

但為什麽狗卷棘前輩你一邊撸貓撸得停不下來,另一邊狗卷棘的表情越來越惆悵,就算是乙骨憂太,也能從中讀出“可惡!輸得徹頭徹尾了!”這樣的潛臺詞啊。

好、好奇怪的關系。

夜蛾正道的眉頭都在抖,但他硬生生地忍下來了,繼續宣讀:“原本,姐妹校交流會應該是二、三年級的學生參與,但今年特殊情況,這兩個年級的學生都無法返校……”

“摸完肚皮你竟然還要摸背嗎?!”

“鲑魚。”

“沒有什麽差別啦裏面都是棉花棉花這種東西你難道在咒骸教室裏還沒有摸夠嗎?”

“別動!”

“狗卷棘你竟然為了這種事對同伴出手……”

某種意義上,出戰隊伍裏非常熱鬧。

夜蛾正道努力無視着眼皮子底下的鬧騰,但他的嘴角忍不住跟着抖動起來:“……于是,你們的五條悟老師提議,其實可以讓乙骨憂太一個人作為京都校的代表出席活動……”

“我?”乙骨憂太疑惑地指着自己,“竟然只有我一個人嗎?”

他睜大了眼睛。

表情顯得特別無辜而懵懂。

“……不,這個提議已經被否決了。”

但乙骨憂太依然憂心忡忡:“……我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五條老師,所以老師才會背地裏給我一個下馬威?”

“不可能吧?”

“但是,交流會分團體賽和個人賽兩項吧?”乙骨憂太認認真真地分析,“但整個京都校只有我一個人參賽的話,豈不是說……”

“什麽?”

他舉起手做示範:“個人賽,對面全校輪番群毆打我一人;團體賽,對面全校一擁而上群毆打我一人……”

剛說完這段分析,乙骨憂太立刻戰戰兢兢縮着脖子,打了一個寒顫。

聽到這番分析,夜蛾正道欲言又止。

孩子,你對自己的實力,是不是有什麽超級過分——而且特別凡爾賽的的誤解?你就沒有意識到,交流會更大的可能性是你一個人把人家全校按在地上摩擦嗎?

好在,現場還有拎得清的人。

禪院真希翻了一個白眼:“不會的,你想太多了。”

“是嗎?”

“五條老師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乙骨憂太松了一口氣:“也是,五條老師畢竟是老師,有師德,不會和學生小肚雞腸斤斤計較。”

“等等,我說的不是這個。”

禪院真希立刻就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糾正道:“五條老師一直都很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啦。但他絕對不會拖延到第二天,有仇都是當場欺負回去,也絕對不會假手他人——沒可能輪到東京校的學生出手的啦。”

聽到這番話,乙骨憂太陷入沉默。

“別擔心群毆了,我在的,胖達和狗卷棘也在,不會讓你淪落到孤單一人的啦。”

安慰很暖心,然而,乙骨憂太聽到這句話,神色沒有絲毫放松,他下意識側臉看向隊伍的另一端。

“怎麽了?”

“就是看着現在的狗卷前輩和胖達前輩,才對交流會充滿了擔憂啊——他們倆今天究竟怎麽了?”

聽到這句話,胖達立刻抗議:“你怎麽把我和狗卷歸為一類了,我可是正常的啊,我是被迫卷入的好嗎?!”

“……真的嗎?”

“嗯嗯嗯當然是真的,狗卷你再用點力,對,就是這個位置,使勁地撸啊——我說真的,狗卷棘你畢業以後要是不做咒術師的話,其實做按摩師手藝也不錯,嗯嗯嗯嗯啊啊啊舒服——啊——”

場面傷風敗俗。

乙骨憂太忍不住捂住了臉。

他們這個隊伍參加姐妹校交流會,送菜倒是其次,但丢人沒準是真的丢人啊——

禪院真希發出提議:“受不了這兩個混蛋了,我們先上車吧。”

乙骨憂太立刻響應。

于是,夜蛾正道的稿子還只念到一半,就看着其中兩位學生,當着他的面,登上了面包車。現在,他的手也跟着抖了:“……本次東京姐妹校交流會本着友善、互助、了解、團結的原則……”

一個衛生紙球被扔到夜蛾正道的頭頂。

五條悟早就已經霸占了面包車的後座,他兩只腿撇得特別開,宛如一個盤踞的帝王蟹:“校長,別再廢話了啦,要去溫泉旅游了啦,五條家包全場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啦?”

“……是交流會。”

五條悟從善如流地改口:“嗯嗯,是業餘時間裏包含了學校交流會的溫泉旅行,上車啦,出發啦!”

夜蛾正道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校長?”

“……我要單獨泡一個溫泉的隔間。”

總之,就算領隊教師們理論上應該是泡同一間溫泉,他也絕對不要和五條悟待在一起!

“好的好的,給你單人豪華間溫泉。”

等到夜蛾正道也坐到副駕駛位上,系好安全帶後,面包車緩緩向目的地行駛。在路上,天空飄起了一點小雪,胖達忍不住推開了一點窗戶,伸手去接芝麻般大小的雪花。

“溫泉啊。”

胖達露出了一點期待之色:“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泡過溫泉呢!”

夜蛾正道聽到了這句話,欲言又止。

事實證明,胖達确實沒泡過溫泉。

乙骨憂太……他雖然泡過溫泉,但也确實沒跟胖達一起泡過,現在,場面就是尴尬,非常尴尬。

“呃,胖達前輩……”

“咕嚕咕嚕你說……”

“有一個常識是這樣的,也就是說,棉花,它是吸水的。”

“咕嚕咕嚕咕嚕好像是真的诶……”

什麽叫做好像是真的?

這就是真的,胖達你泡在溫泉裏,直接從一只熊貓變成了一塊蓄!水!的!海!綿!好!嗎?

乙骨憂太頭疼:“胖達前輩你先從溫泉裏出來,可以先站在假山上。”

“咕嚕咕嚕,我好像變得很沉了……”

肯定沉啊。

從一團棉花變成了一團蓄水棉花,重量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呢!

乙骨憂太看着胖達艱難地從溫泉池裏站起來,再艱難而緩慢地爬到旁邊裝飾的假山上,還好,這假山沒有偷工減料,胖達前輩站得很穩。

就是這溫泉水位線……

乙骨憂太看着這水位線“嘩啦”一下就下去了,他感覺自己不是在泡溫泉,而是在泡腳,表情就有些微妙地繃不住了。

“抱緊假山了嗎?”

“好了咕嚕嚕嚕嚕……”

乙骨憂太抓住胖達的腳,用力,擰,他下一秒就感受到瀑布砸臉上的沉重感,還差點被熱水嗆到。

“啊啊啊啊不要擰我啊!”

十幾分鐘後,溫泉池水位線恢複正常,乙骨憂太氣喘籲籲地滑回溫泉池裏,濺起一朵水花:“原來……擰幹是這麽辛苦的事情嗎?家庭主婦真的不可小觑。”

胖達還趴在假山上,他摸着自己擰得扁扁的身軀垂淚,嗚嗚嗚嗚它不再是熊貓了,它現在變成了熊貓幹。

“不過,”乙骨憂太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這個溫泉池是我們學校男學生共用的溫泉池……”

“沒錯。”

“狗卷前輩的話,只用一句‘脫水——’,就可以直接解決掉問題的吧?”

“……是這個道理,沒錯。”

乙骨憂太陷入沉思:“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麽要千辛萬苦地手動擰幹胖達前輩呢?直接等狗卷前輩回來,不就解決問題了嗎?”

“就是啊,”胖達試圖垂淚,不過它現在已經擠不出眼淚了,乙骨憂太真的擰得超用力,“你還擰得我超疼啊!”

“對、對不起。”

乙骨憂太雙手合十道歉,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了:“但狗卷前輩……人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