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當然,如果這份愛出現裂痕,那麽她們不如好聚好散。

何況她本來也是一個很麻煩的戀人。

撐在上方的人聽到這話似乎亂了呼吸,在倆人詭異的一陣沉默裏,溫予卿放松下來躺倒在夏知韻懷裏。

悶悶的聲音從夏知韻耳邊傳來。

“年年,給你講一個故事,你願意聽嗎?”

七歲以前,一個小女孩,家庭美滿,幸福地長大。她的父母在國外師從一位著名的,對醫學領域具有開拓性貢獻的老師,兩人同樣是極具天賦,頗有建樹。

自大學相識相知再到相愛,可以說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他們不僅是一對戀人,也是一對戰友。可卻在支援任務中雙雙出事,屍骨無存。

悼念,慰問,在醫學界轟動一時,很快卻銷聲匿跡。

而帶領他們前去的那位導師,在疫情已經無法控制,救援隊幾乎沒剩幾個人的情況下,毫發無傷地回來。

閉口不言究竟發生了什麽,堅持稱倆人俱是染病身亡,享受着所有的,不屬于他的聲譽和贊美。

“小朋友,哭有什麽用,太過突出是會召來厄運的。”

那個人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又似乎是不屑,在一個孩子面前野心漸露。

本該恪守醫者仁心,卻被名利蒙蔽了雙眼。

那一年,溫予卿生了一場大病,休學一年,父母離世,被嬸嬸數罵着灌藥,害怕又強忍着疼痛去包紮不小心摔下樓梯磕到的傷口,學會拄着拐杖走路,自己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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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哭的小朋友真的再也不哭了。

溫予卿突然笑了,“不過晚上睡覺還會偷偷哭,有時候哭着哭累了就睡着了。”

“甚至有一段時間還會去恨我爸媽,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去做醫生,後來長大了才明白,如果不是像他們這樣的人,在那一次的救援裏,恐怕會讓千千萬萬個家庭支離破碎。”

雖然由于經濟落後,無人幫助,現在的情況依舊稱不上樂觀,但是他們盡到了自己的責任。

“他們沒有錯,能成為他們的女兒,我也應該很驕傲才對。”只是童年的記憶終将成為一生的傷疤。

夏知韻雙目失神,視線逐漸模糊,從一個十八歲的旁觀者的角度,她都不敢想象那樣的日子,才七歲的溫予卿是怎麽熬過來的?她該有多絕望,現在卻還能笑着說出來。

連好好生活都是問題,她哪裏還有時間去哭呢?

“年年,你不要哭了,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溫予卿一滴淚都沒有落下,夏知韻反而哭得格外難過,淚水從眼角無言地滑落,被溫予卿安撫着溫柔地拭去。

夏知韻認同溫予卿最後的話,只是她還蠻自私的,如果是自己的家人和愛人,她一定不會同意讓他們用生命去換別人的生命的。

失去親人的痛苦,她難以忍受,也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那你呢?你學醫也是為了成為像叔叔阿姨那樣的人,對嗎?”

溫予卿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個問題的答案。

她的動機,或許并不純粹,小時候耳濡目染,看到父母和當地人的合影,看到瀕危的生命再次煥發生機,會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是對生命的挽救和探索。

但她也帶有着功利,她的父母不該這樣不清不楚地含冤而終,而且,在邊遠的D洲地區,還有很多孩子,不該再經歷一次她曾經經歷過的離別。

她要去做的事,可能是真的需要用生命作為代價的,這個念頭太過強烈,早早生根發芽,難以動搖。

她不斷靠近夏知韻,渴求着,又不願真正地确立關系。也曾因為夏知韻而想過,要不就這樣放下吧,沒有誰要求她必須這樣做,留下來,未來就不會再有那麽多恨意和痛苦了,但是很快這個念頭就會消失。

夏爺爺那時告訴她,“你們溫家的人骨子裏都是這樣,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命。”

老人家說着說着竟然哽咽了。

“那就不必猶豫了,我很支持你,這麽好的機會,你所有出國留學的費用,還有不管你想做的任何事,都有夏家做你的後盾。”

“但是如果站在年年的角度,或許就難辦了,我可以理解你,但是她就不一定了。”夏爺爺望着窗外,緩緩開口,“畢竟她的母親是活生生在她面前自盡的,如此親近的人離世,對那個年紀的她來說和天塌了沒什麽不同。”

“為什麽呢?溫予卿,這種事你不去做也會有別人去的,為什麽一定要……”或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話不合适,夏知韻停了下來。

她本來覺得,就算是異地戀也沒什麽,只要彼此相愛,距離根本不算什麽問題。

可是現在呢?溫予卿要去的是什麽地方?她這樣的體質在那種惡劣的環境裏怎麽抗得住?

而且溫予卿根本就沒有想過她嗎?什麽A大,什麽會一直陪着她,都是謊言而已嗎?

似乎是明白夏知韻生氣的原因,溫予卿解釋道,“年年,我沒有要玩弄你的感情,我一直是想要去A大的,爺爺說他想用明年的名額…”

溫予卿頓了頓,不安又艱難地開口,“直接送我出國。”

夏知韻沉默地轉頭看着窗外,本來她已經計劃好了要帶溫予卿去的地方,現在也不想去了。

按理說,溫予卿想做的事,她應該支持的,可是她怎麽都做不到。而且這件事她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一定要去嗎?”方才的激動似乎只是一瞬,夏知韻的聲音有些低啞,“溫予卿,我對你來說是什麽呢?”

“一直瞞着我,什麽都不和我說,我是不是就只是你無聊了随便逗着玩兒的玩具?”

“你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年年,對不起。”溫予卿輕聲地道歉,是她太貪心了,得到了之後就想不擇手段地緊緊握住,全然不顧別人的意思,只顧着自己。

夏知韻後面傳來的語氣很失落,聽得出來含着不安,這還是溫予卿第一次在她面前這個樣子,本想着去哄一哄。

“我可以補償年年的,什麽補償都可以,而且到時候也一定會保證自己的安全,不要生氣好不好?”

身後的人試探着牽住她的手,軟趴趴地貼在背上,嘴裏還在說着什麽條件她都答應。

讓人完全沒法再說出什麽了。

罷了,畢竟這都是之後的事,沒必要這麽大情緒的,作為女朋友,或許更應該做的是堅定地支持她想做的事,不是徒增煩惱。

但是這些話聽起來還蠻讓人心動。

“什麽補償都可以?”夏知韻的惡劣因子已經被激發出來,大腦在飛速運轉着要做些什麽了。

“嗯啊。”

“我帶了相機,不拍點什麽值得回味的照片回去,豈不是太可惜了?”夏知韻話裏有話地開口,溫予卿無辜地看着她,似乎沒聽得特別懂。

但是絲毫不影響夏知韻懷疑這個人只是在裝模作樣,平時可不是這種無辜純情的樣子。分明是一個外面是白的,裏面是純黑的芝麻餡湯圓。

面前的“湯圓”點點頭,“年年想拍什麽?”

拍什麽,當然是拍一些她喜歡的,只有她能看的東西。

蔣明軒和蘇曉月等了一個小時,都沒有等到那邊的倆人出來或者是回一個電話。

再打過去的時候就被無情地挂斷了。

【你們慢慢逛吧,我們就不去了】

得,又放鴿子。

而另一邊,五星酒店的卧室。

夏知韻像變戲法一樣,從行李箱裏拿出幾件薄薄的衣物,布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哪裏來的呢?徐冉這個志同道合的同好非要和她們一起去機場,再獨自一個人飛去找父母,路上神秘兮兮地把這個袋子塞進她手裏。

“韻韻,你這次勢必要把溫予卿拿下,這麽好的機會一定不可以錯過。”

然後夏知韻的手機裏還有一些見不得人的學習資料,本着根正苗紅好少年的優良品質,她沒有看,還和徐冉争執了一會兒。

但是衣服不用白不用。

相機的鏡頭裏,第一張是僅穿着一件白襯衫坐在床上的人,在嚴厲的要求下,扣子堪堪只系了一顆,肩頭滑落,雪白溝壑,幾乎要瑩圓半露。

或許是因為羞恥,也或許是興奮,鏡頭裏的人柔美的臉上染着緋紅,眼角浸濕。

明明比起後來拍的,那些成套的貓耳,狐貍,更有情/趣的幾條帶子保守得多,夏知韻卻格外偏愛這一張。

又純又谷欠,沒有刻意的勾,引,或許是因為這是她親眼看着溫予卿換上去的緣故吧,明明羞恥到幾乎快要哭出來,卻還得一點點剝離,然後自己動手穿上。

後來就躲了起來。

“姐姐,你怎麽還沒好啊,明明說好要補償我的…”夏知韻站在浴室外,裏面的人就算是聽到姐姐也沒反應了。

夏知韻滿意地欣賞着屬于自己的完美藝術品,等了好一會兒溫予卿才從裏面出來,終于恢複如常。

“拍得很漂亮哦。”夏知韻舉起相機給溫予卿看,想要從這個人臉上再看到一些平常沒有的,特別有趣的反應。

溫予卿其實也沒那麽厚臉皮嘛。

“年年喜歡嗎?”

嗯?這個反應怎麽和她想象中不一樣?

溫予卿的呼吸越靠越近,看着洋洋得意的夏知韻,有些記仇,語調輕緩地說道“喜歡的話下次再穿別的給年年看怎麽樣?”

“有一種更有趣的,叫皇帝的新衣。”

皇帝的新衣=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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