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剛才溫悅精神恍惚地扯着她的衣袖,衆目睽睽之下講述着叔叔嬸嬸現在的處境,提起過去那些痛苦又刻骨銘心的回憶,溫予卿無端生出一陣窒息感。
和夏知韻待得太久,讓她似乎都忘了身邊的人說到底是家境優渥,有着和她不一樣的童年,不用為了吃不到飯、生病了卻不知道該怎麽辦而焦躁不安。
肮髒、醜陋又不堪的過去,可以說出來嗎?說出來之後年年會是什麽反應?會用什麽樣的眼神看她?厭惡?震驚?惡心?
光是想想,她覺得自己都承受不了要崩潰了。
怎麽辦呢?怎麽辦才好?愛意或許還不能夠讓溫予卿盡數卸下心中的防備,溫悅說的對,她就是很自私,凡事都優先考慮自己。
懷裏的抽泣聲逐漸消失,夏知韻耐心又溫柔地幫人把眼角的濕痕擦掉,然後坐下,教室裏只有她們兩個,這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
“溫予卿,你願意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聲音認真又柔和,很少有人可以得到夏知韻的這種待遇,“你要相信,我會陪着你的。”
她不想每一次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溫予卿總是對她隐瞞許多,明明她已經把自己喜歡的人介紹給了家人,把很多事都毫無保留地告訴她,但是溫予卿這樣總是給她一種不被信任的感覺。
她知道的,她知道是溫予卿過去受到的傷害太多,也很懊惱自己小時候為什麽自顧自地疏遠溫予卿,可總是這樣閉口不言,她又怎麽會不失望呢?
借口似乎不管用了,溫予卿直視着那雙平靜的眼眸,有預感如果自己不好好說出來的話,她們的關系會陷入一種僵局。
夏知韻的手被用力地握住,有點微微的疼,溫予卿挺直了腰背,不安地請求夏知韻再抱一抱她。
“我叔叔他和別人賭博,欠了幾百萬,過年的時候就已經逃跑了,現在不知所蹤,嬸嬸為了躲債也已經走掉了,連溫悅都沒有帶。”埋在夏知韻頸窩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剛剛來找我,是因為她已經懷孕了,那些人又一直在堵她,但是我不想幫她。”也沒能力幫忙,而且如果溫悅把她說出去的話,那些人就會來找她的麻煩。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而已,再冷靜又能冷靜到哪裏去?溫予卿怎麽可能會不害怕。
夏知韻輕輕拍了拍懷裏的人,摟得更緊,“這不關你的事,你當然不用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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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予卿還講了好多小時候的事,剛開始那麽小一只的人又不會做飯,餓得實在受不了,偷偷地拿了一個餅幹就被抓包了。發高燒刀在地上被送到醫院也是老師幫忙的,還要因為這件事被兩個大人罵一通。
有一段時間因為和溫悅在一個學校,溫悅還會私下裏找那些學校裏的小混混來圍堵她,造謠說她又和哪個男生在一起了、為了錢又被包養了,傳着傳着就好像真的一樣,走在路上就會聽到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所以她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買通一些同學暗地裏把溫悅的那些“風光事”在網上抖出去,和班主任打好關系得到一些小小的便利,稍微利用一下那些追求者的愛慕之心掃清一些障礙,這些方法倒沒那麽不齒,只是的确也不怎麽高尚。
有什麽錯呢?她也只是想讓那些人不要來打擾自己而已。
夏知韻的心髒像是被人緊緊握住一般抽疼,忍不住要流淚。
“年年,溫悅說的沒錯,我做什麽都只會先想着自己,好自私。”悶悶的聲音聽起來很低落,摟住夏知韻脖子的胳膊卻抱得更緊,很不安忐忑。
夏知韻喟嘆着把人箍在懷裏,疼惜地親了親溫予卿的側臉,也如釋重負。“溫予卿,這都不是你的錯,我們回家吧。”
“回我們的家,你好久都沒有去看夏小年了。”
或許這也是一件好事,再也不用整日面對那些糟心的親戚,可以開始全新的生活,和她喜歡的人一起。
說起來這還是夏知韻第一次到那個家裏去,她的女朋友在吐露心事之後就變得好粘人,抱住她的胳膊一直都不肯松手。
或許是察覺到夏知韻對自己的底線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低,她好像有了肆無忌憚的資本,眼底多了意味不明的癫狂和興奮,和洶湧磅礴的愛意。
簡單地收拾過行李以後,溫予卿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地方,這間房子本來是父母留下的,但是或許再也沒有人會來打開了。
“張嬸家裏有事,最近都不在。”
一推開門,夏小年就迫不及待地沖了出來,圍着溫予卿轉了幾圈,慢慢地意識到這個人是誰,溫順地蹭了蹭。
溫予卿蹲下把夏小年抱起來,夏知韻已經很自覺地把行李推到主卧了。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來做晚飯。”
溫予卿意外地看過去,夏知韻已經換好衣服,動作确實很熟練,清瘦的背影忙忙碌碌,還挺像那麽回事。
兩碗清湯面上面扣着荷包蛋。
“年年好厲害。”溫予卿笑着誇贊了一句,獎勵似的給了一個親親。
夏知韻有點小驕傲,雖然張嬸只教了她這個,不過才剛剛開始嘛,她以後會做的肯定更多。
解決掉晚餐,夏知韻剛從廚房走出來,就看到溫予卿坐在飄窗旁失神地望着窗外,校服西裝外套被随手丢在一旁,長發松散,臉頰熏紅。
手裏還拿着酒。
夏知韻快步走過去,震驚又不知道做什麽反應,這酒哪兒來的?不會是溫予卿帶回來的吧?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體狀況啊。
“不許喝了。”夏知韻板着一張臉想把酒拿過來,沒搶到,人倒是軟綿綿地先倒在她懷裏了。
迷離的眼眸水汽氤氲,還讨好似的沖她笑笑,貼在夏知韻頸窩裏灼熱地吐息,像是剛睡醒的奶貓輕輕蹭了蹭,閉上眼睛悶聲悶氣道,“只喝了一點嘛...”
“好困。”
夏知韻接過來晃了晃,都沒了還只喝了一點?不過這個樣子的溫予卿還真是少見,好像說什麽都會乖乖聽話。
明知道溫予卿是因為難過才喝酒的,但是夏知韻就是起了捉弄的心思。
“溫予卿,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已經不大清醒的人視線無辜又疑惑,直勾勾地盯着她,反倒是夏知韻有點招架不住了,但是嘴上還是幸災樂禍地說道,“就像是只會吃飯睡覺的小豬。”
然後就被人咬了一口。
“嘶——”夏知韻低頭看着洋洋得意的人,狐疑道,“你真的喝醉了?”要不然怎麽還知道咬她?下嘴還挺狠。
但是喝醉的人是不會老實回答的,溫予卿直接把自己塞進夏知韻懷裏,用明明甜軟卻又好像帶着命令的語氣說道,“我要睡覺。”
得嘞,這就是個祖宗,夏知韻認命地把人抱走,剛放到床上還沒起身,懷裏的祖宗卻又拽着她吵着要洗澡。
“你喝醉了,不能洗澡。”夏知韻強硬地拒絕。
“不要。”
“明天早上再洗好不好?”硬的不行就只能來軟的。
“不行。”
“那你摔倒了怎麽辦?要是在裏面睡着了會出事的。”軟硬不吃的話就吓唬。
“不會。”
“行,那你去吧。”夏知韻威脅着就要站起來,溫予卿卻依舊死死地抓着她的衣領。
懷裏的人眨巴一下眼睛,抿住了唇,瑩潤的眼眸裏含着點點委屈,“你不幫我嗎?要是摔倒了怎麽辦?”
嘿,這家夥真的喝醉了?道理不是都懂嗎?還非得要洗澡。但是不能和喝醉的小豬計較,夏知韻順着回答道,“那你想我怎麽幫你?”
溫予卿的眸子裏閃過得逞,很貼心地給她出主意,“我們一起洗。”
本來還躺着的人得寸進尺地攀附上來,沒什麽力氣地坐在夏知韻身上,“浴室很大,想做什麽都可以,有你在不會摔倒的。”
夏知韻皺起眉盯着面前的醉鬼,縱然心跳加速,卻還是一臉複雜,行吧,看得出來人是真的醉了,就是沒想到喝醉的溫予卿比平常還要厚臉皮。
但是她還沒做好準備,所以夏知韻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只是在親眼目睹到溫香軟玉時,還是有些無從下手。
“不許亂動,也不許亂摸!”
貼身的襯衫已經被“無心”地弄濕,貼在夏知韻身上根本遮不住什麽,那一雙作亂的手還在往不該去的地方伸。
夏知韻在忍了半天騷擾以後,終于用領帶把人的手捆住,結果這個醉鬼好像更興奮了。
“原來年年喜歡玩兒這種的啊。”
本來就經受着視覺和觸覺雙重折磨的夏知韻欲哭無淚,羞惱至極,後背已經冒汗,也不知道是因為熱的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夏知韻拿起一個草莓放到溫予卿嘴裏,“不許說話了。”
還帶着水珠的草莓顆大飽滿,酸甜多汁。
浴室裏蒙上一層朦胧的水汽,溫予卿在設法解開手上的束縛時,趁着夏知韻不備,把酸甜的草莓送到了夏知韻的口中。
酸甜的草莓汁水從唇邊滑落。
“好甜,對吧?”溫予卿意猶未盡地舔了一下唇瓣,看着已經被撩到臉紅的人,伸手又拿了一顆,直接站了起來,帶起一陣水花,卻又差點跌倒,被夏知韻及時抱住。
只是一下子就毫無阻擋地觸碰到光滑細膩和雪白柔軟,軟趴趴地貼在身上,這人根本沒有一點力氣,剛才還說着困了,現在卻比誰都有精力玩鬧。
“你幹什麽?摔倒了怎麽辦?”
夏知韻責備的話剛說完,眼睛就被勾住了,眼底盡是暗色,完全挪不開。
放在那個位置,簡直要命。
偏偏這人好像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靠近,眼中帶笑。那張唇一張一合,夏知韻聽到這妖精魅惑地開口問道。
“年年還想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