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盛策帶的人都不是本校的同學,而是他那些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有錢人家的好兄弟,若是最後真出了什麽事,這些人也都擔的起來。
就像是別人評價過的,盛策這個人,什麽禍都敢惹。
到馮砣的宿舍時,只有他和其中一個室友在打游戲。
門沒鎖,被踹開。馮砣室友見盛策他們來者不善,問他們是誰。
盛策帶頭,看見他床頭的姓名牌:“滾出去,跟你沒關系。”
“你們不走我就找老師上來了...”
話還沒說完挨了盛策一拳,随後被誰拽起來丢出寝室,有人把寝室門反鎖上。
那是個晚上,宿舍窗簾沒拉透進窗外的濃黑,盛策拽過一旁的椅子,椅子腿是金屬的,下面貼的膠皮早就被磨掉了,和地面摩擦時發出刺耳的聲響,盛策看着寝室內站在最裏側警惕的看着他們的馮砣,說:“你就是馮砣吧,來,坐下,我們聊聊。”
盛策的身上帶着一身的狠勁兒,威壓的氣勢讓人喘不上來氣,更別提他身後站着的那一群來者不善。
但其實那天盛策也沒真的對馮砣做過什麽,否則這事兒早就傳到了路唸柚耳中,因為那天馮砣表現的很畏懼,縮在角落裏對盛策所有的要求都點頭答應,仿若受了什麽酷刑一樣,他承諾不再去找路唸柚的室友。
盛策也是後來才知道馮砣這個人有情感障礙,這種情感障礙會把他的情感放大,喜歡一個人會特別喜歡,想追求一個人時就一定要得到,而害怕時恐懼會令他窒息,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
盛策帶給了他恐懼的感覺。
這件事情學校也是知道的,他們找來了馮砣和盛策的家長,馮砣的家長見兒子不聽勸住仍然去找喜歡的女生,并且又引發了同學之間的矛盾,無奈之下讓他退學去了國外讀書。
至于盛策,收到了學校的警告,被盛爸狠罵了一頓。
這件事情算是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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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去找他”,盛策猜測如果路唸柚知道這件事情,她會想要去找馮砣。
路唸柚确實有這個想法:“他現在因為我們連門都不敢出。”
“盛策”,路唸柚溫和的和他說自己的觀點:“我明白你的出發點,他曾經做過錯事,他極端的追求讓我室友差點不敢來上學,所以無論他是出于什麽原因這樣做,哪怕這個原因可以被理解,即便他現在已經不再這樣做,我都不會和他做朋友,因為他給我的朋友曾帶過去恐懼,所以他不會是我的朋友。”
“但是盛策,我在想”,路唸柚:“如果他現在确實已經沒有再傷害任何人,如果他曾經的表現是因為疾病而産生的無法自我控制的行為,那麽即便我們不是朋友,我們也不應該因為我們的行為令他畏懼到無法正常生活。”
盛策:“但如果他對我曾經所做的事情心存報複呢,路唸柚,我距離你很遠,我沒辦法直接保護你。”
“我知道”,路唸柚因為少時的經歷,本身也是一個謹慎的人,她說:“我會謹慎,我會約他到公衆場合,不會和他在偏僻地方見面也不會獨處,我會和他好好談。”
路唸柚溫和的講道理,但是這樣的說法并不能讓盛策安心,如果盛策在她身邊他會陪她一起去,但是他不在她身邊,他無法評估馮砣的實際情況,他不知道他的想法,尤其馮砣的情緒難控,如果他因為自己曾經的行為而想要報複路唸柚...這樣的可能性讓盛策坐立難安。
盛策堅持:“我不允許你去。”
“如果你去見他,我會讓他轉校”,盛策說。
路唸柚:“你不講道理,盛策。”
盛策:“不要讓我擔心,寶寶。”
“可我們不能把安心建立在別人的恐懼上,他現在無法正常生活了”,路唸柚說。
因為盛策曾經是因為幫她卷入這件事,所以即便吵架路唸柚說的也是“我們”,而不是“你”。
盛策安靜了幾秒,說:“但我不在乎別人,我只在乎你。”
路唸柚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但她的桌前還擺放着馮砣給她寄來的那本書,起碼這本書她要還給他。
路唸柚的安靜帶給盛策緊張:“你生氣了嗎...”
路唸柚嘆口氣:“我們先不要聊這件事了。”
他們達不成一致,她不想和他争吵。
兩個人又随便聊了兩句其他的,但是因為心裏都有了些不愉快,所以很快就挂了電話。
星期一開學時,路唸柚想要約馮砣見面,然而同學卻說他不在宿舍內。路唸柚下意識是高興的,以為馮砣開始出門活動了,但是同學卻說他回家了。
又過了幾天,路唸柚聽說了馮砣再次轉學的消息。
路唸柚給盛策打電話,當天晚上已經快淩晨的時候兩個人才通上話,路唸柚直接問:“是你讓他轉學的嗎?”
盛策:“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路唸柚意外的:“真的是你做的。”
盛策:“我們不要再因為他吵架了。”
“盛策”,路唸柚的口吻中帶着困惑:“你家裏到底是做什麽的?叔叔阿姨上次說他們是做生意的,是什麽生意?”
路唸柚不覺得一個普通人能有權利以及能力,能做到操控別人人生的事。
這件事情盛策确實是利用了家裏的關系,馮砣的爸媽是盛古集團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因為擔心路唸柚,盛策直接給馮砣的爸打電話讓馮砣轉學。盛策是盛古集團未來的集團繼承人,馮爸是要仰仗他在生意場上謀生的,馮爸很爽快的答應了,沒提任何條件。可生意場上混了那麽多年的誰不是個人精呢,他沒和盛策提條件甚至是答應的爽快,因為他想要的東西可不是此時的盛策能給得了的。
轉學辦完的第二天馮爸就給盛爸去了電話,那語氣好的像是過年祝壽似的,他說自己是來賠禮道歉的,說他兒子給盛策添麻煩了,給盛策女朋友添麻煩了,他們已經辦完轉學了,讓他不要擔心。
盛策爸才知道了這麽回事,心裏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氣,而對于這通電話,不用耳朵都能知道,這是來賠禮道歉的麽,他是來要反饋的。
馮爸下一句就自然的過度到生意,轉折順利的像是打了一晚上草稿似的,但當這個時候其實盛爸就已經處于非常被動的條件下了。
最後盛爸在雙方在談的一筆生意中讓步百分之一的利潤,馮砣的這筆轉學費,價值千萬。
這是盛爸停了盛策的卡之後第一次給他打電話讓他回趟家,回家的時候盛爸坐在沙發上,忍着火氣說了這事兒,又補了句:“趕緊分手。”
馮爸那人是個老狐貍盛策知道,他既然敢直接打電話給他就做好了讓老爸吃虧他回來挨罵的準備。
本來回來前是打算哪怕挨揍都不吭聲的,但是聽見這句“趕緊分手”,盛策掉頭就走。
盛爸感覺他真是生了個祖宗。
離開家的時候盛策還在想,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愛了路唸柚,從大學開學不久,這份感情就一直在漫延。
路唸柚說過,如果要結婚一定要有父母的祝福才可以,可是看看身後這人,能從牙縫裏擠出一句祝福給他麽。
即将要失去路唸柚的恐慌讓盛策做了一件荒唐事,他無意中得知路唸柚并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于是他花了筆錢找了一對假父母,在路唸柚出國前陪她吃了一頓飯,哄着她領了結婚證。
盛策回答不出路唸柚的問題,感受着她的不高興。
路唸柚沒有想過盛策會做到這種地步,她問:“你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嗎?”
盛策:“什麽意思?”
大學時的日子簡單的,兩個人每天膩在一起做的都是開心的事,可這種相處中,路唸柚發現她還沒有機會感受過盛策和其他朋友或者和讨厭的人相處時的脾氣。
然後,路唸柚又想起了夏遲源曾經說過的那些話,那些她甚至不相信的對盛策的形容,路唸柚說:“我只是發現自己不了解你。”
這句話多多少少是有些傷人的,它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得遠了。
“什麽叫做不了解?”,盛策:“你後悔和我結婚了嗎?”
遠距離的不安全感讓盛策比起以往更迫切的想要時常确認路唸柚對自己的感情,但是這句話問出來之後他有些後悔,他不該為将問題的嚴重性上升到兩個人的婚姻。
他怕路唸柚說是,哪怕是意氣用事的說是。
路唸柚回答他:“沒有後悔。”
但不是深情表白,只是一句回答而已。
路唸柚沒有意氣用事,但她是不開心的。
異地戀最怕吵架,但這次的不歡而散後他們并沒有暫停聯系,盛策還是會每天給路唸柚打電話,甚至因為矛盾存在而打的更頻繁,盛策所有的電話路唸柚都也會接,但是兩個人聊天的語氣卻都不正常。
盛策:“現在去做什麽?”
路唸柚:“上課。”
盛策:“吃飯了嗎?”
路唸柚:“嗯。”
随後兩個人陷入沉默,直到盛策說:“晚點我再給你打。”
電話挂斷。
下午時盛策又來打來電話問路唸柚在幹什麽。
路唸柚:“吃午飯。”
盛策:“吃的什麽?”
路唸柚沒說話,盛策也沒有再問一遍。
直到盛策說:“早點回家。”
電話挂斷。
這種狀态持續了幾天,一直到有一天晚上盛策再打來電話,但什麽問題也沒有問只是這樣和路唸柚互相看着。
視頻僵持了近乎五分鐘,沒有人開口,然後路唸柚的眼睛紅了,開始掉眼淚。
尤其是異地戀後路唸柚的眼淚對于盛策來說是足讓他慌亂的事情,這打破了這些天來兩個人之間的僵持,盛策心軟的一塌糊塗,叫她:“...寶寶。”
路唸柚不想和他吵架,不想和他之間有矛盾,但是兩個人之間處事方式的不同卻帶來矛盾和沖突。她試圖能夠将這種沖突磨合,她把矛盾重新打開,對他說:“你之前幫我和室友解決這件事,我非常感謝你,無論你曾經采用的方式是什麽,你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我,我是知道的。”
那時候盛策的行為一定被學校和老師責備,路唸柚能想得到也對此抱歉,但是她說:“但馮砣現在沒有做出任何傷害我們的事情,他甚至自己也處在一種病态下,我不希望他因為我們活在恐懼中,你明白嗎?”
路唸柚是偏理性的,她沒有躲避,在表達她的觀點。但其實她具體說了什麽對盛策來說壓根不重要,因為她在盛策面前掉了眼淚,之後無論是什麽樣的要求給到盛策——其實都行。
然後盛策做出了以他性格絕對不會做的事情:“我一會兒就給馮砣打電話,向他保證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他有傷害的事情,我去消除他的危機感,行嗎?”
路唸柚安靜着,點頭,說:“謝謝你,盛策。”
盛策:“別哭了。”
這天晚上矛盾已經化解,路唸柚不哭了,盛策還是又說了很多哄人的話,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他沒吃飯,沒去睡覺,只是看着手機裏的人。
英國的夜裏,路唸柚入睡,盛策不讓她挂斷,她就把手機放在枕頭邊讓他看着自己。
睡着前兩個人聊天,路唸柚睡意中有一搭沒一搭的應。
盛策說:“我想你了。”
路唸柚:“嗯。”
盛策:“我想抱你。”
路唸柚:“嗯。”
盛策:“我想要你,你知道麽。”
路唸柚閉着眼似睡非睡之間,可能是沒聽清,也可能是聽成了其它的話:“嗯。”
她又安靜的應。
鏡頭中的她在盛策的觸手不可及的千裏之外,這份渴求讓他幾乎處在滾燙的岩漿中,盛策幾乎壓不住心中的渴望。
他計劃着去英國找路唸柚。
回憶暫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