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動 心

第14章 動 心

第 12 章   動 心

商雨愣然站在院門處,看着她纖細的身影融在夜色裏,心裏慢慢湧上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真的欺負她了麽?

他開始回想,從見到她的第一天起。

那時她站在山門處,紅着臉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雖然青果般羞澀,卻楚楚動人。他對她第一眼的印象特別好,所以格外刁難她,想讓她知難而退。因為七勢門,并不是那麽好待的,他覺得她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應該待在後花園裏繡花,讀詩,最是賞心悅目。

但她看着軟綿綿的,眼神卻透着一股子倔強。他只好拿出“殺手锏”,不料,她居然不怕.其實,他讓她親一口的時候,心裏的确有欺負小姑娘的一份汗顏,但這是師父的吩咐,他也只好如此。

後來,師父留下她,讓他刻意考驗她們。她雖然身子單薄,卻倔強堅強。他其實心裏又氣又.為了十兩銀子就這樣?他很想敲着她的頭将她趕回家,她應該承歡父母膝下,過着嬌愛的日子。

她背書騙他的時候,他格外生氣,他打她手心其實只想讓她明白,有些人,你幫她她也許并不領情,最後反而害了自己。你先有能力照顧自己,再去想着照顧別人。過後,他又覺得心軟,特意讓齊揚給她送去兩盒藥膏,想了想,為示公平,又送林西燕一盒。

她看了他的笑話,他不知道為什麽就那麽介意生氣,最可恨的是,為了一雙鞋墊就将他“出賣”了。可是她送來一碗藥湯的時候,他表面鄙夷,心裏,其實很歡喜。

所以,他念着她的好,才好心地提醒她,不要和謝聰有什麽糾葛,還故意在謝聰面前演一場暧昧的戲,讓謝聰對他們有點誤會才好。難道,他冤枉她了?也許是真的冤枉了,她氣鼓鼓的樣子一點也不作假。

他居然有點高興,身為大師兄,他覺得他對她多操點心,無可厚非,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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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朱雀院,一看蘇姐的窗戶上還有個俊俏燒包的人影,司恬就更加的氣惱了,都是這個妖孽害的,讓商雨誤會。她才不信他對她會有什麽企圖,不過是禍國殃民的本性一時無法收斂,閑着也是閑着,就禍害一下窩邊草逗逗樂吧。

于是,她在房裏為聰哥配了一杯“特別”的茶水,端着到了蘇姐的房外。

房門口,她驚呆了。

裏面的一句話,險些讓她手裏的茶水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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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後,我仍舊配不上你麽?”

“你不要說了,三年前拒絕的事,三年後,我更不可能答應。”蘇姐的聲音冷靜而堅定,全然沒有白日和她們在一起說話時的溫柔墉懶。

司恬慢慢退回到自己的房間,笑呵呵的将聰哥那杯特制的茶倒了,重新沏好兩杯春茶。茶香袅袅氤氲開來,在她的鼻端下溫暖的熏着,她笑呵呵地看着翩然舞動的茶葉浮浮沉沉,漸漸塵埃落定在杯底,如同霧中開花的謝聰的心事。原來如此哦,她不禁有些好笑。方才被商雨勾起的一點點委屈盡數散了,再想到商雨還慎重的将她叫到門口告誡一番,就更是讓人覺得啼笑皆非了。

她大方地端着茶水走近蘇姐的房間,房門外還故意清了清嗓子。

蘇姐和謝聰都面色自如的坐在那裏,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她私下揣摩,莫非是聰哥被拒絕的次數多了,臉皮也厚了?怎麽一點也看不出頹廢和傷心欲絕的模樣呢?

“哎呀,小師妹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我嗓子幹了。”

蘇姐不鹹不淡地說道:“嗓子幹了,還是喝了茶去睡吧。”

“這個,孤枕。”“難眠”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司恬更加善解人意的搶先說道:“蘇姐,我困了,先去睡了。”

于是,屋子裏剩下了那兩人。

司恬出了房門抿唇忍笑。其實,聰哥也不錯嘛,配蘇姐,其實很合适。

正這麽想着,突然聽見蘇姐屋裏一陣哀叫,是謝聰的聲音。

“你打我也不走。”天,他挨打了?司恬想進去勸架,卻又覺得不合适,站在那裏很為難。

接着,就聽謝聰道:“蘇翩,你不要以為大我五歲,就一直是我姐!”

呵,蘇姐也不叫了,直接蘇翩了!夠膽量!

又是一聲哀叫。

“你看你對我是有情意的,打是親,罵是愛。”

這個,看來聰哥是樂意被打的,司恬覺得還是趕緊離開為好,貌似,蘇姐是不會真打他的,不用操心勸架的事了,還是回去睡吧,再聽下去,就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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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是一月,發了月銀,司恬就帶着下山看母親。在山門外,居然偶遇商雨。為什麽是“偶遇”?因為從那夜起,她刻意躲着他,已經十幾天沒見他。

他今天格外英朗俊美,鮮衣新靴,氣宇不凡。莫非是下山去見紅顏知己?司恬不禁對他多看了兩眼,而後不禁聯想到上次那一位送了鞋墊又送布鞋的姑娘,她的唇角就忍不住彎了起來,心情大好。

商師兄今日心情也好,和顏悅色地主動問道:“你下山回家?”

司恬溫順的回了聲“是”。

兩個人沿着石階下山。已是初夏,從輕薄的衣衫縫隙裏探進來幽涼的風,在肌膚上輕輕擦過,頭發也被風溫柔的撫摩着,讓人清爽的舒服着,心情也輕快許多。

他走在她的左側,步子略比她快,卻又刻意放慢步伐等着她,她其實巴不得他加快步伐先走才好。

沉默着下了十幾階,一句話不說,氣氛有點微妙的尴尬。她不知道跟性情很不随和的大師兄說些什麽才合适,但是一直不說話,也着實很不象話。于是,沒話找話:“大師兄,你一般都不穿布鞋吧?”為什麽這麽說呢?她第一次見他就是他穿着簏皮靴子翹腿半躺在騰椅上,而今天和他一起下臺階,視線朝下,眼裏出現的也是他的新靴子,于是,話題就從這裏開始好了。

可惜,這個話題選的有點不好,大師兄很敏感的想到了某人送的布鞋,好心情有點變不好的苗頭,進而有點懷疑她是故意專挑這事說的,于是,斜睨了她一眼,“恩”了一聲,顯然沒有繼續往下談的意思。

司恬心想,就一個“恩”字?也太不随和了,要是和謝聰的話痨均一均就好了,她只好再想話題。

還沒等她想出來,他先開口了:“司恬,你的銀子都記得帶了吧?”

典型的那壺不開提那壺。

她的好心情也有點變不好的苗頭,想到了因為銀子而引起的一幹他對她的誤解,進而懷疑這話也是故意刺激她的,低聲“恩”了一下,不想多說一個字,在他心裏,她就是個財迷,哼。

于是,冷場了。

兩個人,“專心”地下石階。

到了山路岔口,司恬松了口氣,終于要和他再見了。

商雨卻沒有率先離去,放慢了步子,扭頭問道:“你住在附近?”

“是,就在那個村子。”司恬想到馬上就要和他分別,一會就可以見到母親,心情很好,笑着指指岔口處的土路,神色明媚嬌俏。

他覺得眼前的光線似乎猛的亮了一下,情不自禁眯了下眼,“哦”了一聲,踏上了那條土路。

司恬有點緊張,跟在後面惴惴地問:“大師兄,你去那裏?”

“我去城裏,從這裏走更近一些。”

她只好硬着頭皮再陪他一程。他在前面象一顆挺拔的樹,罩着她的影子。她一看他又刻意放慢步子等她,她索性加快步伐略走在他的前頭。

不遠處,從山上流下的溪水彙成一條小河,河邊石板上搓衣服的正是楊嬸。

司恬快走幾步到了河邊,笑道:“楊嬸,我回來了。”

楊嬸站了起來,看見司恬之後,目光情不自禁落在了商雨的身上,于是笑逐言開,好心好意的邀請道:“這位就是林公子吧,快請到家裏坐吧,別嫌寒酸。”

商雨的眉頭一蹙,面色冷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司恬。

她頓時覺得他的眸光沉沉,象是清澈的潭水影過烏雲,不就是被人認錯嗎,至于如此不悅麽?她忙道:“楊嬸,他是我的大師兄。”

楊嬸“哦”了一聲,非常遺憾的表情很明顯地挂在臉上。

商雨對楊嬸點點頭,徑直就先走了。

楊嬸看着他的背影,小聲道:“我還以為林公子找到你了。”

司恬蹙眉小聲道:“楊嬸以後不要再提他了,就當世上沒這個人。”

楊嬸道:“你先回吧,我把這兩件衣服洗了。”

司恬答應了一聲,低頭往楊嬸家走去。

走了不遠,她豁然發現商雨正抱着胳膊等在路口。樹陰濃郁,綠影裏他的臉上好象也映上了沉郁的陰影,劍眉如鋒。

她眼皮一跳,驟然又看見他,竟有點心慌,他為何等在這裏?是等她?

他眯着眼睛盯着她走近,單刀直入:“誰是林公子?”

特意等在這裏就為了打聽別人的隐私麽?她心裏有點不滿卻不敢表露,小聲哼唧:“是一個故人。”

商師兄顯然很不好糊弄,挑了挑眉梢,繼續追問:“什麽故人?”

林一楓這個人,司恬根本不想提起他。可是商雨卻目光灼灼,端着一副勢不罷休的窮究到底的架勢。她有些羞惱,很想叉腰怒目質問他:幹嗎問這麽詳細,你是我娘嗎?

可是,他霸在路口,擺明了一副不說清楚我就不讓你過的架勢,象個劫匪路霸。

聯想到那次打她手心二十戒尺,威脅以後不可騙他的情形,也看清楚了眼前不說實話過不去路口的現狀,她只好招認了:“是我以前的未婚夫。”

他眉梢一揚,驚問:“你有未婚夫?”念到那三個字的時候,他心裏很不舒服。

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我不可以有嗎?難道我長的一副嫁不出去的樣子麽?是歧視我的容貌還是人品?她噘着嘴不吭,心裏卻有點不悅、不滿。

沒眼色的商師兄根本不管她的嘀咕和不滿,繼續逼問:“以前的,是什麽意思?”

到底有完沒完啊?她有些急惱,沖口而出:“就是,他退婚了。因為我家敗落了,我成了窮光蛋,高攀不上他了。”

說完,心裏竟是特別的舒暢,好象将過往還殘留的一點點怨氣都喊了出去,心裏通透的明亮着。其實,她也沒喜歡過他,不過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的一點點怨氣只是對暴露在世态炎涼面前的人性有點失望而已。可是,喊完了她又稍稍有些後悔,他不會笑話她吧?被人退親真的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果然,商師兄翹起了唇角,笑了。

雖然他笑得惬意開朗,絲毫看不出嘲諷,她還是又羞又惱,很想再在他腳上狠踩一腳。

商雨笑眯眯道:“司恬,那你也不能因為這個就變成個財迷啊。”

和他說不清,司恬看着樹上的烏鴉窩,不想再多說一個字。

商師兄好象打探出了她的隐私之後,心情很好,春風挂眉梢,施施然讓出了路口,司恬沉着臉,從他身邊擦身而過,氣場很強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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