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雪夜問梅 (1)
第47章 雪夜問梅 (1)
第 44 章 雪夜問梅 (1)
經歷了吳熔事件,商雨體會到感情只放在心裏并不行,若是一味的隐忍等待,最終等到的就是後悔。倉讕人的性情本就爽直利落,他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自然是雷厲風行地付之行動。可司恬是個理智被動的人,他上一步她便退一步,他若是停步不前,兩人的關系便一直會停留在原地沒有改變,所以他也很無奈,只好“步步緊逼”,不給她後退的餘地,就算她誤會他霸道,不講道理也沒關系,他的策略是:先名正言順,再細水長流,後水滴石穿。他相信她總有一天會被打動。
接下來的幾日,他夜夜都來,守之以禮,持之以恒,但偶爾也會以行動來“證實”一下自己的身份,提醒她和他之間的關系。
這種“提醒”讓她深深地感到了力量的懸殊和男女之別。她自然是很不樂意,但她但凡露出一丁點委婉的委屈,他便擡出一個名正言順來“指責”她對未婚夫君冷漠刻薄,無情無義。
那有啊!她滿心委屈,無處可訴,因為男尊女卑如同天經地義,一個女子若是對丈夫不好,說到那裏都是理虧的事情。雖然他還沒登堂入室有正式的名分,但他已經想當然的提前把自己列為了正式,并想當然的想要享有一些福利待遇。
司恬無可奈何,這人死活也不會退親,看來成為她正式丈夫也是早晚的事了。但她心裏一早就将他當成哥哥般的看待,現在突然轉變成未婚夫君,心裏的那根筋扭不過來,總覺得心裏別扭。和他說不上兩句話,就要臉熱。他要是再有什麽過分一點的表示,她就慌張。
她過的跟只小兔子似的,他象是只老虎,不過是肚子還沒覺得餓的老虎,只是逗一逗兔子,先不吃。
眼看就是月末,她肩頭的傷好了許多。她從蘇翩口中得知,裴雲曠二月初二便回信州,她暗暗高興,終于可以見到母親,也可以順便問問商雨所說的定親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哼,她可不饒他,他這幾日仗着自己的身份,“非禮”了她好幾次,想到那些畫面她就又羞又惱。
出了正月,依照慣例各地的王爺都會離京回到封地。所以,初一前夜,皇帝在宮裏賜宴算是給各位王爺餞行。
這夜的皇室家宴上,誰也沒有想到,太後會給裴雲曠賜婚!
事情太過突然,太後說出口之後,唯有皇帝事先知曉,唇角帶笑,所有的人都怔在當場,那一刻,宴席間幾乎鴉雀無聲。随後,衆人醒悟過來,氣氛陡然活躍,一片或真或假的恭喜之聲如潮般湧向裴雲曠。
他回過神來,連忙起身謝恩。他行的是跪禮,大理石的地面,一股冰涼的寒意透骨而入,誰都羨慕的這份天恩,他作為安慶王,的确驚喜!這驚喜一閃而過,他回位到自身的內心情感之上,卻冷靜的發現自己并沒有太大的歡喜。這就是他的宿命,他必須要先想他的身份,再考慮到他的個人。
這場賜婚讓人震驚錯愕,因為賜給他的這個女子,身份之高貴,地位之尊榮,大梁未婚女子無人能及。
她便是清平公主。
皇上一直沒有子嗣,太後覺得膝下寂寞,便将侄子的女兒慶平召到宮裏養在身邊解悶。慶平乖巧伶俐,深得太後的喜愛,皇上為讨母後歡喜,便封她為清平公主。她及笄之後,慰恪侯和明南王曾先後向太後求親,都被拒絕,大家看出了太後的心思,她不舍得将慶平放出宮外,所以慶平異日必定是新君的妃嫔,甚至皇後。至此,再也無人向太後提親。轉眼慶平已經十九,卻仍舊待字閨中守在太後身邊。誰都看的出來,清平公主的婚事代表着一種政治訊息。
眼下,皇帝和太後将慶平許給裴雲曠,無疑是給了衆人一個信號,新君的人選看來已經在皇帝心裏有了定奪,裴雲曠所差的恐怕只是一個太子的封號了。
這一場懸在梁朝四年之久的儲君之選終于有了塵埃落定的意味。
宮宴散了,天空飄起了小雪。細如雨絲,輕如柳絮。這一夜的上京,很多人無法入眠,邵培是其中之一,他一得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帶着齊揚易容來到王府。他拿着令牌徑直到了王府的書房外,上前敲了敲門,讓齊揚守侯在門外。
裴雲曠正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裏,桌上溫了酒,他對着瓶裏的幾株梅花自斟自飲,兀自出神。夢寐以求的東西已是指日可待,他卻并沒有意想之中的狂喜,是因為自己一直很自信很有把握,還是因為得到的同時,必定要付出些什麽?他心裏象是缺了一小塊,窗開一隙,料峭的夜風徑直穿過那裏,涼涼的通透無比。他知道那裏缺了什麽,但現在卻不能去補。
裴雲曠已經預料到邵培會來,見他推門而入并不驚訝,略略欠身舉杯淺笑:“舅舅,來陪我喝幾杯。”
他的神色淡然平靜,仿佛置身事外。邵培很贊嘆他的淡定自若,寵辱不驚。這麽大的驚喜,連他這個外人都激動興奮不已,而裴雲曠似乎并不意外,也不見得有多高興。是因為勝券在握,所以沒有太過驚喜?
他奇道:“雲曠,這麽大的喜事,你為何看上去并不太歡喜?”
裴雲曠淡淡一笑:“還不到歡喜的時候。一來他并沒有冊封我為太子,二來,清平公主是個試探還是信號,目前還不好說。”
邵培捋着下颌的假須,笑道:“雲曠,你近來越發的缜密謹慎了。依我看,這是大局已定的意思。他這個人生性狐疑,性格怪癖,四年前就有朝臣奏請早立儲君,以定民心,他卻遲遲不決,任由三方争鬥。說到底,你畢竟不是他的兒子,所以他總還是不放心,眼下肯露出這點苗頭,只怕是因為他的身子也拖不了多久了。否則,以他的脾性,只怕到死的那天,才肯吐口。
裴雲曠點頭:“我也聽說他近日身子很差,前天昏厥過一次。張國師給他配的丹藥,恰應了一個詞,飲鸩止渴。”
“你這些日子要越發謹慎才是,別的事宜全都放下,一門心思準備婚事。娶了清平公主,對你極是有利,你以後也有理由跟随在皇上身邊,他日皇上若有個什麽意外,你還可以出入宮闱,這實在是一件極大的喜事。”
他淡淡笑了笑,邵培說的這些他也已想到,的确如舅舅所言,這件親事對他極有裨益。可是他也隐隐為自己有點抱屈,一次、兩次都娶了這樣的女人,因為權勢和利益,偏偏他在感情上是個有潔癖的人,這麽做總覺得有點虧待自己。這話任對誰說起,都會覺得他矯情傲氣,因為這賜婚對別人而言,是求之不得,而對他而言,實是種遺憾。所以他只能把這種念頭放在心裏随酒飲下。
他自嘲的笑笑,舉杯一飲而盡。何時能随心所欲的由着自己一回?
邵培為他斟滿酒,幽幽道:“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等商雨回到倉讕,我也可以罷手去雲游四海了。”
裴雲曠聽到商雨的名字,心裏一動,眼前浮現了那一晚,他抱着司恬從房內出來的那一幕。他一蹙眉,将酒飲盡。從沒想過自己會和商雨在一個女子身上有沖突。他一直想着讓商雨早日回到倉讕,一是完成父母的遺命,二是有商雨在倉讕,他再不用為北疆的安定犯愁。商雨再怎麽說都是他的表弟,自小長在中原,兩人的感情也還不錯,可是他偏偏喜歡的也是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