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藥膳藏毒
第9章 藥膳藏毒
皇上是帶了太醫來的,來了好一會兒,估計是她給月修竹熬藥的時候就已經來了。
逝煙回到房中沒多久,太醫也端着藥進來。
她離月修竹近,聞得到太醫手裏那碗藥是有多苦,再一聞,裏面的成分也都聞出來了。她不敢說自己對藥理十分精通,在藥堆中混跡了十幾年,也懂得七七八八。
在月修竹接過太醫遞來的藥,準備喝下去時,逝煙緊張地叫住他:“王爺!”
月修竹擡起頭來,眸中盡是了然。跟逝煙一樣,他也在湯藥中混跡了二十多年,慢慢也就懂了哪些藥能喝哪些藥不能。
只是,這碗藥,他必須喝。今夜恐怕又要連累她無法好眠了,月修竹對她歉意地笑笑。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逝煙替他感到難過,浮起面上一個笑:“藥燙,我替王爺端着。”
說着,接過他手上的碗,讓他就着她的手,喝下這碗禦賜的藥。
他們夫妻情深,一國之君也曉得非禮勿視,轉而打量起這間房。
他娶皇後時,沒注意過房內的布局,新婚夜過後他也很少去鳳儀宮,後來再去,為了慶賀大婚才布置起來的窗花,大紅喜字,如意燈籠都收起來了。
算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新房究竟是什麽樣子。
看到桌上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東西,皇上問:“那是什麽?”
逝煙恭敬地答道:“是給王爺補身子的,他剛喝了藥不宜再喝。”
“那……”
逝煙無奈地看了月修竹一眼,沒辦法,只好又“冒失”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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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咕咚,逝煙手快地端過藥,一飲而盡,臉上笑得很甜:“王爺喝不了,我喝也一樣的。”
“西王妃!你可知罪?”皇上眯起眼,淩厲地說。
早料到皇上會這麽說,逝煙從容不迫地跪下,吐字如蘭:“兒臣出身不好,比不得王爺高貴優雅,今後一定好好跟着王爺學習規儀,斷然不會再有粗鄙行為污了聖目。”
才進宮兩天,就學會了狡辯,逝煙覺得自己很有學壞的天賦。也算不上壞吧,說好聽些,叫圓滑世故。
世人常說,不知者不罪,皇上當然不可能為了這麽點小事處罰剛嫁進皇家的兒媳婦。不然民間得說,天子太不講人情。
皇上揮手:“起來吧,朕不怪罪你。”
太醫見月修竹喝了藥,沒他什麽事,便退到一旁聽候吩咐。皇上來西蘭苑,是一時興起要來表達一下父子溫情,情送到了,人也該走了。
聖駕回宮,逝煙一直恭送到西蘭苑門口。
轉身嘆口氣,真的好累啊,王妃娘娘真是不好當。
把過月修竹的脈,逝煙也顧不得什麽男女之嫌,關上門,脫掉他的裏衣,露出他的上身。
平日裏,他穿着衣裳顯瘦,又久在病中,逝煙看不到一點肉。
如今脫了衣服,發現他稱不上健壯,但勝在勻稱,身材很好。
“我要給你施針,我會很輕,不會很疼。”下針前,逝煙寬慰他。
“好。”
就算是疼,他也能忍。
金針走穴,逝煙在他身上一共紮了十一針。每下一針,她都用了點內力,因此下針的速度很快,快到月修竹感覺不到疼痛。
在等待取針的時間裏,逝煙與他兩兩無言,氣氛開始變得尴尬。
月修竹清嗓,用那腔從容不驚的聲音說:“逝煙,我說過的,你不要對宮裏的人情抱有幻想。我習慣了,你不要……”
不要替我感到難過。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全,是因為無法說出口。
“我從小只有母親,不懂得你們有父親的家是怎麽樣的,偶爾會羨慕你們小家的圓滿,現在看來,還不如我過得自在。”逝煙确實是為他難過,不知道他以前都過的是什麽日子。
看起來是尊貴的大皇子,其實……
沒有皇上的恩寵,沒有皇後的庇護,他什麽都不是。
就算搬出了宮,只要皇上一時興起就可以來西蘭苑,只要一個不高興就能賜死他。人命之賤,就算他是大皇子、西王也不例外。
“他先是君才是父,又是很多人的父,能記得我已經不錯了。”且不論,這個記得是怎麽個記得法。
逝煙不說話,聽得她百感交集,心裏酸酸的,好心疼他。
“但是,逝煙,你可以對我抱有期望,我跟他們不一樣。”她孤身來到他身邊,他又是個病重的王爺,給不了她富貴榮華,只能給她一絲人情,他的全部。
逝煙雙眸迷蒙,浮起霧氣,挽起一個笑。
嫁給月修竹也不錯啊,他能給她的不多,但卻會給他給得起的一切。
“好。”
“以後像這樣的事還有很多,至今我都沒弄清楚到底有誰的眼線在我身邊,你怕嗎?”惶惶度日,真的難為她了,月修竹眉目間盡是憐惜。
逝煙淡然一笑,要是怕,她就不會來了:“有你在,我沒什麽好怕的。”
皇後不久後也來了西蘭苑,卻是來興師問罪的。
一見到逝煙皇後就沒好氣,直接砸了一個杯子到她腳邊:“淩逝煙,你好大本事啊?”
“兒臣惶恐。”來者不善,誰又去皇後那裏編排了什麽?
“哼……不管修竹現在是西王還是大皇子,都是本宮的兒子,本宮憑什麽不能知道兒子的身體狀況?”皇後對逝煙很不滿。
聽說皇上來過,更是對她的知情不報懷恨在心。
皇上一直不喜歡月修竹,原因誰都不知道。皇後也很疑惑,當年皇上很喜愛月修竹的生母月貴妃,不單單一個江湖女子破天荒得封貴妃的殊榮?最大的榮寵在于封號,封號為月。
天子之姓。
要說皇上怕睹物思人,為何答應月貴妃所求把月修竹養在她身邊,皇後與皇上每個月少不得要碰幾次頭,皇後之子肯定也免不了。
“兒臣是怕娘娘擔心,并非有意隐瞞。”逝煙低頭認錯,“兒臣知錯了,下次王爺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一定第一時間告知母後。”
皇後氣得看都不看她一眼,要去廚房。
她接到密報,淩逝煙插手西王的藥不算,連膳食都管,不曉得要做什麽。
淩逝煙管藥,她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人是她求來替西王治病的,沒道理不讓人家碰藥。但這膳食,出了問題該追究誰?
廚房正在炖給西王的湯,皇後示意身邊人上前揭蓋,用銀針一驗,隐隐發黑。
“淩逝煙!”皇後一氣之下要打人,緊急關頭她想起淩逝煙母親的身份來,生生地控制住了怒氣。
“把西王妃給本宮送去鳳儀宮!本宮要好好審理此事!”
逝煙垂下眼簾,不做掙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有心害人何愁無時機。
她還是太年輕了,去迎接皇後那一會會兒,就被人在月修竹的膳食中下了毒。下毒之人很聰明,只下了輕微的,恰到好處地讓皇後動怒,毫不懷疑真假認定是她做的。
毒下得太重,太明顯是嫁禍。西蘭苑誰人不知西王妃會醫術,會這麽傻下那麽重的毒?
毒下得輕微,就正好表明了是西王妃做的手腳,意圖加害西王。除了會醫術的西王妃能把握毒的劑量,還有哪個人能做這種事?
在世人眼裏,誰嫁了一個病秧子都會不甘心吧?
她真的是心甘情願啊,但是誰相信呢?
這件事讓逝煙措手不及,更是辯無可辯。
“西蘭苑的人,全都杖責三十!要是再有這樣的事發生,直接打死!”皇後臨走前,吩咐了這麽一句。
逝煙被壓上馬車,聽得西蘭苑內哀嚎聲起,不由得舒了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