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修]
第2章 [修]
程亦珩的手指好像很長,幸池腦中生出這個念頭。他并沒有認真看過程亦珩的手,只是平日裏無意一瞥,或是剛才程亦珩給他穿鞋時随意掃視,再是現在搭在他腰上的觸感……
讓幸池回想起,程亦珩似乎有一雙極漂亮的手。
他亂七八糟的想法在到樓梯口時被迫中斷,程亦珩松開了搭在他腰側的手,在他面前蹲下身子,露出寬闊的脊背,用再自然不過的語氣回眸道:“上來吧。”
他自然得讓幸池感覺任何推诿都顯得做作,而且幸池看向樓梯口……
這漫長的樓梯。
他順從地趴到程亦珩背上,擡起胳膊環住他的脖子,因這動作,胸口無可避免地與程亦珩背部相貼,肚腹也貼着程亦珩的脊背。
薄薄的短袖下,隔着兩層布料,幸池再次感受到程亦珩身上的溫度,以及他身上的香氣,清淡的果香,不知是他頭上洗發水的味道,還是領口洗衣液的味道,總之,很好聞。
幸池喜歡果香,他自己買的洗發水和沐浴露基本都是果香,家裏人給他買的洗發水和沐浴露大多也是果香,因此嗅到程亦珩身上的香氣,幸池不受控地湊上去聞了一下,想要辨認是哪種味道……
好像是西柚,從頭發上發出。
這種果香幸池并不陌生,他家裏的沐浴露便是這種味道,只是程亦珩發絲間的味道又不太一樣,似乎更加清爽,帶着一點淺淺的薄荷味,不像幸池家裏的那麽甜……
身上太疼了,無邊際的亂想能緩解一點,程亦珩身上的香氣好似有鎮痛的效果。
程亦珩并不知道幸池趴在他背上在想什麽,他聽到耳側淡淡的呼吸,和着自己的,在初秋不甚涼爽的夜晚中,讓人心裏生出一股燥意。
程亦珩加快了下樓的腳步,呼吸并不喘,只是有點急和重,他背着幸池走出宿舍樓,再走了一段,幸池見他沒有把自己放下來的意思。
等待片刻,終是有些難為情地道:“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你扶我就好。”
出了宿舍樓不遠就是林蔭道,這裏來往的同學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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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珩以為幸池是不想叫人看見自己被人背着,其實有這個原因,但更多的是幸池不好意思一直讓程亦珩背
着他。
他再瘦也有一米八的個子,肯定算不上輕,程亦珩把他從樓梯上背下來已經夠厲害了,再讓他背着自己走下去,程亦珩不說,幸池心裏也過不去。
當然,也有不想讓人看見這一點。
幸池自尊心挺強,他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讓人背着走,怪難為情,受了傷、又不是殘了,非叫人背着,來往的學生看見,目光總要停在他們身上,有的甚至回頭跟同伴竊竊私語,邊說邊笑,讓幸池看了心裏不适。
他忍不住皺眉,等程亦珩把他放下,表情才好了許多。
程亦珩扶着他往外走,一路上即便是被扶着,幸池也接收到不少目光,一部分看他,一部分看程亦珩,大部分連着兩人一起看。
無外乎這兩人實在太帥了,不同類型的帥。
一個是名貴而溫雅的玉,一個是利落而挺拔的竹,站在一起,雙劍合璧,帶來的光華哪是好看二字可以形容。
程亦珩攙着幸池走到校外,打車去醫院。
到醫院後,他把幸池扶到凳子上休息,自己去挂號,之後幸池就見他替自己忙前忙後,跑上跑下。
幸池看了有點過意不去,說起來他跟程亦珩不是很熟,不過當了幾天室友,話都沒說幾句,卻要這麽麻煩人家,讓穿得跟貴公子似的帥哥,為自己在這兒醫院跑成一陣風,額前的碎發都垂下幾縷。
雖說還是帥,但确實辛苦人家了。
從醫院出來将近22點,他們20點過來的,最後的檢查結果是幸池膝蓋內側韌帶輕度拉傷,手腕軟組織挫傷,都不嚴重。
膝蓋預計幾個周就能好,手腕估計好得更快,只是現在還是不能亂動,一動就疼。
現下醫生已經對他身上的傷做了處理,右手腕處打了繃帶,膝蓋戴了保護膝關節的支具,程亦珩手上還提着醫生給幸池開的藥,內用外敷,加起來一大包,程亦珩取藥就取了好久。
這一趟下來,幸池元氣大傷,身體精神上的雙重損耗,以及癟了不少的銀行卡餘額……
嗯?幸池突然想起藥錢是程亦珩付的,今晚的一切費用都是程亦珩所付。
程亦珩把幸池扶到車上後,跟幸池一起坐到後座,兩人之間隔着半人寬的距離。
幸池朝程亦珩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後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掏出手機,解鎖點開程亦珩的微信。
程亦珩的是他搬來那天晚上,幸池跟室友們一起加的,室友還把他拉進了群。
幸池先是對今晚的事情表示感謝,而後才問:“你剛才花了多少錢?”
想起什麽又道:“還有車費。”
“今晚的車費全部我出,你把賬單總一下,發過來我轉你。”
程亦珩沒說什麽不用的客套話,畢竟他跟幸池不沾親不帶故,推辭未免假了,于是他把賬單發給幸池。
幸池看完直接将錢轉給他,然後望着他這身正裝,沒話找話似的問:“你今天去哪兒了嗎?”
他記得程亦珩上午的時候還穿的短袖短褲,怎麽到了晚上就換成了襯衫西褲,他什麽時候出去的幸池都不知道。
幸池中午吃飯去了,回來程亦珩已不在宿舍。
幸池本就是随口一問,要是程亦珩不想說也沒關系,偏偏程亦珩認真回了,沖他笑道:“去當了個翻譯。”
“翻譯?”幸池真有些驚訝,漆黑的丹鳳眼裏顯出錯愕,要是程亦珩說他去當法律顧問,幸池可能都沒這麽驚訝,畢竟程亦珩轉專業之前學的法。
幸池一直以為翻譯是人家外院學生會幹的事。
他将他的想法說了,程亦珩聽完好笑地看着他:“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翻譯又不是小語種,英語誰不會來兩句,況且我接的那個對法律有要求。”
幸池擺出傾聽的姿态。
程亦珩耐心問道:“我之前的專業是法學,你知道嗎?”
幸池點頭,他當然知道。
在程亦珩搬來之前,宿舍裏的一個大喇叭室友便把新室友扒了個底朝天,包括但不限于新室友是法學院的系草,專業成績位于學院前列,追求者衆多,待人溫和謙遜,名聲極好,跟他相處過的同學還有老師沒有不誇他的。
無可否認幸池聽到這些消息是高興的,誰也不希望未來可能跟他們共度三年的室友,是個愛挑事的麻煩精。
事實證明,至少就今晚來看,程亦珩是個很好的人,連對着一個不太熟的室友都能耐心幫到這份上,可見為人多好。
然而幸池不知道,
他在程亦珩這兒可不是一個不太熟的室友,而且程亦珩對他的好,他連萬分之一都沒領略到。
幸池他們今年大二,在此之前他們宿舍一直三個人,程亦珩到來宿舍才算住滿。
幸池其實有些奇怪程亦珩在原專業混得那麽好,為什麽要轉到計算機系來,雖說他們專業G大數一數二的王牌專業,G大又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高校,總不能沖着這個名頭來,要知道法學專業也不差。
然而幸池沒問,他示意程亦珩繼續說。
“我今天接的這個翻譯,需要同律師打交道,翻譯一些專業術語,一般人幹不來,剛好我學了年法,懂點法律知識,加上英語還算湊合,于是在一個留學生的推薦下,給他朋友的姐姐打離婚官司……嗯……不是……”
程亦珩微笑糾正:“是在他朋友姐姐打離婚官司時,幫她跟律師溝通。”
“能理解我的意思嗎?”他溫聲問。
幸池點頭,禮貌稱贊:“你很厲害。”
程亦珩謙遜笑笑,氣氛安靜下來。
寂靜中,幸池無意側目,見程亦珩偏頭望着窗外。城市的霓虹燈透過車窗打在他臉頰上,照的他臉頰冷白如雪,架在鼻梁上的銀框眼鏡泛着柔和含蓄的光,同他的主人一樣溫文內斂。
幸池終沒忍住問出那句話:“你近視嗎?”
他望着程亦珩的眼鏡,記得程亦珩之前沒有戴過眼鏡,上課也沒有,還是他們之間認識時間太短?
誰知道程亦珩告訴他:“我不近視。”
程亦珩将車窗外的視線收回,落到幸池臉上,他看人總顯得專注,不知是不是因為生了雙桃花眼的緣故。
他将眼鏡摘下後,幸池才發現他生了雙桃花眼,顧盼含情,迷人深邃,望着你有種他在認真聽你說話的感覺。
“那你……”
沒等幸池表達他的疑惑,見程亦珩将摘下的眼鏡遞過來。
程亦珩伸過來的手真漂亮,幸池現在才看清他的手,果真骨指修長,白得似一團要化開的雪。
“你看看就知道了。”程亦珩将眼鏡遞過來。
幸池接過,打量兩眼,沒看出問題。
程亦珩突然傾身過來,将眼鏡從他手上拿過,擡手探到
他的臉上。
幸池下意識躲了一下,又聞到他身上的淡香,然後被程亦珩按住胳膊。
程亦珩的手比之前要涼,指腹幹燥溫熱,他将眼鏡戴到幸池臉上。
戴着眼鏡的幸池終于看出問題,取下眼鏡道:“沒度數啊。”
程亦珩點頭,目光依舊落在幸池臉上,看得很專注。
幸池沒發現,盯着眼鏡看了兩秒,遞回去時問:“那你怎麽……”
程亦珩知道他要問什麽,笑道:“是沒度數,戴着不過做個裝飾,顯得我專業一點。”
幸池第一次聽見用戴眼鏡來顯得自己專業的,沒忍住笑一聲,卻也承認程亦珩說得沒錯。
戴了眼鏡的程亦珩跟沒戴确實不一樣,更有那種讓人信服的氣質,好像他是天生這方面的人才,無論做什麽都能成功。
不過俗話說顏值既正義,他憑這張臉和這通身的氣質便能無往不利,何況他還真有實力。
正想着,聽程亦珩道:“到了,下來吧。”
程亦珩攙住了他的胳膊,跟之前那樣将他扶到宿舍樓下,然後在他面前矮下身子,像一個虔誠的騎士,邀約他的“公主”。
他說:“上來吧。”
幸池奇怪自己怎麽會有這麽離譜的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