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結束時付承安邀請程亦珩和幸池去玩,幸池拒絕,說想回去休息。
他同程亦珩走在回校的路上,一路上幸池都在糾結要不要跟程亦珩說付承安可能是gay的事情,就算不說也有必要提醒一下。
于是他問程亦珩,希望以此讓他警醒:“你跟付承安認識,他向你要微信,主動的接近你?”
程亦珩滿臉茫然:“是,怎麽了?”
幸池輕呼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淡定,繼續問:“他以前有沒有交給女朋友,你看過嗎?”
他覺得自己已經給到提示了,誰想到程亦珩眉心輕蹙:“你為什麽問這個?”
幸池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麽,氣結:我為什麽問這個,還不是為了你這個傻蛋不被人騙!
他勉強保持平靜:“我随便問問,你就說有沒有吧。”
程亦珩終于回答:“沒有。”
幸池眸光一亮,剛要添油加醋給付承安上眼藥,就聽程亦珩道:“其實我也沒注意,我跟他見面不算太多,不知道他交沒交女朋友,沒關注這些。”
話題一轉,又問:“你問這個幹嘛?”
比起付承安交沒交女朋友,他好像更關心幸池為什麽問這個。
幸池梗了一下,聲音稍微無力:“說了随便問問,你朋友我總要了解一下吧。”
程亦珩點頭,自然道:“沒事,你不用管這些,他不重要。”
幸池本來郁悶,聽見這話沒忍住露出點笑,撩起眼皮看他:“你這麽說付承安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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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珩不說話,朝幸池彎起眼睛,眉眼溫柔似水,眼角的弧度引人沉醉,叫人不忍苛責。
幸池望他片刻,緩緩移開目光。
算了,程亦珩大概就是這樣遲鈍的性子,非得幸池說明白,可幸池偏偏沒法跟他直說,只能以後多看着他些。
想着幸池輕嘆一聲,終于體會到他高中朋友看護他時的心情,那種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感覺,真叫人着迷。
只是幸池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麽快,國慶的第三天,程亦珩告訴幸池,付承安晚上請他們吃飯,問幸池要不要去?
幸池思索片刻,問程亦珩:“我要
說不去你怎麽辦?”
程亦珩怔神看着他,要說什麽被幸池打斷。
“我說着玩的,我去。”幸池擺手,他當然要去,他要不去不是給那誰留機會嘛,怎麽可能。
程亦珩望着他笑:“好,我跟他說。”
到了現場,在熱鬧的大排檔裏吃小龍蝦,幸池覺得這飯局跟他想的不一樣,因為照顧幸池,也是考慮到還有後續計劃,他們都喝的飲料。
幸池問還有什麽後續計劃?
付承安舉起飲料瓶高興道:“去看恐怖片。”
“你不知道,上學期的時候,我和程亦珩沒事的時候經常去看,我倆都是恐怖片愛好者,特別喜歡在晚上去看,刺激,國內外的恐怖片我們都看,這段時間又出了幾部新的,我們今晚打算挑一部看看,這種片子,沒點膽量的真不敢進。”
幸池覺得付承安又在挑釁他,但他還真被挑釁到了。他拿飲料瓶的手收緊,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直到程亦珩問他:“你去嗎?”
程亦珩湊近他:“你要是怕,我們就不去了。”
他說的我們,意思是幸池不去,他也不去了。
幸池稍微動容,擡眸要跟程亦珩說什麽,結果對上付承安的視線。
付承安手裏拿着一個小龍蝦的殼,驚訝道:“你……你怕這個?”
幸池覺得自己又被挑釁了,聽付承安繼續道:“你怕看恐怖片啊,你竟然怕這個?”
感嘆的語氣,他重複了兩遍,幸池覺得其中不只是挑釁,還有看輕和嘲笑。
幸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氣血上湧到頭頂,擡眸冷聲道:"誰說我怕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
又轉眸看向程亦珩:“誰告訴你我怕了?我沒說過。”
他像一只炸毛的狐貍,漂亮的丹鳳眼盛着一層薄怒的水光,上挑的眼尾帶着豔烈的勾子。
程亦珩被他看得一怔,而後笑道:“對,你沒說,我只是做個假設……”
幸池反駁:“沒有假設。”
程亦珩順着他道:“好,沒有。”
對面的付承安看得目瞪口呆,心道程亦珩這也太順着了吧,怎麽跟哄孩子似的。
幸池毫不自知自己
被當孩子哄了,滿意地點點頭,氣順了些,才看向付承安,揚了下下巴,眼尾上挑,如同一只高傲的狐貍:“看到沒,我不怕。”
程亦珩好想順順他的狐貍毛。
付承安明白方才程亦珩為什麽那麽順着幸池了,這表情誰招得住。他放下龍蝦殼道:“行,不怕就好,這樣我們就能一起去了。”
“我先訂個票。”說着他取下手套,用紙巾擦了擦手,拿出手搜索,“最近有三部比較火,都是大陸這邊産的,你們看選哪部?”
他将手機屏幕怼過來,幸池措不及防看見一張女鬼的臉,吓得肩膀一抖,眼睛瞪大。
其他兩個沒發現他的異樣,興致勃勃地談論着。
付承安:“我覺得這部不錯,感覺很刺激。”
幸池鼓起勇氣再朝他手機屏幕上看去,又看到那張女鬼的臉,現在做了準備,稍微好了一點,看見那張封面上是一個穿着紅嫁衣的女鬼,肩上坐着一個鬼嬰,後面是個墳場。
簡介上有幾個關鍵詞,幸池一眼就注意到——
【鬼新娘,陰生子,鬼嬰,墳地,風水……】
幸池的手指收緊,這是什麽五毒俱全的電影。
他将希望寄托在程亦珩身上,希望他拒絕付承安的提議,換一部沒那麽可怕的,實在不行,你看部外國的也行。
誰知道程亦珩看完簡介,點了點頭:“可以,有點意思。”
他向後靠來,對上幸池複雜難辨的黑眸,愣了一下。
對面的付承安道:“那我訂了啊,就訂中排,正好有三個座位。”
程亦珩擡手,示意付承安先停,盯着幸池道:“我們還沒問他的意見。”
他示意付承安把手機拿過來,脫了手套接向手機遞給幸池:“你看看,看你喜歡哪一部。”
付承安提醒:“有兩部在前面,往前翻就能看到。”
幸池卻沒接,與程亦珩對視:“你們定就好,我沒問題。”其實選哪部對他來說都一樣。
半個小時後,他們步行幾分鐘到目的地。
取完票後,電影已經開場兩分鐘,他們進去時影院黑漆漆,只有大屏幕的光,和臺階上的一點燈光。
他們的座位在中排偏右,
進去時要經過屏幕,然後再上幾層臺階。
幸池覺得還是有區別,他踏進影院的那一刻,就感受到影院內不同尋常的範圍,稍顯緊張的觀衆,以及陰森的配音……
咣地一聲,幸池看見大屏幕上幾個血紅的大字,背後還有一個穿着紅嫁衣的女鬼。
幸池腳下一絆,險些向前摔去,被走在身側的程亦珩扶了一把,程亦珩問他怎麽了?
幸池身體微僵,慶幸影院內光線黑暗,程亦珩看不清他的臉。
他勉強扯起嘴角道:“沒事,光線太暗沒看到,絆到了。”
程亦珩扶住他的胳膊,要他小心點。
幸池一眼不敢往身後的屏幕看,然而等坐到座位上,避無可避。
他坐在中間,程亦珩坐他右手邊,付承安坐他左手邊,幸池把兩人分開,兩人都沒異議。
故事發生在一個封閉的村落,村裏一戶富商家的兒子娶了村裏農夫的女兒,十月後,富人兒子去世,此時農戶的女兒已經懷胎七個月。
村裏的老人說是農戶女兒肚裏的孩子,克死了富商的兒子,說那孩子是個鬼子,如果不早做處理,待生下必惹大患。
恰好這時村裏又發生一件事,說山神在找女珠子,如果三日內沒有女珠子獻上去,村裏的所有人都要遭殃。
女珠子就是孕了孩子的婦人。
後面的故事就順理成章了,農戶的女兒被人綁住,一頂轎子擡起深山,連棺材都沒有,就這樣連着轎子一起活埋。
夜裏轎內傳來一聲輕響……
幸池汗毛直豎,覺得從這往後,一個多小時的時長就不是他能看的了。
然而就算你不看,電影院的聲音十分響亮,光聽配樂就叫人頭皮發麻。
幸池聽見了嬰兒的哭聲,與尋常嬰兒的哭聲不一樣,低低的十分陰森,聽得幸池尿急,但現在這個時候,他其實連廁所都不敢去。
幸池轉眸看向程亦珩,見他坐姿随意,兩手放在旁邊的扶手上,屏幕的燈光打在他臉上,神色十分淡定,再看付承安單手撐着下巴,盯着屏幕,一副看得很起勁的模樣,還轉眸跟幸池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嬰兒的臉色不太對?”
幸池哪敢看這個嬰兒的臉!他恨不得把
自己的眼睛蒙上好嗎?
為了不露怯,幸池望着前方,假裝在看屏幕,其實在看前方觀衆的頭頂,空口評價:“還好吧。”
付承安看着電影裏已經轉到白日的畫面,孩子被新娘的父親救了回去。農夫去深山裏找女兒,救出了嬰兒,女兒已經死了。
她死時身上穿着嫁衣,臉上蓋着蓋頭,農夫沒敢掀開紅蓋頭,他怕自己受不了,想沖下去把全村的人都殺死。
他重新把女兒埋了回去,給她用木牌立了一個碑,用石頭刻了幾個字,然後他把那個從泥土裏挖出來,死人生出的嬰兒帶回去。
他用自己的衣服把孩子包好……
三天後,孩子死了。
邊上的付承安看得十分起勁,程亦珩也看得還算認真,唯獨幸池心不在焉,因為孩子死了,也就意味着高潮來了,死去的新娘和她的孩子用另一種身份歸來,他們多在夜裏出現,在富商家徘徊。
那個嬰兒是個男孩,死人從墳裏生出的孩子本就不祥,何況他還有克人一說,得知消息的富商讓人捂死了這個孩子。
他沒死在泥土裏,死在了襁褓裏。
農夫将嬰兒和自己的女兒埋在一處,給他在女兒墳旁立了一個無字碑,希望他能和女兒團聚。
然而夜裏村裏發生了很多可怕的事,富商家和那個神婆家裏發生的最多……
有人說是村裏風水出了問題,還有人說是山神對上次的女珠子不滿意,比如女珠子的孩子只能待在肚子裏,生出來可不作數,山神對上次的獻祭不滿意,于是村民決定再找一個女珠子獻上去。
他們沒成功,又過三天,村裏死人了,死的是提出獻祭的那個村民。
……
再過兩天,神婆死了。
又過幾天,富商瘋了,富商說他看見了農戶的女兒,還有那個孩子,她們沒有在他窗前吓他,也沒有半夜出現在他床頭,或是從他床底鑽出來。
她們只是坐在靠窗的凳子上看着他,穿着紅嫁衣的女孩面色青紫,她是被埋在土裏悶死的,死時呼吸不暢,面色青紫,眼睛充血,血向下流下來已經幹涸,就那樣點在眼角,像凝了一點朱砂,仔細看她牙齒上也有血,脖子和裸露的肌膚屍斑遍布。
她笑起來本該美好的,卻因為這些現象而變得陰森恐怖,能吓得人靈魂出竅。
一個已經夠恐怖了,被人捂死的嬰兒,村民管他叫陰生子,現在或許該叫他鬼嬰,同樣的面色,同樣的慘狀。
他不會走路,只能趴在桌面上,一點點向前爬,咿呀呀呀爬到他媽媽的懷裏,坐在媽媽的懷裏,沖富商笑。
兩張恐怖的臉,帶來的沖擊不可謂不大,配着凄然陰森的音樂,恐怖效果加倍。
影院內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聲,時不時的抽氣,有的膽子小的女孩扭頭躲進了男朋友的懷抱。
幸池沒有男朋友……呸,他怎麽可能有男朋友。
幸池吓得無法思考,手腳冰涼,四肢僵硬,呆坐着一動不敢動,他沒有像別人那樣叫出來,明明害怕卻望着屏幕眼睛都不閉。
程亦珩聽到了幸池左手邊付承安的驚呼,卻沒聽見幸池的半點動靜。
他疑惑地看過去,見幸池安靜地坐在凳子上,直勾勾地望着大屏幕,看起來很淡定,程亦珩卻覺得不對勁。
他突然擡手觸上幸池搭在腿上的手,才發現他五指握成一個拳頭,手指冰涼,掰開他的手指,發現手心是汗。
幸池措不及防被他碰上手,吓得一個哆嗦。程亦珩忙松開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好了好了,沒事了,不怕。”
幸池沒有說話,而後他轉過目光,借着電影院的燈光,程亦珩看見他的眼睛。
漂亮的丹鳳眼裏盈着水光,眼尾淡淡的紅,像揉碎了胭脂。
也揉亂了程亦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