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幸池身上,從程亦珩轉到幸池,再轉到程亦珩,現場一片難言的死寂,而後便是難以遏制的大笑——

“哈,艹,太牛逼了,這系統成精了吧。”

“太會出題了,太會了,這是我一輩子都不會想到的腦回路,讓倆男的接吻,還一分鐘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不止,不是接吻,你看清楚了,上面寫的是熱吻,熱吻,可不是嘴對嘴親那麽……靠,我說不下去了。”

“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說這話的是男生,另外兩個女生卻神色各異,互相對視一眼都看見對方眼裏閃爍的光。

李靜靜:怎麽辦?我怎麽有點想看。

抽題的那個女生連連點頭:我也是,我也是!

當幸池聽到那個題目時,身體便變得僵硬起來,他從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一個題目,這在有生之年,也是一件讓人難以相信的離譜事。

讓兩個男的接吻,男的,兄弟。

他們怎麽敢?

随即想到面對這事的不止他一個,程亦珩才是那個主力倒黴蛋,自己只是被這個難題殃及的倒黴蛋。

幸池朝程亦珩看去,卻見程亦珩神色淡定地坐在沙發上,與幸池的震驚完全不同,程亦珩姿勢随性,兩條長腿随意地舒展着,指尖有亦一搭沒一搭地點着膝蓋……

他看起來悠然極了,幸池被他的淡定影響,心裏的震驚稍退,慢慢也變得淡定起來。

然而他的從容沒持續兩秒,就聽又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付承安道:“你們可以……嗯,随便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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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垂下腦袋。

邊上的趙庚附和:“對,你們随便親一下,我們沒那麽嚴格,咳咳……”說着自己都笑了。

兩個女生沒有說話,剩餘幾個男生一副要看樂子的模樣,顯然興奮地等着程亦珩他們搞真的,卻也沒有反駁付承安和趙庚的話。

畢竟兩個男的熱吻……還一分鐘,确實不現實,随便親一下讓他們看個熱鬧得了。

“親。”

“親,親一個,親一個。”

……

他們開始起哄,幸池和程亦珩在起

哄聲中坐成兩尊大佛,不碰不動,幸池奇怪程亦珩怎麽也好像變得僵硬起來。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停下動作,坐在幸池身邊一動不動,似乎要跟幸池這樣一起坐到天荒地老。

幸池動了動身體,吃飯時喝的酒到這時好像有了點後勁,讓人頭腦發暈。

他抿了下唇,再次朝程亦珩看去,見程亦珩面色沉靜地望着前方,側顏下颚線流暢,半邊臉隐在陰影裏,顯得冷白的鼻尖下,紅潤的薄唇引人注目。

好似桃花在上面印了色。

程亦珩突然舔了下唇,他許是下意識的動作,因是極快的動作,舌尖很輕地在唇間的縫隙一碰,若不是幸池看着他,很可能都發現不了。

就算幸池看着他,因為太快,也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幸池突然有點煩躁,從未有過的煩躁,下午喝的酒一點點發酵,蒸得他腦子不太清醒,他迫切想要擺脫現在這樣的處境。

“程亦珩。”他喊程亦珩的名字。

程亦珩轉過目光來,幸池欺身扒上去,抓住程亦珩的衣領,想随便在他唇上蓋個戳,速戰速決——

“啊。”不知道誰短促的叫了一聲,伴随着其他人的吸氣聲。

衆人目光中,幸池在扒上程亦珩衣領的那一刻,被程亦珩抓着胳膊反壓了回去。

程亦珩将他手臂高舉過頭頂,屈膝紮進他腿間,将幸池壓在身下。

幸池短促地喘了下,不知是驚是懼,想掙脫發現掙脫不開。

程亦珩抓他很用力,帶着餓狼撲食一樣的力道,異于往常的兇狠,像一只在暗地裏觀察許久的猛獸,暴起按住他觊觎已久的獵物。

他按得很用力,幸池竟無法掙脫,甚至有種下一刻就要被對方拆穿入腹的錯覺。

幸池不自覺顫了下,下一刻感覺對方力道變輕,而後他的下巴被人輕輕擡起,力道很柔,像在捧一片轉瞬即逝的雪花、也像在捧一塊易碎的瓷器……

溫柔的呼吸拂在他臉頰上,裹挾着一點淡淡的果香,程亦珩方才似乎吃了橙子。

程亦珩吻了他。

力道放得很輕、很柔,柔得像他捧着的雪花落到幸池唇上,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化作殘存的清涼濕意。

幸池緩了會兒神才發現,這其實算不上一個吻,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觸碰,甚至連觸碰都談不上,因為程亦珩的唇并未完全落在他唇上。

他貼在幸池唇上的是他的食指,其次才是他似乎柔軟溫涼的唇,像雪化開了,落到幸池唇上的那刻就已化開,來不及讓人感受它原本形态的溫度。

包廂內傳出此起彼伏的驚呼,再是驚叫,他們沒有看清什麽,只是看見程亦珩親吻幸池的那個動作,便足以叫他們興奮激動得多巴胺飙升。

“啊啊啊啊啊親了——”

“親了親了,我的兩個男神親了,我要死了。”

“嗚嗚嗚我不行了,我站不住了。”

兩個女生拉着對方的胳膊拼命搖晃,男生們反應淡定一些,起了會兒哄便平靜下來,他們并沒有覺得這副畫面有什麽,更無法體會女生們從中看到的唯美與激情,只覺得看男生跟男生親是種奇事。

純粹看個熱鬧和新奇,再無其它。

沙發上程亦珩仍把幸池壓在身下,他将幸池穩穩壓在身下,放在幸池下巴上的手卻很輕。

幸池覺得包廂裏的燈光變得更暗了,不然他為什麽看不清程亦珩的臉,卻仍能看見他眼裏的光,像落在暗色長河裏的星星,流淌出來全是光的味道。

程亦珩的眼睛真漂亮,幸池無意識想。他聽到有什麽在晃蕩,晃了一下、兩下……

擡眸才發現是程亦珩胸口的吊墜,墜在程亦珩胸口做裝飾,在程亦珩起身落在幸池臉上,點在他的鼻尖、再劃過他的唇。

唇上一涼,方才的溫度褪去,程亦珩的身體随之離去,程亦珩松開了他,幸池覺得身上有點冷。

垂眸看見自己的衣領稍微散開,外套也在動作時垂落下去,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

眼前一雙雙激動的眼睛,幸池忽然有點失落,擡手抓了下空氣。

程亦珩已經靠坐回去,他靠在沙發上,面色平靜。

幸池也漸漸平靜下來,他們都表現得很鎮定,與那兩個激動得面頰發紅的旁觀者相比,他們更像什麽都沒發生的旁觀者。

“幸池。”

“嗯。”

程亦珩偏頭,朝他伸來一只手,幸池下意識躲了下。

程亦珩的手頓在半空。

幸池将身體側回來,示意程亦珩繼續。程亦珩的手卻沒再向前伸,他把手收了回去,望着幸池道:“衣服。”

幸池垂眸望到自己滑到肩頭的外套……

他把衣服提起來,把自己被弄亂的領口也整理好。

“抱歉。”程亦珩低聲道,他看起來十分歉意,眉心輕輕皺起,慣常笑着的臉上沒了笑,失了那抹燦然和溫柔,染上一抹輕愁,“我……”

“連累你了。”

幸池連忙正視他:“怎麽是你連累我的?我們不是在玩游戲?游戲規則這樣,題目這樣,恰好遇到這樣的題目,恰好我是你身邊第一個,跟你有什麽關系?”

“我們只是兩個倒黴蛋。”又遇上一堆喜歡看熱鬧的朋友。

“再說……你沒真親。”

“再說,我們倆個都是男的有什麽大不了,我們是兄弟,兄弟這樣誰能占誰便宜?我又不是女的,你跟我道什麽歉,有什麽大不了,我沒放在心上。”幸池道。

程亦珩沒有說話,他顯得很安靜,似乎還沒從方才的玩鬧中走出來。

過了會兒,他緩緩笑起來:“對,一個游戲而已,不用在意。”

幸池輕輕松口氣,心裏卻頓了一下。

但是程亦珩剛才貼過來的那一刻,他仿佛……

真被人親過一遍一樣。

-

之後又玩了幾局,程亦珩和幸池沒被抽到。

準備回去的時候,付承安把程亦珩拉到一邊,他把程亦珩拉到長廊外的陽臺上。

幸池站在長廊的出口處等待,為什麽付承安這一次把程亦珩帶走的那麽輕易,因為他對幸池說:“幸池,我把程亦珩借走一會兒,很快還回來,我跟他說幾句話,幾句,很快。”

幸池當時愣住,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詢問自己,但付承安對他這樣客氣,他反而說不出拒絕的話。

“行。”

說完他自發走到長廊出口,等他們出來。

這邊程亦珩和付承安站在陽臺上,程亦珩擡手撐在欄杆上:“什麽事?”

付承安表情有些複雜,還是問了出來:“你……你是不是喜歡幸池?”

程亦珩兩只手搭在欄杆上,望着城市燈火,城市燈光璀璨。他的額發被風吹得輕輕拂動,側臉籠在夜色裏,輪廓清隽,有種寂靜的美感。

付承安驚叫起來:“真是這樣?我猜對了。”不否認就是默認。

“你喜歡幸池!”

程亦珩扭頭看他一眼,付承安連忙收聲:“抱歉抱歉,我有點激動,我沒想到你真……”

“倒真讓我猜着了,還是天菜厲害,真讓你……上次看電影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了,你們那樣,”付承安再次驚叫出來,“你們不會在一起了吧?!”

程亦珩往身後看去,看見站在長廊出口的幸池,才對付承安道:“沒有。”

付承安拍拍胸口:“我就覺得不太像,但今晚你們……你,我看出來了那麽一點,也不太确定,主要我剛才問你你沒否認,哎……”

他不知怎麽又嘆起氣來,一句話拐了好多彎,最後化作一聲嘆息:“那幸池……”

程亦珩知道他要問什麽,回答:“他不知道。”

付承安又嘆口氣,半晌沒說話。

程亦珩側了個身靠在欄杆上,望着一個方向。

付承安順着他的目光,看見站在長廊入口的幸池:“你……”

程亦珩打斷:“走吧,他等很久了。”

付承安在他身後道:“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只是……”

“只是這條路不好走,我是說跟直男,”他似乎也不知道怎麽說,語氣有點猶豫,也帶着以前從未有過的認真和語重心長。

他以前跟程亦珩開玩笑的時候,經常說天菜多好多好,能跟天菜在一起該多幸運,憤憤程亦珩連天菜都看不上,還能看得上誰。

然而當程亦珩真的喜歡上幸池時,他又說:“你該怎麽辦?”他是天菜,也是直男,你怎麽辦?

程亦珩輕輕勾了下唇角:“我知道。”

他轉身看向付承安,長廊的燈光下他的眸色淡而柔和:“我知道,我做我該做的,其他的……”

程亦珩沒說後面的話,再次勾了下唇,對付承安的笑容真切許多:“謝謝,走了。”

說完他轉身往前方走,清爍的背影被長廊的燈光拉得稍長。

-

這邊幸池懶散地靠在牆壁上,瞅自己的腳尖,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後,他直起腰身:“好了?”

程亦珩點頭:“嗯。”

幸池朝他身後瞥去:“付承安呢?”

程亦珩也朝後面看,發現站在陽臺上的付承安不見了,往邊上瞥了眼,猜測:“上廁所去了吧。”

幸池哦一聲,擡腳往前走:“他找你什麽事?”

他問得漫不經心,沒指望程亦珩一定會告訴他。

但程亦珩說了,還說得很輕易:“他問我們是不是一對。”

幸池沒反應過來:“什麽?”

程亦珩望着前方,下颚線清晰流暢,語氣随意:“他問我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在……在一起了?幸池腳步頓住。

程亦珩回眸看他:“怎麽了?”

幸池奇怪程亦珩怎麽這麽淡定,難道真的心裏沒鬼,就能這麽淡定嗎?

“你怎麽說?”

“我說不是,讓他別瞎猜。”

幸池點頭,他沒法像程亦珩這樣淡然,嗓音略微氣憤:“下次他再亂問,你讓他找我,我給他說。”

“不,下次有什麽你讓他當我面問。”幸池加強語氣,“我看看他哪個筋搭錯了。”

竟懷疑他跟程亦珩是一對,瘋了吧。

他跟程亦珩這麽大倆個直男,哪兒像gay了?

程亦珩抿了下唇:“……好。”

……

然而這夜回去,幸池做了個夢,他夢見漫天雪花飛舞,細碎晶瑩,其中一片落到他唇上,在上面停留了很久——

那朵雪花,是熱的。

-

幸池早上醒來并不記得他昨晚夢見了什麽,依稀記得是個美夢,其間的感覺讓人回味,醒來後有那麽些悵然若失。

程亦珩推門進來,幸池仍坐在床上發呆,他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睡衣領子翻起一個角,平日裏的冷酷銳利完全不見,表情還有那麽點呆滞,好像從漂亮的狐貍變成一只傻狍子。

程亦珩沒忍住笑。

聽見笑聲,幸池轉眸看來,迷蒙的眼神在觸及程亦珩時漸漸變得清明。他翻身從床上下來,邊下邊問:“又鍛煉去了?

“嗯。”程亦珩休假有晨練的習慣,他把給幸池買的早餐放到桌面上,随手拍了拍幸池的肩,“去洗漱吧,洗完吃早餐,別放涼了。”

幸池背部微僵,覺得被程亦珩碰過的地方,像有電流劃過,一點麻,還有一點燙。

對方手心的溫度透過幸池薄薄的睡衣傳過來,明明并不是很熱,幸池卻覺得肩膀有點燒。

他輕呼口氣,将此歸結為晨間的敏感,若無其事朝浴室走去,他的脊背挺得很直,步伐卻稍顯倉促。

他到浴室後,連忙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沖了個臉,關閉水龍頭,對上鏡子裏濕漉漉的容顏,額發也有點濕,他方鎮定下來,開始刷牙。

等刷完牙出來,幸池完全平靜,神色如常地走回宿舍,拿起程亦珩放在他桌上的早餐,問:“多少錢?”

程亦珩經常晨練回來,會給幸池帶早餐。

幸池照例給他轉了錢,轉得支付寶,免了收款這一項,不然程亦珩總是忘記領。

中午吃飯的時候,幸池突發奇想問程亦珩:“你要不要跟我合唱?昨晚那首我覺得你唱得挺不錯的,你要不介意我們可以再合一遍,我制成音頻發出去。

“正好我還沒跟人合唱過,可以當成我的作品新風格。”幸池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好,“你覺得怎麽樣?”

程亦珩欲言又止。

幸池以為他不願意:“你要是不願意,我……”

程亦珩打斷:“沒有不願意,只是……”

他又是那副想說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的表情。

幸池直接擺手:“你願意就行,那……”

他想說就這麽定了,又想到是他找程亦珩幫忙。

程亦珩開口:“好,就這麽定了,你覺得可以就行,我沒意見。”

他彎起眼睛:“我們什麽關系,你說得我怎麽會拒絕?”

幸池拿筷子的手微抖,什麽關系,不就是關系很好的兄弟。

為什麽讓程亦珩這麽一說,好像他們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幸池有點不太敢直視程亦珩的眼睛,總覺得程亦珩眼睛裏的光芒太盛,能把人吸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生了一雙桃花眼的緣故,

看誰都多情。

幸池保持鎮靜:“謝了。”

這樣說是不是有點冷淡?

程亦珩:“你不用跟我客氣。”

幸池手又抖了一下:“……哦。”他怕是得了帕金森。

他們吃完飯在附近散步,幸池随口問:“你是不是很久沒去打球了?”

程亦珩:“嗯。”

幸池:“怎麽不去?”

程亦珩停下腳步看他,眸色微深:“不記得了嗎?我說過在你腿好,能去打球之前,我不會去。”

幸池愣了一下,記起來後聲音略微滞澀:“你……不用這樣,你要想去去就好。”

程亦珩繼續往前走,他們走到北苑附近的楊柳溪,楊柳垂到他頭上,他輕輕拂開,望着湖光秋色,沒有接這句話,而是道:“我聽說你打球很好。”

幸池:“你聽誰說的?”

程亦珩:“忘了,”

“……行吧。”幸池走過去與他并排,聽他開口。

“其實我比較想和你打。”

其實我比較想和你打……幸池遲緩地哦一聲,過會兒開口:“等有機會……”

他改口:“會有機會的,等我徹底好了,我們就來一場。”

程亦珩:“好。”

他們并排着往前走,秋色很好,藍天碧柳,湖波蕩漾,微風拂過他們發梢。

幸池提議:“要不要現在把歌錄了?趁着沒事。”

程亦珩微詫:“現在嗎?”

幸池睨他:“不行?你現在有事?還是跟我在這兒錄歌委屈你了?”

他擡起下巴、用淩厲漂亮的丹鳳眼睨程亦珩。

程亦珩為他這兒動不動就給自己扣帽子的言行感到無奈,但也順着他道:“好啊,聽你的,誰叫你是我好兄弟呢。”

幸池輕怔,頭往邊上偏了偏,再側回來,看向湖邊的長椅上:“過去坐。”

他走過去坐到長椅上走去,望向站在原地的程亦珩,催促:“你站那兒幹嘛,過來。”

程亦珩這才緩緩朝他走來,坐在他身邊的位置上,跟他隔了半個拳頭。

幸池狀似随意地往邊上動了動。

程亦珩看向自己跟幸池

中間加寬至半人的距離,沉默一瞬,擡眸看他,見他表情自然地靠坐在凳子上,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程亦珩淡色的桃花眼暗了暗,随即也像什麽都沒發生,朝椅背靠去,溫聲開口:“怎麽錄?是直接錄音頻還是……要不要伴奏?”

他有些猶豫:“我清唱不太好。”肯定比不過幸池,估計一半都比不上。

幸池不贊同:“別這樣說。”

他皺起眉頭:“你這樣說好像自己多差一樣。”

程亦珩莞爾:“我好像……”也沒說什麽。

幸池眉頭松開,拿出手機和一個有線耳機,遞給程亦珩看:“就這樣錄,用唱歌軟件,有伴奏,也有歌詞。”

程亦珩拿過有線耳機看了看,瞥幸池一眼。他知道幸池平時喜歡聽歌,有時走在路上會用耳機聽歌,興致來了還會錄一首,因此藍牙耳機、有線耳機會随身攜帶。

幸池解釋:“分開錄太麻煩了,剛好我倆在一起,就一起錄,像昨晚那樣,你唱完我接,我唱完你再接,可以不唱完,我到時候傳音頻估計只會傳幾段。”

幸池:“當然,能錄完更好,這樣到時候我可以剪,看留哪幾段合适。”

程亦珩點頭:“具體怎麽操作?”

幸池把耳機從他手中拿回來,對準手機上的孔,将另一只耳機遞給他,遞到一半看到兩人間的距離……

程亦珩自然地笑看他。

幸池:“……”

他動了下嘴,先發制人:“你離那麽遠幹嘛,坐過來點。”

程亦珩順從地朝他靠近,沒怪他倒打一耙。

轉眼兩人間的距離縮短到幾寸。幸池再次聞到程亦珩身上的淡香,以及感受到他清淺溫熱的吐息。

一瞬間,幸池汗毛直豎,好像裸露在外的頸部肌膚都起了雞皮疙瘩。

他恍惚又感受到程亦珩雙手的力道,壓在他身上的力道,手指托在他下巴上的力道,以及冷白修長的食指蹭在他唇上的溫度。

是熱的,溫熱,還有那麽點淡淡的潮。

不合時宜,幸池回憶起當時包廂裏開了空調,空調的溫度還有點高,因此程亦珩的手指似乎出了汗,落在幸池唇上,一點鹹濕。

他本該

覺得惡心,想起來卻只有那一瞬的驚悸,如影随形,突如其來,此刻想起來都讓人恍惚。

應是程亦珩昨晚的舉動太過突然,他被驚到了,幸池想,轉眸對上程亦珩隐霧一般的眼睛,裏面藏着一片爛漫的桃花林,桃花林近水,籠在蒙蒙水汽中,好似籠着一層柔薄輕煙。

他應是對幸池凝滞的狀态感到奇怪,清隽的眉眼裏顯出淡淡打量。

幸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起昨晚的事情,只知道再想下去勢必讓彼此尴尬。

他晃晃腦袋,将昨晚的事情晃出去,對程亦珩道:“我在想該怎麽做。”

程亦珩頓一秒,笑問:“想好了嗎?”

幸池點頭:“嗯。”

他劃開手機,打開唱歌軟件,點擊合唱,遞到程亦珩面前,讓他看詞:“你先唱,像昨天那樣。”

程亦珩望着屏幕上的歌詞:“用一個手機?”

“不止,”幸池用空着的那只手、将耳機的另一邊遞過去,“還有這個。”

程亦珩轉眸盯着幸池手指,嘴角向上翹了翹:“是不是有點尴尬?”

幸池一頓,遲疑道:“……嗯?”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應該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程亦珩把耳機從幸池手中夾過,接的途中手指不可避免地相互摩擦,他将耳機戴在右邊耳朵上,解釋:“我們這樣好像有點傻。”

“但無所謂。”他語氣随意,“跟你在一起應該就不傻,誰叫我們帥。”

程亦珩難得自戀,但他自戀起來有種別樣的魅力。大概他說得沒錯,帥的人做什麽都是帥的。

兩個人耳機各戴一半,幸池戴左邊,程亦珩戴右邊,中間的距離隔得極近,幸池舉着手機,露出上面的歌詞。

“好了嗎?”

程亦珩:“OK。”

幸池點了開始,然後程亦珩開始唱,輕快的伴奏聲中,幸池聽得更清的是程亦珩的聲音,發音标準,節奏到位。

因為麥克風在幸池這條線上,唱了幾句,程亦珩把手機接過來舉着,讓幸池擡高麥克風,然後他偏頭,對着麥克風唱——

“Whereyouwannagobaby,I'lldoanything。”

(你想去哪裏,寶貝,我會為你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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