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了他的人(2)

第二章 成了他的人(2)

傍晚臨近飯點的時候,沈琪瑄又再次燒了起來。

她身邊的人倒是應對淡定,但還是惹出了大動靜。

常平侯世子夫人離得近,先趕了過來,主持大局,龍錦昱住得遠,但也很快就來了,帶着他們慶王府的府醫和一串侍衛。

于是,不久之後,咋晚的一幕再次上演,常平侯府的人又一次被人趕出了屋子,這一次龍錦昱不再叫丫鬟進去服侍。

沈琪瑄的神智還沒完全迷糊,但也沒精神應對事情,龍錦昱接了苗安捋來的溫布巾,小心放到了少女的額頭。

她小小一個,窩在被子裏,小臉燒得紅撲撲的,好似小獸縮起了它的爪牙,看起來楚楚可憐的模樣。

龍錦昱抓着沈琪瑄的一只手把玩,自言自語似地說:“她這模樣,我怎麽放心讓她回侯府。”

苗安在一旁小心應答,“世子還是應該收斂些。”

龍錦昱嗤笑一聲,“我夠收斂了。”

苗安換了個勸解方向,繼續道:“就當為了世子妃好。”

感覺手中把玩的柔萸突然用力往回抽,他擡眼看過去,“有什麽好惱的,早晚的事。”

沈琪瑄嘴巴發幹,說話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的,“不要胡說八道。”見鬼的世子妃,她可沒興趣。

龍錦昱輕松地又握住了她的手,譏諷地道:“沒病的時候力氣就小,生病了還想跟我犟?”

沈琪瑄喘了口氣,“欺負病人有什麽好驕傲的。”等她病好,瞧她不噴他一臉唾沫星子才怪。

苗安适時端了杯水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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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錦昱伸手半扶起沈琪瑄,喂她喝水。

這種時候,沈琪瑄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乖乖喝完了那杯水。

“這身上燙的,跟個小火爐似的。”龍錦昱眉頭皺起,手往少女身上摸時被毫不遲疑地打開了。

苗安保持一名內侍應有的職業素養,默默低頭後退,讓自己安靜地待在不起眼的角落。

“昨天說你沒醒,今天怕是不能了。”

沈琪瑄連白眼都懶得翻,閉上眼不想說話,但轉念一想,該争取的還是得争取一下,這男人明顯沒什麽底線,靠他的道德良知不足以給她安全感。

“讓我的丫鬟進來伺候,世子多少避避嫌。”

“你那幾個丫頭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頂用,明兒我挑幾個好的給你。”

“不必。”她燒得神智越來越迷糊,閉目靠在男人懷中不想再多說話。

侍衛将煎好的藥送進來,苗安接過端到床前,龍錦昱依舊以口渡藥。

沈琪瑄被動地吃完了藥,被人占了不少便宜,但她燒得迷糊,什麽都顧不上了。

藥效發作,她整個人也睡熟了。

一夜喂了三回藥,天亮的時候,沈琪瑄的高熱終于降了下去,整個人睡得安穩了許多。

陪着熬了一宿的龍錦昱伸手掩口打了個呵欠,一邊解袍子,一邊說:“我睡會兒,不許侯府的人進來,如果他們今天要回去,阿瑄就不跟他們一道了,到時候我送人回去。”

“老奴知道。”

這一夜沈琪瑄反覆高燒,汗出了又幹,怕她受風着涼也沒敢給她擦身,連衣服都沒換,但龍錦昱毫不在意,直接掀起被子躺到她身邊,伸手将人摟入懷中,便閉目睡去。

在束縛感中,沈琪瑄悠悠醒了過來,面對眼前放大的俊臉竟有種熟悉感,她不禁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頭疼。

男人抱她抱得緊,就像怕她飛了一樣,可她也得真長了翅膀變成鳥人才行啊,沒必要這樣子抱着她吧。

似是察覺懷中人清醒了,原本閉目沉睡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最後還是沈琪瑄先移開了視線。

他發出一聲輕笑,“害羞啊,難得。”

沈琪瑄不想理他。

龍錦昱也不介意,兀自道:“應該餓了吧,我叫人進來服侍你洗漱更衣。”

“嗯。”

青葉被叫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姑娘被慶王世子半扶抱坐起,兩人都穿着寝衣,就像是一對夫婦剛睡醒的模樣,實在太過親曠。

“過來伺候你家姑娘。”

吩咐完,龍錦昱掀被下床,自有苗安過來服侍他洗漱。

青葉垂下眼皮,快步走到床前,低聲道:“婢子伺候姑娘。”

女子梳妝打扮總是要比男子麻煩幾分,龍錦昱坐在一邊吃茶的時候,沈琪瑄還在梳頭。

“侯府的人沒走?”

“說是要帶世子妃一起回去。”苗安如是回答。

龍錦昱發出一聲輕哼,“那就讓他們等着。”

沈琪瑄梳好頭,坐到桌子邊時,晚了許多時的早飯擺上了桌。

寺中的齋飯精致程度比起自己家中必然是要遜色許多,品項也不多,不過龍錦昱倒也不挑食,反而是沈琪瑄,一如往常地沒胃口。

看她吃飯活似吃藥,吃不了幾口便要放勺子,龍錦昱皺眉開口,“你這是喂鳥呢,才吃幾粒米?”

沈琪瑄抿唇不語。

青葉這時候也勸道:“姑娘,您好歹多吃幾口,這人病着不吃東西怎麽能行。”

頂着男人迫人的目光,沈琪瑄勉強自己喝完了一碗粥,又吃了小半塊饅頭。

龍錦昱感慨,“難怪身上全是骨頭,就你這點食量,想長肉也難。”

稍事休息後,一碗藥又被端了上來。

龍錦昱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你這一天天的把藥當飯吃嗎?難怪吃不下東西。”他轉向奉藥的人,“這又是什麽藥?”

端藥來的青竹回答,“這是姑娘每日要喝的補藥。”

“天天喝?”

青竹細聲道:“是。”

龍錦昱猛地去看沈琪瑄,她只是回了他一個淡漠到甚至冰冷的眼神。

随着“啪”的一聲響,那碗藥被人一手掃到了地上,龍錦昱面罩寒霜,聲音都似淬了冰,“混帳,讓你們這麽天天喂藥,健康的人也得喝死了。”

青竹噤若寒蟬,一下跪倒在地。

“還有你。”龍錦昱轉向局外人一樣的沈琪瑄,“你是沒腦子,還是沒常識,就這麽聽話?”

沈琪瑄平靜地說:“倒了還會再煎,會有人盯着我一滴不剩喝掉的。”說着她嘲諷地勾了下嘴角,“侯府既不差那點子藥錢,更不缺盯人的下人。”

青竹的身子突然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青葉在一邊滿面駭然地道:“可不是喝了藥姑娘的身子才會好嗎?姑娘不是怕苦才總不想喝藥的嗎?每次都要我們盯着才行……”

沈琪瑄無聲地笑了一聲,看,把事情推到她身上,說是為她好就是最完美的借口,血脈親人啊,一般人誰會懷疑他們不安好心。

“姑娘——”青竹擡起頭,滿眼複雜,神色間惶恐愧疚交雜,“您都知道?”

沈琪瑄淡然道:“知不知道有差別嗎?”反正也改變不了什麽。

“姑娘……”青竹聲音都破碎了。

青葉已經在一邊泣不成聲。

沈琪瑄淡漠地笑了笑,“你們倒也不必如此,這十幾年至少我過得也是錦衣玉食的生活,沈家也不算虧待我。”

在場衆人都愕然了,所以這樣生死攸關的事,在她心裏就是這樣算的嗎?

“姑娘……”青葉心疼地喊她。

沈琪瑄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神色自如地說:“我挺好的,不難受。”轉過頭又對龍錦昱心平氣和地說:“你也不必如此氣急敗壞,你若真有心,這種日子我也不會一直過到現在。既然如此,還像以前一樣不就好了,我也沒想改變什麽結局。”

想變的只是你而已——她就差将這句話明目張膽地甩到他臉上。

龍錦昱面沉如水。

最後,他冷冷睇了她一眼,“你很好!”

沈琪瑄微微一笑,不為所動。

在常平侯府喝了這麽多年的藥,她的神經早被磨到麻木了。

看着男人挾着一身冷肅大步走出屋子,她嘴角扯了扯,對着自己的兩個丫鬟說:“收拾東西吧,一會兒就得走了。”

青竹和青葉下意識對視一眼。

沈琪瑄并沒有重複吩咐,只靜坐桌邊,她相信她們的職業素養。

青花從外面走進屋子的時候覺得屋子裏的氣氛怪怪的,她剛才去收拾她們三個丫鬟的行李,是錯過了什麽嗎?

她默默地加入了收拾東西的大軍,什麽也沒敢問。

東西收拾好了沒多久,常平侯世子夫人那邊便來人通知她們,幾個丫鬟叫了粗使婆子先把東西拿出去。

沈琪瑄是最後被青花抱着走出寺院大門的,但就在青花抱着自家姑娘往侯府馬車走的時候,有王府侍衛攔住了她。

在姑娘的眼神示意下,她跟着對方往另一邊走去。

慶王世子乘坐的馬車規格非一般,明顯比他們侯府派給姑娘乘坐的要好。

龍錦昱親手将人抱上了馬車,并拒絕了青花跟着上車服侍,她只能無奈地離開,而被人抱上世子馬車的沈琪瑄并沒有被放下,而是被男人直接抱在懷裏坐了下去,變成了他手中的人型大玩偶。

沈琪瑄随遇而安,倒也沒有反抗。

“這是跟我鬧脾氣呢,怪我以前不理你死活?”他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帶了些不明顯的焦慮和歉意。

他要是早知道自己會栽在她身上,肯定早就将她護在羽翼之下了。

果然有錢難買早知道,這些年到底是他輕慢了,以為虎毒不食子,卻沒想到正是這些血緣親人千方百計地想要她去死。

他只以為就算未婚妻有些病弱,他還是能等到娶她過門的,就算兩人不能兩情相悅,相敬如賓也是可以的,卻沒料到,臨到關頭,他繼母那邊竟是生了給他臨陣換人的想法,沈家就想這麽配合要把他的未婚妻給弄亡故!簡直是喪心病狂!

沈琪瑄否認道:“多心了啊,就這破敗身子,我是真懶得想那麽多。”

“現在開始多想想。”

沈琪瑄忍不住嘆氣,“何必呢?你還像以前一樣對我不聞不問就行了。”就讓她安靜地在侯府病逝得了,折騰什麽。

“我沒有,這些年我一直有送東西給你。”他強行為自己找出點優勢。

“但我大哥并沒講啊。”

提到這個龍錦昱就怒從心起,沈琪玤這家夥是一點兒沒幫他在小丫頭這裏說好話,導致她對他毫無期許,對生命就更沒什麽希冀了。

他幾乎是懇求地說:“阿瑄,別這麽喪氣,努力活着好嗎?”

沈琪瑄嘆氣,“你不都把沈家女兒當你池塘裏的魚了?放過我,還有其他的讓你選。”

“沈三姑娘還是你那個庶姊?”

“世子這不挺明白的嘛。”她諷刺地說。

龍錦昱在她臉邊蹭了蹭,帶了幾絲笑意地說:“吃醋了?”

“想太多。”她真沒吃醋,只是不喜歡跟其他人一起被當成魚。

龍錦昱笑了一聲,耐着性子說:“真不關我的事,這些年我到侯府次數不多,但每次去,除了你,他們倒真不阻止其他人接近我。至于侯府之外,名義上她們都是我妻姊妻妹,我有時碰到了面上總要虛應一二。”

他自問行得端,坐得正,惹來的那些爛桃花實非他所願。

沈琪瑄冷笑,“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妥妥的渣男!

龍錦昱在她嘴角親了親,心情很放松,眼中浮現星星點點的笑,“小醋壇子,真當我誰都能将就的嗎?”

沈琪瑄真心實意地說:“我覺得你挺不挑的。”畢竟就連她這麽個藥罐子,他也忍了這麽多年。

“那不是我中意你嗎?”

怎麽又回到這個問題上了?沈琪瑄覺得心累,有點不想說話,但又不得不為自己再努力一把,“就真不能解除婚約?”

“想什麽呢?”他這種人還能把自己心愛的人往外推?他只會想盡方法把人拴在自己身邊,一步都不讓她離開。

話說到這分上,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沈琪瑄不搭理某人了,裝死。

龍錦昱垂下眼睑擋住了眸底的神色,默默将她往懷裏又抱了抱。

馬車裏很安靜,身體未愈的沈琪瑄在馬車的颠簸中和男人體溫的包圍中慢慢睡了過去,最後是被男人捏着鼻子叫醒的。

睜開眼看到的是她在侯府的閨房,她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到家了?

“醒了?”龍錦昱聲音含笑,俯身在她唇上一吻,“起來吃點東西吧。”

沈琪瑄從繡床上擁被坐起,又環顧了一遍屋子,沒錯,只有他們孤男寡女的兩個人。

常平侯府的人到底怎麽想的?

心裏想得很多,但她面上不露分毫。

因為怕驚醒她,龍錦昱沒有讓人替她更衣,所以她是穿着外衣睡的,只是頭上的首飾被人摘了。

她跋鞋下地,龍錦昱伸手扶她,知道反對沒用,她索性保持沉默。

外間丫鬟們正在将飯食擺上桌,擺好後便低頭退下了。

看天色這頓飯應該算是午飯,時間可能就過午不久。

用餐的時候是安靜的,病人的飯食清淡,有幾樣是專為她量身制作的,其他幾樣色香味俱全的菜明顯是為龍錦昱準備的。

這是赤裸裸的搞差別待遇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化憤怒為食欲,這一次沈琪瑄竟吃了不少——也可能是身體好些了,早飯又少喝了一碗藥,她胃口開了。

飯後漱口,順便又洗漱更衣,發髻拆散了,衣服也換成了更為舒服寬松的家居服,然後,她以為這下總該滾蛋的人竟然還沒走。

非但沒走,他竟還堂而皇之地走進了內室。

見未婚妻一身寬松家居服,長發披散在身前身後,一臉無語地朝他望過來,龍錦昱揚眉輕笑,走到她跟前,桃花眼中漾着柔情密意,“你不是回來等死的嗎?”

沈琪瑄總覺得他接下來要說的不是什麽好話,腳下不禁後退了一步。

龍錦昱笑意溫潤,朝她俯身過去,“死都不怕了,現在是在怕什麽?”

不想要他世子妃的名頭?他偏要把這名分給她坐實了。

想甩開他,門兒都沒有。

就算是死,也得帶着他的烙印!

“你冷靜一點。”她感覺到了危險,嗓子都有些發緊。

“冷靜?”

“對,冷靜。”她點頭。

“怎麽冷靜?”

“為什麽不能冷靜?”她不明白。

“你不是不想嫁我?”

沈琪瑄嘆氣,“我只是不想死,他們顯然不想讓我活着嫁給你啊。”當然,就算不嫁,她也是在等死,只是能夠死得晚一點。

龍錦昱将她攬入懷中,在她耳邊呢喃,“別怕,不會讓你死的。”

她并不相信他,縣官不如現管,她活在沈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堪稱被全方位監控,他縱然有心,怕也力有不逮。

“做我的女人,這樣沈家人就知道怎麽做了。”他輕輕含住她的耳垂。

沈琪瑄身子一抖,想退避躲閃,卻被他牢牢鉗制在懷中動彈不得。這禽獸,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就單純想給她蓋個章,落袋平安。

心裏雖然嘀咕,可随着他漸漸火熱的舉動,她只能發出無助的低喃,“別……”

“嗯?乖……”幾番深吻後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朝繡床走去。

已然被他吻得暈頭轉向的沈琪瑄滿目春水落到柔軟的床褥之間,衣襟淩亂,媚态橫生。

龍錦昱的喉結滾動,然後迫不及待地朝她壓了上去。

幾番掙紮,龍錦昱鉗住了沈琪瑄的雙手,将她牢牢困在自己身下,帶了些壞心眼地說:“就你這點兒力氣……”除了讓他更加欲火難耐外,什麽用處都沒有。

他一邊扯落她的腰帶,輕笑着說:“阿瑄,我現在特別主動想欺負你,然後對你負責呢,你感覺到了嗎?”

沈琪瑄整個人一下便紅透了,這……流氓啊!

他又低頭細細密密地吻她,一邊吻一邊與她耳語,不時調笑,她的身子漸漸軟下來……

紗帳搖落,身影相疊,世間癡兒女,終入癡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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