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4章
“白杆杆, 紅傘傘。”
嬴政眼皮微擡,“這句話的後面是什麽?”
“喔,是吃完全部躺板板。”
鶴華大聲答道, “躺板板, 埋山山,埋山山, 哭喊喊, 親朋都來吃飯飯.....”
鶴華聲音微微一頓。
寒酥抿唇輕笑。
“吃飯飯, 有傘傘, 全村一起埋板板,來年長滿紅傘傘。”
嬴政擡手戳了下鶴華小額頭,“躺板板的紅傘傘, 要吃嗎?”
“我,我不會亂吃的!”
鶴華伸手抱着嬴政胳膊, 可憐巴巴保證, “什麽白杆杆紅傘傘, 我都不會吃的!”
“阿父,我會很乖的,您就讓我去吧。”
“打仗不是兒戲,你若同去, 只會成為軍隊的累贅。”
嬴政把人抱在懷裏。
“不會的,我很能吃苦的,我也不會亂跑的。”
鶴華搖頭, 小手手揪着嬴政衣襟撒嬌, “阿父, 我想去,我真的好想去。”
“我去的最遠的地方是這裏, 是上林苑,我長這麽大,還沒出關中呢。”
寒酥莞爾,“公主,外面哪有關中好?”
“關中乃天下最繁華之地,吃的,玩的,看的,各種東西比外面強多了,您若出了關中,只怕還不習慣外面的貧苦破舊呢。”
“可是再好的地方待久了也會膩的。”
鶴華擡頭看嬴政,“阿父,您在鹹陽待了這麽久,您不會膩嗎?”
嬴政颔首,“會。”
“那阿父為什麽不出去走走?”
鶴華有些奇怪。
“因為朕不能出去。”
嬴政道,“大秦如今的國庫不足以支撐朕巡視四海。”
這句話很淺顯,鶴華明白了,巡視四海要花很多很多的錢,現在的大秦沒錢,阿父不能巡視四海。
還有打仗,以前的打仗動辄五六十萬大軍,現在不會超過五萬,蒙恬将軍遠征匈奴,其人數最多的時候也不過四五萬,一切的一切,只因為太窮。
要是能有好多錢就好了。
有錢了,直道馳道便能修起來,輪船也能建起來,還有阿父一直想擴建但一直沒錢擴建的鹹陽城,只要有了錢,這些東西便不再是夢裏能想的東西,而是實實在在可以動工的東西。
——那麽問題來了,要到哪去弄到這麽多的錢呢?
鶴華蹙了蹙眉。
嬴政眸光微動,并起兩指,指腹抹開鶴華微蹙眉尖,“不能出去玩,不開心了?”
“恩,不開心。”
鶴華點點頭,“想到阿父比我更不自由,我就更不開心了。”
嬴政擡了下眼。
“公主不必不開心。”
章邯斟酌片刻,猶豫開口,“下一批前來鹹陽做生意的胡人商隊很快便到了,這支商隊比以前的商隊規模更大,所售商品也更為珍貴——”
嬴政瞧了眼章邯。
察覺到嬴政視線,章邯聲音微頓,瞬間閉嘴。
“說下去。”
嬴政聲色淡淡。
“我們新一輪的關稅,已從最初的稅率提升為十之□□,按照這個稅率來算,我們這次能征收的賦稅會比上次多一倍有餘。”
章邯謹慎開口,将自己算出來的賦稅清楚報給嬴政。
嬴政懶懶挑眉,“不錯,的确是這個數字,你很細心。”
“你很細心。”
“臣知罪。”
章邯心頭一跳,連忙跪下請罪。
突然間的舉動讓鶴華有些疑惑。
——只是算出了下批胡人商隊的貨物與賦稅,這有什麽罪?
但很快,她反應過來了,“治粟內史掌天下糧草與賦稅,胡人商隊所交的賦稅也在他們的管轄範圍之內。你說的這個數字是治粟內史與心腹們忙上幾個晝夜才能算出來的,是極其機密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是你自己算出來的,還是別人告訴你的?”
這話是給章邯遞臺階。
章邯手指微緊,聲音裏透着幾分小心,“是臣自己算出來的。”
“怎麽算的?”
鶴華追問。
章邯抿了下唇,“能被治粟內史遞給陛下的賦稅,自然是極機密之事,臣無法探知。”
“但胡人商隊卻是有跡可循,他們的行走路線,花費的時間,雇傭了多少人,又向大鴻胪處報備了多少人,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東西,卻能推斷出他們的貨物價值幾何,知道了他們的貨物,便不難推斷出他們下次所教的賦稅。”
“這、單憑這些東西便能推斷出他們的貨物?”
鶴華訝然。
章邯颔首,“手工做品重量輕,走得快,若為金銀珠寶,則笨重難行,且需要請更多的人來保護商隊。”
“他們請了多少人,又走的哪條路線,都被上将軍整理成冊,上書陛下,知道了這些東西,便不難知道他們此次的貨物與價值。”
“原來這樣。”
鶴華明白了,回頭問嬴政,“阿父,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嬴政颔首,“知道。”
“好厲害!”
鶴華輕呼出聲,“阿父也好厲害!知道這些東西便能知曉商隊的賦稅!”
這話若由旁人說出來,則十足的谄媚讨好,可這話由一個五歲小孩子說出來時,便是十足的天真儒慕,烏湛湛的眼眸裏閃着光,滿滿都是對面前之人的崇拜,嬴政眉頭微動,伸手捏了下小孩粉嘟嘟的小臉。
“莫學王離的油嘴滑舌。”
嬴政道。
——雖然聽着讓人很開心。
“哎呀,別捏臉,我今天有塗香香,捏臉會弄髒的。”
鶴華連忙去抱嬴政胳膊,阻止帝王的揉臉動作,“我才沒有學王離,他有什麽好學的?”
“我值得公主學的地方多了去了。”
王離走上高臺,聽到鶴華埋汰自己,忍不住替自己辯解,“騎射,兵法,公主都可學一學。”
韓信跟在王離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上來,俯身向嬴政見禮。
嬴政眸光微動,動作停了下來,單手拎着小公主,讓人坐在他身邊。
鶴華察覺到韓信一同過來了,便不再與嬴政玩鬧,輕哼一聲與王離道,“我才不要跟你學。”
“你的騎射輸給韓信,兵法在章邯之下,騎射兵法皆不拔尖,我何必跟你學?”
王離瞬間心梗。
——他就知道輸了騎射會被十一埋怨!
韓信環視周圍,目光落在立在鶴華身後的章邯身上,“章郎将的兵法造詣在少将軍之上?”
“對呀。”
鶴華重重點頭,“章邯特別厲害,不止兵法,還有騎射,都比王離厲害很多。”
這話是大實話。
當初王離看不慣鶴華親近章邯,曾私下不少尋章邯的麻煩,章邯雖謹小微慎,可被逼急了也是會反抗的,兩人較量一番後,驕傲的少将軍勉為其難接受了章邯的存在。
——人長得漂亮,騎射兵法也漂亮,這樣一個人待在十一身邊,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咳,過去的事提它作甚?”
王離曲拳輕咳,顯然不願意讓鶴華把自己的老底揭給韓信。
韓信目光在章邯臉上停留。
章邯眼皮微擡,态度不卑不亢。
“好吧,不提就不提。”
鶴華笑眯眯,“不過章邯不止騎射兵法比你厲害,就連算賬都很厲害!”
“恩,跟治粟內史一樣厲害!”
她險些忘了章邯并非傳統武将出身,他原來的職位是少府,是九卿之一,專門打理阿父私庫的官員,似這樣重要的官職,算賬怎麽可能不厲害?
“章郎将這般厲害,只在公主身邊當個郎将?”
韓信看了又看安靜侍立在鶴華身後的章邯,有些一言難盡。
不是說大秦的選官制度是最完善的嗎?
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比六國好太多,有才之士一樣被埋沒。
——盡管上位者知曉他的才華與能力。
鶴華被噎了一下,“啊,這個,他,他只是暫時在我身邊。”
“他這麽厲害,肯定不會長久守着我的。”
章邯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本來是要随上将軍一同出使西域的,是因為他身受重傷,不能遠行,這才被迫留了下來。”
鶴華連忙解釋,“如果不是因為受傷,他這會兒已經随上将軍立下赫赫戰功了。”
“哦,這樣啊。”
這個理由韓信勉強接受,“看來章郎将的運氣不大好,明明可立不世戰功,卻因為傷重留在鹹陽城。”
劉季眼前一黑。
——韓信的這張破嘴什麽時候能改改!
“……”
這都什麽話?
鹹陽城是見不得人的地方嗎?公主是洪水猛獸嗎?
至于這麽唏噓嘆謂替章邯惋惜嗎?
王離皺了皺眉,擡腳踢在韓信小腿肚。
韓信完全沒有防備,被王離踢了個趔趄。
“哎呦,郎将,您當心點。”
離得近的小寺人聲音尖細噓寒問暖,卻沒有伸出手扶一把。
——這張嘴欠收拾,莫說只是趔趄,縱然摔個狗啃泥他也受得起。
嬴政手指微動,往嘴裏送了一口茶。
“嘶——”
韓信揉了下自己小腿,回頭看王離,“少将軍,你做什麽?”
王離瞪了一眼此時仍一頭霧水的韓信,“章邯若運氣不好,世界上便沒有運氣好的人。”
“他已經得到公主寵信,運氣難道還不夠好?”
韓信有些嫌棄,“這算什麽——”
“少将軍此言甚是。”
章邯蹙眉打斷韓信的話,“能得公主青睐,是我三生有幸。”
“……”
見識淺薄。
為将者當以軍功立世,而不是指望別人的寵信。
話不投機半句多,韓信不再對章邯發表任何意見,只擡着手肘撞了下王離胳膊,壓着聲音提醒這位與自己頗為投機的少将軍,“少将軍,你千萬不要如此。”
“……你可閉嘴吧!”
王離恨不得去捂韓信的嘴。
用兵如神,然接人待物卻是一塌糊塗。
這人的腦子呢?全部用來換兵法上的天賦了?
一瞬間,王離對韓信兵法造詣上的羨慕瞬間歸零。
“王離當然不會如此。”
鶴華看了看韓信,心裏有些不舒服他的話,“不止王離不會如此,章邯也不會如此,他們都是大秦的棟梁之材,才不需要用讨好我來謀求前程。”
“這是自然。”
劉季噌地一下站起來,上前拉了下韓信的胳膊,将人拉在自己身後,“陛下英明神武,公主明察秋毫,怎會讓有才之士埋沒在自己身邊?”
“只是國庫空虛,章郎将年齡又小,這才留在公主身邊聽吩咐。”
劉季給韓信使了個眼色,讓他閉上自己那張能惹是生非的嘴,“等以後時機成熟了,國庫有了錢,章郎将便能随軍出征,成為大秦未來的擎天之将。”
韓信眉頭動了動。
他只是不擅長交際,但并不是傻,先有王離踹自己,再有劉季拉自己,再怎麽遲鈍的人也察覺到自己方才的話不大中聽,否則這兩人不會當着皇帝與公主的面與自己拉拉扯扯。
韓信委屈巴巴閉了嘴。
——那麽厲害卻在公主身邊當侍從,任誰都會覺得屈才好嘛?
他是替章邯惋惜。
一種同為将才得惋惜。
“你不必替章邯惋惜。”
主位上的嬴政緩緩開口,“朕将他留在十一身邊,是另有他用。”
章邯手指微微一緊。
韓信半信半疑,“什麽用處?”
“西南之地。”
嬴政聲色平靜。
“?”
“???”
“!!!”
韓信無法平靜,“西南之地不亞于南越之地,陛下要将這麽重要的地方交給一個從未領過兵的少年?”
“陛下三思!”
王離脫口而出,“章邯雖有将帥之才,西南之地極其重要,若無經驗豐富的老将坐鎮,只怕未必能順利取下!”
劉季張了張嘴,聲音消失在嗓子眼。
——這位皇帝陛下是不是太大膽了?這麽重要的地方能交給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兒?!
章邯單膝跪地,“陛下,臣年少無功,只怕擔不起這麽重的擔子。”
“朕說你擔得起,你便擔得起。”
嬴政聲音不辨喜怒。
鶴華手指緊緊攥着衣袖。
得益于老師的評價與這些時日的朝夕相處,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章邯的才能與性情。
不驕不躁,沉穩謹慎,是一把藏于鞘裏的刀,安靜等着自己豔驚四座的時刻。
可只有她一個人知道沒有用。
關中子弟皆虎狼,這句話是褒義詞,更是貶義詞,他們是一群虎視眈眈的狼,一旦你無法駕馭他們,那麽你只能被他們吞噬。
章邯性子不如王離那般張揚肆意,他是一個很藏拙的人,他從不炫耀自己的騎射,更不指點江山誇耀自己的排兵布陣,以至于衛士們對他的印象停留在出身貧寒卻得公主喜歡的層面上。
靠別人的寵信上位,這種人是關中子弟最瞧不起的人,而大秦如今的軍士,大多是關中子弟,領着這麽一群打心眼裏瞧不起自己的人去遠征西南之地,怕不是覺得自己的命太長。
“陛下看人一針見血,從未出錯。”
李斯輕捋胡須,“陛下要章郎将去西南之地,便有章郎将去此地的道理,章郎将不必推辭。”
劉季慢慢回過來味。
只是說去西南之地,并未說出兵還是其他,這西南之地,章邯未必不行。
再說了,王家少将軍何等驕傲的一個人,能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章邯的用兵能力必遠在他之上,否則這位跋扈的小将軍才不會給章邯好臉色。
騎射一流,頗懂兵法,又極善理財算賬,把這樣一個人派去西南之地,皇帝陛下的打算到底是什麽?
劉季大腦飛速運轉。
半息後,他想到了——商隊!
這些年來,皇帝沒少打着商隊的名義往周邊各地派細作,上将軍王贲的西域之行,便是在細作将西域情況摸得差不多之後才啓程。
有無孔不入的細作,再加上王贲的用兵如神,絲綢之路才會勢如破竹被打開,西域諸國被納入大秦版圖。
但現在,皇帝似乎想再來一次王贲的絲綢之路。
唯一不同的是領隊的人從戰功赫赫的王贲變成了從未打過仗的章邯,而地點,也從西域諸國變成西南之地,至于形式,則是出兵與商隊的差別。
西南之地與大秦也有貿易往來,從商隊們帶回來的消息來看,西南之地多山丘密林,戰馬根本跑不開,領着五萬人的軍隊打那裏,只怕還沒有五千人的商隊作用大。
可只有一個章邯,似乎遠遠不夠。
還需要一個缺乏歷練的副将,以及一個極善交際的人陪着一同前往。
劉季眸光輕閃,擡手拍了下章邯肩膀,“章郎将,陛下說你行,你便一定行。”
“章邯,領旨吧。”
蒙毅拾階而上。
章邯肩膀微微一僵。
“臣,遵旨。”
少年額頭抵在手背。
王離震驚到無以複加。
韓信大腦一片空白。
好的,他徹底收回自己覺得大秦晉升制度不太行的結論。
這種從未領兵卻被委以重任的事情,他把之前的歷史翻了遍,也只想到紙上談兵的趙括被趙王封為三軍主帥,領着幾十萬大軍被白起徹底殺穿,長平之戰斷送趙國國運。
當然,韓信肯定不是趙括,嬴政也不是趙王,眼下更是休養生息的時候,不會給韓信幾十萬大軍,讓他攻打西南之地,沒有那麽多的兵力,讓他去那做什麽?
很快,對軍事極為敏銳的韓信想到了——商隊。
“陛下,臣能一塊去嗎?”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韓信立刻開口。
——哪個為将者能拒絕開疆擴土,青史留芳?
嬴政眼皮微擡,“蒙恬那裏缺乏人手,你去蒙恬那裏。”
“謝陛下!”
韓信微微一怔,随即激動得無以複加。
太好了,他終于不用在上林苑練兵了!
千裏奔襲遠比打着商隊名義來作戰痛快多了!
“那我呢?”
章邯韓信都有了好去處,王離有些坐不住,“陛下,我呢?我去哪?”
“你?”
嬴政目光落在蒙毅身上。
四目相對,蒙毅會意,斜了一眼王離,“你哪也不去,老老實實待在上林苑學習兵法。”
“……我不!”
怕蒙毅揍自己,王離蹭地一下躲在劉季身後,露個腦袋與蒙毅抗議,“學兵法最好的地方是戰場!”
“我要去戰場學兵法!”
劉季見過蒙毅揍王離,那叫一個鬼哭狼嚎天地為之試色,怕殃及到自己這個倒黴的池魚,他連忙舉手,“蒙上卿,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這話說得在理。”
黃石公擡頭瞧着躲在劉季身後張牙舞爪的少年,“少将軍若想在兵法上有所進益,最好的地方是戰場。”
劉季橫在中間,蒙毅沒有直接動手,“他年齡太小,若無可靠長輩跟着,去了戰場只會給旁人添亂。”
“那便找個長輩随他同去。”
黃石公道,“你們出發之際別忘了通知老夫一聲,老夫乘一下你們的車,去西南之地與故友敘敘舊。”
蒙毅懸着的心終于落回肚子裏。
——成了。
嬴政眉頭微動。
“黃石公請放心,隊伍出發之際我必登門相請。”
蒙毅深吸一口氣,松開按劍的手,深深向黃石公鞠了一躬。
王離看得一頭霧水,“他乘咱們的車,你向他見禮做什麽?”
“因為蒙上卿比你這位少将軍知曉禮數。”
黃石公道。
王離不屑,“你這是被他騙了,他才不尊老。”
——但凡蒙毅比現在年輕十歲,他能把你腦子打出來!
鶴華眨了下眼。
氣氛無比和洽,李斯稍稍松了口氣,擡頭看向嬴政,嬴政微颔首,李斯瞬間會意,起身對黃石公做了個請的姿勢,“黃石公,觀戰這麽久,您也累了,不如咱們換個地方歇息?”
蒙毅的打算全部達成,他心裏的盤算還沒得到一句準話呢。
——陪葬區到底怎樣才能與另一位公主的世界聯系到一起?
“李廷尉想去哪?”
黃石公斜了一眼李斯。
扪心自問,他對這位殺害自己同門的法家代表人并無半分好感。
他身上無蒙毅半分的光風霁月,更無韓信的心無雜念,甚至王離的率性章邯的謹小微慎也沒有沾染一點,老謀深算與不擇手段是他的本色,他是法家代表人,但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官吏。
李斯笑眯眯,“聽聞黃石公喜鹿肉,我那裏已備下全鹿宴,我知黃石公不喜我,多半不會賞光,但是黃石公,鹿肉不可辜負,而天下大勢,則更不可辜負。”
“舍我一身清譽,換陛下江山萬裏。”
李斯輕輕一笑,擲地有聲,“黃石公,我為陛下,百死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