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支付了押金和完成扣款授權之後, 蘇璇安置了飛船,帶着船員們出去逛街了。
他們穿過那些繁華的步行街區,看着空中錯綜複雜的天橋和翼車軌道, 以及一座座五彩缤紛的、不規則幾何狀的巨型建築。
相較而言,這裏的游客或是路人已經算是密集,從各種快捷販售機到三維實物打印機都需要排隊了。
蘇璇甚至看到一個綠像族。
那個樹人和另外幾個人類站在一起,他們似乎是同一艘船上的夥伴, 正在讨論替換他們飛船的引擎護甲。
那群人因為材料型號選擇起了争執。
樹人說話慢吞吞地, 但好像也生氣了, 枝條抽在地面上不斷發出啪啪啪的響聲,還有細小的樹葉飄落下來。
不過很快又被掃地機器人清潔幹淨。
其他人類之外的種族自然不必說, 雖然數量比人類要少一些, 但在這座空間站裏也絕不少見。
“?”
蘇璇沉思了幾秒鐘。
然後讓兄弟倆自己去玩, 她火速回飛船将芙芙帶了出來。
芙芙果然也很開心。
雖然大部分時候她并不好動,對于自己只能在船裏也絕無怨言。
——因為她大多數時候确實都在睡覺,更沒有人類獸人那種長時間不活動會渾身難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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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蘇璇一直記得,芙芙第一次從駕駛室舷窗裏看到外面的天空時的反應。
那時她就覺得,芙芙看到那些陌生的場面景色時, 還是會感到新奇有趣。
現在, 蘇璇牽着樹人姑娘逛街, 轉了不到一個小時, 芙芙就已經看中了五盆草八盆花以及三棵樹苗。
蘇璇懷疑她想把整個花店都搬空。
“你居然喜歡買花嗎?”
蘇璇有點意外, “你是覺得那是你的同類——還是某種讓你産生親切感的東西?”
芙芙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茫然,“我只是想把它們帶回我的房間。”
蘇璇:“因為——?”
芙芙眨了眨大眼睛, “它們很可愛。”
蘇璇嘆了口氣, “好吧。”
她們不得不先把這些東西搬回飛船上, 好在花店提供運送服務。
蘇璇想了想飛船上沒有值錢的東西,就把貨艙艙門的授權給了機器人。
然後她們平安地度過了一個下午,空間站的模拟天空漸漸暗沉,變成了繁星遍布的夜幕。
白給號的船長和船員們再次彙合了。
“賭場?真的?”
蘇璇:“我還以為更想去那邊的娛樂會所——”
他們站在空間站的核心區域,也是消費等級最高的商業區,這一圈如同寶石堆砌的幾何建築都是銷金窟。
四個人站在中心燈塔的高層回廊裏,看着沐浴在光海裏的空間站。
蘇璇一邊瘋狂拍照一邊詢問兩個船員,“不去玩仿生人嗎?”
“如果你想去的話,船長,我倆也沒問題。”
陸獰無
所謂地說,“我只是想去賭場看看,之前看到有人吐槽說裏面允許異能者作弊——”
“哦,那就去吧。”
蘇璇聞言也有點感興趣了,“真的可以嗎?官方允許的那種?”
“僅限于顧客和顧客之間,他們不管。”
陸獰興奮起來了,“你想啊,異能者還是少數,那些能用來作弊的能力,很多都非常低調的,普通人根本不會知道。”
賭場裏的工作人員或許有異能者,但他們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除非你做得特別過分。
“哦,如果你在衆目睽睽下把你的觸須伸到你對桌的旁邊,用觸須上的眼睛去看對桌的牌,那可能不太行。”
蘇璇:“…………”
她開始後悔告訴他們這個能力了。
蘇璇:“你覺得我是弱智嗎?”
“我就是舉個例子。”
陸獰有點委屈地撇了撇耳朵,“而且你穿了露背的衣服,我還以為你就是有那樣的計劃。”
然後他們進入了賭場。
前廳裏站着一些導航機器人,周圍播放着各種全息廣告,牆上屏幕裏還寫着各種入場需知。
蘇璇不是第一次進賭場。
夢城裏這種地方多得不計其數。
從外城區到內城區,各種等級各種規則的賭場都有。
有很多人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蘇璇倒是進出過幾次,但每次都是因為任務,最多是做完任務之後玩一會兒。
不過她對一些規矩已經熟悉了。
像是那些屏幕裏的句子,她瞥一眼就知道是“只接受線上現金和紙幣”“貴金屬兌換地點指路”“不接受現場器官販賣”之類的廢話。
前廳門口有收費入口,一千星元入場,裏面的食物酒水可以随便享用。
他們痛快地付了錢走進大廳。
在大廳正中央,有一顆鑽石雕琢成的巨樹。
它從一樓直接伸展向穹頂,茂盛的枝桠上葉片層層疊疊,都是由金銀和寶石加工而成,在明朗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周圍一圈都是籌碼兌換點和辦理會員的自助機器。
不時有各種漂亮的仿生人來來回回。
他們的穿着風格不同,春夏秋冬四季裝扮都有。
有人穿着毫無雜色的昂貴皮草,有人穿着精美合身的禮服。
還有些人幾乎半裸着身體,僅以單薄短小的布料掩飾、再用精巧的金銀珠飾點綴。
“你看你看。”
陸獰用爪子拍了拍船長,非常歡快地說道:“這裏也有。”
“是啊——”
蘇璇的視線已經黏在了某個仿生人的胸肌上。
她現在有點感謝科隆先生和科隆小姐了。
他們應該是知道她的身份,卻沒有讓她變成聯邦通緝犯,否則她可能無法進入恩多姆。
在進入空間站之前,蘇璇就特意翻過了聯邦政府公布的通緝列表。
按照最新時間來排序,新增的那幾位都是三天以前的事了。
所以他們并沒有通緝她。
當然或許也是因為她并非聯邦公民,她的那個身份芯片是暗星居民身份,這兩者還有些差別。
但盡管如此,如果他們想的話,也可以用她的臉去通緝,這樣她就無法保持自己的原貌入場了。
變成其他人、或是說維持變身能力的感覺并不是那麽舒服。
“總之。”
蘇璇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摸上了仿生人的胸口。
船員們在旁邊安靜地看着她。
那個仿生人金發碧眼、皮膚白皙,大理石般的胸膛堅硬結實,皮膚細膩光滑,摸起來宛如絲絨滑過指尖。
蘇璇擡手捏了捏仿生人的臉,有些不舍地撒開了手,“你們想去玩什麽。”
按說以陸猙的能力,黑掉幾臺機器、或者直接修改算法,根本不在話下。
不過,賭場這邊允許異能作弊,也只是允許你低調地用異能贏其他人的錢。
如果是對着機器作弊,性質或許就不太一樣了。
“我想玩玩他們的彈珠機。”
他們一起向樓上走去。
陸獰一邊翻着收藏的賭場游記文章一邊說,“據說給的都是寶石。”
這座賭場極大,按照不同項目分了數十個公共區域,樓上才是各種等級的包廂套間。
在彈珠機的大廳裏,數百座機器從內到外圍了一圈圈同心圓環,屏幕上光影缭亂,四處都是喧嘩吵嚷聲,還伴随着各種音樂配音伴奏。
蘇璇被吵得頭痛。
有時候聽力太過敏銳也不好,她痛苦地想着,轉眼就瞥見兩個船員淡定自若。
蘇璇:“你們不覺得很吵嗎。”
陸猙:“習慣了。”
陸獰:“我覺得很吵,但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在這裏睡覺。”
然後他高高興興去玩彈珠了。
蘇璇不想繼續忍受這些聲音,“我去樓上打兩局牌。”
陸猙微微點頭,“我跟着你。”
畢竟樓上一向是出千作弊事故高發地。
于是芙芙留在了彈珠機區域,蘇璇給她和陸獰一人上了一個追蹤印記。
蘇璇和陸猙去了六層。
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裏,擺滿了各種形狀的長桌圓桌。
發牌的仿生人荷官或站或坐,姿态或端正或妖嬈,不斷吸引着顧客們的目光。
蘇璇注意到他們的顏值更高一些,比起一樓大廳裏的。
她四處看了看,發現這邊有全自動的賭桌,也有配有仿生人荷官的賭桌,有些桌上是實體籌碼,有些則是用全息投影代替。
蘇璇轉了半圈,停在了某桌旁邊。
那個英俊的仿生人荷官有一頭紅色短發,在燈光裏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體格頗為強壯,将那剪裁合身的西裝撐得滿滿當當。
蘇璇坐下了。
兩分鐘後,他們剛打到翻牌圈,她正準備下注,深呼吸兩次,終于忍無可忍地站起來。
蘇璇:“我忍你很久了。”
她一把抓起斜對面玩家的脖子,将那個人直接摔了出去。
“想看別人的牌?你該換個質量更好的機械眼了。”
這一下力道很重,地板上立刻出現了血跡。
那人昏死過去。
桌上的幾人噤若寒蟬。
蘇璇重新坐回去,在手邊的投影窗口裏點了一下,“跟。”
周圍的人驚恐地互相看了幾眼,紛紛選擇棄牌,接二連三地離開了長桌。
蘇璇頓時大感無趣。
只有仿生人荷官站在一邊,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向她鞠躬,“至少還需要一位玩家才能開局。”
蘇璇:“……那真是謝謝提醒,不然我就要自己和自己賭了。”
仿生人荷官繼續微笑。
“喲。”
忽然間,有個人不緊不慢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就你一個人嗎。”
語氣十分熟稔,好像雙方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蘇璇擡起頭。
對面坐了一個年輕的黑發男人。
他穿着印花真絲襯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白皙纖瘦的小臂,腕上松松垮垮戴着幾枚T型玫瑰金手環。
那人的臉容秀麗,此時正微微垂着腦袋,雙眸藏在發絲的陰影裏,眼神表情看不分明。
單看長相,蘇璇甚至不太能确定對方的性別,說是男人完全是因為看到了明顯的喉結。
再回想一下他的聲音,似乎也十分中性,說是女的沒問題,說是男的也并不算違和。
“不。”
蘇璇伸手摟過旁邊荷官的腰,“還有這位先生呢,對吧?”
對面的人笑了一聲,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手邊頓時升起了投影窗口。
那人随手換了一些虛拟籌碼,一手支在臉側,一手劃拉着窗口的選單。
“賭多少?”
“哇。”
蘇璇一眼瞥見那些籌碼的形狀顏色,“你應該去樓上,這桌按規定只有五百,都寫在菜單裏呢。”
“這裏的規矩都不是死的。”
那人很輕松地說道,“他們可是随時歡迎我們打破規矩,砸個幾百億進去。”
蘇璇歪了歪頭,“真的嗎?”
“是啊。不信你問問旁邊那位先生。”
仿生人荷官并未否定這個說法。
可能是默認。
也可能是超出它的應答範圍。
荷官俯身發牌。
蘇璇一手撐着下巴,打量着仿生人俊俏的側顏,以及垂落在耳邊的幾縷紅發。
她的思緒漂移了一瞬,然後才回過神來,看了看面前的底牌。
蘇璇機械性地伸手戳了一下菜單。
看牌前後,她的表情毫無變化,也根本沒去觀察自己的對手。
蘇璇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所以從來不給對手加戲的機會。
無論別人想怎麽表演,只要她不看,她就贏了。
第一輪相安無事。
第二輪加注。
“無聊。”
對面的黑發男人嘆氣道,“我還以為這一局會有點意思。”
“是啊是啊。”
蘇璇還在打量荷官,漫不經心地說道:“你還跟嗎?”
“當然。”
男人笑了一聲,将一堆虛拟籌碼拖到桌面中央。
紅發荷官微微一笑,“季先生加注一千萬。”
“?”
蘇璇莫名其妙地轉過頭。
在這種公衆大廳區域的賭桌上,一把能贏幾萬已經算是多了,幾十萬都是罕見的。
而且,她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比如把她的面無表情當成了某種僞裝。
她的底牌方塊J和黑桃十。
桌上三張公共牌。
紅心K,黑桃Q,黑桃三。
蘇璇覺得自己可以等一個順子,只要後面能發一張9或者A,她就可以打KQJ109或者AKQJ10。
然而對方全壓——
是胸有成竹?
或者只是拙劣的表演?逼着她想東想西然後棄牌?
蘇璇:“好啊。”
荷官再次微笑,“跟進。”
周圍的觀衆漸漸多了起來。
最初只是有人路過,聽到了一千萬的加注,然後呼喚着朋友來圍觀。
沒幾分鐘,他們這桌附近就聚了十幾個人,一邊竊竊私語着猜測兩人的底牌,一邊看着桌面上懸浮的虛拟籌碼。
“兩千多萬。”
有個人羨慕地說道,“我全家人年薪加起來也才一千萬。”
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蘇璇能聽清那些人說話,她甚至還希望對手再翻牌,讓那些觀衆看清他的底牌。
這樣當他們議論的時候,她就能聽到到底是什麽牌了。
等等。
她不該在乎的。
不就是來玩玩嗎。
第四張公共牌。黑桃九。
好了。
順子齊了。
蘇璇百無聊賴地擡起頭。
對面那個男人卻依然垂着腦袋,漫不經心地繼續加注,“兩千萬。”
蘇璇:“…………我跟。”
他們周圍再次響起一片低語聲。
第四輪開始了。
蘇璇注意到,自己的對手似乎閉上了眼睛。
黑發男人雙手相對,五指指尖相抵,壘成尖塔似的形狀,“祝我好運吧。”
蘇璇沒有說話。
這句話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荷官發出第五張牌。
黑桃十。
蘇璇震驚地睜大眼睛,“?!”
她再次去看自己的牌。
原先的黑桃十,這時候莫名其妙變成了梅花十。
什麽鬼?!
是她的記憶出錯了嗎?!
桌上五張公共牌,紅心K,黑桃Q,黑桃三,黑桃九,黑桃十。
事情不對勁。
黑發男人終于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蘇璇微微一愣。
他的眼睛是異色虹膜,左眼漆黑,右眼銀白,乍看上去像是戴了單片美瞳一樣。
那雙詭谲的異色眼眸,像是漩渦般緊緊攫取了她的注意力。
蘇璇盯着他的眼睛,忽然覺得背後一涼,像是被無形的鋒刃穿透,寒意在四肢百骸間蔓延開來。
“……”
“請亮牌。”
荷官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注意力。
蘇璇才意識到自己懵懂中又完成了一次加注。
“順子,蘇小姐,黑桃九,黑桃十,方塊J,黑桃Q,紅心K。”
蘇璇皺眉看着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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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男人笑盈盈地推出自己的牌。
他的底牌是黑桃K和黑桃J。
“同花順,季先生,黑桃九,黑桃十,黑桃J,黑桃Q,黑桃K。”
“贏家。”
“你。”
蘇璇挑起眉,“你在耍我嗎。”
“什麽意思?”
黑發男人故作茫然地看着她。
你他大爺的用異能換了我的牌!把我的底牌換成了公共牌!
這并不影響她的組合,因為公共牌她也一樣用,卻直接導致他打出了同花順!
蘇璇不着痕跡地向人群裏掃了一眼,正瞥見陸猙向自己微微搖頭,示意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看來并非是與機器相關的作弊能力。
不過,如果有這樣的異能,完全可以用更加低調、更不驚動對手的方式去當贏家。
他卻選擇直接換掉自己已經看過的底牌。
這是挑釁嗎?
生怕她不知道他用了異能?
“下一局?”
黑發男人眨了眨眼睛,“或者你想休息一下?”
“是啊,讓輸家休息一會兒,調整一下心情吧。”
蘇璇順勢說道。
“随便,反正我有很多時間。”
他攤開手。
蘇璇忍住把他當場電死的沖動,走到一邊拉住陸猙,“他換了我的底牌,把我的底牌換到公共牌裏了。”
“什麽?”
陸猙并不知道她有什麽底牌,然而聽到這話也反應過來,“那個黑桃十原先是你的?”
他們茫然地對視一眼。
蘇璇:“我不知道他是什麽能力——”
當然,即使她不清楚對手的能力,她也可以完成複制。
所以說除非有特別高的體能或者精神力要求,她現在應該複制到了對手的能力。
然而如果她不知道那是什麽,即使複制到了自己手裏,也未必能用出來。
當初的雷電能力,也是在危急關頭被激發的。
如果這個換牌能力不可以用于戰鬥,就未必能被同樣的方式激發出來。
“要不算了。”
陸猙沉聲說,“反正你可以通過打牌之外的方式,把錢拿回來。”
蘇璇:“我是這麽想的,但我不清楚他的能力——”
冒然和對方戰鬥可能會吃虧。
不過她能魔化,所以哪怕是規則類能力,也并非不能應對。
“蘇小姐。”
忽然間,有個年輕女人端着托盤走過來。
托盤上面有一瓶極為昂貴的異植果酒。
酒瓶的玻璃泛着五彩流光,上面還纏繞着細細的金鏈子,鏈條末端是一枚出産自迦南的标簽。
蘇璇認識這個牌子。
雖然沒喝過這個型號,但只看标簽的鑲邊,就知道這瓶酒抵得上剛剛那一桌賭金。
她一直吸引了許多目光,那些暗中觀察的人,也不乏有眼力高明的,此時紛紛倒吸冷氣。
“那是——”
他們議論着那瓶酒的價格,然後人群中不斷傳出驚呼聲。
“酒吧區的一位先生請您的。”
那個年輕女人彬彬有禮地說着,然後将托盤交給旁邊的仿生人,又當着她的面将酒瓶開封。
蘇璇注意到對方身上的衣服,才意識到她應該是這裏的大堂經理之一。
“……謝謝。”
蘇璇結過酒杯道謝,順便看向吧臺。
酒吧區域在大廳正中間,有十數個沙發卡座,散布在清澈的水池和起伏的假山附近。
那邊坐了幾桌,總共有十幾號人,有一半都是男的,目前并沒有人正在往這邊觀瞧。
所以也看不出是誰買的。
而且隔着這麽遠,他是怎麽關注到這邊的賭局呢?
又一個異能者?
蘇璇一頭霧水,“替我謝謝他。”
大堂經理保持着禮貌的微笑,詢問她是否需要繼續倒酒。
蘇璇搖頭之後,對方就直接将酒瓶遞給她。
“那位先生祝您取得勝利。”
經理說完就走了。
蘇璇捧着價值連城的半瓶酒,随手扯了扯上面的金色鏈條。
“嗯?”
蘇璇将鏈條末端的标牌翻過來,發現發面寫了一行字。
那是一行流暢優美的花體字,每個字母首尾相連,下筆又充滿了力道。
蘇璇将那句話反複讀了幾遍,不由再次看向酒吧區域。
依然沒人往這邊看。
蘇璇把酒瓶給了陸猙,順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副智能眼鏡,切換到遮陽墨鏡模式。
她的鏡片瞬間變黑,擋住了眼睛,“你想喝就喝吧,好像是沒毒的。”
後面這句當然是玩笑。
陸猙顯然也沒有喝酒的心情了,只是有些擔心地看了她一眼。
蘇璇坐回賭桌。
這時周圍已經聚了更多人,甚至是來自其他賭桌的玩家,裏三層外三層包裹了他們。
那些人談論着剛才的賭局。
有人說起是男玩家贏了,女玩家最後有一瞬間的失态,看上去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可控制的事。
“她是不是作弊了?結果依然輸了?無法接受這件事?“
“你為什麽不說是那個男的出老千了?而她只是發現了這一點?”
少部分觀衆們争執起來。
更多人都只是單純地期待着下一局,猜測着誰會贏,以及最後會不會打起來。
雖然輸贏與他們無關,但這種大額賭局,很少會在大廳裏出現,所以許多人都願意看熱鬧。
“來吧。”
蘇璇打了個響指。
荷官發牌。
底牌黑桃A和方塊A。
好兆頭。
蘇璇這麽想着,臉上絲毫不露,依然保持着那副世間悲喜與我無關的表情。
她擡頭看了看對面。
黑發男人根本沒有看牌,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下注。”
黑發男人微笑道。
“嗯。”
第二輪。
公共牌黑桃八,黑桃九,黑桃Q。
蘇璇心裏冷笑。
不會又來個同花順吧。
黑發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像是在下什麽重要決定一般。
“加注,五千萬。”
啧。
來了。
蘇璇伸手戳了投影窗口。
“跟進。五千萬。”
第三輪開始。
第四張公共牌,紅心A。
“加注,五千萬。”
“跟進。”
周圍的低語聲越來越大,幾乎變成了吵嚷聲。
“兩億了!”
那些人不可思議地說道,“他們究竟是幹什麽的?兩個星盜頭子嗎?”
“不會吧,這裏可是恩多姆,通緝犯是不能進來的。”
“只要他們別把這裏拆掉,他們是誰都無所謂。”
“這可是斯通家族的地盤,誰有這個膽子鬧事,願賭服輸都做不到,還不如早早滾出去——”
蘇璇正用盡全力去控制臉上的表情。
按照剛剛酒瓶标簽的提示,她現在應該有所動作了。
蘇璇閉了閉眼,再次睜開。
她幽邃的深眸瞬間變淡,虹膜覆蓋了一層無機質的森冷銀白,圓圓的瞳孔拉長成豎菱形,周邊散出道道輻射狀紋理。
那是屬于魔人的眼睛。
她的臉部骨骼微微變形,眼角都出現了細碎的黑色鱗片。
眼部為中心的魔化,就這樣完成了。
與手部魔化帶來的力量感不同。
眼睛的改變,讓她看到了不同的世界,一切細節都纖毫畢現。
還有,哪怕有墨鏡的遮擋,她也能看到,那些四處飄散的各種顏色的光絲,或粗或細,像是飄動在水中的浮游生物。
蘇璇不清楚那意味着什麽,但她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東西。
對面的黑發男人坐在原地,周身聚攏着晦暗的霧氣,那些灰霧裏隐隐溢出森冷的寒意。
還有一種奇怪的壓迫感。
男人周身的空間變得扭曲起來,冷意如同潮水般向四處席卷而去,沖刷過茫然無知的人群。
他的頭頂伸出一條細瘦幹枯的慘白手臂。
那一截胳膊看着幹癟恐怖,像是只有皮膚包裹着骨骼,還有同樣顏色的手掌,看上去更像是沒有肉的手骨。
那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一個半黑半白的幽靈般的人影,從男人的身體裏鑽了出來。
它銀白的發絲漫漫舞動,如煙似霧般漂浮在身後,軀體半黑半白,臉上的器官僅有兩只圓圓的眼睛,瘦削的身軀輕盈飄飛,手中的大鐮刀反射着森森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