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守護

第11章 十一 守護

院牆上有個黑影忽地跳下來,落在游蕭身旁,是平小紅。

“師父,你受傷了?!”她驚訝地壓低聲音感嘆,“已經足有兩年沒人能傷得了你了吧?!苗公子以前學過功夫嗎?這真是武學奇才!”

游蕭:“……”

其實苗笙動手那刻,他已經覺察到,并且下意識地有了格擋的反應,但他又生生壓制住這本能,硬去接了這一下。

沒辦法,若是他格擋,少不得要傷到對方,苗笙這虛弱的身體那受得住他那一下,再輕也得留個手印,他可舍不得。

而且游蕭判斷,苗笙力氣不大,就算輕刃削鐵如泥,他也刺不太深,事實也果然如此。

而且輕刃極快,造成的創口小,反倒容易愈合。

“人安全離開了嗎?”他壓低聲音問道。

平小紅點頭:“放心吧,已經跑出月影巷,拐上了大路,有別的兄弟照看着,不會有事的。”

剛剛“逃出生天”的武學奇才此刻吓破了膽,跑到人多的地方才敢停下來,扶着街邊牆角喘得厲害,比上氣不接下氣還誇張。

這具身體情況才剛剛轉好,遠遠比不上常人健康,突然狂奔了這麽遠,這會兒苗笙覺得胸腔像有一把火在燒,頭暈得不行。

眼前行人來來往往,總算是讓他覺得安全了些,他低頭一看,輕刃還在手裏,沒有在方才慌亂間扔掉,也算萬幸。

這東西是游蕭制作的,按圖索骥肯定也能猜到捅人的是自己,這臉還是會丢。

輕刃設計得很巧妙,刀刃極快,血槽又利于放血,刀身上并沒有沾太多血漬,仍然銀光閃閃。

苗笙掏出汗巾把它擦拭幹淨,收好別回腰間,同樣慶幸沒有丢掉這絕好的防身武器。

收拾好之後,他倚着牆滑落下來,坐在路邊,一邊喘一邊想,這南風館真是太危險了,啥破地方啊,再不來了。

經歷過這一番驚吓,苗笙沒了逛街的心思,覺得心跳依舊快得厲害,得回客棧休息——今夜的藥還沒喝呢,可別走幾步又暈了。

他倒并不怎麽擔心那“蕭郎”的性命,因為方才只是按出了輕刃的第一截,刀身大約只有兩寸長,而且他力氣也沒有多大,甚至沒有完全捅到底,那人身體肌肉結實,想必對他來說只是皮外傷,不會危及性命。

哼哼,給他嘗點苦頭也對,免得他再去對別的客人用強。

武學奇才心中回蕩着正義之氣。

游蕭顧不上回去裹傷,只是拿止血藥粉在傷口灑了灑,接過平小紅遞過來的衣袍換好,兩人一起施展輕功,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春生館。

街上來往的人不少,他沒費多少功夫就認出了坐在路邊牆角下的苗笙,望着對方虛弱無助的模樣,又開始心疼。

這柔弱的身子被吓一跳,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麽意外,方才跑了一段,喘成這樣,真是讓人擔心。

但是不教育也不行,這人還沒離開汀州就這麽嚣張,将來去了內陸,還不知道要做什麽膽大包天的事,太容易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苗笙戴着帷帽,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在檐下坐了好久,隔着一條街,游蕭身穿着黑色衣袍靠在暗處,遠遠地看着他。

夜晚的汀洲,萬家燈火勾勒出一副美妙的畫卷,兩個人一俊一美,隔街相望,擱在旁觀者平小紅眼裏,覺得這畫面真好看。

不知道苗公子什麽時候能接受師父,倆人這麽看着就是天生一對,他自己真不知道嗎?

一代女俠一邊想,一邊心裏“啧”了一聲。

覺得心跳沒方才那麽快、呼吸也沒方才那麽喘了,苗笙才扶着牆緩緩站起來,踉踉跄跄地往客棧的方向走。

現在身體極為疲憊,覺得回去的路比來時長了至少兩倍,走着走着,他的腦子就開始發暈,胃裏沉甸甸的,像是墜了塊大石頭,整個人連呼吸都不暢快。

游蕭同樣戴着帷帽,緊緊跟在他身後,生怕他下一刻就暈倒在地。

苗笙确實也想幹脆暈過去算了,現在實在太難受、太煎熬,但這也不過是自己跟自己生氣耍小性,在心裏罵過自己之後,咬牙硬撐着,終于走到了客棧外。

剛邁進客棧大門,他的腿一軟,整個人往下墜,立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給接住,頭上的帷帽被碰歪,直接蓋在了臉上。

游蕭抱住他,裝出一把清澈活潑的嗓音:“客官您怎麽了?”

苗笙真的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以為接住自己的是店夥計,抓住對方的手腕:“抱歉……送我回、回地字二號房……”

“好嘞,客官您放心。”游蕭應道,立刻打橫将他抱了起來,快步往樓上走去。

苗笙昏昏沉沉,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接着感覺自己被輕輕放在了床上,心裏松了口氣。

他向床內側躺,閉着眼喃喃道:“小二哥……有勞你幫我……幫我煎一副藥,就在、在桌上……”

“沒問題,小的這就去辦!”游蕭應道,擡手點了苗笙的睡穴,讓他徹底放松,陷入沉睡,然後摘掉自己頭上帷帽,坐在床邊,握住他的手腕號脈。

雖然症狀看着嚴重,但脈象沒有想象得那麽可怕,大約還是疲勞以及受到驚吓所致,再加上今天胡亂吃了些東西,喝了酒,還聞過迷香,種種因素疊加在一起,才讓他現在變得虛弱。

游蕭關好門,走到窗口,把窗戶推開,身着夜行衣的平小紅便像只蝙蝠似地從房檐倒挂下來,左右打量了一下,才輕手輕腳地跳進屋裏。

一代女俠往放下床鋪方向看了看,小聲問:“師父,有什麽吩咐?苗公子沒事吧?”

“嗯,所幸沒有大礙。”游蕭走到書桌前,用內力迅速化開墨錠,提筆“刷刷”寫下了藥方,“速速去抓這副藥,煎好了送過來。另外多準備四副過來替換。”

平小紅接過那張紙,疊好塞進懷裏:“沒問題!”

“對了,再給我帶些桑白皮和銀針。”游蕭又道。

“收到!”

女俠從窗戶裏悄無聲息地跳了出去,身影一晃便不見了。

煎藥至少得一個時辰,游蕭輕輕嘆了口氣,撩開床帳,坐在床邊,沉默地望着睡着了的苗笙。

眼前人原本面色已經紅潤不少,現在看起來,又變回蒼白顏色,真是叫人心疼。

他伸出手指,輕輕在那淡淡長眉上摩挲,不由想起半個多月前的那夜,兩人熱情似火、骨肉交融的場景。

心愛的人面若桃李,眼神迷離,纏綿地向他索吻,真算是他此生所面對的最大考驗。

游蕭自認不是君子,他更善于經營、更有心機,面對苗笙,他實在做不了柳下惠,既然對方想要,他又能給,何必不給?

讓笙兒餘生快樂無憂,就是他現在最想實現的目标。

見苗笙睡得熟,又被點了睡穴,一時半會不會醒來,游蕭便将他的外袍輕輕脫去,放在一邊,然後起身想要離開時,卻被對方緊緊抓着手不放。

“笙兒?”他心裏一驚,點了睡穴還能醒?莫非真是武學奇才?

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多慮了,苗笙依舊睡得香甜,只是下意識地拉着他不放,像一個粘人的孩童。

游蕭自嘲地笑了笑,毫不猶豫地躺下,用被子包住他,再将他抱進懷裏。

苗笙臉扣在他的頸窩,不自覺地用額頭蹭了蹭他的下颌,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淡淡笑意。

游蕭也緩緩閉上眼,打算陪他眯一會兒。

房間內燭火輕輕搖曳,時間轉瞬即逝,不久後窗戶上傳來幾不可查的敲擊聲,游蕭的眼睛立刻“唰”地睜開。

他輕手輕腳地将懷裏的苗笙放下,剛起身,便感覺到側身傳來一陣劇痛。

方才抱着他睡,正好壓到刀傷處,忍着忍着便沒了知覺,這一換姿勢,果然痛得令人倒吸一口涼氣。

游蕭定了定神,然後站起身,走過去打開窗,平小紅懷裏揣着一個小包袱,手裏拎着串在一起的四副藥跳了進來。

她把包袱放在桌上解開,露出裏邊的陶罐和調羹,得意道:“一滴沒灑,我輕功又進步了!”

“嗯,厲害。”游蕭敷衍道,低頭聞了聞藥味,濃淡适宜,心下稍安。

平小紅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師父,要不我幫你縫合傷口吧?”

“不必了,我自己應付得來,你快走。”游蕭冷酷無情。

平小紅小聲嘟囔:“真是卸磨殺驢!”

說罷她又輕快地跳出窗戶跑沒影了。

游蕭用調羹輕輕攪拌藥湯,稍後試喝了一口,覺得溫度适宜,便端到了床邊,将苗笙扶起來靠在了自己的懷裏。

“笙兒,喝藥了。”他一手環住苗笙肩膀,輕輕捏開對方的嘴,然後舀了一勺藥,小心翼翼喂進去。

苗笙只是昏睡,并不是失去知覺,他病了這麽久,被人喂藥已經成了下意識的反應,感覺到有液體進了嘴裏,便本能地吞咽,乖巧得不得了。

游蕭一勺一勺耐心喂着,看他聽話的模樣,和跟自己發脾氣時候的兇狠神情比起來相去甚遠,忍不住心裏發笑。

太能唬人了,活脫脫一個紙老虎。

紙老虎給他送了一只小白兔,卻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獵物。

陶罐裏的藥終于見了底,游蕭将罐子放在床下,先扶着苗笙,将他擺成盤腿而坐的姿勢,然後再與他對坐,雙手與他手指緊扣,緩緩注入內力。

即便這次不太可能出現上次的問題,他還是更加小心了一些,讓內力在苗笙的經脈中輕柔地走了一個來回,确認藥效能夠更好地産生作用,便結束了這個過程,将人緩緩放回枕頭上。

先前怕苗笙受傷,游蕭給他點的昏睡穴并不重,再加上內力沖撞經脈,穴道已經被沖開,苗笙不再那麽昏昏沉沉,但還是在睡夢中,并沒有醒來。

或許是嘴裏有藥味,他下意識地咂了咂嘴,輕輕嘆了口氣。

游蕭用帕子把他額角滲出的汗水擦去,見他臉色恢複了些紅潤,心中稍定。

“現在感覺如何?”他低下頭,湊在對方耳邊輕聲問。

苗笙喉結上下一轉,閉着眼喃喃道:“舒服……”

游蕭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他恢複了血色的紅唇上,忍不住輕輕靠近,停留片刻,最終并沒有吻下去,只是溫聲道:“那就好好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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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笙:我有一個田螺小夥。

游蕭:考慮一下娶了我?

苗笙:風太大我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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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春節快樂呀!兔年大吉,新年行大運!

比哈特!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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