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20】

吃完早餐,蘇柔和沈知霖欣慰的送趙辰和沈瑤出門。

車子駛出沈家別墅門,趙辰立馬變臉,氣呼呼道:“你有病啊?剛剛幹嘛踩我?你可別告訴我說,一夜過去了,你發現你深深愛上我,吃醋了。”

沈瑤不屑的冷哼一聲,“我吃你的醋?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就你這朝秦暮楚的色痞,你也值得我吃醋?”

大清早的,趙辰本就在丸丸和楚銘哪裏吃了一肚子虧,現在又被沈瑤劈頭蓋臉的罵,肺都要氣炸了。

氣道:“我色痞?我色痞,你前晚還上趕子睡·我?”

“你!”沈瑤差點被噎死,氣的臉都白了。

“沈瑤,你哪裏來的優越感,淩駕在我上面?我趙辰是壞,我是玩咖,但我玩的光明正大,一開始就說的清清楚楚,大家合拍了,在一起。沒感覺的時候,痛痛快快分手。”

“怎麽?玩不起了?”

沈瑤挑眉,“不是玩不起,是沒見過你這麽渣的,才一天你就見異思遷,我沈瑤不要面子的嗎?還是想泡那個除了臉,一無是處的村妹。”

哪個女人都行,就是那村妹不行!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也不嫌丢人!

趙辰氣笑了,“一天跟一個月,一年有什麽區別?沒感覺了就分。我當時問過你,是你自己說不會後悔。”

“我渣?我趙辰渣的明明白白,我沒騙你。你呢?沈知霖和蘇柔待你算是恩同再造吧?沈檀是替你在農村受那麽多年罪吧?你倒好,恩将仇報,算計完養父母又算計人女兒,更算計我,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獲得一段沒愛的婚姻。”

“你別以為攥着這點破事就耀武揚威的騎在我頭上,這事要真是說出來,我最多追不上沈檀,你呢,可就要搬出沈家的豪宅,滾回你的邱家村做村妹了。”

沈瑤如今一恨別人提她的出生,二恨這樁被動式安在她頭上的所謂受苦理論。

趙辰的這兩句話全踩在她痛點上,她用盡所有力氣喊:“我恩将仇報?我想這樣的嗎?”

Advertisement

“我要還是沈知霖的親生女兒,或者,他們把我當親生女兒,我用的着這樣算計嗎?誰不想可可愛愛,幹幹淨淨?你,沈知霖,沈檀,你們給我機會了嗎?”

“我做了沈家十八年的公主,學習好,才藝好,交際能力好,情商高,我樣樣拿的出手。以前,你們都疼我,愛我,捧着我。沈檀一來了就不一樣了。”

“當年又不是我自己把她換過來的,她也不是主動替我受的這些年罪,要怪,你們去怪那個護士啊,憑什麽怪我?我因為她,生活弄的一團遭,家裏,小心翼翼揣測父母,外面,費盡心思拉攏別人。”

“她除了一張臉,連加減乘除都不會算,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村姑,憑什麽?就因為她身上流的血嗎?她就比我高貴了?你,沈知霖,蘇柔,是你們先背棄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沈瑤眼裏包着眼淚,怨毒的看着趙辰,歇斯底裏的喊。

趙辰手中方向盤往右側打,急停在路邊,“我發現你這個人還真是沒下限!你覺得你自己比沈檀很強是嗎?”

他“啪”的拉出沈瑤頭頂的化妝鏡,腦袋扣住她頭頂仰起來,指着鏡子裏的人說:“你看看你這個嘴臉,滿臉怨恨,嫉妒的都扭曲了。”

知道的是你在沈家享了十八年的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在農村受了十八年的委屈呢。

“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沈檀?算起來,你這十八年的富貴人生應該是沈檀的,她受了十八年的苦,臉上沒有一絲對生活的埋怨,沒有一絲對親人的埋怨。”

“你呢?虧得你從小讀的是最好的學校,過的是最好的日子,你這心胸卻還沒有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村妹來的大,別人都有錯,都對不起你,就你沒錯,就你無辜是嗎?”

趙辰想,如果沈檀和沈瑤的人生互換,沈檀絕不會像沈檀出落的那麽純真,更容不下沈檀在這個家裏,這就是倆人本質的區別。

他覺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會看上沈瑤這種人!

“沈檀什麽都不會,最多算是缺點,而你,什麽都懂,卻渾身都是黑點。”

趙辰嫌惡的瞥一眼沈瑤,他發現,沈瑤不只臉比丸丸醜,心更醜。

他按下車門,“下車吧,我沒心情送你。”

“誰稀罕你送。”

沈瑤靠門跳下車,腳用力踹上趙辰的車門。肌肉被堅硬的鐵皮震的發麻,又氣呼呼的跳起來。

趙辰的車子絕塵而去。

“真特麽絕情!”沈瑤低低罵道,她覺得今天遭透了!

閨房裏。

丸丸忽然被大力拉回身子,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被兩條長長的手臂箍在懷裏。

她重心還在身後,尖尖十指本能的抓住楚銘胸前薄薄的白襯衫。

楚銘額頭抵在她發間,眼眶微紅,喃喃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從一個小孩長成大人,去對抗世界,對抗不公,真的需要太久的時間。

我很努力的想完成媽媽的遺願,做一個幸福的人,陽光的人,可是啊,日日面對楚遠熙,葉詩蕙,他們活的那麽好,我真的沒法不恨。

我知道,媽媽不是不恨,是在我和仇恨之間,她選了我,所以我更要完成她的心願。

謝謝你讓我知道,媽媽現在過的那麽幸福,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他胸腔裏裏的愛意像噴薄的岩漿迸發出來,心裏又柔又澀,她怎麽可以這麽好。

聞着她身上好聞的清冽體香,女孩的身體嬌香軟糯,他好想不管不顧的把她揉進自己身體。

他彎下腰,下巴貼着她的額頭,臉頰擦下來,尋找她嫣紅的唇瓣。

丸丸被箍的快喘不過來氣了,面頰通紅,腦子裏一團漿糊,沒法思考。

他彎下腰,手臂箍的松了一些,新鮮的空氣一下湧進胸腔,整個人都清醒起來。

下巴硬硬的胡茬順着臉頰貼下來,帶起臉頰一片微癢,她咯吱笑着躲開,手掌推開他的下巴說:“好癢啊,你臉快讓開。”

她銀鈴般的笑起來,觸在他下巴的手掌又忽然對他胡茬起了興趣,軟乎乎的食指來回刮着玩。

好像小貓咪遇見了好玩的玩具!

楚銘:“……”

他石化了!

一室旖旎暧昧,散的幹幹淨淨!

這都是什麽神仙對話!

他抓住他作亂的手,啞着嗓子問,“丸丸,在你心裏,我究竟是什麽?”

丸丸皺着眉頭,這是什麽問題!

“人啊。”

“什麽人?”

“當然是好朋友啊。”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兄弟?”

“也不想做兄弟。”

他看向她,認真的說:“我喜歡你,想做你男朋友。”

他的神色很認真,臉色很凝重。

丸丸整個人僵住,眸子裏都是驚吓,腿無力的往後退。

聰明如楚銘,一個眼神足夠明白!

一顆心,像是從過山車的最高點直直落下來,又像是落到了冰湖裏。

下一秒,他忽然笑起來,是那種捂着肚子,惡作劇之後的狂笑那種,“吓到你了?”

“我跟你開玩笑的,昨晚回去的路上和餘貓打賭輸了,輸了的人要向女孩表白。我就只好認罰,就捉弄捉弄你。”

他從凝重的神色,變到堆滿笑意,快的只有一秒,以至于,丸丸恍惚覺得自己剛才是看錯了。

她跳起來,揮起小拳頭錘了楚銘兩下,氣呼呼道:“你吓死人了,這種玩笑能亂開嗎?”

我是狐貍啊,怎麽可能和人攪和在一起。

以後我可是要做神仙的。

心裏确是輕松起來,他是除了小妹之外,自己結交的第一個朋友。

人間雖然好玩,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她還沒有飛升成神,莫名其妙和小妹的身體合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家。

如果沒有楚銘這個好朋友,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楚銘任由她錘了好幾拳,兩人都自在了很多,回到了之前的默契狀态。

丸丸重新踮起腳尖拿打火機,楚銘胳膊一擡,輕松拿了下來。

是S.T.Dupont法國原裝版的Ligne2.

丸丸:“你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她睜着大眼睛,亮晶晶的,很期待的看着楚銘。

楚銘修長的手指打開禮盒蓋,裏面,一只雕暗紋的金色打火機安安靜靜躺在裏面。

“你喜歡嗎?”

像一個小孩子在尋求表揚一樣。

楚銘原本有些酸澀的心沖淡一些,笑說:“喜歡。”

他兩指彎曲,卷起胸前的領帶夾,笑說:“這個領帶我也特別喜歡,你送的,我都喜歡。”

丸丸笑起來,有些蒼白的臉色笑起來有一種病弱美感。

格外惹動人的心。

楚銘眉頭擰起來,“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丸丸搖頭,“我沒事,應該過兩天就好了。”

她又催促,“你試試啊?”

楚銘在她眉心點一下,“你小孩兒,還要看我玩打火機?”

他嘴上吐槽着,手卻很誠實,拇指輕擦,輕微的金屬摩擦聲傳來,打火機立刻彈起來。

拇指按動機匣,“噌”的一下,橘色的火光沖起手指高。

兩顆腦袋傻乎乎的湊近火焰,瑩瑩的火光給丸丸病弱的臉上添了一絲橘紅。

橘色的火焰在兩人眼睛裏幽幽跳動。

楚銘不好多待,囑咐丸丸乖乖休息,一會配合醫生檢查,自己才轉身下樓。

丸丸小臉枕在手臂,趴在陽臺,眺望樓下。

楚銘走到樓下的時候,像是忽然有了感應,擡頭,穿過郁郁蔥蔥的樹葉,正對上丸丸的雙眸。

她眼睛對自己眨了一下。

可愛的像一個賣萌的表情包。

丸丸朝他揮手,“拜拜。”

楚銘覺得,好像自己的折耳貓在戀戀不舍的送自己出門。

又像在盼望着晚上,等着自己回家。

這種依戀,和愛情,有多遠的距離?

心口微微裂開。

他清晰的聽到,有細細的血絲噴薄而出。

他覺得自己都快能做演員了,還是能拿奧斯卡的那種。

他臉上漾起十分燦爛的,開心的笑容,和丸丸揮手。

再回身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碎裂。

目送楚銘的車子出了沈家大門,丸丸眯起眼,又懶洋洋的趴下來曬太陽。

雖然秋天的尾巴還很炎熱,但她并不怕熱,此刻,她身體正虛,很喜歡這種強光照的暖洋洋的感覺。

細細的微風拂過發絲,樓下,偶爾傳來蘇柔和保姆的對話。

她眼皮漸漸朝一起粘,正朦胧間,有“咚咚”的腳步聲,借着是門柄的扭動聲。

溫熱的手掌摸在她腦門,蘇柔的聲音隐隐帶着擔憂,“怎麽好像又有點熱了?”

怕手摸的不準确,彎腰,腦門靠在丸丸額頭,“呀,是有點熱了,楚銘那個醫生朋友剛打電話過來,說還有五分鐘就到了。”

手扶起丸丸,“去床上睡吧,我去拿體溫計給你量體溫。”

丸丸半阖着眼,糯糯說:“我有點渴了。”

“我去給你倒熱水。”

蘇柔把丸丸半靠在床頭,從旁邊桌子上拿起水杯到淨水器前接水。

按下開關鍵,滴答的水流進水杯,一道“咣當”聲傳來,蘇柔回頭就見,半靠在床頭的丸丸頭朝下,整個身子往地上栽去。

蘇柔腦子轟的炸了!

車子以最快的速度在馬路上奔馳,心跳跟紅燈一樣閃爍,血一突一突的往太陽穴湧。

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多想,發燒而已。

蘇柔急躁的一下下按喇叭,轉頭,看向後座抱着丸丸的保姆,“現在多少度?”

保姆看一眼智能溫度計,“還是42度。”

蘇柔手指彎曲,緊緊攥住方向盤,恨不得車頂有個救護車的喇叭。

紅燈轉綠,她加足馬力,油門踩到底,左右兩邊見縫就插,終于奔到了醫院,已經等在門口的急救護理,立刻幫着把丸丸擡到急救床上,往醫院裏面推。

一通檢查坐下來,醫生看着各種單據,臉色愈發沉重。

“我女兒到底怎麽了?”

這是一家私人醫院,醫生和蘇柔很熟悉。

醫生眉毛擰成結,他從沒見過這種症狀,身體發着劇烈的高燒,人已經重度昏迷,心跳血壓都低到極致,看着随時都要挂了的感覺。

但是血液檢測的各種細胞成分值卻在合理範圍內,更奇怪的是,身體所有器官都很正常,也沒有任何腫瘤之類的問題。

連最基本的炎症都沒有。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當然,人類的科學技術,還沒能把人體研究透,這世界上的罕見病歷也不少。

但,這都表明了身體是出毛病了不是嗎?

醫生想,這一定是某種罕見疾病,只是暫時還沒有發作出來,沉了沉嗓子,說:“蘇總,您要有心理準備。”

蘇柔腿都站不直了,扶着桌子才沒摔倒,兩行眼淚沒有任何預兆的流下來。

因為暫時看不出其他症狀,醫生只能把一切歸結于,丸丸還沒有被炎症感染,現在身體這麽弱,萬一感染,那就麻煩了。

建議蘇柔,讓丸丸住進ICU,那邊是無菌病房,能避免感染。

在醫院這種地方,醫生的建議很大程度上就是決定。

誰也不敢憑着自己的一無所知,随便去反駁一個醫生的建議,畢竟,這是人命。

遇事一向冷靜的蘇柔早就慌了,保姆去辦手續,她撥通沈知霖的電話,怎麽都說不出女兒可能病重的話,就是哭。

幾十年夫妻,沈知霖第二次見夫人這樣失态,第一次就是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流落在外面,吃了這些年的苦。

扔下公司一堆事就往醫院跑。

蘇柔流着眼淚,眼看着護士給丸丸消毒,穿無菌服,準備推進ICU.

被護士擺弄,丸丸掀了掀眼皮,模糊看清蘇柔的臉,弱弱開口問:“媽媽,我在哪?”

蘇柔心痛的說:“你發燒了,我們現在在醫院,在這裏待上幾天就好了。”

丸丸輕輕搖頭,艱難的說:“這些東西對我沒用,我好難受,不想待在這裏,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蘇柔的心都要碎了,她又哪裏舍得女兒待在這裏,但病了,就是要待在醫院啊。

放柔了聲音哄:“你放心,等你好了,媽媽就帶你家了。”

“媽媽,我真的不想待在這裏,這個對我真的沒用,你帶我回家。”

她聲音又小又細,像一只受傷的小貓咪,可憐兮兮的看着蘇柔,希望她能帶她回家。

看起來又可憐又無助。

蘇柔心裏像有鐵棍在攪動,撕裂一般的疼痛,她差一點就心軟了,硬着心腸道:“乖,別鬧,媽媽跟你去病房陪你,你不要怕。”

話音剛落下,這邊護士已經做好準備工作,讓蘇柔放開丸丸的手,他們要推丸丸進ICU.

蘇柔自然不肯,想和丸丸一起進去。架不住護士搬出醫院的規定,無菌病房增普通人不能随便出入,會增加細菌感染,對病人病情不利。

丸丸手指緊緊攥着蘇柔哀求,“媽媽,你帶我走,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裏。”

護士硬生生掰開兩人手指,把丸丸推進病房。

丸丸眼睜睜開着蘇柔留在原地,自己一個人進了這陌生的地方。

被高度消過毒的空氣讓她極度不适,身體更加難受。

她好想爸爸媽媽,想哥哥姐姐,人類的地方,果然不适合神獸,她想。

她瘦弱的小身板彎曲起來,把被子緊緊裹在身下,躬起後背蜷縮到一起,無力的靠在枕頭上。

蘇柔站在ICU外,隔着玻璃,看着蜷縮成一團的丸丸,心都要碎了,一直無聲的哭。

沈知霖趕到,她嗚咽着撲進他懷裏哭,不知道要怎麽辦。

楚氏集團,幾十位高管聚集在寬大明亮的會議室裏,楚銘端坐在最前面的總裁位上,和西班牙客戶開遠程視頻會議。

雙方,正在就一個重要的投資項目展開激烈征讨。

楚銘的西班牙語很好,思維也總是快人一步,這邊,高管們還在費力跟着他的語言節奏,他已經摸透了這位西班牙LP的底,嚴肅中帶着幽默,獲得了對方極佳的好感,使得項目推進了一大步,對方已經答應,和股東們開個會議,明日再談。

這邊,視頻會議結束,各位高管又開始對最近像他們機構遞交融資的初創公司一一拿出來讨論。

每一份商業計劃書,都得從行業前景,初創人背景,專業能力,競争對手,運營狀況,關鍵資源,市場拓展等各個角度細細讨論分析。

楚銘對數據敏感,幾乎達到過耳不忘的地步。中途,一個高層報錯了兩個數值,一個行業敏感度不夠,分析錯了局勢,楚銘毫不留情的指責出來,當場扣除了兩人這個季度的年終獎。

所有人提着一百二十個心,意識到,老板今天心情不好!

直到特助餘貓來提醒,楚銘和幾個LP的飯局時間快到了,楚銘才捏了捏眉心,從會議室抽身,所有高層舒了一口氣。

出了會議室,進總裁專用電梯,楚銘擰了擰眉心,問道,“上午有沒有重要電話?”

楚銘的電話特別多,工作時間,會有專門的特助過濾他的電話,有重要事情的才會傳到他耳裏。

餘貓把重要的電話一一彙報給楚銘,等彙報完畢,已經出了總裁電梯,進了專車。

楚銘腦袋半靠在座椅閉目,“萬醫生有來電話嗎?怎麽說?”

“萬醫生是早上八點來的電話,說他趕到沈家的時候,蘇總和沈小姐已經去醫院了,并未見到人。”

楚銘皺眉,果然是發燒了嗎。

餘貓很有眼色的遞上手機,楚銘拿過來,打過去,仍然是關機!

劃開手機,找到蘇柔的電話,撥通,接電話的是沈知霖。

“伯父,丸丸怎麽樣了?我想和她通電話。”

醫院裏,蘇柔還在奔潰狀态,沈知霖還理智一些,畢竟丸丸還沒有确診,當然,他也不希望丸丸有事。醫生也說不好,不好随意透露,只說丸丸還在睡覺,不方便接電話。

挂了電話,楚銘沒有多想。

“手機買了沒?”

餘貓:“上午已經買好了,要現在送到沈家嗎?”

“不用。”

話音落下,到了吃飯的地方,楚銘下車。

用了午飯,楚銘又趕去隔壁市,參加一個重要的行業峰會。

楚家本就是業界翹楚,如今,楚銘接手這兩年,更是擴張了不少,成績有目共睹。他雖年紀輕輕,卻是這場峰會的焦點,不停的有人和他交際。

這一天格外漫長。

峰會之後還有一場晚宴,各位老總又相約一起去晚宴,楚銘被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圍着。

他心裏忽然生出了濃重的不安感,找了借口走到回廊。

餘貓恭敬的地上手機,打通沈知霖的電話,他還是那套說辭。

楚銘覺出不對味了。

普通發燒,怎麽會一整天都不醒。

他問餘貓,“能和王丙聯系上嗎?你問問他,沈檀到底怎麽了。”

餘貓和王丙溝通了好一會,說:“沈小姐好像生了很重的病,已經在ICU待一天了。”

楚銘手裏的手機啪的掉了。

ICU病房外,蘇柔無力的站在ICU窗外,頭靠着玻璃,眼神空洞。

沈煦抹着眼淚一遍遍問,“爸,姐姐生什麽病了?他們幹嘛把姐姐身上差那麽多管子?”

沈知霖:“醫生暫時還查不出來,只是怕你姐姐萬一感染,所以待在無菌病房裏安全。”

沈煦搖頭:“查不出來就是沒病,沒病幹嘛要待在裏面?姐姐沒有生病,你們把姐姐帶出來啊。”

沈知霖繃着臉:“胡鬧,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

沈煦堅定的說:“我就是知道,姐姐沒有生病。”

他踮起腳尖,臉緊緊貼在玻璃上,指着丸丸說:“爸爸你看,姐姐不想待在裏面,她說話了,你看呀。”

他小臉緊緊貼着玻璃,看起來微微變形,“姐姐一個人在裏面會害怕的,你們讓她出來好不好?”

沈知霖別過臉,不知道怎麽說。

蘇柔哭了一天,嗓子都啞了,默默流眼淚,把沈煦攬在懷裏。

一時間,這裏又是一片寂靜,沈煦抽搐着的聲音顯的格外清晰。

忽然,醫院盡頭,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沈煦轉頭,只見楚銘和一名醫生并肩而來,醫生正對他交代着什麽。

沈煦跑過去,“楚銘哥哥,你和爸爸說說,讓姐姐出來好不好?姐姐一個人待在裏面會害怕的。”

楚銘安撫的撫了撫他腦袋,“哥哥現在就進去看看丸丸,你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

穿上無菌服,護士打開門,楚銘走進ICU ,她看到,病床上,丸丸蜷縮在一起,是那麽小小一只。

眼睛緊緊閉着,臉色蒼白的透明,看起來像是受傷的小貓咪,無力的躺着,看起來,确實很像生了重病的樣子。

他眼睛澀澀的,有些模糊,坐在她旁邊,握住她手問,“是不是因為那個夢?”

原本緊緊閉着眼睛的丸丸,長長的眼睫動了動,慢慢睜開眼,模糊的看清楚銘的臉。

她暗淡的眸子一下閃了閃,手指輕輕扣他的手懇求,“楚銘,你帶我離開這裏好不好,這裏好難受,我回家睡兩天就好了。”

她出口的字,又輕又慢,細的小貓喵嗚一樣無力。

楚銘點頭,“好,我帶你回家。”

楚銘拔掉亂七八糟的管子儀器,縷過她額前的碎發到耳後,問:“是不是因為那個夢?我不能越界看見,所以你一下子弱成這樣,是嗎?”

六界生靈,各自有各自要遵循的規律,丸丸使用神獸的法術,讓楚銘看見了地府的景象,這是她受的天罰。

她看了看楚銘,沒有說是,也沒有否認,食指無聲的扣他食指。

一顆七巧玲珑心的楚銘,又豈會猜不出。

他起身,手肘穿過她的腿彎,脖子,輕輕把她抱起來,說:“你怎麽這麽傻!”

丸丸臉埋在他臂彎,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

楚銘從屋裏出來,醫生攔住道:“楚銘你冷靜一點,她現在身體很虛弱,你強行抱她出來,萬一出事,你擔不起這個責任。”

沈知霖也攔在面前:“你放我女兒回去,楚銘你是大人了,你怎麽能跟個小孩一樣沒輕沒重,這是我的家事,你沒權利替我做決定。”

丸丸的眼睛又閉上了,長長的眼睫似乎抖動了一下,尖尖十指還攥着楚銘的白色薄襯衫。

楚銘低頭,朝她柔柔的笑,“沒事,我帶你回家。”

他漆黑的眸子,閃着堅定柔和的光。

楚銘擡頭看向沈知霖夫婦,醫生,鄭重而認真說:“她若是有事,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陪她去。”

他臉上的神色認真而凝重,是說出來一定會做到那種。

沈知霖夫婦,醫生全都怔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楚銘繞過他們,抱着丸丸往外走。

沈知霖和蘇柔欲追,沈煦張開手臂攔住兩人,“爸爸,媽媽,你們不要覺得姐姐什麽也不懂,她才是最清楚自己身體的人,姐姐很聰明的,她知道自己怎麽選擇。”

蘇柔和沈知霖一起看向前方,楚銘正轉彎,丸丸趴在他臂彎的樣子十分和諧。

沒有任何科學道理可言,違背他們幾十年的學識和認知,兩人忽然就覺得,楚銘也許是對的。

醫院地下停車場。

楚銘打開車門,剛要把丸丸放進車裏,蘇柔忽然沖過來,攔在車前,“請你理解一下我們做父母的心,我沒法接受這個時候看不到丸丸,交給你照顧,請你把丸丸帶到沈家好嗎?”

楚銘咬了咬唇,“好。”

夜色昏暗,車流如織,紅燈轉綠,路燈在兩旁的樹上投下張牙舞爪的婆娑樹影。

進了小區,明亮的車燈在幽暗的小徑捅開前路,車輪轉彎,進了沈家大門,明亮璀璨的燈火閃在夜空,眼前驟然明亮如白晝。

楚銘把丸丸放進被子裏,坐在她床邊,握住她手,注視着她。

丸丸眼睛任然緊緊閉着,手指攥着他的衣角還沒松開。

蘇柔站在ICU遠遠看着丸丸外焦躁了一天,整個人憔悴了一圈。

此刻,看丸丸安穩的睡在她的床上,心裏莫名安定了許多。

看向楚銘問,“丸丸她……”

楚銘堅定的說:“丸丸會沒事的。”

這種時刻,蘇柔和沈知霖又豈會還看不出楚銘的心思?

蘇柔和沈知霖對視一眼,沈知霖找了借口,把沈煦帶出房間。

蘇柔開口問道,“楚總,你是不是喜歡丸丸?請你說實話。”

“伯母,現在沒有外人,叫我楚銘就好。”他擡眸平視蘇柔,“不是喜歡,是愛,很認真的那種。”

縱然心裏早有猜測,此時心裏還是一咯噔。

蘇柔垂眸想了想,嚴肅的說:“楚總,我想你應該知道,你家有多複雜,丸丸成長環境特殊,她太單純了,楚家不适合她,我和知霖都不會同意。”

楚銘:“我有能力護住她,我已經在計劃了,請您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給她一個簡單的楚家,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丸丸知道你的心思嗎?”

楚銘搖頭。

蘇柔搖頭:“不止是這個,你應該能看出來,丸丸的腦回路和我們不太一樣。”

蘇柔心沉了沉,認真審視楚銘,勸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丸丸對你,沒有男女之情,乘着感情不深,你放手吧,何必浪費時間。”

如果付出了三年,最後空歡喜一場,那又是怎樣的悲涼?生出多少事?

蘇柔的擔心,楚銘大約能猜出來。

他坦誠的看向蘇柔,“伯母,我請求你,不要幹涉我們,我有追求她的權利,她也有挑選我的權利。”

他看向熟睡中的丸丸,堅定的說:“我的運氣向來不錯,一定追的上。”

蘇柔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挑選?

本市最大的財閥大少,無數少女的心頭肉,心甘情願放下自尊,說讓人挑?

還願意承擔被挑剩的風險!

蘇柔輕笑一聲。

屋子裏重又恢複一片靜谧,只餘丸丸淺淺的呼吸聲。

許是楚銘堅定的态度太讓人心安,保姆做好了飯,一天沒喝下一口水的蘇柔忽然就不那麽怕了。

平靜的喝了一碗粥之後才回到房間,又繼續守着丸丸。

她想換楚銘下去吃點晚飯,但丸丸手指一落空,便擰着眉哼哼唧唧呓語,換蘇柔的衣角在手裏都不行。

蘇柔無奈,下去把飯拿到屋裏來。

楚銘笑了一下,輕輕撫平她眉心,低頭在她耳邊說:“你慘了,離不開我了。”

珉了珉唇,他又輕輕在她耳尖補了一句,“我也離不開你了。”

指尖輕輕貼着她臉的輪廓畫線,再從眉毛,鼻子,唇滑下來。

聽見咚咚的腳步聲縮回手。

楚銘單只手拿起一個檸檬撻放到丸丸唇邊,又移到鼻尖,帶着誘惑的說。

“這個檸檬撻又好看又好吃,檸檬奶醬酸酸甜甜的,酥皮烤的好脆啊,我替你嘗一嘗啊。”

他很誇張的咬了一口,“是你喜歡的那種蕉香味,蛋白霜很甜,你再不醒,我就要吃光了,真的很好吃。”

又拿起一個紅紅的樹莓撻,放在她鼻尖繞一圈,放進嘴裏咬一口,“這個杏仁奶油很甜,新鮮的樹莓還在嘴裏還會爆汁。”

楚銘一本正經的對着熟睡的丸丸做吃播。

中間,丸丸輕微的掀起眼簾一條縫,又沉沉睡去。

月色被雲層藏住,直至漸漸隐在天邊,陽光又從東邊升起,悄悄爬進窗棂內。細碎的光柱折射在臉上,丸丸左右晃兩下腦袋,眼睫輕輕眨了兩下,眼皮掀開,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明。

入目,楚銘半趴在床頭,手緊緊握着她的手,如墨的眉骨,眉頭輕輕擰着。

轉頭,蘇柔趴在另一邊,臉色憔悴蒼白。

丸丸掙紮着動一下,原本趴着的兩人彈簧一樣忽然跳起來,嘴裏喊着丸丸,看向自己。

丸丸見兩人愣愣的,她指着自己,“我睡了很久?”

蘇柔在丸丸後背用空心掌拍了幾下,聽着響,看着不疼。

“你吓死媽媽了。”

話音落下,整個人很沒形象的哇的哭出聲。

下一秒,站起身,把丸丸摟進懷裏。

楚銘長舒一口氣,眼眸微濕,半仰起頭看天花板。

同樣一夜未眠的沈知霖沖進來,之後是沈煦,圍着丸丸,欣喜的摸她額頭反複确認。

楚銘默默起身,退出了房間,他下樓梯的腿有些無力,走的很慢。

出了沈家入室門,坐在魚塘旁的涼亭裏,拿出打火機,“啪”的按下機匣,深吸一口氣,煙的一端燃上光點,煙霧絲絲縷縷的飄出來。

整個人都是緊繃過後的無力,綿軟。

一支煙抽完,他走到車邊,手握上車柄,身後,一道糯糯的聲音響起來。

“昨晚是不是你在我床邊做的吃播?”

他回頭,丸丸換了一件白色的裙子,長發随意的披在身後,碎發搭在耳後,刺眼的陽光把她照的發光。

小腦袋左右輕輕晃,唇邊漾着淺笑。

楚銘退一步,半靠在車子上,彎着肩膀朝她笑,“是啊,你沒起來,我把你家點心都吃光了。”

丸丸修長的腿前後晃動,朝他走來,“那你是不是要賠我一頓?”

楚銘搖頭,“不賠,你昨晚耽誤了一個很大的飯局,可能損失好多錢,應該是你賠我。”

“多少錢?太多了我可賠不起啊。”

楚銘彎彎唇角,“老規矩,買禮物吧,我除了打火機,領帶,現在還缺一根皮帶,一塊手表,再來一個錢夾就更好了。”

“啊?”丸丸瞪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向楚銘,“這麽多,那我這個月零花錢不是沒了?”

“嗯。”楚銘點頭,“就是很想把你零花錢花光,讓你身無分文才好。”

丸丸狡黠一笑,“哈哈,你想的美,媽媽說我零花錢可以漲到五萬,我還可以把我買衣服的錢挪一下,應該夠了。”

楚銘在她小腦袋敲了一下,“你是不是傻,放着現成的卡不知道用?我又不會告訴你媽媽。”

丸丸搖頭,下巴又指了指屋子裏,“楚先生有興趣當面做現場吃播早餐嗎?”

她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我餓了,我要吃飯,一起呗。”

話音落下,推着他胳膊往屋裏去,霸道的說:“不許拒絕!”

楚銘反手握住她胳膊,說:“你先答應我,以後,不許再做這種事了。”

丸丸點頭。

蘇柔還是有些不放心,吃了飯又帶丸丸去醫院檢查身體。

楚銘進了總裁辦公室,餘貓敲門進來:

“楚總,果然有人去邱小妹念的公立學校去找學籍照了。”

萦繞在心頭的猜測被證實,楚銘眉毛跳了跳。

楚銘:其實我最缺的是內~

丸丸…

解釋一下,丸丸對邱小妹養母使用的是幻術。沒有見到真實的地府。楚銘是真實的看見了地府,魂魄。程度不一樣。

求收藏,評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