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43】

“沈小姐,楚總真的不在。”

楚氏總部,秘書攔住丸丸去路道。

丸丸不管,硬是往裏沖。

“給沈小姐進去吧。”餘貓攔住秘書道。

沒了阻礙,丸丸沖進他辦公室到處轉一圈,空空蕩蕩的,沒有人。

又跑去會議室,一屋子西裝革履在吵架的股東們詫異的看向她。

丸丸一一掃過去,還是沒有。

他所有房子她都找遍了,還是沒有。

電話關機,短信不回。

新聞上,還在鋪天蓋地的都是對這場資本博弈的,對社會資源的巨大浪費的指責。

連從不關心的這些事的丸丸都知道了。

而原本是這場收購促成這的楚銘,因為缺席,成了千夫所指。

這會議室裏的股東們,也把所有的錯歸結在他身上,正在聲讨他。

她心好慌。

因為那個時間,剛好是他跑去找她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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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聲問餘貓,“他到底在哪?我要見他。”

餘貓搖頭,“我也不知道,聯系不上。”

“他為什麽不去發布會,去酒店?”

餘貓:“因為在發布會開始之前,他收到了一段5S的視頻,畫面顯示,你暈倒在一個男人的懷裏。”

他是不是傻!

她又不是人,怎麽會着道!

她真想撬開他腦殼看看。

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她又跑到舞蹈社找雲汀。

雲汀嘆了口氣,“我也聯系不上他。”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丸丸不知道怎麽辦了。

失魂落魄的轉身,沒了起立一般,慢慢踱步。

雲汀和她并肩走,說:“你不知道,楚銘一直都是個很冷清的人,他從小就背負的很重。

我以前,從沒見他笑過,跟一座冰山是的,跟誰都不親近,就是大年初一這樣家族聚會的日子,我們所有小孩都聚在一起玩,他還是一個人挺着脊背在書房看書,從來不見他有七情六欲,他就像個機器。

直到遇見你,他才像個人。”

丸丸心裏一片抽痛,又澀又漲。

在她的印象裏,他從見自己的第一面就和自己笑的好溫柔,很難想象,他這些年,竟然是這樣過來的。

雲汀又說:“他大概是真的愛慘了你,你以後別跟他鬧了,對他好點吧。”

丸丸輕輕點頭,“嗯。”

擡頭看向遠方,天大地大,他到底在哪?

拔劍四顧心茫然。

“夫人,小姐回來了,把自己鎖在屋子裏一天了,連午飯都沒吃。”

“知道了。”

蘇柔嘆了口氣,上了二樓。

輕輕扣了扣門,見裏面沒反應,用藥匙擰開。

窗簾拉的嚴嚴實實,屋子裏一片昏暗。

蘇柔視線在黑黢黢的屋子裏搜尋了好一會,才看見坐在窗邊地毯上,頭埋在膝蓋的丸丸。

一席長發淩亂的披散在身上。

蘇柔心裏一緊,坐到她旁邊,放柔聲音問:“怎麽了?和媽媽說說。”

丸丸流着淚說:“我把楚銘害慘了,他今天會沒出息在發布會,都是因為我。

我太蠢了,着了別人道了。”

蘇柔手指勾上她額前的碎發到耳後說:“不是你蠢,是敵人壞,犯錯的是壞人,有心算無心,你沒他們心黑,會着道很正常。”

丸丸還是無聲流淚。

蘇柔用手指細細給她縷頭發,“媽媽年輕的時候,也着過別人的道,差點害死你爸爸。

那時候我想,我真是蠢透了,我覺得自己無顏再見你爸爸,就一直躲着他。我們就這樣,一個躲,一個費盡心思追,足足耗了兩年時間,兩人都過的痛苦不堪。

後來我才明白,我和你爸爸分開才是順了壞人的意,這種自我折磨,除了折磨我和你爸爸,沒有任何實質性意義。

在他受了巨大的挫折之後,永遠離開他,更是另一種永久傷害。後來,我們義無反顧的在一起,反而幸福到現在。”

丸丸眼睛亮了亮,終于擡頭了。

蘇柔道:“與其做在這裏無謂的自責,不如想想,有什麽可以為他做的。”

“嗯。”

丸丸擦幹眼淚,起身,打開燈,拉開窗簾。

蘇柔見她振作,臉上露出笑臉。

想了想,又說:“這些年,我們家和趙家算是相互成就,他家有一項專利原材料,我們家的産品離不開這項專利,所以,這樁婚約,如果趙家堅持要你,我和你爸爸是沒有正當理由拒絕的。”

丸丸,“所以,當初楚銘先和我訂婚,其實是救我避開趙家那個坑?”

蘇柔點頭,“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護着你,現在,也到你回報他的時候了。”

丸丸點頭,“我知道怎麽做了。”

楚公館內。

電腦屏幕,財經新聞板塊上,漆黑的加粗标題異常醒目。

右側滾動的彈窗,也是對今日收購失敗的新聞事件分析。

鼠标上,修長的手指頓住,直到電腦息屏,楚佑毫無所覺。

有輕輕的扣門聲響起。

“少爺,沈小姐來訪,要見您。”

他長嘆一口氣,終究還是來了。

起身,往樓下客廳去。

偌大的客廳裏,巨大的水晶燈下,她垂着頭座在沙發,顯的嬌小玲珑。

“來了?”

他座到她對面,笑說。

笑容有一絲苦澀。

她唇角勉強扯起一絲笑,“嗯。”

兩人隔着茶幾,誰都沒有先開口,氣氛有些微妙。

她眼角微腫,顯然是哭過。

他心口澀澀的,率先開口說:“今天的事,對不起。”

她看向他,說:“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我知道不是你,我應該和你說謝謝才對。”

楚佑詫異的看向她。

他們這些富家子弟,從小就出席各種場合,各個都聰明伶俐,善于謀算。

她這個人,簡單,他一眼就能把她看的透透的。

按今日楚銘的遭遇,他身份又尴尬,摩卡是他辦公室的,醒來的第一眼也是他。

是個人都會懷疑他。

她竟然一語中的。

她竟然這麽信他!

他心裏像是被熨鬥燙了一下,暖暖的。

但,那人是他媽媽,他又能怎麽辦?

他能做的,也只是護下她而已。

他手指無意識扣了扣庫縫,說:“對不起,她……畢竟生了我,我只能和她一邊。”

她看向他說:“親不親的,真的是該按血緣來論嗎?”

他迎着她的視線問,“怎麽說?”

“是誰讓你放棄了畫畫?她在意你的痛苦嗎?”

楚佑僵了僵。

她何止是不在意。

她還把自己的一生否定的一無是處,在他傷口撒鹽。

丸丸點開手機相冊,“這幅畫是你的吧?”

楚佑拿過來看,正是他十五歲時,賣出去的第一幅畫。

畫這個東西,畫家名氣很重要。

在沒有成名之前,畫很難有價。

葉詩蕙給的壓力又很大,他那時候小,被壓的快喘不過氣。

這幅畫當時賣了八萬,這當時給了他很大的鼓舞。

他點頭,“是我的。”

丸丸,“這幅畫一直放在他淮山路別墅書房裏,那裏有一排的畫,但這幅畫的位置,正對着他書桌。

他以為他的心思藏的很好,但其實,每次看向那面牆,他總是習慣性的看向這幅畫。”

菱狀的水晶燈在黑色的大理石茶幾投下細碎的光點,過往割裂成細小的片段,一一閃在細碎的光點裏。

“考試都考到第二了,你還有臉畫畫,你看看楚銘,人家從來沒考過年紀第二,從今天起在,繪畫課停下,畫紙,畫書全部沒收,零用錢全停,等你考回第一再說。”

他倔強的以絕食對抗。

葉詩蕙不為所動。

門上一道輕輕的摳門聲響起,他開門,門口放着托盤,托盤裏一碗米飯,兩個菜,還有一疊粉色人民幣。

向門口巡視一圈,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葉詩蕙不光彩的上位手段,又總是拿他當标杆,導致兩人從小就陌生如路人。

同在一個家裏,兩人幾乎都當彼此是空氣。

實在需要交流的時候,兩人總是以一聲“唉”相互代替。

葉詩蕙總要求他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只知道學習,她自己的生活确是花天酒地。

十來歲的小孩,整天坐在書房,真的很難坐住。但想到隔着一道牆的另一間書房裏,他永遠挺直的脊背,低頭寫字看書的模樣,給了他莫大的動力。

丸丸見楚佑眉間松動,又道:“有一次我問過他,你是什麽樣的人。

他說,‘他和他們不一樣。’

我想,他對你的評判标準是,你沒傷害過他,所以,他自始至終,沒有把你和你媽歸為一類,否則,他為什麽從來沒攻擊過你的出版社和畫廊?”

楚佑壓下喉頭的酸澀,“我會考慮的。”

“母債子還,你們欠他已經夠多了,別再添罪孽了。”

丸丸走了幾步,回頭看一眼,和他目送自己的視線對上。

他漆黑的眼眸比夜空更深邃,幽遠。

額前碎發投下一片淺淺的,暗淡的陰影。

她眼神凝了一瞬,收了視線離開。

半夜,微醉的葉詩蕙搖晃着身子進了客廳,皺紋恒生的臉頰紅彤彤的。

她見到坐在沙發的楚佑,顫顫巍巍做到他身旁,拽着他衣領子道:

“乖兒子,媽今天太開心了,壓着我這些年的五指山終于倒了,以後,再也沒人能耐我了,以後,楚氏就是我們的母子兩的了。”

楚佑人看着葉詩蕙,手偷偷伸進她包裏,摸出她手機,淡道:“你醉了。”

葉詩蕙甩手,“沒醉,我才沒醉,我說的是真的,以後楚家就是我們的,楚銘翻不了身了。”

楚佑眼角餘光看着手機,點開她手機相冊,把視頻發給自己,删了發送記錄,放回她包裏。

轉身上樓。

葉詩蕙被他這冷淡的态度氣的倒仰,在他身後喊:“你以為經過今天的事,他還會相信你嗎?

你不願跟他為敵搶楚氏,一直躲在國外不回來,你看看他對付我的那些手段,把我們當親人了嗎?

這世上,沒人相信惡毒繼母會善待原配的孩子,惡毒繼母生的種,自然也是惡人,你清醒點吧!

把權利握在自己手裏才是真的!讓他翻不了身,我們母子倆才有生存空間。”

正拾級而上的楚佑頓住腳,默了默,沉着嗓音道:“你給沈檀下安眠藥,又任由我帶走,最後剪那段有歧義的視頻,就是為了讓我們徹底決裂?”

葉詩蕙道:“是,不決裂,難不成你們還能相親相愛嗎?也不看看你們什麽立場。”

楚佑輕輕冷笑。

不相親,至少,也不該是仇人。

一道轟鳴的雷聲響起,閃電劃破夜空,一瞬間亮如白晝。

下一秒,潺潺雨聲滴答打在玻璃。

丸丸坐在窗邊,看着雨順順着玻璃蜿蜒而下。

她好想他。

這樣長的夜,他在哪?

睡了嗎?

在做什麽?

還怪自己嗎?

她在玻璃櫥呵一口氣,寫下一個楚字。

淚霧凝在眼睫,眼前一片模糊。

拿起手機,劃開微信,他們的對話框停留在昨天。

他給她發一個可可愛愛的表情包。

表情包裏的小男孩眯着眼,捧着雙手,配的文字是:我錯了。

她細細看他們的聊天記錄,這是從雲南回來,他給她新換的手機,只有幾條,全是他主動找她的。

良久,她給他發一條微信。

【老公,我在家等你回來。】

她一整晚将手機抱在懷裏,也沒等到他的微信。

秋季的雨,一下起來就沒完。

從黑夜下到白天,又從白天下到黑夜。

一連下了三天。

天空總是陰沉沉的。

打在玻璃窗的滴答雨聲不停,人都像住在溪邊。

丸丸空洞的看着花圃。

花都落光了。

他還是音訊全無。

網上的風波愈演愈烈。

她一顆心沉的越來越厲害。

忽然,電話響起來,她像是上了發條一樣跳起來,是雲汀。

“你快看新聞,收購重新舉行,他回來了,在凱悅。”

丸丸跳下沙發就往屋外跑。

頂着細雨,跑出小區,穿過兩條街才打到車。

又穿過兩條街,穿過凱悅大廳,乘了32層電梯。

她跑到記着群外面,就見他正對着一堆閃光燈鏡頭,笑吟吟的說着什麽。

她有些不敢靠近,走的特別慢。

一步步挪到會場,中間隔着無數記着,閃光燈,看向他。

他隔着人群看見她,忽然下臺,迎着無數閃光燈,一步步朝她走來,站到她面前,手背扶上她面頰,問:“怎麽了?”

她擡頭看向他,兩行眼淚刷的流下來。

他帥氣的五官凝在她淚珠上,說:“眼裏進沙子了。”

他輕輕笑起來,捏了捏她粉頰。

楚銘發布會結束之後,立刻去了公司。

這三天他刻意不露面,葉詩蕙的人乘機在公司活動,所有衷心于她的人全部暴露。

他這日大刀闊斧的收回所有權利,剔了不少人。

又忙到深夜才回來。

遠遠的,進了小區,他就看到自己的這幢燈火輝煌。

進了門,她小小的身子窩在沙發,手裏捧着漫畫。

如墨的長發垂到沙發。

聽見開門聲,她立刻跳下來,有些無措的看着他。

這幾天,她瘋了一樣的擔心他,想他。

現在人站在他面前,她又想起來他們前幾日的隔閡。

他那日的冷淡歷歷在目。

他會不會不肯原諒她了。

她手背到身後,慌亂的絞着。

楚銘走近,把她抱回沙發,皺眉道:“我不是說了,天冷了,要穿襪子。”

“嗯。”她糯糯說,心砰砰直跳。

“瘦了,”他看着她說:“管家說你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

“嗯。”

她低低說。

按照以往,一進屋,他迫不及待和自己親熱。

現在,卻只是坐在自己身邊。

她想,他都三天沒回她微信,她還在期待什麽?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話。

她心下了然,沒臉問,心沉了沉,說:“我回家了,你早點休息吧。”

“我送你。”他說。

像有什麽東西在心裏攪了一下,她糯糯說:“不用,我讓司機來接。”

她穿上拖鞋,走到門口,換了鞋子,也不擡頭看他。

他卻是跟出來,固執的說:“我送你。”

他和以往一樣,給她開車門,護着她頭,給她系安全帶。

看起來,似乎并不同。

卻又處處不同。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風擦着車身呼嘯的嗚咽聲愈發清晰。

有遠光燈像魚尾劃過後視鏡,她看見後視鏡裏的臉異常蒼白。

車子開的很慢,但最終還是到了沈家別墅門前。

“拜拜。”她輕輕說。

單腿出了車子,手卻忽然被拽住。

他沉沉的嗓音從車後傳來。

帶着磁性的暗啞嗓音帶着一絲失落。

“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對我不是愛情,是我自己先心動,不甘心你只拿我當朋友。

後來,我知道趙辰想和你定親,我就想順勢說服你爸,把你定給我。

可是我不敢和你說,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我只能堵,堵你不會大庭廣衆不給我臉,堵你會心軟,所以燈光會在那個時候亮起來。

最後我堵對了,我們定親了。

可是你還是不愛我,我又利用你心軟,制造各種機會和你在一起。

但還是沒用。

最後,我利用了阿瑟·阿倫的吊橋效應。

人在危險,刺激的環境下,會心跳加速,通常會把這種刺激性情境理解為心動。

這一次,我算計到了你的愛情,我覺得自己很成功。

我這幾天才想明白,算計來的,終究是算計來的,是我自己從骨子裏不自信,懦弱,所以,沒法給你一點信任,我瘋狂的嫉妒他。

我嫉妒他不用算計,你們可以在各種場合下遇見。

我嫉妒你們只見了幾面,卻無話不談。

我嫉妒你們有同樣的天分,愛好相同。

我現在,把這些事都攤開來和你說。

我不逼你了,我給你自由,重新給你選。”

我這樣卑劣的一個人,連感情也算無遺漏。”

他頓了頓,緊張的全身血液都凝固了,長長舒一口氣,像是等着審判一樣的決絕,他問:

“丸丸,你還要我嗎?”

他這句話是抖着嗓子問的,握着她手的指尖發顫。

他一顆心像懸在懸崖邊,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也不敢聽答案。

她擡眼看着漆黑的天空問,“應該是我來問,我這麽笨,差點害死你,你還要我嗎?”

這其實已經是答案了。

但此刻的他,已經降智成一個毛頭小孩。

他一把将人拉進車裏,急切的問,“那你愛我嗎?不是愧疚那種,就是愛我,單純想做我的女人,還願意給我生孩子的那種。”

他盯着她的臉,手攀上她的肩膀問。

他太過緊張,捏着她的肩膀不自覺用了力。

她擡起頭在他唇上一吻。

這個吻,極度輕,綿長,軟的像雲朵,蠶絲。

他一顆心,化成了水一般的輕柔。

她輕說:“我也愛你。”

一句話,他胸腔都熱了,腦子嗡嗡的炸開。

他覺得自己幸福的要死掉了。

歡喜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顆心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緊緊抱住她說:“我一定不讓你後悔今天的選擇。”

她下巴抵在他肩膀,說:“我相信你。”

那些天條,見鬼去吧,她現在不想考慮這些。

心裏滿滿的愛,最終化成纏綿的吻。

他手插·進她的發絲,托着她後腦勺,輕輕吻她。

像是怕美夢被驚醒是的,輕手輕腳。

她懷着他脖子,仰起頭回應他。

舌尖都被他吻的發麻了他才放開她,她喘息着說:“我回家了。”

他還是擁着她不撒手,說:“回我們家好不好?”

她在他胸前錘一下,“你剛剛不是很厲害,要送我回家的嗎?”

他耍賴,給她系好完全帶,“我不記得了,我就要抱着你睡覺。”

丸丸指前面那棟,“那我們就回這棟吧。”

“行。”他歡喜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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