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吃面的戲選在D大旁邊選了一家面店拍攝。
等戲過程中，陳茜和楊纾坐在一旁小聲聊天。
從楊纾愁眉苦臉的感嘆聲裏，陳茜不難知道，這位少年偶像不想演戲只想唱歌，奈何玩音樂天花板有限，這就被經紀人趕着出門經營副業了。
楊纾說起話來眉毛皺得都要連在一起了，陳茜看着心疼，一時之間卻發現找不到什麽合适的詞安慰他。
七月天太熱挂不住妝，秦玉拍完吃蓋面的戲以後出來妝都花了，和許鋒一起坐在棚內補妝。
陳茜和楊纾先去操場拍體育節吵架的戲。
雖然距離陳茜上次拍戲已是幾年過去了，但是她好歹有底子，也認真研讀了角色和劇本，起碼能做到不出戲。
至于楊纾嘛……
歌手出身，第一次演戲，還帶着情緒。天氣太熱，黎導脾氣不好，楊纾NG幾次後，成功激發了黎深的毒舌屬性：“楊纾你現在是學生會副主席，是楚音的頂頭上司，你要比她更自信、更強勢。你告訴我你在演什麽？小奶狗嗎？吵起架來還能不能有點勁兒在裏面？”
楊纾：……，從高中時候就被大小姐使喚慣了，對着她兇不起來怎麽破哦。
導演助理将黎深手機遞了過來，小聲道：“黎導，小陸總的電話。”
黎深點點頭，丢給楊纾一句“你自己再好好琢磨琢磨”，轉身去一旁接電話。
“喂？陸總？您今兒怎麽有空親自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情您指示。”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後，陸興程的聲音才緩緩響起，“你那邊進度如何？”
黎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陸董事長最近在開拓知洲信息科技這塊兒業務，不大管影視這邊，知洲文化都是由陸興程在打理，想必不太得閑，怎麽這點小事都有空致電要問他？
太反常了。
黎深呵呵道：“陸總今天這麽有空體察民情啊？還行，還算順利。”
“嗯，我聽小可說你們在出外景，天熱，我叫人弄了冰鎮的鮮芋奶茶，一會兒給你們送過去。”
黎深道：“陸總我不喜歡喝那個，能給我帶點伯爵紅茶嗎？喂？喂喂？”
聽筒裏傳來“嘟嘟”的聲音，對方已經挂了電話。
楊纾在十幾次NG後終于紅着臉完成了吵架任務，陳茜和楊纾終于得以到一旁坐着休息，換秦玉和許鋒來拍操場戲。
陳茜走到一旁休息區，看到了滿滿一大箱鮮芋奶茶，據說是公司送來的。
陳茜由衷感嘆：“怪不得人人都想簽知洲拍戲，他們公司的待遇真不錯。”
供貨商還是她最喜歡的茶店，很不好買的那一家。
楊纾被黎導罵蔫兒了，低着頭找吸管，看不到表情。
陳茜将吸管戳進奶茶，輕輕吸了一口，清涼的惬意感從胸腔蔓延開來。
好幸福啊。
晚上九點整，陳茜和楊纾拍完圖書館偶遇戲份後，黎導宣布收工。
楊纾被黎導給罵怕了，立正目送黎導離開後，才對着陳茜放緩了面部神經：“我看你晚飯都沒怎麽動筷子。今晚有高中同學的局，小範圍的，要不要一起去？”
黎導雖然略有些拖延症，但拍戲起來推進度毫不含糊。陳茜中午頂着大太陽在操場拍了将近兩個小時，下午教學區，晚上圖書館，直把她折騰了個夠嗆，自是也沒什麽胃口進食。
周璐還派了司機接陳茜回家，陳茜把要同楊纾出門的事情知會了周璐一聲，随後跟着楊纾的車離開。
聚會地點在一家烤吧的包廂內，楊纾和陳茜進門時候，桌上已經擺滿了竹簽和啤酒罐，顯然已經吃過了一輪。
靠近門邊的青衣女生一見到陳茜就驚嘆出聲：“天，陳校花都能請來啊，楊纾你面子好大。”
楊纾對着陳茜低聲解釋：“何敏是高三（六）班的，跟我同班。”
八中的分班制度一直是個謎，陳茜和楊纾也只有在高二時候才同過班，楊纾的同學陳茜不認識倒也正常。
陳茜對着何敏禮貌地笑笑：“你好，你認識我？”
“你當初在八中多出名啊！怎麽可能不認識？說是全校男生的白月光都不誇張。”
一向和陳茜熟悉的李愉應和道：“真的一點都不誇張，我記得那次咱們和三中的籃球賽，還剩那點兒時間，都以為不可逆轉了，茜子一過去，咱們的人都跟猛喝了五十罐紅牛似的，個個拼命，最後就真給逆轉了啊！”
“對啊，我記得高二時候，咱們全年級的人都喜歡去你們班門口‘偶遇’，女生都想碰到楊纾，男生都想見到陳茜。”
“拉倒吧，有一半的女生都想見到陳茜的好嘛！話說茜子你真的低調，平常都很少參加聚會和活動，當初那誰……李承鑫，五班那會兒的班草吧，請你去生日會，你都沒去。”
何敏拼命點頭企圖增加認同度：“是啊，陳茜那時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一副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咱們級部男生怎麽說來着？陳茜這幅心不在焉的樣子恰恰是最迷人的，真心把整個年級的男生迷得七葷八素的。現在的網紅小姐姐們，總是做出一副天下我最美的樣子給大家看，其實美而不自知才是最好看的。”
陳茜是那種美而乖的長相，性格又随和恬淡，高中三年裏，從來沒聽說過她和任何人發生過争執，随便發個呆在衆人眼中都是別樣的風景。
陳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聽她們這麽一說，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是真的沒有太在意過這些事情，甚至在整個的高中時代，很少把注意力放在陸興程以外的人身上。
最美好的少女時代裏，心裏眼裏全都是陸興程這個大魔王，真是很不劃算。
在陳茜的印象裏，楊纾是一個一直都是個沉浸在自己世界當中，不大愛說話的高冷小孩。沒想到意外發現，楊纾竟然人緣十分不錯，一進來就跟幾個男生相約開黑，看上去平日甚是相熟的樣子。
很快陳茜就從李愉吐槽楊纾的過程中找到了答案，楊纾的游戲操作基本爛到了驚天地泣鬼神的程度，本人卻偏偏對游戲極是熱愛，楊纾和大家關系好，很大一個原因就是，除了高中這幫鐵哥們兒外，沒人願意帶他上分。
陳茜咬着雞翅，聽大家從聊導師顏值聊到變态上司再聊畢業分手季，其間摻雜着幾句追憶高中往昔。
李愉提出了一個萦繞衆人心頭的世紀謎題：“你們說當年咱班主任當初是怎麽想的啊？怎麽會安排陳茜和楊纾同桌呢？”
高二班主任的鵝子宋坤正在一旁抱着手機殺得飛起，聽了這話舉手搶答：“我爸說了，如果讓她倆跟別人同桌，可能禍害兩位同學走上暗戀征途。但如果叫她倆同桌自行消化，最多也就禍害一下彼此。”
何敏不信道：“這真是宋老師說的？”
宋坤含糊地“嗯”了一聲：“反正大體就這意思。”
陳茜有些頭疼地揉了下太陽穴。
如果當初真的有“早戀”會怎麽樣呢？
想到陸興程可能會出現的反應，陳茜心有餘悸地抖了一下，立馬按下了這個想法。
早戀什麽的，實在太不适合她這種要在大魔王手下讨生活的小可愛了。
等從烤吧出門亦是将近十一點鐘，陳茜手機上顯示了一條來自陸興程的消息。
——你是不是在松江路？
陳茜連忙回他。
——你怎麽知道的？你也在附近嗎？
——嗯，站那兒別動，我去接你。
楊纾搖下車窗對着陳茜招手，陳茜搖頭：“你先回去吧，我家裏有人來接了。”
五分鐘後，陳茜爬上車子，對着同在後座的陸興程揮了揮爪子。
陸興程擡手扶了陳茜一把：“怎麽這麽晚還不回家？”
陳茜解釋道：“今天對手戲的少年秦朔演員是楊纾，他帶我來同學聚會了。”
“嗯。新和還沒給你安排助理？”
“沒有……”
其實公司很應該給她安排助理了，但因為陳茜一直在糊咖的路上越走越遠，公司衆人都選擇性地忽略了這一點。
“明天去我公司辦公室一趟，我給你安排。”
接下來還有MV和夜戲，陳茜的确是需要這個助理，這時候說不要顯得矯情。
“那我幾點過去比較合适？”
“都行。”
陳茜看他左手邊上有很漂亮的盒子，想着揶揄一下陸興程，是給哪個漂亮姐姐買的禮物？
還不等陳茜開口，司機就将車子穩穩停到了陳茜樓下。
陳茜先下車上樓，等電梯的功夫陸興程便跟了上來。
再三确認過周圍沒人偷拍後，兩人一同踏上了電梯。
陳茜的公寓在九樓，很簡單的兩室一廳，這個樓盤在B市不算顯眼，但勝在地理位置不錯，安全性也強。
公寓的裝修簡潔甚至有點含糊，是她的風格。說好聽了是随性，說難聽點是懶散。
陸興程蹙眉：“什麽時候買下的公寓？怎麽都沒聽你說過？”
“大三時候，宿舍老有人半夜吃雞，我睡不好就搬出來了。”
陸興程：“……，你不也一樣？”
陳茜努力辯解道：“那時候我才上高中的好吧！”
陸興程不再答話，轉身去看了看她的冰箱，裏面幾乎沒什麽東西，只潦草地擱着酸奶和幾盒速食拉面。
客廳的茶幾上擱着各種零食和飲料瓶，衣服丢得滿床都是。
看着陸興程漸沉的臉色，陳茜抿嘴。
剛洗過幹淨的衣服都挂衣櫥了，髒衣服都丢洗衣機了，餘下的只穿過一次沒那麽迫切要洗的就丢床上了，大多數女生不都這套路嗎？怎麽到了她這兒就是不條理了？
卧室的橙色燈光打出一層暖暖的暧昧，陸興程半俯下身子，低頭給她疊衣服，修長的手指折出規整的形狀，溫柔而專注，好看的側臉棱角分明，帥得一塌糊塗。
陳茜心裏頭突然升起某種異樣的情緒，臉不自覺地有些發燙。她低下頭定了定神，打開手機刷微博，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兩分鐘後。
陳茜：“哥，你又上熱搜了。”
“什麽熱搜？”
“陸興程你爸喊你回家結婚。”
陸興程臉上閃過一絲類似崩潰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