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夏晉和陸興程、黎深之前都有過合作，彼此之間倒也相熟，再加上裴恒原就是個自來熟的性子，一頓飯吃得倒也和諧。
桌上都是自己人，黎深也并沒有平常看上去的那麽高冷，而是變得有點點話唠。
“這年頭挑演員還要慎重啊，真不是一天兩天能教過來的。這還好是演個少年男主，要演男主的話我這一腦袋頭發可是別想要了。”
夏晉揶揄道：“怎麽當時就想着要用他？”
黎深嘆道：“他那經紀人當初挺上心的，我看他外形不錯，臺詞念着也不出戲，因為是他們公司找上門來要演這個角色，片酬低又自帶流量，制片那邊也通過了，倒也不是說完全不行……不過明天又要頭疼了，他和陳茜還有吻戲……”
陸興程不自覺地停住了筷子。
“吻戲啊！”裴恒又加重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黎深并不知道這裏面的事情，還在自顧自絮絮叨叨：“他經紀人說了只能接受借位，哎……”
裴恒陪着“愁苦”的黎深又喝了一杯：“小……哦，不，陳茜在劇組怎麽樣啊？”
他邊說邊對着陸興程使個眼色，一副“我是好人我幫你問”的樣子。
提起陳茜，黎深的臉色終于好了一些：“這小姑娘還不賴，可塑性也強。她的戲份主要在大學時候，角色和她性格比較契合，也不太難演。拍戲起來對待角色挺認真的，單就這認真不浮躁的勁兒，在圈裏就很難得了。”
夏晉也記得陳茜：“她演的那部電影我看過，挺不錯一小姑娘，很靈氣，而且沒什麽煙火氣。”
黎深附和道：“的确很不錯，挺好學，可塑性強，你那邊不是準備要拍《為臣》麽？也可以找她試一試。”
黎深一早還要開工，十點不到便匆匆叫了散場，盡管晚上喝了不少的酒，第二天在片場還是一般的生龍活虎精神抖擻。
可即便如此，黎深在片場遇上喬裝過後的陸興程後，還是小小驚詫了一下：“這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啊……”
難道是他昨天在飯桌上表現得過于優秀了，陸導昨晚見了他一面不過瘾，今天又來見第二面了？
陸興程清了清嗓子：“就是路過，順帶過來看看。”
黎深不疑有他：“來探我的班啊，成，不過我們今天任務還蠻重的，咱們去片場看看，邊走邊說。”
大清早起床的第一場就是吻戲，陳茜有點亞歷山大。等到了劇組這邊，導演助理才告知自己，楊纾那邊為着自身人設考慮，這場戲不能實拍必須要借位。
陳茜昨天在家做了幾乎一整日的心理建設，催眠自己吻戲什麽都是工作需要，沒必要上綱上線的。可就在剛剛，聽了導演助理這麽一說，陳茜便實打實地嘆了口氣，這麽想來，其實她也是有些不夠敬業的。
在這場戲當中，不論追人、解釋還是強吻都是由楊纾主導，陳茜只負責在被強吻後露出一個迷惘的眼神就好。
既然楊纾都能通過，那陳茜就沒有任何理由演不好。
常理來說是這樣。
可事實并非如此。
自打黎深帶了“路過探班”的陸興程進來，有這尊大神在一旁盯着，陳茜感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嚣着“不自在”。
陳茜連着NG五次之後，黎深都有些抓狂了。
就在黎導火山即将爆發之際，陳茜對着黎導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将陸興程扯到一邊，小聲哀求道：“哥，你別盯着我了好不好，你在這兒我總有種早戀被抓的感覺，演不好了……”
“怎麽會有早戀被抓的感覺？”陸興程有些哭笑不得，他不過是昨晚聽了黎深的話，一時興起過來探班，誰想竟給她惹出了麻煩。“難道你之前時候真有早戀過？”
陳茜垂眸，她高中時候，還真有過早戀的苗頭。
陸興程那段時間去了T市影視城導了一部新戲，出差三個月時間，陳茜簡直比放暑假還開心，就差放炮仗慶祝了。
那男孩叫李佳儒，是三班裏的紀律委員，文靜秀氣，成績優異，笑起來幹淨又好看。
為了支持同桌的演藝事業，陳茜和班裏幾個女生相約去看了楊纾在本城的演唱會，正巧碰上了三班李佳儒。他那時候總往陳茜班裏跑，又是楊纾哥們兒，很自然就跟陳茜玩到一起。
李佳儒是個很有才氣的男生，會寫詩，會寫詞，會對她溫柔的笑。周圍同學們對于他倆的事情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每每李佳儒跟陳茜并肩走過籃球場的時候，總有起哄聲和口哨聲在四周萦繞。
朦胧暧昧的美好時光總是短暫的，三個月過後，陸興程就回來了B市。
他看着她那比A股大盤走勢圖還不穩定的成績曲線，頓覺頭疼。
“我叫林叔給你約好了物理和數學的輔導老師，今晚別出門了，在家上課吧。”
陳茜原本約好了和李佳儒去看電影的，聽了這話後，心裏頭對陸興程敢怒卻不敢言。
“那……哥，你今晚在家嗎？”
“我還要去趟公司。”
“哦……那，哥，你什麽時候走？”
陸興程愣了一下，估計以為是她是許久沒見他了，想跟他多待會兒。
“我吃完飯就走，你好好上課，我一會兒就回來。”
陳茜趁着陸興程出門和老師到來之前的空檔，抓起包包出門，去到和男生約定的地點。等到電影散場後，出影院時候，很不幸地被陸興程當場被抓包。
這次看電影的人不光有陳茜和李佳儒，還有李愉和李佳儒其他幾個哥們兒。
但陳茜對上陸興程時候就是心虛，有種早戀當場被抓的感覺。
陳茜是吃李佳儒的顏的，也對這個男生有些好感。可當看到陸興程和李佳儒站在一塊兒，陳茜瞬間就覺得李佳儒的長相到底還是太寡淡平凡了，朦胧的愛慕感也在那一瞬間說沒就沒了。
陳茜乖乖跟着陸興程回家去，面壁罰站了半小時才算完。
陸興程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了什麽，可能也是怕她早戀，之後幾周都是親自送她上下課。
陳茜高中時期唯一出現的早戀苗頭被這麽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想到這裏，陳茜突然有點郁悶了，天天對着陸興程這張臉看，她将來該不會真的找不到男朋友了吧？
陸興程轉身走出片場，陳茜在NG一次後順利拍完。
陳茜完成今日戲份後，出門才發現陸興程還坐在那裏等她。
陳茜對着陸興程笑笑：“陸導這兩年只顧着公司，好久沒來片場轉悠了吧，近期有沒有什麽計劃出一部新戲啊？”
今天的《好難得》劇組彙集了佛系接戲陳茜，只唱不演楊纾，再加上這兩年只執導過一部劇的陸興程，基本可以組成一個“鹹魚三人組”了。
“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陳茜将手機遞了過來：“喏，你看。”
微博界面上，有網名為“今天是吃甜筒的小可愛”PO出路透圖：誰幫我看一下這是哪個劇組？陸興程是不是接新戲了？
下頭是清一色土撥鼠尖叫系列評論。
——啊啊啊我的興程！
——啊啊啊沒錯就是他，包得再嚴實我也認得出是我家男神啊！
——啊啊啊即便看不到臉只看這身材我也是可以的可以的可以的！
往上則是《好難得》官博的一條帶圖轉發：沒錯，這就是今天來劇組探班黎導的陸導了[調皮]
下頭評論又換了一片哀嚎。
——這麽好的資質不營業多可惜啊，嗚嗚嗚為什麽要回家繼承家業啊！
——陸導，一個被萬貫家財耽誤事業的男人。
——黎導既不帥又不美去探班他幹嘛？沒戲給我們看不說還沒料可挖！
不遠處的黎深在盛夏天裏打了個寒噤。
“沒什麽想法，至少年前沒空拍什麽新戲。”
《好難得》少年男女主的戲份相對較少，且大都是在校內完成，拍起來相對集中且難度不高，陳茜殺青後的第二周後，接到了《也許還愛她》MV的拍攝通知，地點在海市。
不知道算不算是緣分，陳茜和李淮生竟然又是同一班的飛機。
李淮生先看到了陳茜，打過招呼後不好意思地笑笑：“之前的事情我不是有心的，給你帶來那些不好的影響……我很抱歉，對不起。”
陳茜搖了搖頭：“沒關系的。”
李淮生對于陳茜來說是不同的，并不僅僅是一個前同事的身份那麽簡單，當年在拍攝《如果時間都記得》之時，科班出身且小有名氣的李淮生對陳茜指導不少，從不耍大牌且極有耐心。
李淮生到了後來同陳茜一直都有聯系，算是陳茜半個師傅，也是她入圈以來的第一個朋友。
陳茜自然不會為了粉絲那些事同李淮生鬧不愉快。
系好安全帶後，陳茜将手機調成飛行模式，李淮生瞥到陳茜的屏保後，不由愣了一下。
陳茜的屏保正是陸興程。
每一個小演員都曾幻想過上陸導的戲，作為十年老粉的李淮生也不例外。
只是作為陸興程的資深粉，李淮生依然從未見過陸興程的這張照片。
這是在一座獨棟別墅的花房裏拍攝的畫面，陸興程身着寬松的灰色毛衣坐在那裏翻看報紙，面部線條柔和，是不同于出現在大衆視線的輕松惬意。
李淮生自以為找到了和陳茜共同的話題：“小茜也是陸導的粉絲？”
“才怪呢。”
她也是前段時間太容易晚睡，導致第二天清晨精神有些不佳，挑來挑去選中了這個屏保，敦促自己再睡早起身體好。
療效出奇。
李淮生轉過頭看向她。
陳茜日常很少有太多鮮活的表情，從前在劇組等戲時候，陳茜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安靜刷手機、看動漫、雜志，偶爾抱着奶茶放空自己。
在李淮生印象中，陳茜一直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什麽特別的渴望，對周遭一切也不太上心。美則美矣，更像是畫裏的美人，只可遠觀。
可是現在的陳茜看着自己手機屏保的照片，似乎想起了什麽趣事。她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眼睛裏星星點點的光亮，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美得叫人根本挪不開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