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保一條
保一條
035
“反正現在是挺嫌棄的。”李蒼雪也不藏着掖着。
柳明南擅長冷戰，李蒼雪擅長熱戰。如果說柳明南是冰塊，那李蒼雪就是刀槍不入的硬骨頭。
柳明南知道吵架肯定吵不過她，便拿出戀愛合約來，說：“我們簽了戀愛合約的，至少要維持表面的和諧。劇組裏這麽多人，你直接把嫌棄擺在臉上，讓大家怎麽想？”
“本來就是為了宣傳才簽的戀愛合約，大家都是工作人員，大不了在劇組公開合約的事。反正大家都簽了保密協議。”
“……”即便是有理可依，柳明南還是對李蒼雪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什麽事我出去了。”李蒼雪很冷淡。
“李蒼雪！”柳明南着急脫口而出。
李蒼雪突然被柳明南叫了全名，停住腳步，回頭看他。
“在見面之前，你給我買火箭，買衛星，買小行星命名權，後來有為了我建組拍戲……”柳明南盯着李蒼雪的雙眼越走越近，“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柳明南的臉越來越近，李蒼雪被柳明南的氣勢壓得有點膽怯，不自覺後退，直到後背貼在牆上，無路可退。
李蒼雪喜歡柳明南的臉，他的雙眼深邃，無論看什麽，都像含了幾分深情，讓人移不開眼。柳明南一步步逼近，她根本無力反抗，心撲通撲通跳起來，熱度湧上臉龐。只剩殘存的一點點理智，嘴硬地說：“我有的是錢，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那你花在我身上，不也是因為你想……”柳明南雙眼微眯，“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麽？”
柳明南越靠越近，李蒼雪慌亂地伸出雙手去推他，柳明南握住李蒼雪的雙手，貼在自己胸前，說：“你在我身上花了這麽多錢，我至少應該回報一下，你說，一個吻怎麽樣？你想要，淺吻？深吻？還是……”柳明南的氣息撲在李蒼雪臉上，“由淺及深？”
“你……你是不是在沉浸式演戲，想……想把我帶進情境裏？”李蒼雪慌了，支支吾吾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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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南單手捧住李蒼雪的下巴，問：“你覺得我像嗎？”
說着臉越湊越近，李蒼雪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慌亂得連耳朵都鳴響起來。就在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差一厘米的時候，李蒼雪猛地喊道：“藍藍！”
兩個字像是緊箍咒一樣，瞬間把柳明南雙眼中的深情洗刷幹淨了。柳明南松開李蒼雪的手，輕輕嘆了一口氣，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柳明南垂着眼眸，臉上恢複了淡淡的疏離。
看到柳明南的反應，李蒼雪又失望，又慶幸。對柳明南的虛情假意失望，卻又慶幸，沒跟柳明南真的發生什麽。因為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她肯定難以全身而退。
安靜彌漫在休息室，兩人沉默着，不知道該怎麽打破這沉默。
還好敲門聲及時響起，解救了他們。導演在門外說：“情緒醞釀得怎麽樣了？”
“我找到感覺了！”李蒼雪說着打開門，逃似的拎着衣袍跑了出去。
門外圍着一圈人，大家都好奇裏面發生了什麽，先觀察兩個人的衣服是不是整齊，又看兩個人的妝有沒有混在一起。看到兩個人連唇色都沒有混之後，大家有些失望，但又小聲猜測起來——“藍藍”到底是什麽。
柳明南緩步跟出來，剛剛那一會兒，他确實把藍藍給抛到腦後了，李蒼雪的害羞，讓他有按捺不住的興奮，滿腦子都是想更進一步，有點失去理智地想去占有她。
可沒想到一直說喜歡他的李蒼雪，對他并沒有這樣的感情。她聽到敲門聲時，如釋重負的表情，一下刺痛了柳明南。
經過“休息室緊急補課”之後，李蒼雪的表演很順利。她站在馬下，緊緊拽着柳明南的衣袖，含着淚說 ：“我想讓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你不要走，我不想讓你走……”
那無助又祈求的樣子，讓柳明南十分動容，本應該狠狠心，直接策馬離開，手卻慢了，看着李蒼雪的雙眼，久久不願移開視線。
“好！卡！”導演喊着，“很好，保一條！”
李蒼雪聽到後，馬上收起情緒，擦了擦眼角的淚。柳明南也匆忙拉回理智，知道剛剛失誤了。李蒼雪眼睛又大又圓，平時愛笑，彎彎的像是月牙，可哭的時候，雙眼中噙着滿滿的淚，閃着點點星光，實在是我見猶憐。
拍攝馬上繼續，這次柳明南記得策馬，卻因為李蒼雪入戲深，緊緊抓着柳明南的衣服，被突然跑起的馬給帶着摔在了地上。
導演喊“卡”之後，柳明南趕緊調轉馬頭，回來看李蒼雪有沒有事。可李蒼雪已經被一群工作人員圍住。他進也進不去了。
這一刻柳明南深深感受到了戲裏方旬的心思，面對衆星捧月的人，怎麽可能不自卑呢？
收工回酒店的路上，李蒼雪還是忘不了柳明南在休息室跟她說過的話，她很難想象那樣的話從柳明南口中說出來，便在網上搜。一搜更生氣了，在柳明南演過的一部戲裏，他說過一模一樣的臺詞。
不僅心裏裝着初戀用情不純，還用別的劇本的臺詞來糊弄她！李蒼雪惱羞成怒，馬上給副導演打電話說：“明天排杜如玉的戲，對，最後一場。”
柳明南卸妝回到酒店房間，回憶着白天在休息室發生的事，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藍藍的名字，才讓他不至于深陷其中。
王少則送來柳明南作為主角的劇本，得意地說：“恭喜啊，南哥，終于如願以償。”
柳明南壓抑着臉上的快樂，淡淡地說：“本來就應該是我的。”
“雖然是用戀愛合約換來的哈哈哈……”王少則開着玩笑。
柳明南略不滿地瞥了王少則一眼，翻看劇本。
“還有明天的通告。”王少則把通告也遞給柳明南，“明天主要是杜如玉的戲，你只有兩場，這次又是跟B組。”
聽到“B組”這個好久沒出現的、有點刺耳的詞，柳明南拿起通告單，先去看杜如玉的戲。發現杜如玉拍的是最後一集。
柳明南把原來的劇本翻出來，找到杜如玉的最後一集，怒火猛地燒起來，就是他最仇視的那場——杜如玉和李蒼雪的吻戲。
“不是說換我做男主嗎？怎麽還要跟杜如玉拍吻戲？”柳明南眉頭緊鎖。
“不會吧？”王少則說着檢查了一遍，發現真的是。
“我去找李蒼雪理論。”柳明南抓起通告單就出門。
急匆匆來到李蒼雪房間門口，剛要敲門，理智卻突然回來了——李蒼雪是個任性的人，肯定是因為之前兩個人鬧矛盾，才會突然要把杜如玉的戲拿上來拍。如果這會兒氣沖沖地去跟她理論，肯定會起到反效果。反正他作為男主劇已經定下來了，不如直接把這通告當做一個工作失誤，去跟導演商量。從導演那裏把通告改掉就好了。
柳明南又匆匆忙忙跑到導演房間，導演因為跟劇組裏人接觸多，房間門一直是開着的。柳明南便直接進去說明了情況。
陳導看了看通告單，一邊點煙一邊說：“通告沒問題。”
“怎麽會沒問題呢？”柳明南說，“不是已經定了我做男主角嗎？”
陳導沒有反駁，吸了口煙，緩緩說：“柳老師，您也不是第一天在劇組了，應該知道，戲寧多拍，不少拍。我們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那為什麽單單保留杜老師的戲？不是還有石竹老師嗎？”柳明南說。他先入為主，覺得杜如玉跟李蒼雪的戲，是李蒼雪故意拍了來氣他的。
陳導笑了笑說：“石竹作為男主的戲也有，只是編劇還沒寫好，後面幾天你就能收到了。每個男演員都有作為男主角的戲。更保險，也更公平。”
柳明南愣在當場，合着他費盡心思地搶了這麽久的男主角，其實是每個男演員都有的待遇。
“而且我們是一部以愛情為主的劇集，男女主角肯定是要有吻戲的。”陳導似乎看透了柳明南的心思，壞笑着故意說。
仿若晴天霹靂，柳明南難以接受地說：“所以女主跟石竹也有吻戲？”
“對。”陳導玩味地笑着說。
“原來拍戲還能搞雨露均沾呢？”柳明南咬着牙，字從牙縫裏擠出來。
陳導安撫地拍了拍柳明南的肩膀，說：“雖然每個男演員都跟女主有吻戲，但編劇對你還是格外照顧的，不僅跟你有吻戲，還給你加了床戲，比石竹老師和杜老師的都要香豔。應該也是李總的授意。”
“那如果我不要這床戲，能把別的男演員的吻戲也删掉嗎？”柳明南冷冷地問。
陳導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哈……柳老師，沒想到你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面，又不是幼兒園的小朋友發牛奶，一定要求個平均嗎？你如果不想拍床戲，我們直接删了就好了。別的老師的吻戲，還是要保留的。一部愛情戲，男女主角沒有吻戲，多沒意思。”
說白了，就是這部戲，壓根就沒敲定讓柳明南做男主角。
柳明南恨恨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保一條：上一條拍得還可以，再拍一條，做一個保障。言外之意，如果情緒更飽滿一點，就用後一條，如果效果不如前一條，就用前一條。
